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介意什麽？不介意她當衆抱他？

喬黛暗暗放下心來。

她之前聽小姐妹團體八卦, 某個新晉小花在宴會上自以為魅力無限，想要勾搭韓言亭，于是故意起身給韓言亭敬酒, 假裝崴腳想要撲進韓言亭懷裏。韓言亭當時雖很紳士扶住韓言亭胳膊, 但緊接着來了一句：既然連路都走不好, 看來不是身體協調性不行就是大腦萎縮, 那就回家歇着吧。

于是，這個女演員再沒出現在公衆面前。

喬黛當時聽這個八卦時，剛和家裏鬧翻沒多久, 正在接受社會的毒打，心裏還小小吐槽了一番韓言亭這個趕盡殺絕的操作。

從那以後, 她再聽到與韓言亭相關的事, 都顯得他整個人很冷酷無情。漸漸年少時那個身穿白襯衣的清潤少年形象, 逐漸在她腦海中模糊。

後來她再見到韓言亭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仿若比她多活了幾個世紀的深沉，讓她心驚。

對于和自己處于兩個世界的韓言亭, 喬黛下意識想要遠離。

可剛才韓言亭說話時，給她的感覺，仿若又回到烈日蟬鳴的夏天，他身穿襯衫，騎着單車, 站在她家院門口枝繁葉茂的榕樹下沖他溫柔的看來。

過往種種回憶湧上心頭, 再看面前的人影時，喬黛心境微微變了。

是啊，明明在她年少時, 他就是那個每當她要跟着她哥出去玩她哥嫌棄她時, 他總會給她帶兩瓶健力寶的大哥哥。

進電梯後, 韓言亭見喬黛眼睛時不時往他臉上看來，挑眉，“我臉上有東西？”

喬黛收回目光，一頓彩虹屁，“不是，就是忽然覺得你确實挺帥的，難怪身邊狂蜂浪蝶往你身上撲。”

韓言亭眸色未名。

喬黛好奇八卦，“聽說好像沒一個撲成功過，真的嗎？”

電梯緩緩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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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言亭淡淡來了一句，“你不就是嗎。”

喬黛尴尬片刻，“我的意思，除了我之外，還有嗎。”

喬黛沒有等到韓言亭回答，電梯門開。

而此刻，整個公司食堂像是早上正熱鬧的菜市場。

雖然剛才喬黛撲到韓言亭懷裏時，公司裏沒人敢拍照，但這件事在大家小群裏議論開來。

衆人雖不知喬黛具體身份，但韓言亭對喬黛表現出來的耐心包容讓衆人産生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天，韓總難道真的交女朋友了？啊啊啊心碎！】

【對方如果不是妹妹，那麽只可能是女朋友】

【那妹子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

【可聽說妹子進公司時手裏提着電腦，看打扮也好像是要來談事的樣子】

【得了吧，你什麽時候見過來談事的人，是穎姐親自領着上樓，還乘坐韓總專用電梯】

【倒也是，不過話說美女确實挺漂亮，看上去很甜，我是女的我都喜歡這種類型】

【傷心嗚嗚嗚】

……

陸銘所在的公司，正是遠騰集團其中一個分公司。

中午，齊娜過來找他吃飯。

齊娜雖然是陸銘找來的假女友，但目前他和喬黛分手時間還不算長，做戲做全套，目前他和齊娜表面上還維持比較暧.昧的關系。

一如既往，齊娜和他眉飛色舞的聊天時，陸銘心不在焉。

齊娜把從總部同學那裏聽來的八卦和他說，“咱們集團大老板，就是年會上惹得在場所有女生忍不住尖叫差點以為是明星的韓總，聽說今天中午帶女朋友去公司食堂吃飯。結果女朋友當衆撲在韓總懷裏，現在全公司的妹子，現在是又羨慕嫉妒恨。我現在都有點好奇了，像咱們韓總那種高不可攀的帥哥，會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齊娜平時吃飯，也經常會和陸銘說一些和工作無關的事情，陸銘每次雖沒有多說什麽，但至少這樣齊娜感覺和陸銘之間的氛圍，會稍顯得輕松些。

她相信，只要她真心待他，給他陪伴和溫暖，遲早有一天，他會接受她。

聽說喬黛當初也是倒追的陸銘，剛開始陸銘沒有理她，最後還是憑借着她各種死皮賴臉的操作才成功。

她自認模樣身家都不輸喬黛，甚至氣質品味各方面還要比喬黛強上不少，喬黛能做到的事，她肯定能做到。

像她這樣的白富美，現實中身邊那麽多男人追求，沒理由陸銘會不喜歡她。

齊娜說完見陸銘沒有回話，并未在意，臉上笑容依舊，“我想能讓韓總喜歡的女生，一定有很多優點。有機會的話，真想見見對方學習學習。對了，現在公司大家都在議論，你們部門經理好像會被裁掉，而你很有可能會升職。我打聽過了，好像上面領導對黃總不滿意。”

