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4

沈不回是最早發現不對勁的。

彼時謝邺因有事已經離開, 她正被導演拉着讨論劇本,視線微動,看到了許知言碟盤裏放涼的蝦肉時, 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按照許知言的生活習慣,去廁所這麽久了也該回來了。

桌子上許知言的手機正靜靜的放在那裏,沈不回看到後, 眉心蹙攏起來。

她忽然起身, 打斷了導演的話:“導演, 我出去一下。”

她擔心許知言酒勁上來醉在了外面。

垂首安靜喝酒的曾悅因為她的動作擡頭看了一眼, 而後又低下頭,平淡地繼續自己的動作。

匆匆撂下句話,沈不回拿起她和許知言的手機, 随手拉過一個服務員問了一下方向, 就往廁所裏快步走。

沒人。

沈不回神色凝重的拉過一個又一個隔間門, 廁所裏空無一人。

許知言不在這裏。

她想起許知言臨走時的模樣,神色清明,只有臉頰微紅,怎麽看都不像是喝多了的樣子。

但是眼下的情況不容她多想。

“許知言, 言言。”沈不回皺着眉喊着許知言的名字,期望能夠有人回應。

走廊裏已經陸續有人從包廂裏出來,注意到沈不回的狀态,關切的上前詢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許知言不見了。”沈不回心裏擔心的不行,眉宇間的冷氣幾乎要凝結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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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話的人一愣, 同一個劇組相處那麽久, 她從沒見過沈不回這個樣子, 氣質凜冽不可靠近, 被這有如實質的壓迫感逼的她往後退了一小步。

“可能是喝多了在哪裏坐着休息呢, ”女人道,“我們一起幫忙找找吧。”

知道她們兩個人關系好,再加上剛剛都多多少少喝了些酒,女人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開始四處走動幫忙找起來。

曾悅落步在最後面,看到人群裏沈不回着急的樣子,唇畔噙着一抹莫名的笑。

她慢條斯理的抖了抖長袖,白色衣袖沾染上的細碎粉末微不可查的飄散在空氣裏,不留一絲蹤跡。

翻遍了整個一層樓都沒有找到許知言,沈不回額角還挂着走動時出的細汗,可她心裏卻冷的像冰霜一樣。

這樣找下去效率太慢。

撐在欄杆上,沈不回平複了一下呼吸,轉身往樓下跑。

她要去找酒店要這層樓的監控錄像。

一番口舌過後,酒店大堂經理出面,聽到了沈不回的訴求後,二話不說的就領着人往監控室裏去。

“沈小姐,因着客人的隐私問題,請恕我們只能給你觀看酒店走廊外層的監控。”酒店經理态度誠懇道。

沈不回點了點頭,唇線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跟着酒店經理進了監控室。

監控調整到許知言離開的時間。

盯着屏幕,沈不回身側的手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攥緊,指甲陷進柔軟的掌心帶來陣陣刺痛也渾然不覺。

她看着許知言逐漸不對勁的臉,心漸漸下沉。

衛生間附近的監控只能拍到許知言進去的背影,再多的就看不出什麽了。

監控視頻往後拉,沈不回盯着許久,也沒發現許知言從裏面出去的背影,倒是其中有個帶着棒球帽的女人徑直進了廁所,沒一會又左顧右看的在找什麽什麽東西似的出來了。

監控顯示女人在衛生間附近找了又一會兒才離開。

沈不回心一沉,瞬間全部明白了。

她仔細的盯緊屏幕,看了又看,拖到最後也沒發現許知言的身影。

“謝謝你們。”撂下這一句話,沈不回重新返到五樓。

“人找到了嗎?”有人問。

沈不回來不及回答,風一樣的從她面前跑過,氣喘籲籲的又進了衛生間。

這次她進的是男廁所。

有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剛從廁所出來,就感覺到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咻一下從他面前經過,吓得他手也來不及沖趕緊跑了。

有、有鬼啊!

沈不回也管不了裏面還有沒有人了,她抿着唇神色焦躁的一間間的敲拉着隔間門,裏面都沒有人,她抿着唇,神色焦躁。

到了最後一間的時候,仍舊沒有人應。

沈不回握着門把手往前拉,拉不動。

她肩膀忽地一松,“許知言,你在裏面嗎?”

裏面沒有人應。

沈不回已經篤定了人就在裏面,她又踹了兩下門,發現踹不開。

剛好有有維修人員過來修廁所外面出故障的水龍頭,沈不回把人拽進來,她顧不得維修人員震驚的臉,喘氣道:“幫幫我,我朋友被困在裏面了。”

等維修人員幫忙打開被反鎖的門鎖時,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沈不回大力的把門拽開,一眼就看到癱坐在馬桶上的許知言!

