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79章
江洛林把背包很酷地單跨在身上。
如果忽略他微微有點顫抖的手, 的确長了一副很讨十幾歲小女生喜歡的樣子。
雖然他大部分時間的腦回路清奇，令人摸不着頭腦。
但是他一點不會掩飾表情，什麽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要做什麽。
傅休蟄、景澤和南榮星眼神鋒利如刀，想要刀人。
郁衡的眼神很深，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
江洛林：“……”
他的壓力有億點點大。
但是他初生牛犢不怕虎, 又誤打誤撞選了一個好時機——
直播攝像頭在前，他淘汰的悲傷氣氛在後, 衆人也不好說些什麽。
他把冷苒苒叫到旁邊沒有攝像頭的休息室。
張口就是：“我喜歡你。”
不愧是他。
冷苒苒面無表情，冷淡道：“謝謝，但是我不喜歡你。”
不愧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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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告白，持續了三十秒鐘就結束了。
江洛林十分挫敗，眼神無精打采, 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他試圖拖延一下進程，又問：“為什麽？我哪裏不好嗎？”
“你很好。”冷苒苒按照流程發出好人卡, 實話實說：“我無情無欲，不會喜歡任何人。”
江洛林眼中突然恢複了些神采：“真的嗎？”
這一幕看上去就像一個人不及格, 但是突然發現全班都不及格之後，對生活重新升起了冉冉的希望。
冷苒苒言簡意赅：“千真萬确。”
江洛林不死心，又挨個詢問：“景澤、傅休蟄、南榮星，你都不喜歡嗎？”
冷苒苒點頭。
江洛林又問：“郁衡呢？也不喜歡嗎？”
冷苒苒一怔, 又點點頭。
她早已修成無情道。
七情六欲早就被格式化了。
雖然她現在對于情緒沒那麽抵觸了, 但是她覺得不過是個故障的磁盤，能恢複多少很難說。
愛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有沒有都無所謂。
江洛林又高興了一點。
這一刻他突然懂了衆生平等的喜悅。
啊, 天地不仁, 以萬物為刍狗。[1]
這場告白最終持續了一分鐘。
賓主盡歡（bushi）。
江洛林的恢複能力很快, 已經開始聊天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歡你？”
冷苒苒搖頭：“我不關心。”
她甚至沒有什麽感覺。
江洛林不過幾年才二十歲。
對她來說和幼兒園的小孩兒差不多，哪怕聽見一句“我喜歡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江洛林吸吸鼻子，覺得心髒難受。
他雖然頭腦簡單，但是畢竟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冷苒苒說：“愛恨嗔癡，都是妄念。你總有一天能在別處找到這樣的感覺。”
江洛林對冷苒苒的糊弄文學心有餘悸：“怎麽說？”
冷苒苒拂袖在身後，又說：“你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功能，如果沒有求而不得，哪裏懂得之後的珍惜？等你遇到你真正喜歡的人的時候，就會發現我不過是你電影開場的前五分鐘。”
哪裏有五分鐘，明明只有一分鐘。
江洛林垂頭喪氣，坦誠道：“我就是有點難受。”
冷苒苒冷酷地說：“失戀的人那麽多，又不是你一個。”
江洛林不敢置信地擡頭：“……”
他滿臉寫着：你說的好有道理，但是我沒有被安慰道。