陸銘不知想起什麽，唇邊溢着絲絲苦笑，“你知道我們公司，正科集團繼承人喬晏，擁有百分之十的控股權。”

齊娜不明白陸銘忽然說這句話，“這挺正常，聽說正科集團的喬總和我們公司韓總是同學，關系很不錯。我們公司，不是還和正科集團合作開發過好幾個項目嗎。”

齊娜說話時，沒有注意到陸銘臉上愈發苦澀的笑意。

同學嗎？。

陸銘夾了一口菜往嘴裏送，嘗不出是個什麽味道。

既然已經都分手這麽久了，兩個世界的人，往後想必也不會有什麽交集，現在又還有什麽好多想的。

人活一世，不僅只有愛情，他還有母親要贍養，還有個賭鬼父親要管，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繼續去緬懷過去傷冬悲秋。

經歷過這麽一次也算是好事，讓他對這個社會能早早有個更清楚的認知。

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都很昂貴，如果想要，只有努力站得更高。彎腰去拿，比踮起腳尖往上夠，總是要容易輕松得多。

陸銘看着面前笑容滿面的齊娜，面色恢複如常，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打算買房子，目前考慮的房型是三室兩廳，三環以內，你有沒有什麽比較好的樓盤推薦。”

齊娜是本地人，家裏又有親戚是房地産相關，這方面信息資源确實比較多。

聽到陸銘說要買房，齊娜很為他高興，“你是想買新房還是二手房？小區和物業有沒有什麽要求？三環內，目前價格在三萬到四萬一平左右，浮動不會太大。”

陸銘：“我不急着住，最好新校區，雖說結婚後應該會換房，但還是盡量考慮買學區房。目前我準備了一百萬的首付，我看了一下學區房三環內在四萬一平，付百分之二十首付是夠的，小區和物業環境盡量好一點。”

齊娜：“好，我會幫你留意。我有個堂哥是做設計師的，市裏不說每個小區都有工地，但基本大大小小的小區都跑過，我之前買房子都會幫我看。買房子，房型采光，小區綠化，公攤多少，開發商坑不坑，房子附近往後配套有沒有雷點，他們這種專業的一看就知道，可以幫着避開很多雷。”

喜歡的人找她幫忙，齊娜心裏很換洗，話匣子一打開便停不下來，“像我之前差點就買了一個附近打算建火葬場的房子，還是我哥提醒了我，現在那房子房價都沒怎麽漲，住的大部分都是租戶。還有一次，我差點就要買灣郡的房子，我哥說那附近城市規劃，很容易修高架橋，要買就買離高架橋遠一點的幾棟，果然每兩年高架橋就修了起來，還好聽了我哥的話沒有買靠近路邊的棟數，不然吵死了。除此之外，還要防着那種黑心開發商，特別是精裝房，出問題的更多……”

齊娜說的很投入，她沒有注意到，在齊娜說“設計師”這幾個字眼時，陸銘神色再次變得不自然。

喬黛，就是設計師。

說好的放下，可某些關鍵詞一碰到，陸銘大腦神經便反射性的出現笑靥如花的一張臉，就好像是刻在DNA裏一般。

齊娜後面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

休息室。

喬黛知道韓言亭忙，絲毫沒有耽擱時間，打開電腦進入正題。

右手滑動着鼠标，左手按着鍵盤，說話時眼睛時不時看向韓言亭，觀察他臉上表情，“我又改進了計劃書，這個ppt根據計劃書內容加了一些圖片。我看了之前類似的設計節目，最容易出圈的設計，還是結合客戶需求，以實用為主，更大的利用化空間。設計師出來的成品，和舊房之間的對比，就像是在變魔術一般。綜合成本和更容易吸引人兩方面的考慮，我打算改造的房子，必須得三個條件，舊，破，擠。”

處于工作狀态中的喬黛，神色認真，整個人看上去成熟穩重不少，“房子類型選定好後，接下來就要開始尋房源，我目前手上有幾個選擇，不過除此之外，我會自己親自去一些不能拆遷的城中村看看，再去尋找有沒有更合适的房子。最後就是房子怎麽裝的問題，雖然房子還沒選好，主人也沒有提要求，但是要考慮造價，實用，裝修時常，錄制節目等諸多問題，我想了幾個性價比高的設計風格……”

