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居然是他——那個消失了很久的僮森。

如果洛神英在地獄看到的幽靈是僮森,這麽說來僮森已經死了？濕漉漉的靈魂上趴着一些水草,只是從死去的最後狀态上來看,僮森似乎是被淹死的。

但他怎麽會被淹死呢？是他自己不小心掉到水裏，還是被人推倒水裏，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洛神英不在乎他是怎麽死的，只是僮森而已，就讓他夠讨厭的了,但死者為大,僮森既然已經死了，洛神英也就該放下了那份厭惡，而且對方死後，居然也能認出自己……

似乎是覺察到洛神英的目光,幽靈突然停止了抓窗門的手，世界就好像靜止了一樣，然而就在洛神英目光離開的一瞬間，幽靈似乎發了狂，拼命的在窗門上抓來抓去。

洛神英抱起石床上的小龍，準備換個房間，到地下室去休息。

時間過的尤為漫長，等呼以回來的時候，洛神英躺在地下室的陰冷的地面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怎麽到下面來了？”呼以抱起趴在洛神英腿上的小龍，拉起躺在的地上的大神，将兩人重新帶回上層到了石床上。

洛神英面無表情的坐下後，突然問道：“我在地獄多久了？”

“半個月。”

“什麽是半個月？是人類的時間嗎？”

“對。”

自己離開時正好過完年沒多久，也就是說，現在差不多3月份了。靜默了一會，洛神英嘆了口氣，“我還是不習慣你現在的樣子……”

如果說洛神英說話的口氣自然而且帶了一絲無奈，那聽到這句嘆息的呼以卻是身體僵了僵，但他很快轉過身去。

洛神英本以為對方只是聽聽，或者根本沒聽到，然而當他第二天看見穿着t恤，理着蘑菇頭的青年時，幾乎錯覺自己回到了人家。

現在的洛神英和宋毅傑站一塊，洛神英明顯高了半個頭。

看見洛神英呆了呆，宋毅傑問：“怎麽了？不喜歡？”

洛神英揚起淡淡的嘴角，用手拍了拍宋毅傑的蘑菇頭，說道：“很順眼，要是說話的時候再二一點，就更好了。”

宋毅傑把騷擾他頭發的手拍掉，轉身就走了。

“去哪裏？一起去吧。”洛神英并沒有洩氣，這幾天一直都睡不着，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之前睡的太多了吧。或者，是不久前做的那個一直不停在喝水的奇怪的夢？後者顯然荒誕到讓人不願去想。

“外面吵。”在即将跨出魔宮的時候，宋毅傑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那個人類，只見對方對自己的話并不以為意，于是對洛神英跟着自己的行為，順其自然了。難道是自己變矮的原因？宋毅傑突然舉得人類的氣質很特別……就好像好像是母雞？保護小雞的媽媽？奇怪的念頭并沒有停留多久，就一閃而過。

為了防止上次的意外事件，宋毅傑主動拉起了洛神英的手，走在前頭，表情有點嚴肅，但是配上那個文藝青年的文藝氣息，就有那麽點“可愛”？

也許男男搭配，幹活更加不累，不到一會，紅河就在腳下了。

“又靠近了。”宋毅傑喃喃道。

洛神英随着宋毅傑的目光望去，只見紅河上水非常平靜的流動着。

地獄的植被非常單調，遠遠望去幾乎都是同一品種連綿無盡的後代，深紅的顏色，像草一樣的矗立着，壯觀的同時也顯得非常單調。

因為沒有風，所以紅河沒有人間那種河流一樣，讓他聞到湖水的清新味，洛神英扭頭看腳下植物到底有多少，遠處一個幽靈的身影又出現在他眼睛裏。

“僮森？”

宋毅傑聽到聲音也跟着看過去，那是一個渾身濕噠噠的水鬼，但出奇的是，自己認識那張臉，記得對方曾經将身邊的人類壓在沙發上，露出讓人厭惡的表情……

不覺眼神就變的冷起來，宋毅傑哼了一聲，硬是把洛神英的頭轉到自己身上，然後繼續往深處走。

那是一條容易讓人忽視的棧橋，很窄的橋面只能容納一個人，洛神英跟在後面，不知道宋毅傑要去那裏。

只見橋伸向不知名的紅河深處，腳下平靜的河水仿佛溫柔的絲綢，緩緩的緩緩的流動着。

“前面有什麽？”洛神英忍不住問道。

“船。”

船？說船船就到，幾乎撞到對方，棧橋就走到了盡頭，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長的距離。橋下果然停放着一艘小船。

忽然，紅河的水開始一點一點的湧動起來。

就在這時，洛神英看到很多不幸落入紅河水中的幽靈，正瘋狂的從水中想要逃出來，跳到唯一浮在水面上的小船上，然而小船很快就滿了，幽靈們不得不擠開別的幽靈，于是就有向上擠的幽靈和又落水的。

