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小睡一下的時候,忽然聽聞到了一聲嘎嘎的叫喚。

睜眼一望,居然是一只飛鷹在天空裏盤旋的鳴叫。他認得這只飛鷹,是如來坐下的那只大鵬鳥。

左顧右盼了瞬間,見四下無阿貞的身影。機不可失的,孫悟空瞄準了方向緊閉了雙眼瞬間縱身飛了上去。一聲悶響過後,鼻端聞到了腥味。孫悟空知道自己成功了,裝了這麽久的傷弱,他的速度還不至于生疏到連一只大鵬鳥都解決不了。心頭癢癢的,忍不住在天空裏飛速的連連翻轉了幾個跟鬥。

待愉悅得盡興後停落在了地面,趕快毀屍滅跡是孫悟空最先想到的。可就在他走到了飛鷹面前剛舉高起手掌聚集起了一股妖火預備将鷹焚燒毀滅時,一顆石子從遠處飛來精準的打在了他的手上。

驚愕得扭轉了視線望去,居然是不知何時早回的阿貞。正冷着眸,維持着一個腳踢的姿勢獨站在不遠處的望着他。很顯然的是,打擊他手的石子,正是她用腳飛踢過來的。頓時,心慌到無邊無際。

卻聽她在那處緩緩的笑開:“悟空剛才飛得可真是夠高的,幾個連翻的跟鬥也翻得很不錯呢。”

30漸來漸變的強勢

“悟空剛才飛得可真是夠高的,幾個連翻的跟鬥也翻得很不錯呢。”陳玄貞一邊笑說着這句的同時,一邊拄着木棍緩緩的靠近了孫悟空。撇了一眼地面的鷹,依舊仿佛不介意的笑問:“死了?”

孫悟空不得不承認,阿貞不對他笑的模樣,很有些恐怖。只得扭開視線,弱弱回道:“沒有。”

聞聲,陳玄貞忍了忍激湧的怒氣,繼續笑問:“這裏是如來的幻境,飛禽走獸什麽的不過是幻想而已,你為什麽唯獨要跟一只鷹過不去?”這番語調依舊懶散淡然,但只有陳玄貞自己知道,此刻她有多麽的氣惱。她沒想到自己與這呆蠢的猴子攬在一起睡了好幾個月,卻也被他欺騙玩弄了這麽久。

果然還是因為心軟而大意了,真該狠狠該自嘲的。一向以為只有自己才會無恥的欺騙這猴子,現在卻反被他欺騙了,也算是報應吧。想到了這層,陳玄貞的氣惱頓時委頓消散得有氣無力了,大概是因為醒悟到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譴責什麽。五十步笑百步這樣的事情,做來實在太厚顏無恥了。

不過雖是沒資格生氣了,卻不代表她不想要走出這片幻境。

所以,她不耐悟空的眼神繼續閃躲,擡起單掌扭正他的下颌對視上的又再笑問:“回答啊。”

孫悟空自然也分辨得出來,陳玄貞的語氣雖然還是溫和帶笑,但卻能嗅出她真的在很生氣着。

如果再繼續欺騙下去,他在她手中會得到的結果,只怕會更加的不堪設想。衡量了一下這其間的厲害關系與自我的承受力度,孫悟空只好妥協了:“這只鷹是如來的坐騎大鵬鳥變的,肯定……肯定是進來打探阿貞與悟空的情況,沒安什麽好心。悟空打暈了牠,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語畢這句,孫悟空鼓起勇氣與身前的人對視。他滿腹都是委屈,但也看清了阿貞眸底有飙揚的怒氣。自知撒謊的确理虧,所以避也不避的任她一直揮腳猛的踢打,最後“咚”的一聲落入了溪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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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落入溪泉的那一瞬間,有一股劇烈的悶痛在孫悟空的心頭驟然炸開。他負氣的往溪泉更深裏沉去,直到這股委屈快要将他的頭顱逼炸時,這才浮上了水面。并慢慢游到溪泉邊趴靠在了大石塊旁,擡手扯了扯坐在上邊的小女子衣袖。想用這樣示軟的求好,來獲得她的不再生氣或是原諒。

但同時的,他也覺得很痛,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在痛。很久前被菩提師傅逐出師門時沒有這麽痛過,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的時候也沒這麽痛過。這股痛他無法抑制,唯一的救贖只有阿貞的原諒。

