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韻右手緊緊抓着衣角, 不斷變換的燈光下,蘇韻臉色看不大清明。

韓言亭出現的那刻,她就知道, 他是為了喬黛而來。

人前高不可攀, 冷峻深沉的男人, 卻把所有的溫柔和偏愛都給了喬黛。

自己喜歡且迷戀的人, 為了幫別的女生出頭而和她作對,最傷人的不過如此。

蘇韻嘴唇不知何時微微發着白,“聽說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了, 其中,應該和你脫不開關系吧。”

白思思并不認識韓言亭, 也不知曉韓言亭身份, 可韓言亭出現的那刻, 白思思便從他周身氣場深知此人不簡單。

特別是在聽到韓言亭說話後,他身上那種睥睨一切,仿若所有都盡在掌握的霸道, 更是讓白思思心驚。

現實中,她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也是讓她下意識想要仰望的人。

那是一種,連半點別的心思都不敢生的仰望。

喬黛和陸銘之間的事,白思思是知道的, 蘇韻剛才說的那句話, 讓白思思很驚訝。

面前這個瓊林玉樹,卓爾不凡的男人,喜歡喬黛?

怎麽會!

韓言亭雙.腿交疊, 他坐得很是随意, 蘇韻說話時, 他就這麽好整以暇的瞧着她,待她話音落後,用一種幾乎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說道,“蘇小姐,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你不和我賭,也可以,下次再讓我知道你設計給她難堪,你就不要怪我對女士不懂憐香惜玉。”

猶若低音炮一般磁性的聲音,不亞于冬天最寒冷的風,吹進人肌膚後,血管和五髒六腑都冒着涼意。

蘇韻從小到大還沒被人威脅過,一向都只有她欺負別的份,韓言亭這句話讓她憤怒極了,“你這句話什麽意思?我不和你賭,難不成,你還想對我做什麽?我蘇韻還從沒怕過誰!”

蘇韻家不僅有錢,還有勢,她真有底氣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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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嘈雜的夜店,傳出來一陣歡呼。

韓言亭視線往夜店中心看去,漆黑深邃的眸底幽暗下來。

他看的,正是舞臺,而舞臺上,一身長衣長褲的喬黛正抱着一個鋼管在跳舞。

怎麽說呢,跳得還不錯,那小腰下的,每個動作都很飽.滿,該慢的地方慢,該快的地方快,力道和音樂也卡得恰到好處。

但……明明她動作都是鋼管舞比較常見的,但跳出來給人的感覺,和鋼管舞卻毫無關系。

鋼管舞的性.感,妖嬈,撩人,被她活生生跳成了集活潑,動感,和可愛于一體的風格。

圍觀的衆人看的無語中又覺得有那麽點好笑,但是誰又都不能說她跳得不對。

底下有個不懂事的喊着喬黛脫外套穿裙子跳,被許司一個肩膀拍得不敢說話。

跳完後,喬黛不知在酒精作用的影響下,還是跳來了興致,跑臺下拉了兩個美女陪她一起跳。

過來夜店玩的妹子們,要麽穿着吊帶熱褲走性.感辣妹風,要麽長裙飄飄走女神範,總之,不管什麽裝扮,都恰到好處的展現女性窈窕身材。

被喬黛拉上舞臺的妹子,穿着上都讓人十足養眼。

妹子們倒也配合喬黛,三人舞臺上freestyle,其中有個妹子跳得特別好,長得也漂亮。不過,衆人的目光,還是莫名被喬黛給吸引。

底下有人評價。

“雖然她跳得不是鋼管舞,但想不到舞蹈功底還不錯,跳得挺有感染力。”

“她幾個舞蹈老師可都是業界大佬,初中比賽就拿過不少獎,要不是她家有錢舍不得女兒吃苦,現在她說不定都在舞蹈界占有一席之地了。”

“還以為她上臺會出醜。”

“她很多方面厲害着,她當初可是以校考第一的成績進的美院。除了跳舞畫畫,她還會鋼琴,小提琴。像她這樣的家庭,怎麽可能會在培養女兒上不花心思。”

“平時看她總沒個正經的樣子,我還真以為是個啥都不會的傻白甜。”

……

韓言亭在看喬黛時,他冷峻的神色不經意間溫柔下來。

這一點,連對對韓言亭不熟的白思思都發現了,所以,他真的如蘇韻所說,喜歡喬黛?