冷苒苒沒忍住，嘴角輕輕一抽，像個淺笑：“所以，你和很多人有了共同的感受。”
江洛林撓撓頭，有點悟了。
他好像突然知道自己之前寫的歌會被人批評無病呻吟。
冷苒苒說：“你屬于音樂和舞臺。”
頭腦單純，想象力豐富，對世界的美好有捕捉的本能和信任的能力——
精明能幹，和藝術是不沾邊的。
混藝術圈的，多多少少需要些天真和二缺。
江洛林驚道：“郁衡哥也這麽說！你們是怎麽看出來的？”
冷苒苒抿抿唇，不方便透露。
“謝了。”
江洛林充滿力量，他的眼睛裏有微小的水光，又很快被另一種光替代。
他快速跑幾步，走到冷苒苒的前面，又轉身回頭，說：“你笑起來很好看，有機會再見。”
江洛林揮揮手，小跑兩步右轉，自認為帥氣地消失在冷苒苒的視野裏。
但是他很快撞上一堵人牆。
“哥？”江洛林話音還沒說完，就被郁衡拽進了旁邊另外一間休息室。
郁衡靠在節目組的化妝桌上，長腿舒開：“說吧。”
江洛林理理自己銀色的頭發，不自然地說：“說什麽？”
郁衡慈眉善目地提供選擇：“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打你一頓你再說？”
兩分鐘後。
郁衡挑眉：“就完了？”
江洛林有點委屈：“就一分鐘的事，我都跟你說了兩分鐘了。”
郁衡沉默片刻說：“那行，你走吧。”
徹底斷了念想之後，江洛林很快站了隊。
他提供情報：“不過，她說不喜歡你的時候，比別人多遲疑一秒鐘。”
郁衡終于滿意了，臉上神色舒展了不少。
江洛林繼續分析：“但是她現在好像還是誰都不愛，無情無欲。”
郁衡嘆了口氣：“知道了。”
他揉揉眉心，覺得晚上這段飯不用操之過急。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休息室。
郁衡準備帶冷苒苒出去吃飯。
景澤看一眼江洛林。
江路林臉上藏不住事情，滿臉寫着“我失戀了”。
景澤開口，像個暖心的大哥哥：“今天怎麽說也要請小江吃頓飯，你們一起嗎？”
傅休蟄很快接上：“正好旁邊是我家的大樓。”
南榮星笑得人畜無害：“郁衡哥，你不一起嗎？今天可是洛林哥最後一天在這裏，下一次不知道聚齊是什麽時候。”
江洛林無辜地打了個哆嗦。
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郁衡。
要死要死。
他本來表完白，已經潇灑退場，怎麽還帶返場的？
他現在算是終于看明白了，這特麽一個個都是來拆散這個家庭的！
江洛林虛弱道：“不用了吧。”
“怎麽不用！”蘇梓萱毫無眼力價：“一起一起，我來請客。”
冷苒苒看一眼郁衡，有些為難。
于情于理，她應該留下。
但是她又實在好奇郁衡說的好吃的是什麽。
郁衡眸色漸冷，臉上卻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好主意！正好我定了位置，大家一起。”
他今天反正做不了什麽了。
大不了這幾個都來表白。
多虧江洛林的情報，現在的冷苒苒無情道一修，誰都不愛。
來啊，造作啊。
來一個拒絕一個，來一雙拒絕一雙。
顧長青山會所。
不是京市的哪一家，而是在榕城的分店。
延續了京市那一家的高檔風格。
冷苒苒被南榮星再次叫出來，帶到一個隐蔽的地方。
南榮星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
但他比江洛林聰明，沒有直接表白，而是聲東擊西。
他此刻的眼神有點失望無助：“苒苒姐，我朋友真的很喜歡你，你不想認識一下嗎？你讨厭年紀比你小的嗎？”
冷苒苒搖頭，說：“那倒不是，我只是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南榮星擡頭，高興了一些：“所以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嗎？”
冷苒苒再次搖頭，肯定道：“沒有。”
南榮星臉上燦爛了些：“知道了，苒苒姐，我等你——”
“你先走吧，別等我，”冷苒苒雞同鴨講，但是溝通順暢：“我手機忘在剛才的地方，我去拿一下再回來。”
