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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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言下樓要接待來客的時候,站在樓梯口看見周鹿鳴的房間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周鹿鳴在門口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出來幫我做記錄。”許言輕咳一聲說,仿佛把剛剛倆人吵架冷戰的事情全都忘了。

周鹿鳴其實非常好奇這個突然到訪的客人背後的故事,于是也就默契地将不愉快暫時抛諸腦後,跟着許言去到客廳和來自于殡儀館的客人吳泰和會面。

吳泰和穿着殡儀館的灰藍色制服,頭發理得很短,看見兩位大美女之後,略微局促地搓了搓手,表情很拘謹。

周鹿鳴本來打算給他倒杯水緩和一下氣氛,但是許言先行一步給了他一瓶礦泉水,自己和周鹿鳴坐在了吳泰和的對面,和他隔着桌面交談。

“陸剛怎麽死的?”許言問。

吳泰和說,“跳樓自殺的,屍體由我們殡儀館收着,在他家裏找到了遺書說要委托你對他的遺産進行管理,所以我就來這裏找你了。”

許言擡擡眉,“在哪裏跳樓自殺?”

“盧氏大樓,今早剛剛跳下去,還引起了一陣轟動。警方和消防員都來了,可是沒有勸下他,當時圍攏了很多記者直播,估計等會兒就能看見相關的報道。”吳泰和說,“這家夥死前簽訂了遺體捐贈,所以醫學院也很關注,但是從三十多層的大廈上跳下來,人都砸成了一堆爛肉,遺體也沒法用了,所以才送到殡儀館火化……”

吳泰和抿了抿嘴唇,喝了一口水,接着說,“警察在他家裏找到了遺書,除了指定你為遺産管理人之外,還寫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話?”許言問,“遺書在哪裏?”

“他寫了‘救救我’——用了紅色的墨水,看起來挺可怕的。遺書就在他家桌上,擺在很顯眼的地方。”吳泰和說,“因為簽訂了遺體捐贈,所以醫學生們還是對他的屍體進行了解剖,就從他的肚子裏找到了這個——”

吳泰和拿出兩個透明封口塑料袋,裏面裝的分別是一個U盤和一粒刻着“将”的象棋棋子。

許言接過仔細翻看,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遺書在我這裏。”吳泰和掏出一張紙,同樣用透明封口袋裝好,遞給許言。

許言眯着眼睛掃了眼,陸剛的遺書很簡單,委托許言管理他的一切財産。但是有什麽財産,財産在哪裏都無從得知。許言要接受這樣的委托還要去調查他有什麽遺産,勞神費力,最終可能拿不到什麽報酬。

“他有什麽家人親戚麽?”許言問。

“沒有,他的老婆死了,唯一的女兒也死了,沒有兄弟姐妹,連父母都不在了……”吳泰和回憶,面色有點沉悶,“他刑滿出獄的時候,身邊什麽都沒有,也沒有人來接他,就一個人步行出來,在這麽冷的季節裏,他穿的還是一件單衣。”

周鹿鳴停筆擰眉,“既沒有寫有什麽遺産,也沒寫相關的遺産繼承人……”她扭頭問許言,“這樣的案子你能接?”

吳泰和也望向許言,目光懇切,他怕許言反悔不接。

許言的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動幾下停住,“我知道了,把東西留下,我可以給你簽個交接單,然後你可以先回去了。”

吳泰和略微一怔,“你真的答應了?”

許言點頭,淡漠說,“嗯。”

周鹿鳴将交接單打印了出來,給吳泰和簽了字,送走了吳泰和之後,周鹿鳴看着站在落地窗戶前的許言,“你認識陸剛?”

不然怎麽會聽見這個名字後就答應接下這麽莫名其妙的遺産管理案。

許言側目,“不認識。”

“那怎麽會——”

“你把電視打開,我想看陸剛的新聞。”許言下了命令。

周鹿鳴按了遙控器,電視屏幕亮起,她坐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電腦整理材料。

陸剛,男,五十四歲,三年前因為敲詐勒索罪而入獄,由于期間表現良好獲得減刑,出獄後三天站上了盧氏大廈的天臺,跳樓自殺身亡。

由于他是剛剛刑滿釋放人員,再加上盧氏大廈這個著名的企業集團的名聲,一時之間,這件事成為了全城的焦點。在他坐在盧氏大廈天臺邊緣的時候,地面上的記者們□□短炮地拍攝,卻只能看見一點點還不如螞蟻般大小的黑點,還是有機智的記者到了對面大廈高層拍攝到了近景,有消防員和警方人員和他交涉,但是他卻很冷靜地和他們迂回,臉上始終帶着神秘的微笑。

