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挂斷電話，喬黛一個人靜靜站了會，走回酒吧。
不可能的，一定是誤會，她不信陸銘會背叛她。
她對陸銘有信心。
走到酒吧門口時，喬黛沒看到臺階，往前踉跄一步，就這麽摔在地上。
身上不痛，可心口處，像是被尖銳的金屬給狠狠戳了那麽一下，連呼吸都有些不過來。
不遠處的街邊，停着一輛車。
車裏，坐在駕駛位的男人，夜色中看不大清楚容貌，只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峻氣場，讓人不敢靠近。
車內響起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那丫頭剛出去了，你什麽時候到？”
“我已經到了，在門口。”
“進來嗎？”
“等會。”
韓言亭擡眼，看向不遠處坐在地上的人影，昏暗的燈光下，那個單薄的身影抱膝坐着，靠在牆邊，臉埋在膝蓋裏。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她愛哭，卻也不愛哭。
除了受委屈外，身上摔得再狠，再疼，她也不會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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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打兩下方向盤，又抽了兩口煙後，他下車。
一步步，緩緩走向喬黛。
許是他腳步輕，又許是她沉浸自己的世界裏，韓言亭走到她面前時，她也沒有擡頭。
“不怕許司出來看你笑話？”語氣和平時不大一樣，似帶有幾分關心。
喬黛揚起臉，臉上妝容已被哭花，眼線暈染開來，口紅也蹭掉的差不多，平日裏晶亮靈動的雙眸，只剩下淚眼婆沙的我見猶憐。
韓言亭放進口袋的一只手握緊。
喬黛正要用手抹眼淚時，眼前出現溢着香氣的紙巾，白的發亮。
她視線緩緩上移，長腿窄腰寬肩，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她立即起身，但蹲的久了，腿麻，還未全部站起來便忍不住呲了一聲。
韓言亭也沒上前扶，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
垂落在肩上的柔順長發有些淩亂，哭花的臉漂亮的楚楚可憐，碎花長裙下玲珑有致的纖細身材，單薄又脆弱，似風一吹就倒。
腿上的麻感消失後，喬黛才接過韓言亭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哽咽，“謝謝。”
“哭什麽。”
喬黛嘴唇動了動，“沒，沒什麽。”
“你現在這個樣子進去，最好想個理由解釋。”
酒吧裏的喧鬧，是大家為了她生日而狂歡，可她的心卻荒蕪一片。
喬黛：“我不進去了，幫我和他們說一聲。”
韓言亭：“我該說你去哪。”
喬黛：“就說我有點事，很快回來。”
韓言亭看着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轉身，邁步走進酒吧。
狹長的過道處，許司迎面走來。
“她人呢？”
韓言亭腳步不停，“找男朋友去了。”
“待會還回來嗎？”
“會。”
……
喬黛在路邊攔了輛的士，去找林雲嬌。
路上，她的眼淚已經幹了，當時在酒吧接林雲嬌電話時，她只拿了手機，沒背包。
不過就算背了，包裏也沒化妝品。
下車前，她用手機裏的照相機當鏡子，把臉上妝容擦得幹幹淨淨。
林雲嬌中途給她打來兩個電話，電話裏的語氣，依舊憤懑無比，“我真是忍不了，你快點啊，待會堵着她倆給我狠狠地撕，你把你男朋友拉着，我去給你打小三。敢欺負到我姐們的身上，看我不幾巴掌呼得她哭天喊娘。”
喬黛本來郁悶低落的心情，不由被林雲嬌這句話給逗笑。
“不管是不是小三，你別動手。”
“為什麽？這口氣你咽得下我都咽不下，你說你堂堂豪門大小姐，為了個男的吃那麽多苦就算了，結果男朋友還背着你出.軌。出.軌就算了，還在你生日這天騙你說在出差回不來，和別的妹子手挽手親親我我。不喜歡早說啊，這麽騙人腳踩兩條船算什麽。”
林雲嬌平時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很少發脾氣。
喬黛也沒想，她會如此氣憤。
情緒激動過後，喬黛現在已經平靜不少，她已經做好最壞打算。
當初是她倒追死纏爛打的陸銘，分手時，她希望給自己保持點體面。真的愛過，她不願意撕得太難看。
“事情到底怎麽樣還說不好，我還有五分鐘就到了，你保持冷靜，等我來。”
“好，我等你。”
……
商場。
林雲嬌和喬黛彙合後，拽着喬黛來到陸銘面前。
彼時，陸銘在飾品店，身邊是個身穿紅裙腳踩高跟鞋長發飄飄的齊娜，明亮燈光下，襯得膚白如雪，明豔動人。從頭到腳，一身的奢侈品。
陸銘在看到喬黛時，神色複雜。
喬黛面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看向正在挑耳環的齊娜，“她是誰。”
正在鏡子裏試耳環的注意到喬黛，擱下耳環朝喬黛走來，昂首挺胸，絲毫不心虛，“我是他女朋友。”
盡管已經有準備，喬黛聽到這句話，心口還是抽了那麽一下，想好的話堵在喉口。
林雲嬌指着齊娜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麽癟犢子玩意，還女朋友，還要不要臉……”
喬黛鼻尖一酸，她仰了仰頭，努力阻止自己快要溢出來的淚水，她拉住罵人的林雲嬌，看着陸銘的眼睛，“我要你對我說。”
