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3章

李宏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郁衡一頓火鍋收買了。

但是沒辦法, 郁衡給的太多了。

呃不是,是郁衡會的太多了。

郁衡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古人。

古代人的娛樂生活實在太少了。

不僅書法一流,而且還能随口哼上幾句川劇。

一聽就是老戲迷。

而且打麻将也很厲害。

算牌猜牌都是一流。

最主要的是, 他能在冷苒苒眼皮底下偷偷給李宏圖放牌。

李宏圖到抽一口涼氣:“……”

這,就真的很拉好感了。

趁着冷苒苒接一個電話,李宏圖嚴肅道:“說吧, 想讓我幹什麽?”

匡宇擺擺手潛心研究牌,示意郁衡聊自己的不用管他。

他被臨時三缺一抓過來打牌, 輸的簡直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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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衡把自己對于選曲和節目安排的想法和李宏圖仔細說開,虛心求教:“這樣的選曲,您看可行嗎?”

李宏圖聽完心中一喜。

郁衡提出的一些想法和他前一場沒有實現的構想不謀而合。

李宏圖面上不動,依然十分嚴肅:“怎麽,你喜歡她?”

郁衡坦然道:“是的。”

并且補充:“單戀。”

匡宇“噗”地一聲把剛喝進去的熱茶嗆了出來。

郁衡不滿地看他一眼, 并且擦了擦桌上的水漬。

匡宇手動關閉聽覺,擡擡手示意他們繼續。

“喜歡她的又不止你一個。”李宏圖很會通過供需關系調動市場杠杆, “你們年輕人的那個詞叫什麽,舔狗——”

匡宇手動關閉聽覺失敗:“?!!”

郁衡甘之如饴:“你要是這麽說, 也不是不可以。”

李宏圖對他的态度甚是滿意。

冷苒苒回來的時候,包間裏面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唯獨匡宇的表情看着不太好。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他已經想好了好幾種風格的辭呈。

但是他沒有走,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一把牌有可能能贏。

冷苒苒的心情不錯。

她收到章毓嘉的電話, 說是禱必財務最近已經裁掉了好幾個人, 說明上面的動作更大了。

章毓嘉警告她說,這種事情涉及整個公司的員工,難免會有一兩個事後後悔或是嘴不嚴的人走漏風聲, 小心禱必會打擊報複。

但是, 冷苒苒沒有什麽實感, 禱必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招,并不能實質性的傷害到她。

李宏圖的心情看着也不錯。

他本來覺得自己這把牌和牌無望了。

“不玩了,說正事?”

冷苒苒坐下來,點頭說話。

郁衡自然也沒有疑義。

匡宇想說什麽,但是又不好說。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的麻将牌被堆積成為一個簡易的冰場模型。

冷苒苒對于節目動作的安排和選曲,不是特別在意。

她更是一個按部就班的好學生。

上一場和傅休蟄的《漠河舞廳》雖然感動了很多人。

但是追根究底,從立意到實際的彩排,都更像是一場傅休蟄的獨角戲,而她只是扮演了其中的一個重要的道具。

她沒有感情,所以從頭到尾,在那套節目裏她都沒有注入感情。

更像是高傲的一場煙火,還沒到達人間,就已經飄散了。

但是這一次——

冷苒苒掀起眼皮,認真看着李宏圖:“你是說,把古典舞帶進雙人滑?”

李宏圖看一眼傅休蟄,點點頭:“你覺得怎麽樣?”