雖然陸銘是她大學男神和喜歡的人,但不得不承認,抛開感情和別的因素,韓言亭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刻,她才知道,什麽叫做驚為天人。

白思思實在不明白,明明喬黛身邊有那麽優秀的人喜歡她,她為什麽還要為了別的男人而把自己弄得那樣卑微。

中途,韓言亭收回目光,再看向蘇韻時,眼神和語氣都很冰冷,“聽說你哥哥前不久飙車時出了交通事故,找人頂包進去了,蘇家果然勢力滔天。”

蘇韻怔住,心中的憤怒一下子卻被恐懼所籠罩。

冷靜後,她很清楚,韓言亭這句話絕對不是在和她開玩笑。如果她不按照他說的和他賭,他絕對會說到做到,對她做出什麽。

賭局,她起碼有一半贏得機會。

他說的,她要是贏了,可以對他提任何要求。

他敢說,她就敢提。

蘇韻:“你剛才說的賭注,确定嗎?你要是輸了,我說什麽,你都會答應?”

韓言亭:“說一不二。”

蘇韻:“好,怎麽賭?”

韓言亭:“你剛才和她怎麽賭,我就和你怎麽賭。”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喬黛。

此刻周圍的人都去看喬黛跳舞,周浩已經因為一大杯紅酒而醉。

蘇韻讓白思思洗牌發牌。

韓言亭先翻拍,兩張K。

蘇韻一張J,一張Q。

賭注已押,韓言亭二話不說直接翻出最後一張底牌,K,豹子。

蘇韻心還沒來得及起伏便已經跌了下去,她手裏的牌,是同花順。

韓言亭丢下牌起身,“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話落,他只手插着兜,緩緩朝舞臺方向走去。

蘇韻看着韓言亭筆挺的背影,心口處像是被巨石給堵住,沉悶無比,又像是被毒物給咬了一口,疼痛難忍。

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韓言亭喜歡她?難道,只要喬黛存在的一天,他就永遠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嗎?

韓言亭的身影幾乎快要看不見後,籠罩在白思思周身的壓迫感才漸漸散開。

她心裏雖清楚,她和許司這種不對等的感情不會長久,但目前來說,這段和豪門闊少的感情,她還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好處,目前就這麽分手,她心有不甘。

白思思猶豫片刻,還是對蘇韻說道,“蘇小姐,剛才那位先生說我和你一起對付喬黛,故意給你提示,我真的沒有故意這樣做。“

蘇韻深看白思思一眼,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這種小把戲,她早就看多了。

不過蘇韻也沒揭穿她,敵人的敵人,也算是朋友。

多個不喜歡喬黛的人,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蘇韻:“你放心,我不會當着許司的面說什麽,但是至于韓言亭會不會說什麽,你剛才也瞧見了,我可管不了。”

白思思心裏此刻有很多疑問,比如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喬黛又是什麽身份,許司和喬黛之間,難道僅僅只是朋友關系嗎?

白思思:“喬黛她和許司之間關系好像不一般,我從未見許司對哪個女生這麽緊張過。”

蘇韻輕呵一聲,“既然你問了,告訴你也無妨。許司初中的時候對喬黛表白過,不過被喬黛拒絕。現在許司還喜不喜歡他我不知道,總之,他倆關系好到哪種程度呢,就這麽和你說吧,女人對他如随時可以換掉衣服,喬黛,則是他不可少的手足。”

初中就表白過?

難怪她覺得許司對喬黛感覺怪怪的。

白思思心裏更不是滋味,大學時代的男神被她搶走了,現在交往的男朋友,以前喜歡過就算了,被拒絕後還和她做了那麽多年朋友。

白思思:“所以她今天應該不是特地過來蹭飯局,也不是那種傍富二代的撈女?”

蘇韻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你……不知道她身份嗎?她家可是宜城的首富,論富豪榜排名,我們這沒有一個人超過她家。她要是當撈女,這裏都沒人夠資格給她撈。”

白思思:“……”

……

韓言亭走到舞臺旁時,喬黛還在繼續亂舞。

許司看到韓言亭,胳膊搭在他肩上,“剛和蘇韻說什麽?”

韓言亭:“你新交的那個女朋友,似乎不怎麽聰明。”

許司不懂韓言亭話裏深意。

韓言亭:“喬黛和蘇韻玩牌時,最後一局,你女朋友看到喬黛手裏的牌,眉心緊皺,看上去比喬黛還要擔心。作為旁觀者,明明知道蘇韻會觀察她表情,還做出這種反應,你說是不是不大聰明。”

許司挑眉,“既然是兄弟,能不能幫我個忙。”

韓言亭沒回話。

許司腦袋湊近韓言亭,“那丫頭要是知道是我女朋友害她輸,肯定會把氣都撒在我頭上。你應該也不想她每次一看到我就掐吧?”

