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有重逢不過刻意

賀家上下,很快都知道了賀爺身邊多了個極其受寵的男人。

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來清脆的“叮咚”一聲。

沒有名字,卻早已熟記于心的號碼發來了消息。

“出來,新越廣場對面街頭,面包店門口見面。”

靠在窗邊的林述塵面無表情,手指熟練的按在删除上,将信息删掉。

眼裏閃過暗芒,都不是什麽好人。

……

“林少是要出門嗎?讓老張送您出去吧。”姜姨看着要出門的林述塵說道。

林述塵溫和的點了點頭,心裏嗤笑了一聲,還真是沾了賀秦州的光,也被人這麽尊稱着。

看着外出的林述塵,賀家正擦着扶梯的幾人慢慢湊到一起,說着悄悄話。

“這位林先生真是賺到了,搭上了賀爺呢。”典型的泛酸語氣。

“別亂說話,主人家的事,我們可管不了。”

“安姐姐說的對,月姐你可別再這樣語氣說話了,小心賀爺他們聽到了可不好。”這是心細的,提醒道,“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上次對林少出言不遜的,被賀爺可是一點也不留情地趕走了。”

“我就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死皮賴臉的跟着賀爺。”月琳羨慕嫉妒的語氣是一點也沒有掩飾住,憑什麽一個男人竟然會被賀爺看上啊,如果被看上的是她多好啊。

這麽多人伺候着,這麽久了,對着她們,他居然笑臉都沒幾個。

面對着她的兩個女孩看着她身後,沒敢吱聲,熟悉賀爺的人,只要長着眼,都能看出他很寵愛林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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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欣的眼睛用力眨了幾下,示意語氣漸漸越發刻薄的女人注意一下,你背後酸話說的都被人發現了。

“月琳。”姜姨冷聲喊道。

吓了一跳的月琳,臉上的表情僵硬住,瞪了眼安靜欣她們,姜姨過來居然不跟她說!

“姜…姜姨。”

“以後那些話不要再被我聽到,再有下次我會告訴賀爺辭退你。”姜姨警告道。

月琳低下頭乖順的連連點頭,“知道了,姜姨,我不敢啦。”眼裏卻閃過陰狠,等她爬上了賀爺的床,看這個老女人還怎麽嚣張。

姜姨皺着眉,她看的出來這個女孩是個心大的,剛進來見到賀家的擺設時眼神就跟其他人不一樣,那些孩子都有些拘束或好奇,但她說的話基本都聽在了心裏。

只有這個丫頭,再見到賀爺以後,她明明說過賀爺不喜歡有人靠近他,靠近他的房間。

可這個女孩總是在賀爺面前晃悠,眼裏的野心,路人皆知。

除了滿心挂在林少身上的賀爺暫時沒發現,若是他發現了,肯定是立刻被趕出去。

當初的她看她簡歷上寫着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就放她進來了,誰知道心思不正,姜姨頭疼的轉身離開。

罷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找機會就結賬讓她走人。

鼠目寸光的,想爬賀爺床的那麽多,哪一個是成功的了,除了林少這位被賀爺親自抱回來的。

瞧着姜姨離開的背影,月琳轉身就去呵斥剛剛同她說話的兩人,語氣裏透着怨怼,“你們剛剛為什麽不提醒我身後有人!”

“太過分了!你們是故意的吧!你們!”

“我就知道你們找我說話沒安好心……。”

“那個林述塵也是勾搭賀爺的賤貨,一個男人還那麽攀龍附鳳,惡心死了。”

……

聽着對方越來越過分的話語,安靜欣和許佳各自對視一眼,

默契的對視一眼,沒理她,轉身離開。

都是做幫傭的,來跟你唠嗑聊聊天,八卦一下而已,你現在這幅都是我們的錯,高人一等的模樣呵斥我們,是傻批嗎?被害妄想症嗎?還我們找你說話沒安好心。

說人家攀龍附鳳,你不是也一直往賀爺跟前湊嗎。

……

被人喊出門的林述塵還不知道賀家有一個視他如眼中釘的女人。

站在街邊,他看着廣場上的人發呆。

“來了。”從遠處走來一個容貌出衆的男人,他的手虛握成拳,又慢慢松開。

沈從行從一旁的人手裏接過一袋碎面包屑,笑意盈盈的遞給了林述塵。

“走吧,對面新越廣場那裏有一片鴿子群。

“九爺倒是好心情,喊我出來喂鴿子。”林述塵看着他眼神裏也并沒有什麽溫度,左右不過是各有所需的合作者。

“您不怕,賀秦州發現是你把我帶回江城的嗎。”