洛神英看到此景有點呆了，一只小小的船，突然湧上那麽多的幽靈，像是水下有什麽非常恐怖的存在一樣，而且：“這船不會翻嗎？”

即使周邊響徹着幽靈們撕心裂肺的咆哮，宋毅傑還是聽到了洛神英下意識的疑問，回答道：“不會，那原本就是為了承載幽靈的船。”

話剛說完，水面突然被一陣巨大的力量撕扯開，一股**的臭味從水底冒出來，瞬間讓洛神英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然而臭味并不能讓他停止震驚，因為接下來的一幕讓他覺得更加惡心。

像一塊爛泥一樣的東西，正在吞咽船上成堆的幽靈，有時候因為太多不能一起吞下去，他又全部吐了出來，然後在試着一口吞掉，那艘小船就像是他的食盆一樣。惡心的是，那些幽靈都是人形的，放眼看去就是成群的人在被怪物無情的蹂躏，屠殺。

“這就是污泥獸。”

怪獸沒有眼睛耳朵和嘴巴，或者說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宋毅傑顯然對眼前的一切麻木了，但注意到人類的不适應，他大聲喊道：“蠢貨！”

果然，對方似乎感應到了宋毅傑的聲音，動作遲緩了下來，後來甚至禁止不動了。

“……￥*#”污泥獸發出奇怪的聲音，有點像氣泡浮出水面的聲音，然後之前他像玩具一樣，愣是将剛才吞下去的幽靈全吐了出來，只是仍有一部分幽靈已經被消化，還有不少缺少半個身體或者一些器官。

污泥獸似乎對進食不再敢興趣，他漸漸的沉入了水底。

“那怪物怕你麽？”宋毅傑叫了一聲，怪獸就逃跑了，洛神英猜測。

“……”宋毅傑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只是習慣了這樣叫那個蠢貨，污泥獸也習慣了聽到後避開一樣。

過來很久，水面開始慢慢恢複平靜。

“那家夥到底有多大？”洛神英還沒從剛才的畫面中回過神來，“紅河有多深？污泥獸難道從來沒有離開過紅河麽？”

“不知道。”

沒有了幽靈的幹擾，小船又恢複了安靜，剛才嘈雜的發生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等洛神英坐到船的中央，宋毅傑在他前面，船就開始慢慢的自己動起來。

兩人在紅色的河邊上泛舟，一時周圍安靜了下來。随着船只慢慢劃進紅河的深處，棧橋也不見了蹤影，一望無際的水面像死水一樣，除了小船劃過的水面，沒有半點波瀾，

洛神英撐着下巴，看着表情嚴肅的宋毅傑，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見眼前青年的時候，那時候宋毅傑完全像一個鄰家男孩，稚氣未脫的臉龐雖然和現在一樣，卻是斯斯文文的大學生模樣，現在看着他鄰家大男孩的臉卻仍就看到了一頭銀發，像沒有七情六欲完全自我封閉的神。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污泥獸長的太大了？”

洛神英知道這個原因說出來有點可笑，但事實上他并沒有真的去思考紅河泛濫的原因，只是想打破目前短暫的平靜。

對方聽了他的話後，果然沒有回應。

雖然原因可笑是一方面，但真的被忽略時又有無奈的感覺。自己或許幫不上他，這種想法讓自己整個皮球立刻想要卸掉氣一樣。

洛神英破罐子破摔，繼續說道：“如果在半杯水裏裝一個足夠大的石子，水就會溢出來，說不定紅河泛濫也是這樣原因呢？”

“你是說污泥獸太大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大嗎？”

這下兩個人都愣住了。

宋毅傑皺眉說道：“我剛出生的時候，它就存在很久了，或許我們該馬上回去，問問另一個。”

另一個當然是睡神。

只是……睡神相當難找，他總是躲在夢境裏，安穩的睡覺，而這時候還在睡夢中的，只有小龍了。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宋毅傑回到魔宮就把石床變成了彈彈床，然後小龍一個微胖的肉球就一彈一彈的在床上跳躍，知道他終于打了個哈欠，大叫了一聲“哇！！！！！！！”後，醒了過來。

感覺到自己被吵醒了，小龍很生氣，但是看到父親眼神很兇，又不敢生氣了，只好可憐的抱住了爸爸的小腿求安慰，不過爸爸居然不看自己了，但是他的眼神仍舊很冷啊，咦床床上什麽時候多出一個人來了？小龍好像認識他，眨了眨眼睛吓到，就是那個總是笑眯眯的怪蜀黍，好像只要笑一笑，就會馬上睡着一樣。

睡神的起床氣很重，前面是提過的。所以他沒有控制住外放的魔力，将怒氣化作一陣陣狂風，過了會才平靜了下來。

宋毅傑早就知道這一後果，所以提前做好了空間結界，讓三人護在結界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