韓言亭淡淡道,“那是你活該。”

許司感慨,“重色輕友啊。”

韓言亭看着舞臺上醉得不知天南地北為何物的喬黛,舞臺上不斷變化的燈光下,喬黛那張臉,時而隐藏在陰影裏,又時而變得明豔動人。

韓言亭漆黑深邃的眸底明明滅滅,唯一不變的,是喬黛身影。

好似周遭景色不管再怎麽變,他眸中那個身影,始終不變。

不知想起什麽,韓言亭好笑搖頭。

沒心沒肺也好。

許司見韓言亭眼睛一直看着喬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這英雄難過美人關。”

韓言亭收回目光,但同時,臉上神情露出些許不悅。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被某人拒絕後,哭着回去告訴家人要轉學。”

許司:“……”

許司給自己挽尊,“我那會年少不懂事,誤把兄弟情當愛情,你也見過她以前什麽樣,哪裏有半點女生的樣子。你別誤會,我現在對她真沒想法,真的僅僅只是覺得和她一起很好玩,從來不覺得無聊。”

韓言亭拍拍許司肩膀,“做朋友可以是一輩子的友誼,做戀人,以她的性格,分手就會是再也不見的仇人。”

許司心思被韓言亭說中,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還是你懂我,和你這樣的聰明人在一起就是省心。不過雖然大家都是朋友,但她以後她要是被你欺負,我可不會保持中立,而是站在她那邊。”

“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這麽有把握?”

這時舞臺上的喬黛,許是跳舞跳累了,走下臺。

有好事者起哄,“喬黛,你體力這麽不行的嗎?”

“還是第一次看喬黛你跳舞,果然許大公子有面子。”

“許公子說了,你要是再來一個,他今天這個生日,就是平生最幸福的生日。”

“來一個,來一個!”

許司踢了帶頭起哄的那家夥,“滾一邊去!”

程蘇扶喬黛下來,她正打算扶喬黛去沙發邊坐着休息會時,蘇韻走到兩人面前。

此刻韓言亭就在距離喬黛兩米左右的距離,蘇韻先是看了眼韓言亭,紅.唇邊似自嘲的一笑,“喬黛,剛才那場賭局,兩個人對你一個我勝之不武,這杯酒,算我向你賠罪。”

蘇韻說完也不扭捏,直接仰頭把手中紅酒一飲而盡。

衆人見狀,很有點懵逼。

蘇韻這一向高傲慣了的大小姐脾氣,怎麽會主動和喬黛道歉?

喬黛也不知聽沒聽到蘇韻的道歉,她晃悠着身子向前一步,右手搭在蘇韻肩上,“是姐妹,一起幹!”

蘇韻嫌棄後退一步,不爽嘀咕,“誰和你是姐妹。”

丢下這句後,她走到韓言亭和許司面前,“歉我道了,抱歉,許總,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先走了。”

許司退到一邊給蘇韻讓路。

韓言亭緩緩走到程蘇面前,從她手裏接過喬黛,動作再自然不過,“我送她回去。”

韓言亭和喬黛交情不深,但韓言亭和喬晏關系好,兩人不僅是多年同學,也共同投資一些項目。最近圈子裏流傳出來一條消息,韓喬兩家會結為親家。

韓言亭和喬黛門當戶對,又青梅竹馬,盡管沒得到證實的傳言,很多人對此都深信不疑。

哪怕是作為喬黛閨蜜團中的一員,也心知剛分手的喬黛還沒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程蘇還是二話沒說下意識縮回手,“她喝多了可能在車上會吐,需要我陪同嗎?”

韓言亭:“我會照顧好她。”

韓言亭帶着喬黛離開後,平時和許司總混在一起的幾個哥們好奇八卦。

“喬黛和韓言亭,真的要結婚?”

“聽說喬黛在大學時就交了男朋友,還是她倒追的,所以這是分手了?”