陸銘在喬黛視線看過來的那刻，瞬間躲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對上她眼睛。
盡管眼淚已擦幹，但微紅且濕潤的眼眶，還是能看出來她哭過。
有些事情，一旦決定，就回不了頭。
他沒有選擇。
陸銘：“對不起，是我變了心，她并不知情，以為我和你分手。你要罵，罵我。”
說好的不哭，可喬黛在聽到他那句“你要罵，罵我”時，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最傷人的，不過如此。
林雲嬌忍不住又開始罵了起來，剛開口被喬黛拉住，她還殘留着最後一絲幻想，“你不是這種會腳踩兩條船的人，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齊娜在喬黛出現時，上下打量着她，眼裏滿是不屑。
早在之前，她就聽公司同事議論過陸銘這位女朋友，瞧不出什麽優點就算了，還當衆和人争吵，真是上不了臺面。
本人長得倒是不錯，就是這身衣服，一看就是淘寶上的廉價貨，和她這種家境優渥的白富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齊娜：“我和他之間是真心相愛，你自己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像陸銘這麽優秀的人，怎麽會喜歡你這種沒品味也沒氣質的女生。小妹妹，這個社會不是童話，只有門當戶對真正般配的人，才能走得長遠。”
林雲嬌在聽到齊娜諷刺喬黛沒品味沒氣質時，哭笑不得，剛要開口諷刺兩句，被喬黛打斷，“所以她的意思，你現在是看不上我了？”
“人往高處走。”陸銘一字一句，“她比你會打扮，不會像你一樣，會一身灰滿腳泥的出現在我同事面前，更不會往包裏背錘頭被酒店保安攔下。我也大部分男生一樣，希望能找個帶出去更有面子的女生，能對自己事業更有幫助的女生。人性都是自私的，希望你明白。”
喬黛搖頭，“不，我不信你會是這種人。”
陸銘：“那你覺得我會是哪種人？誰都喜歡更漂亮，更優秀的，你喜歡我，不就是看中我的外表和能力？我為什麽就不能挑個更漂亮，更有氣質，條件更好的。如果我是禿頭大肚子的油膩男，你還會喜歡我嗎？”
林雲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喬黛真實身份，她聽到陸銘說這種話，自然不會在此刻說出喬黛是背景深厚的白富美。
也是好事，趁此機會把她拉出火坑。
林雲嬌怕喬黛是個戀愛腦，警醒道，“你聽到他說的話了吧，他就是嫌棄你不夠精致，不夠會打扮，不夠有錢。要不是被我抓到他出.軌，他只怕還想瞞着你腳踩兩條船。對于這種大渣男，咱沒什麽好留戀的，早點認清渣男真面目，也早點跳出火坑。”
林雲嬌生拉硬拽，把喬黛帶出商場。
“想哭就哭吧，姐們肩膀給你靠。”
喬黛用手摁了摁酸澀的眼睛，哽咽，“我才不哭，為了個渣男哭，多不值得。”
“這才是我認識的喬黛，今天生日，咱不哭，咱開開心心的。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喬黛想起請了一個樂隊給她在酒吧慶生的小姐妹，今天是她的生日，大學畢業後過得第一個生日，她得開開心心的。
“我帶你去個地方。”
……
喬黛離開時，陸銘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齊娜知道，陸銘不過是在女朋友面前演戲，她不知道陸銘和女朋友分手的具體原因，她也不感興趣。
她只知道，她喜歡的人，以後是單身。
齊娜臉上難掩喜意，“我想她應該死心，以後不會再糾.纏你。”
陸銘：“謝了。”
他也不看她，轉身離開。
齊娜不甘心追上，“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反正順路。”
陸銘：“不用，我想一個人靜靜。”
……
喬黛帶着林雲嬌來到“熱點”酒吧，裏面舞臺上的架子鼓，已經變成了鋼琴。
悠揚的琴聲飄來，理查德的《星空》。
磅礴大氣，又肆意潇灑，仿若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來時的喧嚣，在此刻只剩下一片安靜。
她的心靈仿若被淨化了不少，那些痛苦的，委屈的，憤怒的，都化為虛無。
彈鋼琴的人，是韓言亭。
舞臺燈光下，她才看清他身上外套并不是在外面誤以為的黑色，而是深藍色。
那是一種既接近大海又接近夜空的藍色。
林雲嬌本就視韓言亭為男神，此刻在看到心目中的男神，猶若貴公子一般，靳貴且優雅。
啊啊啊啊怎麽能這麽帥！
喬黛那些小姐妹玩得正高興，看到喬黛回來，也沒問她去哪，拉着她坐下。
整個酒吧的燈光忽然熄滅，然後有人推着三層大蛋糕走了過來，蛋糕周身粉色，四周裝裱着玫瑰花，上面用天鵝和皇冠裝飾。既精致，又有點土味，和酒吧今天的裝扮相呼應。
“生日快樂！”
大家齊聲開口。
“快吹蠟燭許願。”
喬黛的悲傷，再次被吹散。
她一鼓作氣，吹滅蠟燭，閉上眼睛。
她要一直做個美美的仙女，戀愛？狗都不談，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晚上，大家喝得很盡興。
喬黛也喝了不少，酒精的作用下，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失戀的痛苦。
男人千千萬，她才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她喬黛拿得起放得下。
比陸銘帥的男人又不是沒有，她要找個比陸銘更帥的男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