韓言亭認識喬黛這麽多年，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認真的喬黛，此刻從她的眼神裏似乎看到了光。

細柔清甜的嗓音依舊，沒了平日裏的嗲意，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散發着對待這份工作的專注。

喬黛說完，空氣安靜數秒。

她探究看向韓言亭，“韓總，以上就是我的計劃，如何？”

這一聲“韓總”，韓言亭聽着頗覺刺耳。

韓言亭沉默片刻，“成本，回報，這些你都有考慮到，設計方面，聽上去似乎也不錯。不過，我有個疑問。”

喬黛：“什麽疑問？”

韓言亭：“既然考慮到真人住進去，設計就不是紙上談兵，最重要的是舒适性和實用性，再加上節目裏最終又需要展現出來很好的效果，給觀衆耳目一新才能成功。這就相當于說，你要花最少的錢，達到最好的效果。而一個設計師能做到這些，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才能達到對價格，工藝，效果的整體把控。而你，據我所知，目前在一個公司真正工作才不到一年。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能保證，你剛說的最後能做到。”

喬黛從容不迫的打開電腦裏整理的作品集，“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案例，在我所有客戶中，基本滿意率達到百分之九十。我承認，我還年輕，很多經驗不足。但自認不管是在學校學習，還是這段時間可能并不長的工作，我所掌握的技能已經足夠滿足大部分人的需求。而關于審美這一塊，進入大學我就以專業成績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這幾年，在校期間成績都是可以拿獎學金的程度。而我現在手上別的工作很少，所以我可以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這次工作中。咱偉大的毛爺爺說過，做事最怕認真。只要肯付出精力，時間，認真，在我現有的專業知識和實踐經驗上，我對我自己很有信心。”

韓言亭眼裏漸漸染了一層笑意，她似乎有一種不管怎麽一本正經說話，總讓人覺得好笑又無語的本事，可這種好笑和無語中，偏偏又讓人反駁不了。

半晌，韓言亭評價，“好，我相信你。”

得到肯定，喬黛立即喜笑顏開，晶亮的眼睛像是要開出花，“真的嗎？那麽說我過關了？既然如此，快打錢吧，我把卡號發你。你放心，到時候每一筆款項的用處，我都會做好記錄。”

韓言亭：“打錢的事先不急，你先把大概預算做好，再準備好一份合同，簽完合同，款項我會分三次打給你。”

不愧是精明的商人，都這麽熟的關系了，三十萬還弄這麽正式。

她前年生日的時，他送的一塊表都不止三十萬。

喬黛繼續侃侃而談，“現在房子都還沒确定，需要的資金肯定是有波動的，按照一百平的标準，我自己請工人好聯系合作過熟悉材料商，省去中間商賺差價，比市場上找公司會便宜百分之二十。所以裝下來一套的需要的資金，差不多在二十萬到四十萬之間。你說的大概預算，我目前只能給出這麽個大概，按照一百平的普通模板來做，然後合同的話，我畢竟不是學法律的，不是很懂。你公司裏不是有法務部嗎，你可以讓你公司法務部那邊先拟定一份，接下來對于有争議的條款再進行協商修改，你覺得怎麽樣？”

自己找法務做合同需要花錢，還挺懂得利用資源。

韓言亭：“沒問題。”

略一停頓，他沉沉開口，“剛才你說，你現在手上幾乎沒有別的工作，接下來會全心全意投入到這個工作中。”

喬黛點頭，“是的。”

韓言亭：“所以這段時間，你打算靠什麽養活自己。”

這句話，把喬黛給問住。

自從和家裏鬧翻後她就開始自食其力，起初實習的時候真的很窮，好在陸銘經常帶她吃好吃的，又住在嬌嬌家裏不用交房租，那點微薄的工資在消費高的大城市還能湊合。後面轉正自己接單有提成後，賺得多也習慣大手大腳，基本處于賺多少花多少的月光，攢不到錢。

當然她也沒想攢錢，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随便一件衣服就是幾萬，辛辛苦苦攢那點錢還不夠買一件衣服，還不如對自己好點，反正她又不是說一輩子都不回去。

現在回加厚靠着接點朋友給的單子，只要不揮霍，手上也不缺錢用。

只是這不蘇韻在背後嘲笑她，她不好意思再接朋友的單子，以免落人話柄。

喬黛默默算了一下手上存款，住家有吃有喝，其實花不到什麽錢。

撐幾個月應該沒問題。

只要等她這次成功，就能正大光明的接單養活自己，

喬黛：“賴在家裏住，父母總不會不給我吃的，撐幾個月應該不要緊。”