冷苒苒歪歪頭,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意思。

無論是滑冰還是滑雪,在世人眼中都是以西方為标準的運動。

她希望能讓更多的華國元素在冰場雪場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宏圖直接問:“你上次說會一點古典舞和武術,你看看下面這些動作你能不能做到。”

冷苒苒有了很多想法。

兩人在麻将桌上,那個麻将比作冰上的小人,聊起節目編排和設計。

郁衡全程幾乎只是旁觀,不怎麽發表自己的看法。

花滑動作飄逸和靈動,兼負力量和美的展現。

和劍修和舞修中的缥缈出塵一脈相乘。

她越說越興奮起來。

清冷的臉上,有一層淡淡地紅暈。

李宏圖聽到一些想法的時候,大聲叫好,拿出随身的本子記錄下來。

冷苒苒自從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一直把自己當做旁觀者。

所以她對很多事情并不是很有所謂,但是偶爾這樣被卷入讨論之中,她覺得不算是糟糕的體驗,甚至稱得上是有趣。

李宏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猛敲一下桌子,突然問:“你會水袖嗎?”

冷苒苒一愣:“會是會,但是考斯滕還能做成水袖嗎?”

郁衡開口:“如果按照這樣的設計,考斯滕的重量會增,不利于很多難度動作的展開。但是如果是國際上最新的材料,應該還做出來。”

冷苒苒搖頭:“贊助商應該不會贊助這麽貴的考斯滕。”

匡宇正無聊到自己和自己打牌,随口接話:“半個钴娛都聽他的,還會在乎這點錢。”

話音未落,郁衡一個眼神飛來,匡宇恨不得當場咬掉自己的舌頭——

打牌誤事啊。

為了避免圈子裏面的很多糟心的事情,對外看來,郁衡和钴娛沒有半點關系,甚至他有自己的工作室,也不是。

再加上他和他姐一個随母姓,一個随父姓,圈子裏面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之前的關系,只知道郁衡背後似乎有個滔天的資本。

匡宇立馬找補道:“我是說,他和钴娛的大老板很熟,一句話的事情,我現在就可以去聯系。”

說完,立馬準備開溜。

郁衡擺擺手讓他去了,沒有解釋。

他覺得問題不是很大,李宏圖又不關心娛樂圈資本圈的事情,至于冷苒苒,以後總是會知道的。

冷苒苒舔舔嘴巴,她吃到了瓜,感覺很滿足。

她還粉郁衡的時候,粉圈裏都知道郁衡背後有資本。

原來就是钴娛。

冷苒苒吃了瓜,也沒放在心上,繼續和李宏圖讨論。

兩人進度很快,靈感才思泉湧。

郁衡主要負責捧梗,順便給二位泡茶。

等到晚上改散場的時候,一套方案已經讨論出了七七八八,就等着排練了。

由于匡宇臨時跑路,吃飯的地方離宿舍并不遠。

冷苒苒告別李宏圖,和郁衡裹上圍巾帽子口罩,沿着小路走回去。

這裏不是榕城。

更靠近郊區,認識關心娛樂圈的也少,他們并不擔心被人認出來。

蘇梓萱來了一個電話。

冷苒苒才知道自己又被黑上了熱搜。

黑料是剛才在和李宏圖讨論雙人滑編舞的時候放出來的。

又是拿着當初她“蹭”’各個流量熱度入手。

這一次明顯是禱必下的手,把一些陳年舊事拿出來抹黑她,手段幾年來都沒有什麽長進。

冷苒苒看看張茜茜打來的電話,直接把她的電話號碼暫時放進了黑名單。

現在的冷苒苒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孤立無援的十八線糊咖。

所謂的黑料放出來還沒有一刻鐘,冷面的澄清分析長文救出來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再加上“受害者”江洛林直接下場——

