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幫我 他沒想到她會死
這幾年魏承越是如何過來的,他看在眼裏,而月肅國的長寧公主對于魏承越來說意味着什麽,他也知曉,所以心情才更加沉重。
“這是怎麽了?我在府中聽說……”
端王魏明之跑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話沒說完就咽了下去。
他放慢了腳步,同蘇木對視一眼,從蘇木神情中,他看出情況很不樂觀,緩緩來到魏承越身側,輕聲說道:“皇兄,會沒事的。”
魏承越擡頭,一雙空洞的雙眼。看進去,傾瀉流淌着深深的悲哀,他說,“明之,我知道她不是真的阿音,可是為何心這樣疼,就如同畫舫那夜憶起阿音是韶國公主,我有多麽不願相信,但恢複的記憶卻告訴我,全是真的。”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追趕韶國太子時,發現了一輛馬車,似是皇宮的車架,遂攔截了下來,車上宮人喚裏面的人為公主。在他的逼問下得知,坐在馬車內的女子就是皇帝最小的公主,是太子的親妹妹,是皇後高齡所得,極為寵愛。
用腰間長劍挑起車簾看進去,女子神情緊張,卻并無恐懼之意,似是早就有所預料一般,淡然開口,“請給我個痛快吧。”
魏承越當時驚了一驚,堅毅的面容,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姿,不禁想,昏庸無道的皇帝怎會有如此有骨氣的女兒。
不知為何,心頭一軟,将女子掠至馬上,究竟作何處置他也不知,只想着等先找到韶國太子再做打算。
誰料行至一山崖處,遇上賀啓的軍隊,厮殺在一處,敵衆他寡,很快落了下風,即使是這時候,他也沒有扔下馬上的女子不管,敵人步步逼近,他奮力抵擋,擋住了身前的長劍,沒擋住刺入身下馬匹的長劍,受了驚的馬直直跑下山崖,下意識的,他護住了女子,掉落入崖下水流的一瞬,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過來,自己躺在農戶家中,失了一段記憶。
看向身邊,有一臉頰擦傷,身穿麻布衣的女子守在他身邊。
那女子擡頭看他,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好像盛夏清涼的水滴,又如流淌的泉眼,一眨一眨地,彎彎笑道:“公子,你醒了。”
這聲音和夢中喚他的聲音一樣,他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而這個聲音就像是陪伴了他很多年。
這一笑一問,如同一束強光,不由分說射入他的心田。
那女子說自己名喚趙清音,失了記憶,自己是她清醒後看見的第一人。
農戶家的老婦老翁告訴他,是趙清音救了他,又日夜照料,他才得以活命。
他的心一下就燙了起來,渾身的血液嘟嘟地冒着欣喜的泡泡,他知道,這輩子,眼前的女子已經刻進心中,再也出不來了。
後來恢複記憶,他笑自己傻,自己為情迷了眼,根本沒細細追究為何這女子是趙姓,父皇派去調查的人說她是他國之人,自己便不疑有他。
清醒後,想起她說的想到南地看看,和無意間看向刺客的眼神,都成為了欺騙他的佐證。
他說,她失憶是假的,說她仗着自己的寵愛诓騙他來到南地,說她勾結韶國舊部刺殺他,說她待在他身邊別有用心。
在氣頭上的他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将她打入大牢。
他沒想到她會死。
瘋了一樣把上京挖地三尺,找遍了郊外所有的山脈,什麽都沒找到。
他病了,差點病死。
活過來後,周身挂了霜,日夜忙碌國事,施行新政,大昱朝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為了平衡掣肘朝堂,他納了很多嫔妃,卻久無子嗣。
這段往事魏明之亦知曉,他不知陪着魏承越醉了多少回,此刻看着悲痛不已的魏承越不知還能說些什麽,只能一遍一遍道:“皇兄,會沒事的。”
內殿的門開了,魏承越一見是徐良出來了,馬上起身,焦急問道:“怎麽樣?”
徐良有些不忍說,躬身道:“老臣施針幾個時辰仍不能将毒逼出,這毒怕是逼不出,只能盡快尋找解藥。”
“你不能解毒?徐良,你……你這說的什麽話?”魏承越上前抓住徐良的胳膊,“解藥?那你去配解藥呀,你不是醫術高明嗎?這世上還有你配不出的解藥嗎?”
徐良跪下道:“老臣無能,沒有七星海棠和九品紅花花粉,這解藥是配不出的。”
魏承越一陣心揪,反身問蘇木,“你查出什麽了?是誰下的毒?誰?那人定然會有解藥的,去問她要!”
話還沒說完就要拉着蘇木往禦花園去,蘇木跪地抱住魏承越的腿,“陛下,您冷靜一下,陛下!幾千羽林軍根本沒從嫔妃寝宮查出異樣,根本沒查出來下毒之人!”
魏承越身子一頓,險些有些站立不穩,“你說什麽?沒查到下毒之人?”
他顫巍巍轉身,“徐良,怎麽辦,沒查到下毒之人,這解藥要怎麽辦?”
“明之,你不是認識些江湖中的人嗎?你帶着徐良去找,去找解藥。”
“徐良,這解藥應該不難找到吧,你說,是不是不難找到?什麽海棠,什麽花粉的,你告訴朕,是不是很容易?”
徐良不敢擡頭,跪地俯身,“回陛下,此解藥十分難得,七星……”
“閉嘴!閉嘴!”魏承越打斷了他的話,轉身抓住了魏明之的胳膊,“明之,你幫皇兄想想辦法好不好?我知道你結交了一些江湖人士,那什麽花粉你幫皇兄找來好不好?”
魏明之忙點頭,“好,我去找,皇兄你別着急,容妃還活着呢。”
他真的很害怕,魏承越已經死過一次了,是徐良費盡心力把已經沒有生存意志的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這樣的打擊怎麽可能承受得住第二次。
魏承越看着他,眼中都是期盼,“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你快去,快去。”邊說着邊推他。
“好,好,我這就去。”不能再刺激他了,魏明之只得先離去。
蘇木卻再也忍不住,上前說道:“陛下,現在夜已深,娘娘們還等在禦花園,不如讓她們先回宮吧,這件事怕已經傳到了各朝臣世家耳中,萬不可因此事牽扯到前朝,當務之急是先救下容妃的性命,至于下毒之人,末将定會竭力調查。”
徐良也附和道:“陛下,老臣已用銀針封住容妃心脈,暫無性命之憂,讓娘娘們都回宮吧。”
他說這話當真違心得很,銀針封住心脈不過三五日,他不知三五日後究竟能不能找到解藥,但看魏承越這幅模樣,他是一點也不敢說實情。
魏承越微微擡頭,閉上眼睛站了許久。
再睜眼時,已恢複了些許平靜。
“三福,讓人傳口谕,讓各宮娘娘都回去吧。蘇木,你繼續查此事。徐良,你先去歇着吧。”魏承越挎着身子,無力道,“你們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