“然後發現你的用意,壞了我們的計劃。”林述塵半蹲下身體,攤開掌心,一只鴿子撲扇着翅膀飛了過來,輕輕叼走了一片面包屑飛走了。

“別害怕,賀秦州正忙着和人談生意呢,我當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才來找你的。”沈從行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述塵卻依然一臉的寒霜。

“啧,述塵,你這麽無趣,賀秦州居然喜歡你,也真是奇怪。”

“難道你的身子真那麽勾人,勾的賀秦州五年念念不忘?”嘴裏吐着惡劣的話,男人的面上卻依然一臉溫柔。

林述塵平淡冷漠的表情終于被打碎了,臉色有些鐵青。

“啧,生氣了。”沈從行訝異道。

“不氣,不氣,我就說着玩罷了。”

”明明三十幾歲的男人,臉嫩的卻像是十幾歲的少年,一臉讓人看了親切的笑容,美麗的一張臉,滿臉透着無害的模樣,只有接觸的人知道,這人的心可是一點也不單純無害,反正像是陰影裏的蛇一樣,惹到他了,随時會被他咬上一口。

沈從行歪了歪腦袋,眼裏也含着暖意,聲音裏透着溫柔的對着一旁黑衣,沉默寡言的男人說道“是吧,阿四。。

“九爺說的對。”阿四應道。

林述塵臉色平靜下來,依舊是一片冰冷,他永遠記得,當他終于能勉強出門接觸人的時候。

“聽說你和賀秦州有仇,剛巧他礙了我的路。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回到賀秦州身邊,絆倒這塊“石頭”。”笑容溫柔的男人銳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剖開了林述塵一層層若無其事的僞裝,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一切事的了然,來到他面前拿出了一張賀秦州的照片。

看着照片裏一臉冷漠不可接近的男人,林述塵一眼認出這個人是他五年來日夜噩夢的罪魁禍首,“我憑什麽幫你。”他冷冷的看着這個不知抱着何種目的接近他的人。

“你當然要幫我。”小巧的錄音筆裏傳出了他日日夜夜噩夢裏,他和男人的在床上不堪的聲音,沈從行的那張笑臉一瞬間像是虛假冰冷的面具,可怖極了。

“我幫你,我不知道你從哪裏搞來這個,你要删掉這段錄音。”林述塵臉色一瞬間鐵青,然後變得煞白。

“可以。”幹脆利落的當着他的面删除了錄音,沈從行伸出手,“合作愉快。”

林述塵沒想到這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他會那麽幹脆的删了錄音,“你不怕我看着你删了,不答應你,跑了?”

“你如果跑了,我不介意再找人重複一遍你五年前經歷過的事。”沈從行的聲音依然還那麽柔和,卻充滿了危險,“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你會答應我的不是嗎?畢竟你和賀秦州也算是仇人。”

他被恨意沖昏了頭腦,就這樣在不知道沈從行是什麽人,明知道他很危險,被他威脅着,恩威并施的情況下,被他帶回了江城。

那時候他才知道了他的身份,賀秦州商場上的死對頭,沈氏集團的話語人,一個天生的含着富貴湯勺出生的男人。

“他總是搶走了我看中的生意,我很不舒服,平民就該呆在平民該呆的地方。”沈從行眼裏的笑透着冷意,這個從“貧民窟”裏爬上來的男人,一個孤兒,靠着微薄的資金跑出了國。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幹了些什麽,只查到他回來後手段如雷霆一樣橫掃了大半個國內的商業,幾次三番的從他手裏一次又一次咬走“肥肉”,甚至還壓制着他沈家,這讓他心生忌憚。

那時候,即便是短短的相處了幾日,林述塵就知道了,這個男人也是豺狼,與他合作不過是與虎謀皮。

……

“我看你似乎跟賀秦州相處的越發的好了。”沈從行掌心的面包屑一點也沒少,漫不經心的伸出手招了招身旁阿四,抓了一把面包屑給他,示意他一起喂鳥。

很快幾只鴿子飛了過來,啄走了阿四手裏的面包屑。

沈從行眉頭一皺,就他喂不行?不識好歹的鳥兒。

“既然他信任你,你就早點進他的公司,等我用到你的時候,會通知你。”見林述塵的掌心空了,他握住了林述塵的手腕,輕輕放了一小把他手裏的面包屑。

林述塵的手一顫,卻被沈從行握的更緊。

又有幾只鴿子飛到林述塵手臂上,撲扇着翅膀也落在了沈從行的肩膀上,沈從行眼裏暖了些,是個識趣兒的鳥兒,他喜歡識趣兒的人和東西。

看着蹦跳着啄了面包屑飛走的鴿子,沈從行說道,“你我是合作關系,我對待交易對象還是挺好的。”