【這張照片拍的時候,@冷苒苒是在找我幫她朋友要親簽。造謠傳謠的,一會兒找我法務領律師函。】

蘇梓萱直接點贊評論——

【笑死,不會有誰覺得我師父還需要蹭流量吧。】

下面又是一堆點贊。

連《星秀》陳辛迪也不例外。

吃瓜群衆根本就沒多少人信。

瓜不甜,散得極快。

這件事對冷苒苒幾乎沒有影響,但她的臉色比平常更冷冽幾分。

想到禱必曾經用多少下三濫的方式陷害過她,想到禱必用這種方式對待了多少無助的小藝人。

她覺得有點……生氣。

冷苒苒怔忡住了,長長的睫毛撲扇兩下——

但是她無情無欲,本來沒有生氣的情緒。

于是她又有點生氣自己會生氣這件事情。

她低頭往前走,看着路燈把她和郁衡的影子逐漸拉長。

明明隔了一段距離,但是卻越挨越近,直至親密無間。

郁衡看完手機上匡宇的微信,放下手機。

他大概知道了些禱必之前做的龌龊事情。

“怎麽了?”郁衡問,“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冷苒苒本來習慣憋着,不對被人說自己心裏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是郁衡的聲音還是今晚的路燈燈光太溫柔,在她的心上撕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她不知不覺地就對郁衡傾訴了些禱必這些年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感受。

說完,她覺得不可思議,再難的時候,都一個人挺過來了,現在才多大點事,有什麽好直接傾訴的。

郁衡沒說什麽,只是問:“那你現在想怎麽做?”

冷苒苒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她的投訴明顯已經在受理了,但是時間拖長明顯是因為她的證據充分但還不夠充足。

又或者是,禱必暫時找到了一些方法搪塞過去。

今天放出黑料,明顯就是想給她一個警告。

當時她能利用的資源有限,單打獨鬥。

如果當時能接住一點幫助,證據會更加的充分。

但是她不想找人幫忙。

郁衡也沉默着,沒有說話。

他在暗自糾結。

匡宇和冷苒苒所說的禱必的那點事,都不是什麽大事。

冷苒苒能夠單槍匹馬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讓他足夠吃驚。

但歸根結底,娛樂圈的事情用娛樂圈的方式做好解決。

按照钴娛這幾年的實力,對付一下禱必這種小公司,也就是大象踩死螞蟻的事。

他不是不能出手——

郁衡側轉頭看看冷苒苒。

她的眼睛垂着,看着地上的影子,睫毛很長,根部在路燈下顯得有幾分透明。

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強大得好像不需要任何人。

但他又想起回憶裏的冷苒苒。

無論是哪一世,性格略有差異,但都燦爛活潑愛笑。

既不需要僞裝笑容讨好遷就別人,也不需要面無表情用無情無欲保護自己。

他們一起穿過窄小的蜀南小巷,踩在潮濕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因為晚上氣溫驟降,凝結了一層冰霜。

冷苒苒不小心踩着冰霜上,整個人往前傾滑。

郁衡見狀伸出一只手。

冷苒苒下意識抓住了這只手。

郁衡的手很溫暖。

其實她未必不能自己穩住重心,但是有人攙扶一下,總是更容易些的。

郁衡見她站穩,就收回了手,并不僭越。

冷苒苒滞後地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說。

郁衡停頓片刻,最終糾結完畢:“財務的問題我也不太懂,但是景澤可能更懂。”

冷苒苒點頭,沒了後文。

她只是想傾訴一下,不到萬不得已,她并不想找人幫她。

這件事水到渠成,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她覺得還遠不到需要別人來幫忙的程度。

郁衡又說:“我聽說景澤在蒙城的時候,你幫了他不少。”

冷苒苒說:“舉手之勞罷了。”

郁衡點頭:“你這個對他來說,應該也是舉手之勞。”

他見冷苒苒眸色回暖,又說:“其實娛樂圈裏的人多多少少能看出更多破綻,不如把大家一起叫來商量商量。”

冷苒苒擡頭看看郁衡。

他的五官深邃,在路燈下輪廓格外清晰。

雙眼明明在暗處,但依然能看到黑亮的光,讓人覺得格外值得信任。

冷苒苒覺得微微被這雙眼睛蠱惑。

她想起冉曉紅曾經指着她的鼻子嚴厲斥責:“弱者才會相互抱團取暖。現在的社交都是沒有意義的,以後誰還記得誰是誰。”

但是起因實在是可笑,她只不過是想參加同桌的生日會而已。

她上一輩子無人依靠,後來成了天尊,所向無敵,所以不用依靠。

現在也是,以後也是。

冷苒苒也許有些害怕示弱。

當她并不承認。

但是郁衡卻用那雙眼睛忠誠地看着她說:“今天太晚,明天我陪你去找他們,好不好?”