在如此扯着衣袖,等待原諒的過程裏,孫悟空的腦子裏全是嗡嗡的喧嚣聲轟炸,但耳旁卻安靜得尋不到半點聲音。他仰首向着石墩上坐着不語的人輕喚了聲,卻換來她朝他丢過來一撇冷冷的眼神。

他懂她這樣的眼神,是在警告他。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他最好別再多嘴的招惹她。

放心,他會乖乖的不去煩她的。因為在看到她這道冰冷視線的瞬間,孫悟空終于覺悟般的明白了讓自己這麽痛苦糾結的原因了。他是只受了不小驚吓的獸,而且讓他受到了驚吓的是他喜愛的阿貞。

他想要得到阿貞溫柔的安撫,可她看他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得讓他感到了絕望與害怕。

為此感悟,孫悟空感到莫名的悲哀。他開始拼命回憶,将與她在花果山那些美好歡笑的回憶,全都拿出來在腦中淘洗了一遍。随後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喜愛着阿貞,是多麽渴望回到那三年的快樂時光裏去。而現在,讓他痛苦的是阿貞或許并不喜愛他,還踩踏了他所有的尊嚴與驕傲。

是以如此,孫悟空在痛苦中回憶了很久。陳玄貞依然不言語的坐着,似乎在等時間的慢慢流逝。

某時會低頭輕笑出聲,某時又會仰首長嘆的自嘲。直至天色大黑時,她這才起身望向了孫悟空。

印入眼簾裏的是一雙明顯被委屈與痛苦,深深占據無法掙紮過來的眸色。原來在她努力思考着不知時間流逝之際,他已經從溪泉裏起身的站在身後了。見他的唇張合了幾下,似乎有在說着些什麽。

因為陳玄貞的腦子裏,想的全是怎麽走出這個幻境,所以連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

垂目思考間,也應付般的回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被她如此敷衍的态度惱了心,孫悟空瞬間理智崩毀得飛身撲過去的将陳玄貞給狠狠壓在了身下。

“要怎麽樣阿貞才會真正變成悟空的?要怎麽樣阿貞才會乖乖的聽話?要怎麽樣阿貞才不會總是這樣的欺負與敷衍悟空呢?阿貞,你說,你說啊。悟空不明白哪裏做得還不夠好,阿貞你說啊!”

這還是陳玄貞第一次在孫悟空的眼裏,看到了陣陣陰冷的暴戾與邪氣共存。這種陰冷的暴戾與邪氣讓陳玄貞覺得,她似乎從來沒真正的認識過孫悟空,似乎與他站在兩個無法碰觸對方的遙遠彼端。

心涼是一瞬間的本能反應,但孫悟空随之而來的舉動卻更是讓陳玄貞愕然。因為下一刻,陳玄貞的雙手已被孫悟空單手反鎖在了頭頂動彈不得。而且她的衣衫也在被他的另一只手,在慢慢的褪下。

不多久時間,陳玄貞便呈現半裸的躺在孫悟空的身下,而且私`處還抵着的一個發熱的硬物。用腳拇指想,她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以前她與孫悟空随意接吻時,從來都是她喊停,他不敢再貪戀。

但是現在,陳玄貞知道孫悟空與從前很不一樣,這才意識到一直親昵喊她阿貞的孫猴子,她并未真正用心的去了解過多少。至少在從前,她沒有看到過他如此陌生,讓她感到很不舒服的模樣。

為此一出,陳玄貞完全驚呆了。等回神過來時,她想也沒想的迅速閉眼念動了緊箍咒。

只是在緊箍咒念動的那瞬間,她的肩頭也被孫悟空報複般的呲出尖牙給深深的用力咬住了。

雖然陳玄貞很想告訴孫悟空,她的肩膀因為他的這一口狠咬很疼很疼。可是聞着他的氣息,仿佛他比她要更痛不知道多少倍。因此而想起了被情感所傷乃世間最痛,便回歸了平常心的忍了這股疼。

有那麽一瞬的恍惚間,陳玄貞有了一種頓悟。孫悟空的這個模樣,應該才是他原本的模樣。喜愛什麽的對一只猴子來說,或許太複雜難懂了。忽然的,陳玄貞為心頭驟起的孤獨感無聲的笑了……