“早點結束交易,你不喜歡他,也能早點懲罰他,擺脫他。”這個他字,彼此心知肚明是誰。

“倒時候,如果沒地方去了,可以來找我。”凝視了一眼林述塵白哲的脖頸,他松開了握住的瘦弱的手腕,忽然覺得賀秦州迷上他不是沒有道理的,身姿算得上極品,性子雖然古怪了些,不讨人喜歡,但那雙眼睛陽光下就像是清澈的湖水,幹淨純澈的很,染上怒火時的模樣格外的勾人。

“不用,謝謝。”

“至于進賀秦州的公司,再等等吧,如果我主動說要進公司,賀秦州可能會懷疑我的用意。”林述塵撫摸着鴿子的羽毛說道。

“你說的有些道理。”沈從行挑眉,“那麽等你進了公司,合适的時間,我用到你的時候再聯系你。”說完他起身拍了拍手,将手上的面包屑拍落。

“阿四,我們走。”

“是,九爺。”

溫暖的陽光下,沈從行回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其實他剛剛真心的,他是真的有想讓事情一切塵埃落定後,收留了林述塵,畢竟好看的人就算無用,拿來養眼也不錯。

不喜歡了再扔了也不遲。

……

林述塵擡眉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背影,蹲在在廣場上将袋子裏的面包屑全部喂完了鴿子後,慢慢站了起來。

一個人偶熊擋在了他面前,以為擋住了對方的路,他向右走了一步挪開位置。

人偶熊卻又挪到了他的面前,摘下頭套。

男人身上帶着一股子陽光的氣息,他一臉驚喜地喊着他的名字,“述塵,沒想到真是你啊。”

“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這樣的單純朝氣是現在的林述塵再也不會擁有的了,看着來人,他愣神了一下,就聽到他說。

“我,是我呀,我是李景安,五年前不是借了一大筆錢嗎?”他看着林述塵透着疏離的目光,笑容變的有些尴尬起來,“擔保人是你。”

“我要還錢的時候,老家裏又出事了,急用錢,逾期沒還,就到處借錢想還上。”

“結果我回來還債時,他們說你替我還了,我就想還你。”

“我再去找你,你卻已經退學搬家了……。”

他還在說些什麽,林初塵卻已經聽不見了。

就是因為他,他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可最後,李景安讓他失望了,他一直以為他還不起錢跑了。

那時候被讨債的人打暈帶走時,他是絕望的,怨恨李景安如果還不起錢,可為什麽不提前跟他說呢。

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就那樣被人扯進了泥潭裏,再也爬不出來了。

即使爬出來,也已經爛了,腐臭了。

他的一生都毀了。

他最想進的大學,他沒資格,也不敢踏進去一步。

他沒了最好的青春,連看見人都會害怕,克制不住的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述塵也曾無數次幻想過當李景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會拽住他的衣領,狠狠的将他撕碎成兩半,咒罵着這個什麽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的混蛋,垃圾。

可最後他只是溫柔的笑着,雲淡風輕的說一句。

“是你啊,好久不見,李景安。”

他什麽都不知道,算了吧,他已經掉進泥潭裏了,何必再拉一個下來,讓人跟着一起難受呢,何必呢。

他收斂起自己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恨意和惡意,将所有的怨恨,痛苦堙滅在心裏,再次悄悄藏好。

李景安看着眼前人,目光閃了閃,五年過去了,出落的越發好看,這是個極其有魅力,更加吸引人視線的男人。

“要一起去喝一杯嗎?”他指了指遠處的餐飲店。

“好啊。”林述塵笑了笑。

“你變化挺大的,剛剛我還以為認錯人了,都沒敢上前叫住你。”李景安摸了摸後腦勺,憨厚的笑起來。

“是嗎?”林述塵垂眸喝了一口啤酒,味道苦澀。

“是啊!”一身大牌衣服,身邊還站着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

“是嗎?我看你倒是沒怎麽變化,林述塵淡淡地說。

李景安一愣,随後臉上又堆滿燦爛的笑意,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你看,我知道你替我還錢搬走後,我一直惦記着你,就想着哪天遇見了,還給你。”

“密碼是你的生日114000。”

林述塵看着他遞到他眼前的銀行卡,眼神落寞了一瞬間。

如果當初這張卡早點出現,李景安早點把錢還了,或許他就不會被人抓起來,最後還碰上了賀秦州。

可惜了,都是妄想。

“這卡我收下了。”他拿過了這坑了他一生的“債錢”。

“嗯,好……。”李景安神情有一瞬間輕微的扭曲,心裏肉疼的很,但明顯和林述塵再次相認的好處大一點。

低頭抿了酒的人錯過了他臉上那抹扭曲難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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