第20章 賢惠 總好過,我們……這般……
菜式都是禦膳房提前準備好的,高三福讓人一道一道端上來,邊上菜邊說:“這些菜都是陛下特意交代準備的,尤其是這烏雞湯,一早就開始炖了。”
趙清音受寵若驚,昨晚分明險些将她的婢女和管事太監拖出去杖責,今日又特意讓人給她炖烏雞湯。
魏承越何時變得這般喜怒無常了。
“聽蘇木說,昨日你被金吾衛追着跑,是怎麽回事?”
聽到魏承越如此問,趙清音的筷子一抖。這個蘇木咋啥事都說呢,把她安全找回來就行了,被追着逃命這樣的事,委實不需要特意向魏承越禀告吧。
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那幾個金吾衛有沒有給蘇木說過賀南修。
“誤會,誤會,飲了些酒,我又身着男裝,三言兩語不合,難免沖突。”
魏承越淡然一笑,“若你們沒遇到蘇木,又該如何?”
趙清音本想說王貫手裏有出宮令牌,但又害怕魏承越治罪王貫再把出宮令牌收回了,幹脆說道:“那就去京兆府表明身份。”
魏承越給她盛了一碗烏雞湯,放在趙清音面前,“如此一來,就要鬧到人盡皆知了,即使不罰你,王貫和茉如的仗責也免不了,長寧,這裏不是月肅,你要守的是大昱後宮的規矩。”
趙清音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烏雞湯,便瞬間被雞湯的美味吸引了,接二連三喝了好幾口。
魏承越可謂是諄諄教導循循善誘,趙清音則是左耳進右耳出,心思都在美味佳肴上,旁人看的卻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康婕妤,她入宮兩年以來,當真沒見過哪一個嫔妃做錯了事,皇帝還能如此和顏悅色的講道理。即使是夕嫔得寵時,也沒有過。
這膳用得她格外別扭,若不是容妃偶然同自己說兩句話,幹脆就像是透明的,飯還沒吃幾口,就見高三福不停給她使眼色。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自己根本就是多餘的,不如盡早離去。
“陛下,姐姐,臣妾用好了,想先行告辭。”
趙清音起身道:“康妹妹常來走動啊,我挺喜歡聽你說話,很有意思。”
本不打算理會的魏承越聽見趙清音如此說,放下筷子道:“既然你們處得好,康婕妤,你便多來關雎宮陪陪容妃,三福。”
“在。”
“賞賜康婕妤錦緞百匹,金銀花茶十盒。”
“是。”
為了一個嫔妃能陪另一個嫔妃多說說話,皇帝賞賜清咽潤喉的金銀花茶,可謂是後宮頭一樁。
如此之事,很快就傳遍了後宮,旁人只當是談資,德妃卻生了氣,在她心裏,康婕妤一向巴結恭維的都是自己,她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麽繩突然就栓不牢了,有想和別人捆綁在一處的架勢。
康婕妤呢,是誰也不想得罪,誰也不敢得罪,好在趙清音從來沒問過德妃的事,也沒說過陰陽怪氣的話,她只需要時不時給德妃表表忠心,裝腔作勢一番這事也就過去了。
不過,如此一來,她倒覺得和趙清音相處起來更加舒服。
而趙清音因為魏承越給康婕妤賞賜了金銀花,委實出乎了她的預料,心中竟然莫名複雜起來。
王貫卻道,許是魏承越怕她再次私自逃出宮,特意找人來盯着她的。
趙清音一想,在理!
本以為這等小事,新鮮勁過了也就過了。誰料,不幾天,這事還傳到了宮外各世家的耳中,康婕妤的父親知道後很是不悅,以前只道是自己的女兒不受寵,如今堂堂上州刺史的獨女卻成了月肅那樣邊陲之國女子的陪聊,心中不爽,遂給康婕妤傳了書信詢問。
康婕妤回信說,以前時常在德妃身邊,其實也就是個陪聊的,卻不如給趙清音陪聊來的實在,不但有賞賜還能在關雎宮中遇見皇帝,如今皇後見了她都不似之前那般輕怠了,還特意找她說話詢問有關趙清音的事情,司局尚宮對她的吃穿用度也上心了不少,如今這般,不知比之前好上多少倍。
還在信中說,若哪天能得了陛下歡心,有幸侍寝,她巴不得多陪聊幾回呢。
上州刺史得了書信,這才心安。
康婕妤并非假意安慰,給她父親寫的信,句句都是心裏話。之後她來關雎宮時,都打扮得格外仔細,也會花心思把衣服用香料熏了。
趙清音看在眼裏并不挑明,有人特意來讨她歡心,說的都是她愛聽的,還給她帶一些精細的小茶點,何樂而不為。
看出了康婕妤的心思,也念在她近一月多時間,換着花樣給她找樂子逗她開心,又換着花樣裝扮自己,太過不易,趙清音想了想,她怎麽也得成全了康婕妤這份心思。
入夜後,關雎宮床榻上的兩人和衣而眠。
九五之尊一言九鼎,魏承越可謂是守得極好,說了絕不強迫,當真就一夜都沒有強迫過,但凡趙清音稍有不願,他就背身而卧。
對着魏承越的後脊背,趙清音輕聲喊道:“陛下。”
魏承越保持着姿勢,閉着眼睛,“何事?”
“臣妾想請個旨意。”
“說。”
“臣妾想請陛下明晚去昭陽殿康婕妤處歇息。”
一語激起千層浪,魏承越一下子支棱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趙清音,“長寧,你是不是沒有心!”
這可把趙清音說懵了,拎着被角坐起身,“我,我有啊,我是為陛下着想,才這麽請求的,康婕妤身姿窈窕,面容清麗,陛下應該會喜歡。而康婕妤見陛下去了,也定然是歡喜萬分,你們,你們……溫香軟玉,總好過,現下我們……這般,無趣。”
趙清音越說聲音越小,心裏還陣陣往外冒酸水,再怎麽說,眼前的男子,也是她曾經愛過的,如今要推到別人身邊去,心裏難免不舒服,但她又确實沒辦法抗拒自己的內心,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心無芥蒂的服侍魏承越。
既然如此,落一個賢惠的名頭難道不好嗎。
她的母後就是如此,從不争寵,才落得識大體顧大局的好名聲,她很小的時候,母後就教導她,為男人争風吃醋最要不得,男人的心不會因為床笫之歡而改變,只要皇後的尊榮是她的,父皇要寵幸誰都好。
南巡之前,她失憶了,母後說的這些她全都不記得了,不論是做侍妾還是元妃,都一心盼着魏承越的枕邊只有她一人。
現在不同了,雖然心裏還有酸楚,但她堅定的認為母後說的肯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