直至咬了久久後,孫悟空感覺終于發洩完了心中的怒氣,這才松開了牙口。并擁抱得懷中人,很緊很緊的不松手:“被吓到了嗎,阿貞?”他的聲音回歸了溫柔,再對視的眼神也回歸了平常相處時的呆蠢與忍讓。但陳玄貞卻有些找不着那種感覺了,她抓不住,抓不住孫悟空回歸的這股呆蠢癡笑。

渾噩的疼痛中,她見他忽然直直對視着自己的眼,癡癡笑着的開始重新介紹起了自己的名字:“噓……阿貞乖乖的,不要害怕……我的名字叫做孫悟空,是阿貞給取的名字呢。曾大鬧天宮,被如來壓在了五指山下一千年,遇到并喜愛上了阿貞。所以悟空是阿貞的,阿貞也只能是悟空的……”

陳玄貞的視線在孫悟空這陣言語裏漸漸的眩暈,聽覺也越開越弱。最後,甚至已經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了,只見他的嘴在張合。因為剛才被撲倒的時候,她的後腦似乎有撞上了一塊突起的石頭。

“孫悟空,我的耳朵似乎聽不見了。”失聰的感覺是新鮮的,陳玄貞明明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可耳朵卻聽不見。聲音與耳朵沒有配合的步調很怪異,就像是她與孫悟空從來沒有真正合拍過一樣。

說完話後,陳玄貞笑笑的看着孫悟空的眼,滿臉的不在乎。

本是癡癡笑着的孫悟空,眸色忽然一沉,擡起手就欲碰觸她的臉。

心頭本能的抗拒感升起,陳玄貞偏頭躲開。有那麽一瞬間,她看孫悟空的感覺實在很陌生。可還不待再她有什麽舉動,身體忽然一輕,是孫悟空将她忽然打橫抱起朝他們睡榻的那顆大樹下走去。

陳玄貞側起着耳朵,往想要收尋過往的任何聲音,看聽覺在否。整個過程中她都是順從的依偎在孫悟空的懷裏,乖覺的任他擡手将她後腦溢出的血跡慢慢的擦掉,任他在她耳畔接連不斷的呵着氣。

也許孫悟空有在說些什麽,但陳玄貞卻依然什麽也聽不見。不過還是轉頭給了他一道微笑,完全發自內心的。去記恨一個人真的會很難過的,因為在記恨之前,人必須要先回憶起被傷害的過程。

那樣自找苦楚的事情,她沒時間,也不想傻到去幹。然而,冷戰會有,因為忽然感覺初識一般的陌生。在不知說些什麽的情況下,最明智的做法是什麽也不說了,只有這樣才不會犯錯的惹禍。

所以在耳朵被震傷的冷戰十天以來,陳玄貞不再與孫悟空說話,也沒有接受孫悟空妖法的治療。

不是為了什麽無趣的尊嚴與驕傲,只是因為有了陌生的感覺,想要防備而已。

也是至那日起,她也沒有再與孫悟空一起相擁而眠了。偶爾實在是悶到想要說或是想要動作一下,但看到守候在不遠處,神色明顯不定的孫悟空,陳玄貞又将所有想說的話全都給咽回了肚中去。

陳玄貞在借此,重新練就着自己的心無旁焉,也在慢慢的切割掉,不該滋生起的軟弱。這十天來,陳玄貞養好了大鵬鳥的同時,也考慮了很多很多。考慮怎麽出得這片幻境,怎麽與如來的過招。

等說服了如來後,她不想再留在這個世界任何一秒,能離多遠就走多遠去……

是以如此的持續冷戰,陳玄貞的耳朵在被震傷的第十五天裏,終于恢複如常了。

這天,天氣依舊晴朗,在又不知道冥思了多久後,陳玄貞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準備活動一下。剛起身掉轉視線,卻發現本是在樹下躺着的孫悟空不見了蹤影。本能的預備收尋,卻發現他不知道何時的,竟然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的位置。怎麽她愣是一點都沒感覺到,想事情真是太投入。

驚于這個認知,陳玄貞連忙從呆愣裏抽回了神智後退了幾步。

見她着防備的模樣,孫悟空心頭不悅,但卻笑了:“阿貞可是好久都沒與悟空說話了。”