韓言亭：“我可以給你開工資。”

喬黛脫口而出，“事先說好，我賣藝不賣身。“

韓言亭：“………”

喬黛見韓言亭表情不大對，意識到自己好像想多了，表情變得有幾分心虛，弱弱解釋，“那什麽，咱們之前不是有過協議嗎？我以為你現在想……”

要不是前天她哥說話那樣上綱上線，她也不想找韓言亭幫忙。

韓言亭靜靜瞧着她，幽深的眼底讓人瞧不大真切。

“你倒是看得起我。”語氣雖平靜，但冷意十足。

喬黛感覺到韓言亭生氣，讪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你不要當真。那什麽，你不是說開工資給我嗎？條件是什麽？”

韓言亭看了眼腕表，起身，“今天到此為止。”

喬黛見離他之前說的兩點還有一會，拉住他，谄媚的語氣，“哎呀，都談到這個份上了，咱們先把工資的事說完，就花兩分鐘，不耽擱你。人家大老遠來找你一趟也不容易，剛才去食堂吃飯都出了這麽大的醜。”

她力道不大，隔着布料，被她碰到的地方，傳來似有若無的溫熱。又嬌又嗲的聲音，讓人不由湧出絲絲憐意。

他心瞬間軟得稀巴爛。

“我目前在考察關于智能家居的項目，你作為設計師，平時應該有接觸。智能系統這一塊的研發和你的專業不可能是很搭，但我需要了解，你從一個設計師的角度，以人們舒适度和生活方式分析，智能家居前景，以及最實用和最容易普及的一些功能。”

最近兩年确實開始推行智能家居，包括喬黛都有合作商家。

喬黛想了想，語氣又正經起來，“這一塊都有專業的智能家居設計師去對接，現在流到市場上最高的模式是5.0，也就是自我感知，不過這個我自己也沒用過，體驗感如何我就不知道了。目前我接觸的客戶，會用到燈光，自動窗簾，攝像頭，報警，可燃氣探測這幾塊，主要用到的還是現在4.0的語音模式。不過據我觀察市場普及率不是不高，我接觸的客戶，十個能有一個感興趣詳細了解就不錯了。”

“除了價格因素，還有就是家裏電器之間的兼容問題。現在的技術，想完全做到全智能，家裏買電器的時候，就要買到能兼容做智能家居的電器。如果你做這個項目，專業的研發團隊應該研究到人工智能這一塊。後面太專業的東西，我就不懂了。”

喬黛說的這些情況，韓言亭自然知曉，他不過是想用個借口讓喬黛留在自己身邊而已。

當然，他确實有這個項目在考察，喬黛又和這一塊相關，從她這個設計師口中得到的一些反饋，對他判斷會有幫助。

韓言亭：“我給你開工資，在你閑暇之餘，你需要幫我跑市場去體驗和調研智能家居這一塊。除此之外，在我投資你的這個項目，我也希望你能說服業主裝智能家居。”

閑暇之餘？這四個字可就很有彈.性了。

體驗和調研好說，她可以問身邊做智能家居的材料商。

喬黛：“可以啊，只要錢到位，什麽都好說。”

她說到“錢”時，琥珀色的眼底，立即變得晶亮起來。

韓言亭不由再次想起自己喂養的那只白色小野貓，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在朝他要吃的時，可憐無辜又弱小，可等吃飽喝足，你想去摸它一下，“喵”的一聲叫高傲扭頭走開。

連眼神都如出一轍。

韓言亭眸色微凝，“錢到位？你想要多少。”

“像我這樣膚白貌美的大美女，幫你跑腿，多給你長臉，起碼月薪不能少于你們公司平均工資吧。”

聽到前面半句，他還以為她會開出一個很高的價。

結果……就這？

韓言亭：“三個選擇，在我們合作這段期間，月薪一萬，你完成我交代你的工作，每天向我進行你的行程和項目進展報備。月薪三萬包吃，上下班打卡，有事出去報備。月薪五萬，在前面的基礎上，我若是在公司加班，你需要陪我加班。”

喬黛：“一萬的那檔嘛……”

韓言亭松了松領口，剛打算回答，只聽耳畔再次響起一個清甜的女聲，“肯定是不會選的，三萬勉勉強強還可以，五萬……那必須選的，誰會嫌錢少。不過話先說好，加班的地點是在公司啊，也就是如果你在外面談客戶，應酬，不能算作加班。”

反正只是陪你加班而已，你加你的班，我做我的事。再說，你這麽個大忙人，成天到處出差應酬，一個月能有三分之一在公司就不錯了。

這可比她之前在外面苦逼兮兮的打工賺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