這段錄像放出來,更引得衆人議論紛紛,有網友猜測他精神失常,也有人覺得他是中了邪……

總之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想不開,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選擇了這麽招搖的方式自殺。

但周鹿鳴最關注的不是陸剛,而是許言和陸剛的關系,以許言的高傲再加上她不缺錢,所以不會是因為報酬問題,再加上周鹿鳴這段時間跟着許言對她的了解,許言更不會随便接一個莫名其妙的案子,她答應這件事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陸剛的遺産怎麽查?”周鹿鳴問,一個剛剛刑滿出獄的人,幾乎什麽都沒有,而且按照當時的判決賠償和罰款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沒有剩下什麽財産。既沒有財産,也沒有繼承人,這案子根本沒法繼續辦……

“不動産需要去不動産登記部門查閱相關的記錄,現金存款以及其他的有價證券得到銀行等機構進行查詢……”許言沉吟,“但我猜測查不到什麽有價值的資産。”

她掃了一眼周鹿鳴,頗為奇怪道,“周鹿鳴小姐,除了陸剛之外,你在看見這則新聞的時候難道沒有什麽東西更吸引你嗎?”

周鹿鳴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猶豫,然後很快回答,“不就是和我訂婚了的盧家嗎,我不想聽見和他們有關系的字眼。”

許言思考說,“盧家的長孫盧克,是你的未婚夫。”

周鹿鳴厭惡地皺眉,“是我爺爺瞞着我定下的婚事,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興這一套。我不會和他結婚。”

許言沉默地看着那幾個封口袋,一封手寫遺書、一顆象棋棋子,一個U盤……

陸剛讓她管理遺産,那麽他的遺産到底有什麽?棋子和U盤被吞到了肚子裏,是不想讓人發現?他簽署了遺體捐獻,是為了讓人發現肚子裏的這些東西,所以吞在肚子裏的U盤和象棋一定非常重要,是他留下的真正的“遺囑”。

“我去一趟元宇宙大廈找王安靜幫我們讀取U盤。”許言穿上外套,帶上東西。

周鹿鳴彈跳着追了上去,“帶上我。”

她才不想被許言抛下,等會兒來了周家的人,她可要被帶走了。

許言略微猶豫,但周鹿鳴死皮賴臉地跟着她上了車,許言無奈,總不能将人囚禁在自己家裏吧,雖然她瘸了一條腿,但也不是不能單腿蹦跳着離開。

上了出租車,許言一路神情嚴峻,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周鹿鳴忽然說,“陸剛是因為敲詐勒索入獄的?”

“嗯。”

“敲詐勒索了誰?”

許言莫名地微笑着瞧着她,雲淡風輕地說,“他敲詐了盧克。”

周鹿鳴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陰謀,“這麽巧合居然是盧克?當年陸剛被盧克起訴成了敲詐勒索犯,現在又挑了盧氏大廈跳樓自殺鬧得沸沸揚揚,陸剛到底和盧克有什麽過節?為什麽這倆人都和對方過不去呢?”

“如果你好奇的話,可以查查當年的新聞報道。”車子停了下來,許言開門下車,在外面掩着車門等待周鹿鳴,“畢竟是和你的未婚夫有關的事情,你的好奇合乎常理。”

周鹿鳴嚴肅糾正,“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可沒答應。”

倆人到了元宇宙大廈見到了正在忙碌的王安靜,王安靜的辦公室幹淨、整齊、亮堂,據說她入主技術部門之後,首先提出的一個要點就是要求平衡男女招錄比例,擇優錄取,不論男女。第二點是要求辦公室整潔幹淨,這也作為考核的重點。

于是原本帶了點味道的技術部門煥然一新,成為了現在的局面。

王安靜拿着封口袋裝着的u盤翻看了一會兒,“能插到電腦上嗎?”

許言點頭默許。

周鹿鳴見到王安靜幹淨的手指将u盤從袋子裏拿出來,忍不住提醒,“這是從摔爛的陸剛的胃裏拿出來的……”

王安靜呆住片刻,有點騎虎難下。

許言說,“不要緊,從胃裏拿出來的時候外頭有什麽痕跡都已經被胃酸泡發了,所以你盡管用。”

王安靜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不是擔心損壞痕跡而是覺得這u盤有點惡心……

周鹿鳴抽了一張紙巾遞給王安靜,“姐姐,你擦一下手。”

王安靜很感激周鹿鳴的體貼,而且周鹿鳴這樣的小姑娘叫她姐姐,顯得自己很年輕也很親切,王安靜很受用,覺得周鹿鳴是個好姑娘。

用紙巾墊住u盤插入電腦接口,王安靜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有重大發現。”王安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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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感謝留下評論的朋友們,無論我寫得如何,你們總是給我鼓勵,這帶給我很大的寫作力量。

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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