冷苒苒覺得自己又變成了那個站在朋友生日會門口的小女孩。

呆呆地站着,久久沒有暗響門鈴。

但是她回頭。

這一回,卻有人在身後陪她。

所以不知怎麽地,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第二天晚上。

別墅的二樓小客廳上圍滿了人。

這一回,大家都聰明了。

郁衡直接讓節目組關閉了相應的直播間。

蘇梓萱說:“你當初找我原來是這個事兒啊,簡單,我再找公司專業的人問問。傳行和禱必之間有合作,資金一對就能看出問題。”

景澤點頭。

他的專業不算完全對口,但是基本知識熟記于心,他很快找出幾個冷苒苒漏掉的地方,用過紅筆圈出來。

“你居然能自己做到這個程度,厲害啊。”

南榮星和江洛林也分分動用娛樂圈的關系。

這比冷苒苒一個人打探,快了不少,很快就有了新的思路。

傅休蟄拿出筆記本電腦查了一查,說:“我有禱必大樓修建的流水,我懷疑他們在稅務上,也會有虛報公司運營成本的部分,可以一齊交上去。”

白婷婷問:“你為什麽會有禱必大樓的流水?”

“因為禱必的辦公櫃大樓是啓明地産做的。”傅休蟄攤牌道:“啓明地産是我家的。”

蘇梓萱率先反應過來:“卧槽,你是啓明實業的繼承人?”

傅休蟄點點頭,低調又冷漠。

江洛林:“……”

淦!

他沒有南榮星年輕,沒有景澤有才華,甚至沒有傅休蟄有錢。

他本來是整個節目組中的定位是集顏值和財富為一身的頂流——

怎麽會淪落成食物鏈的底端?!

江洛林懷疑人生,但他不敢有微詞。

啓明實業的發家之路到現在都是不可說的傳說。

他怕傅休蟄一個不高興就像電影裏面那樣,用雪茄鉗夾他的手指。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裏俨然是秀技能的修羅場。

江洛林敗下陣來。

他埋怨地看一眼郁衡,覺得這點事情要是郁衡直接出手,哪還有別人秀技能的時候。

大概郁衡真的不喜歡冷苒苒吧,他想。

冷苒苒聽着大家的看法,認真記錄。

她舉一反三,很快整理出了一個新的版本,只要再采集一些資料,又會是對禱必的第二次猛擊。

這一次必然會加速處理的進度。

完成差不多的時候她伸個懶腰,休息休息。

郁衡全程很少說話。

他給大家定了披薩和咖啡。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有點像是期末的小組作業。

冷苒苒的心裏很充實,還有點高興。

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喜歡她。

這種感覺比她想象得好了太多。

比她一個人關在小屋裏摳腦袋要好上不少。

她覺得有一點點溫暖。

雖然她也不太明白這種溫暖從何而來。

肚子有點餓了,她抓來一片披薩。

透過幾個人的頭的間隙,她看見郁衡正在收拾盤子。

這裏太偏,匡宇被迫來送披薩,心情不悅地在微信裏暗諷郁衡舔狗。

郁衡看了一眼他的微信,視若無睹,心情很好地繼續收盤子。

小客廳的暖光把他的頭發染成柔和的棕色。

他的嘴角帶着一點同樣柔和的笑。

冷苒苒的臉表情很淡,連燈光也沒能染出笑容。

她吃着披薩,盯着郁衡的方向看,眼睛裏的光明明暗暗。

良久,她的臉上出現淡淡紅暈,像是終于被暖光燈染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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