南榮星把後半句話憋了回去，“好，我先回包間。”
只要姐姐誰都不喜歡，就說明他還有機會。
冷苒苒往回走找手機。
這裏太大，七繞八繞，她去個洗手間的功夫就被繞暈了，回來正好碰到一臉苦思狀的南榮星。
現在的小孩兒都奇奇怪怪的。冷苒苒心想。
啊，找到了。
她終于七拐八拐發現手機，正準備回去，突然隔着一道屏風，聽到郁衡的聲音。
屏風不高，沒有遮住郁衡的側臉。
冷苒苒準備原路返回，卻發現自己過來路過是個vip小廳，此刻已經被關上了門。
冷苒苒：“……”
她正準備打個招呼回去，就聽到郁衡沉聲道：“謝謝，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的對面站着萬箐，對方的眼眶有點紅。
冷苒苒：“！！！”
如果放在昨天，她不一定能敏捷判斷這個場景，但是今天的她實在是太有經驗了。
萬箐性格爽直，一直對郁衡有好感，只是一直沒什麽再合作的機會。
大概是這幾天被幾個年紀小的女孩勾出了對感情的熱忱，她想着反正也被淘汰了，不如說說自己的心意。
“其實我也猜到了，別有什麽負擔。”萬箐聲音有點抖但依然潇灑：“只是沒想到你有喜歡的人了，是我唐突了。”
哇哦，原來郁衡有喜歡的人了——
冷苒苒身法在身，腳步很輕，不刻意聽，聽不太出來腳步聲。
兩人完全沒有發現屏風後面有個人。
郁衡眼神突然溫柔了很多，大概是想起他喜歡的那個人：“沒關系，圈子裏的人都不知道。”
哦莫，竟然還瞞過了整個圈子——
冷苒苒一不小心窺探到了娛樂圈頂級八卦。
她一時有點懵，準備等兩人走了，自己再出去。
萬菁真心實意：“那就祝你們幸福。”
郁衡想到死活不開竅的冷苒苒：“希望如此。”
他的臉色有幾分凝重，更顯得深情。
冷苒苒的心輕輕地被擰了一下，微不可察。
她把這歸結于看到八卦的震撼，很快地恢複了死水無瀾。
她不太感興趣已脫粉偶像的感情生活。
并且開始琢磨吃飯的事。
想到這兒，她皺了皺眉頭——
可惡，這樣回去是不是就錯過點菜了。
好在，萬箐十分灑脫。
兩人的對話只持續一分鐘。
為了避嫌，郁衡讓萬箐先回去。
冷苒苒等着郁衡離開再回去。
沒想到，竟然旁邊拉開了一道屏風——
冷苒苒：“？？？”
這個顧長青山會所，這麽多屏風的嗎？
屏風後面是VVip區，裏面走出來一個女人。
她保養得很好，看不出來确切的年紀。
只是一頭波浪卷發大紅唇的港風禦女風格，加上全身的高奢的定制女士正裝，讓她看上去有二十七八的年紀。
“喲，我來的不巧了？”顧長青笑着說。
郁衡對自己親姐的表演欲望感到無語，但是聲音非常溫和：“什麽時候來的榕城？”
顧長青開玩笑：“早知道她來，我就不來了。”
“瞎說什麽？”
郁衡和圈內的女明星向來泾渭分明的。
但是冷苒苒能聽出他對眼前的人的态度不一般。
顧長青随手把他衣服上沾的碎葉子拿下來，又問：“你說的喜歡的人——”
她長得實在漂亮，眼尾水靈地上挑，看着有幾分勾人的風韻。
郁衡耳根紅了，看上去罕見的純情：“——回家再說。”
顧長青恢複正經：“還說呢，你最近還記得我們有個家？拍完綜藝趕緊給我回來。”
郁衡垂着頭，顯得十分乖巧：“知道了，拍完就回家。”
家？
什麽家？
老粉都知道郁衡從小沒了父母，也從沒聽說過有別的家人。
這麽說——
冷苒苒聯系上下文閱讀理解：“！！！”
原來這就是郁衡喜歡的人。
她在屏風後面舔舔嘴唇。
哦喲！
還沒吃飯呢。
就已經吃到瓜了。
作者有話說：
沒有虐苒寶，也沒有刀苒寶，苒寶只是全程吃瓜，下章繼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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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德經，這裏引用的是衆生平等的那個釋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