陳玄貞呆呆的又退後了幾步,滿目聚起防備笑容的回道:“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什麽都行,不如阿貞念緊箍咒吧?”陳玄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誤覺,她聽到孫悟空的語氣裏有嘆息,還有着明顯的挑釁。這樣的孫悟空,眼中的邪氣讓她陌生,不知道該怎麽來安全的應付。

“這可是你允許的,不準暴躁發怒得再失去理智。”

“嗯,是悟空允許阿貞念的,所以悟空不會生阿貞的氣。”

“那個,那我就開始了哦。”話音落下,陳玄貞毫無任何猶豫的念動了緊箍咒語。只是下一秒後,陳玄貞大大的錯愕了。她的嘴唇怎麽使勁,都無法動開,這才記起了孫悟空的妖法七十二變來。

以前她能欺他,只是他未施法的忍讓而已,現在這樣被如此簡單就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認真是覺得以前為欺辱了他而感到自滿得意的自己,真是有夠傻蠢的。自嘲,不足以形容心境頹敗的萬一。

“阿貞錯愕的樣子真有趣,以後記得乖乖的,別再念緊箍咒了好不好?因為悟空實在不喜歡阿貞念緊箍咒的樣子,實在不喜歡。看,悟空只要想,完全可以欺負得阿貞毫無還手之力……悟空不想的,所以阿貞以後都要乖乖的聽話好不好?”耳畔淡笑的語調落下,陳玄貞感到了肩頭重重的一沉。

是孫悟空環抱住了她,并将下颚擱在了她的肩上。十多天了,她沒有與他這樣的親昵過了。

她被封住了唇,當然不能回答。聽得孫悟空在耳畔,似乎為她的沉默而感到滿意的低聲笑起。

不服的掙紮身體以示抗議,身子忽然也不能動了,而且她的唇也被一片溫軟的柔軟感觸給附上,接着牙關也被強勢的撬開。孫悟空開始吻她了,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勢,陳玄貞嗅到了他明顯還在生氣。被欺騙被震傷了耳朵的人不是她嗎,為什麽這只猴子要生氣這麽久都不能釋懷呢?

難道是她的一步步退讓,終究養成了他漸來漸起的嚣張?可惜這股憤然,被一波深吻給阻斷了。

陳玄貞是不懂吻的,縱使她親吻過孫悟空很多很多次,但她也還是沒有學會該如何去認真用心的吻他。不知道究竟是在哪兒有聽說過的,說吻會像火一樣的灼傷人,說情深的戀人某時常常為因為這交融的吻而感觸到深刻的疼。陳玄貞一直以為,那只不過是傳說,但現在她真的感觸到了一陣疼。

不是因為孫悟空報複性的狠狠咬傷了她的唇舌,也不是因為這家夥在舔舐着她唇齒間的血腥。

而是因為在這個吻裏面,她實實在在的嗅到了自己的心冷,為自己心無所依所暖而感到悲哀。

這股突然而來的覺悟是難熬的,可最難熬的是心底逐漸而起的荒蕪。直至孫悟空替她将外袍整理好的放她在地面站好,陳玄貞這才回神的看着忽然至雲端降下來的三個位高權重者,與兩列的仙官。

當前的幾位,自然是如來、玉帝、居然還有那明顯懶散在看風景的蛟龍獸,與他的妻兒。

“金蟬,被關在幻境裏這麽多月,你有無後悔覺悟?”問出這聲的,自然是蓮花座上的如來。

見到如此濃重的迎接場面,陳玄貞重重捶打了一瞬孫悟空的手臂,示意他解除她不能動嘴的咒法。并微微揚起了頭,在空氣中探索了一番住過的味道。并借着整理情緒的時機,試着動了動唇。

感覺無礙後,便朝孫悟空低語:“不準再動武的毀掉了我自由的機會,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語畢這句,陳玄貞上前幾步迎向了如來,溫和的笑開:“如來,這次我想給彼此一個機會。可以去西行取經,也願意接受你的渡化。但是在這兩個前提下我想與你打個賭,不知道你敢是不敢?”