“我還以為你許哥總有一天會和喬黛舊情複燃呢,怎麽被韓言亭給捷足先登。”

許司罵罵咧咧,“都吃太飽了是嗎,實在無聊沒事出去跑兩圈。”

大家面面相觑,露出一個深意的表情。

這位哥每次只要一提到關于喬黛的事情,就變得異常暴躁。

白思思就坐在不遠處,在蘇韻和喬黛道歉時她就已經坐在附近,明明作為今天壽星的女朋友,她也算是主角之一。

可她來了後,卻發現自己似乎連個主角身邊的跟班都不如,起碼跟班還能跟着主角蹭點鏡頭,而她則直接被無視。別說許司那些朋友了,就是許司本人,她離開這麽久,許司都沒有來找她。

如果說脫離學校裏象牙塔的生活,步入社會後的白思思,在工作中體驗和明白人情成年人之間只講利益的現實,那麽在這個生日宴上,她則第一次如此體會強烈的階級差距。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如此多和她之前生活圈完全不同的人,表面上看,這些人似乎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可稍一接觸便發現,那種身份背景所産生的鴻溝,可能是她這輩子都跨越不了的。

在普通人需要為生計努力奔波時,為了一個月多幾百上千的績效而加班時,甚至為了今天雞蛋每斤漲了一塊錢而埋怨時。這群人,幾百萬的車,表,各種奢侈品,說得就好像是菜市場買菜那樣簡單。

她省吃儉用好久才攢到一個名牌包包的錢,覺得背出去特有面子,而像蘇韻她們這樣的人,幾萬的包随手亂扔,落地上弄髒,上面不小心被潑了酒也毫不在意。

這種落差,讓她深刻感受到自己和這裏人的不同,她內心第一次産生自卑感,也覺得自己是那樣可笑。

嫉妒嗎?肯定的。

對于普通女孩來說,誰不夢想有着像蘇韻她們這種富家千金紙醉金迷光鮮亮麗的生活。

可越是嫉妒,她卻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可悲和渺小,明明她以前也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卻不曾想,會輕易被這些外在的物質條件打碎身上所有高傲的骨頭。

特別是在她聽到蘇韻說出喬黛的真實身份時,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那樣可笑。原本和許司這種高富帥談戀愛的虛榮感,瞬間被擊得分毫不剩。

就像她背着省吃儉用後買到的奢侈品包包,原本覺得背着走在路上好像全世界眼睛都朝她看來,那樣的風光。可到了這裏,她才明白,她所以為的驕傲和風光,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甚至在很多人眼裏還覺得她這份驕傲和風光莫名其妙以及可笑。

她是喜歡奢華的生活,并且會為之努力奮鬥,哪怕用點小心機又如何。

可她不能輕易就成為金錢的奴隸,她多年來的自尊和驕傲,不容許自己被這麽輕易擊垮。

在許司走到她面前時,她苦笑一聲道,“我們分手吧。”

許司很意外,白思思是他交往衆多女友中,第一個和他提分手的人。

“為什麽。”語氣不像是詢問,更多的,反而帶有幾分質問和玩味。

白思思垂下來的手心握緊,心裏僅存的一點幻想也破滅。

也罷,是該認清現實。

是她天真,是她蠢,以為找個高富帥男朋友就算分手了,也能給她帶來不少好處。到頭來,其實不過是人家的玩物和他身邊朋友眼裏的笑話而已。

白思思:“我覺得我們不大合适,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

許司挑眉,沒有過多挽留,“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

車內,喬黛頭靠在韓言亭肩膀上。

駕駛位坐着司機。

喬黛半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張臉,眼前的人影一下變成兩個,一下變成三個,怎麽還總晃。

喬黛按住韓言亭頭,“不要動,晃得我頭暈。”

她說話時,呼出來的氣息明顯帶着酒氣,不過絲毫不覺得難聞。

韓言亭垂眸瞧着她,寒潭般的眸底,像是在暗湧些什麽,随即,又化為微風拂過的湖泊,漾着淺淺碧波。

司機:“韓總,去哪。”

韓言亭:“碧水山莊。”

韓言亭話落,耳邊響起一個軟軟糯糯的嘟嚷聲,“臭男人,不要以為你回頭來找我,我就會原諒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韓言亭眼裏的碧波,瞬間消失。

喬黛抱着韓言亭胳膊,“不過你要是跪下來苦着求我,我還是勉強可以考慮一下,我知道肯定是那些小妖精勾搭的你,誰讓你太容易招蜂引蝶了呢。”

韓言亭眸底,漸漸結了一層寒冰,車窗外霓虹閃爍,在他眼底形成另一個豐富且複雜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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