她瞳孔一縮,看着面色潮紅不省人事的許知言。

沈不回連忙扶着許知言把人靠在自己身上,打開手機就給趙越打電話,然後一手擡起她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肩上扶,就要攙着人出去。

察覺到自己在被移動,許知言費力的睜開眼,視線朦胧間看到熟悉的側臉,繃着的那口氣才松了。

她掙紮了兩下。

“乖,你現在不舒服,我帶着你去醫院。”看到許知言有了反應,沈不回按下心裏的擔心,柔聲解釋。

許知言小幅度的搖了搖頭,她咬着幹燥的唇,虛弱且尴尬的說了句:“先等一下,給我找張衛生巾,再拿件幹淨的衣服吧。”

沈不回:“……”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沈不回頭往後一仰,鮮紅的一片頓時映入眼簾。

許知言注意到她的動作,恢複了幾絲清醒的目光有些尴尬和扭捏。

怎麽說呢,當着女朋友的面還這麽狼狽,還挺不好意思的。

等許知言拿到她要的東西後,合上門快速的換了衣服,才被沈不回攙扶着出了衛生間。

在外面還等着消息的衆人看到兩個人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頓時都松了一口氣。

站在最後面等着看好戲的曾悅眼神一頓,随即臉色難看的掐斷了手中的花。

她腳步匆匆地離開,翻開手機低頭憤怒的吼着電話對面的人:“你傻嗎?你不知道兩個廁所都檢查檢查?!”

“——你不好意思?你沒想到?”她深吸了口氣,險些把手裏的手機砸了出去。

驚慌馬亂的一晚過去後,許知言第二天是在醫院醒來的。

沈不回剛把趙越帶來的早點擺好,見她醒來,給她發扶着枕頭調整好姿勢,問:“怎麽樣了?”

許知言搖搖頭:“還行,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情。”

沈不回不聽,見她氣色确實好多了,下床洗漱後又把早餐吃完,才開口問:“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她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打開隔間門看到的許知言,心裏就一抽抽的。

許知言眯着眼回想,“本來我出包廂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越走身上越熱,等我從衛生間裏出來,身體軟的都要走不動了。後來我洗洗臉讓自己精神一點,結果沒多大一會就暈過去了。”

“後來我好像是被涼水給冰醒的,當時肚子還特別痛,我就顫顫巍巍的扶着牆又回了廁所,反鎖上了門。”

當時許知言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可她沒抗住還是暈過去了,本來以為完了,誰知道可能是她暈過去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弄到了水龍頭,總之水溢的挺多,把她給冰醒了,來不及多想,許知言只好把自己反鎖住。

想到這她嘆了口氣:“禍不單行,誰知道我不止拉肚子生理期還來了。”

沈不回聽了臉色難看道:“這是有人故意的。”

她提到監控裏那個戴帽子的鬼鬼祟祟的女人。

許知言頓了一下,“我也想到了。”

二人同時想到了昨天半夜醫生檢查的結果。

許知言昨天不小心誤食了帶有催情效果的東西,那東西并不強烈,只會讓人一開始使不上力,并且體內會帶着若有似無的情熱,少劑量可以用在親密的人親熱的時候,但是一旦劑量一多,就會讓人渾身無力想睡過去。

買賣這東西并不犯法,只不過嚴格規範購買計量,并且銷售渠道也很少。

昨晚許知言之所以感到渾身無力,身體發熱,卻并沒有想要親熱的想法,是因為她昨天剛好是生理期,這個□□效對生理期的人來說并沒有用。

想到這,沈不回陷入沉思。

許知言看她神色凝重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臉安慰道:“總能找出來那個人的,想想看,不知道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應該沒想到我會錯進了男廁所吧?如意算盤全落空了。”

沈不回扯出一個笑容,握着她的手貼了貼臉。

一道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沈不回看着來電顯示,想了想,還是起身接聽了。

許知言眼尖的注意到一個謝字,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餐時候的事情。

沈不回挂了電話後,許知言還來不急說什麽,沈不回酒已經開口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她說,“我和謝邺……”

想到剛剛謝邺提及的事情,沈不回斂眉正色道:“謝邺是我血緣關系上的叔叔。”

許知言瞪大了眼,她以為兩個人認識有所淵源,但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關系。

緊接着沈不回三言兩語說了他們之間的糾葛,灰姑娘和大少爺的愛情得不到祝福,被人強制拆散,又慘遭車禍遇害,導致沈不回小小年紀失去了父母,寄宿在親戚家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

“他找我,是因為聽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到這,沈不回神色有些複雜的:“昨天我們聚餐的酒店是謝氏的,他說可以幫我們調查出是誰做的。”

許知言靜默了一下,忽然道:“其實我心裏有個人選。”

迎上沈不回的眼神,許知言回想起昨天的蛛絲馬跡:“昨天本來一切正常,直到我喝了曾悅倒的那杯酒,沒過一會,我就感覺到有點熱,再加上喝的湯湯水水太多,出門去衛生間才發了這些事情。”

現在想來,曾悅昨天忽然奇怪的舉動也很有嫌疑。

沈不回擰眉道:“剛剛謝邺說,他房間的房卡丢失了一份。”

這種特殊時刻,一個人被下了藥,酒店房間的門卡還不翼而飛一個,很難不讓人敏感。

兩個人對視一眼,許知言道:“昨天曾悅還莫名其妙問我謝邺帥不帥……”

沈不回臉色一變,忽地站起來。

許知言看她站在窗前低頭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斂起的眉峰又利又冷,像是一把将要出鞘的劍,消殺了平日裏溫淡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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