如來見弟子不再張狂,以為她終有所覺悟,不由得笑着點了點頭:“你且說來聽聽。”

陳玄貞琢磨了這麽多個日日夜夜,自然是準備充足了,哪能把先機送入敵方的陣營裏去呢。

“我要你先答應下來,莫非你害怕?記得在關押孫悟空之前,你不也給過他賭一次的機會。”

如來再度淡淡笑起:“那好,為師就答應與你一賭。若為師真的不幸輸了,便放你自由歸去。”

“如果你有幸賭贏了,那我便誠心誠意的皈依我佛,不再留戀紅塵萬丈!”

“怎麽個賭法?”

“很簡單,我與你,各自組合師徒四人去往你的西天求取真經。在西行的途中,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準許動用武力。你用你的大善去感化那些妖怪,我用我的大惡去馴服他們。如果被你善念感化的妖怪們多于被我惡行馴服的,那便是我輸,反則便是你輸。如來,這樣的賭局,你敢應戰嗎?”

31妖變魔的驚天恨

“很簡單,我與你各自組合師徒四人,去往你的西天求取真經。在西行的途中,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準動用武力。你用大善去感化那些妖怪,我用大惡去馴服他們。如果被你善念感化的妖怪,多于被我惡行馴服的話,那便是我輸,反則便是你輸。如來,這樣的賭局,你敢應戰嗎?”

如來不語,笑望着弟子眸中升起了異樣的堅定。看懂了她不耐躲避的情緒,與認真想給自己的這場劫,來一次正面化解的味道。心中覺得甚幸,卻也只是淡淡應道:“有何不敢應戰。”

語畢了這句,如來揮了揮衣袖,散去了幻境的法術。一行,還是身處雲霄寶殿的正門前。

一旁的玉帝,面對如來的應戰。暗想了想對面女子,幾多的狡詐難辨。不由心升憂慮,朝身邊如來謹慎勸誡:“如來尊者,金蟬子已非未輪回時的那般心中還有佛性在,唯恐有詐啊。”

如來轉面望向了玉帝,雙手合十的微微颔首:“世間萬物的相皆乃虛妄一場,過深的執着也都如夢似幻一般。真到深處時,或許是假,假到深處時,也許是真。玉帝,應當作如是觀。”

玉帝點了點頭,不再搭話,心中有怒卻不能發。只盼如來快快領了自己犯錯的弟子走人,最好再也別來叨擾他的天界。玉帝身邊的衆仙,見帝君眸色暗藏隐怒,誰也不敢多言的觸了黴頭。

皆屏息凝神的,注視着對面不遠處迎望着如來笑如魔魅的女子。但心中,卻也各自有思量。

唯有陳玄貞,在如來應下了賭約後,笑得真正的松懈開懷。扭頭環顧了廣闊的天界一眼,見幻境散褪的天空,流雲白鶴自在的流蕩飛翔。不由閉眼的攤開了雙臂,懷念了一瞬自由的呼吸。

等再睜開眼時,見圈養了十多天,已經傷愈的黑鷹,已朝對面飛去的落在了如來的左肩上。

“真是只沒良心的畜生,救了你的性命,要走也不打聲招呼。”笑落這句後,陳玄貞終于舉步朝如來走去。第一次覺得,如來的笑堪得人心怡然。心中卻暗想着,那百般折磨他的壞計量。

一顆心因幻想的勝利,不禁難擋的微揚起了莫大的愉悅,連腳步第一次如此輕快都未察覺。

只是才走幾步而已,身後便有低低的碎語響起:“阿貞,這便是要跟如來一同為伴了嗎?”

陳玄貞腳步滞下,扭頭看了看低垂着首的孫悟空,嘆道:“你若不喜歡,可以不來。”她無恥無心的将選擇權,肆意的扔了出去。在沒了解西行取經背後的深意時,她以為如來想要渡化成佛的是孫悟空與豬剛鬣沙悟淨這群妖怪或世人。現在總算弄懂,如來真正想渡化的實則金蟬子。

孫悟空豬剛鬣之流的,或許只是為了避免自己的弟子在途中被妖怪們吃了,順帶收留的幾個天地不待的仆從罷了。既非真心渡化,而孫悟空又是驕傲不遜的與佛為敵,還不如放了他自由。

“阿貞這便是要與如來為伴了嗎?”只是孫悟空依舊低低念叨這句,讓陳玄貞大感不耐。

“嗯,是決定與要去與如來為伴的相親相愛了。反正我們也已經在十天多前鬧翻了,從現在開始起,你便過你的自由妖生,我去西行取我的真經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阿貞分明與悟空許下了永不分離的誓言!”這一句,孫悟空加大了音量,近似在低吼。擡起的眼眸中,閃動着不解與讓陳玄貞難以同和的痛苦。或許是因為不愛,這才能一心輕松。看吧,她果然有夠狠毒無恥的。面對一副情深執念的痛苦雙眼,還可以罔顧一切的嘲諷笑開。

“孫猴子,你這次可要認認真真的聽好了。你喜愛我是你的事,也是你的自由。我不喜歡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兩人能和睦不起争執的在一起,必須是彼此都喜愛着對方。你看我們,明顯不适合。你不願折了驕傲,我不願委身一只猴,這其中道理,你能懂嗎,嗯?”

斷就要斷個徹底痛快,崩毀什麽的,就盡情的來吧。反正她也是孑然一身慣了,便也心去所念的與佛博戰一場!含着如此的陰霾遍體的思緒,陳玄貞揚起了冰涼的視線,毫無一絲留戀的狂妄轉身。直到行至如來的蓮花寶座前,這才雙手合十,心懷誠摯的朝他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鞠,鞠的是對對手的致敬。待再擡起頭時,迎着如來的眼,這才淺淺的蕩開了微笑。

“我可以自行選擇幾個徒弟去西行取經嗎,不一定非要孫悟空與豬剛鬣那般原定的幾個徒弟的。都非誠心向佛,還不如全放了他們自由。賭局既然已開始,難道你不該先以善念示我?”

如來聞聲,俯下一眼,見她兩眼亮晶晶的散發着隐隐流光異彩,似是算計得逞的嚣張。

有孤注一擲的味道,有不撞南牆不悔悟的執念。難免心升憐意,放開合十的雙掌撫摸向她的頭輕拍了幾下:“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佛也曰:‘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随緣而化。’既然你與為師的緣斷,是因孫猴子而起的,便也應當由緣起者來順應劫數的圓滿。”

陳玄貞不耐這掌的碰觸,忙擡手揮開,不悅的倒退幾步:“怎麽,你這是想明着耍賴嗎?”

如來輕笑搖頭:“非也,孫猴子既是妖,也是為師與你的劫數。為師在孫猴子的身上,早就渡過善念不成,這才施下了惡行的将他壓在了五指山下。所以這第一局,應該是為師輸了,該輪到你去渡化他。”言至此處,如來頓了頓,似悟到了什麽,又笑起:“冥冥中果然有着注定,劫一早就種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為師此刻才明白過來,看來離真正的大道尚遠……”

只是待他這陣話音剛落下,一道明顯滿帶着絕望的狂笑聲,在九霄的雲端凄厲似泣的響徹。

玉帝與衆仙循聲望去,只見孫猴子的周身,燃起了一股烈烈的火焰,有至妖晉升為魔的跡象頓生。天空也為此電閃雷鳴,有黑暗的殺陣與幻陣割破了火焰的擺開。為此而驟起了狂風卷得雲遮日遁,煙雲也如柱狂旋着沖破雲層而上,氣勢磅礴的破開了那傳說中維持着兩個空間的結界。

衆仙與玉帝,皆為這一幕,驚得心魂怔住得啞口無言,并齊齊焦急的看向了如來。

陳玄貞也因這一幕而微微失神,卻聽一邊有誰笑得趣味倍升。瞬間化身為一尾黑色巨龍的飛身沖入翻滾的暗雲之間,似想要制止什麽發生。跟着,還有一小孩,也化身為龍的飛了上去。

好奇的側目一眼,那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滿目的擔憂。抓緊了衣袖,緊咬着唇,似欲泣淚。

不下片刻,女孩便奔了過來。緊緊抓住陳玄貞的手,帶淚的央求道:“好姐姐,求求你過去勸那孫悟空熄滅下怒焰吧。要知道兩個世界的結界是千萬不能被毀滅的,不然很多的神與仙将都不存在的。最至關緊要的是,我的兒子也會不存在的。好姐姐,求求你了,制止這一切吧。”

發力甩開了女孩的手,陳玄貞一臉與己無關的爬上了如來變大的蓮花寶座上側身躺下。實則,她也不得不承認。孫悟空這如堕魔道欲毀天滅地模式全開的模樣,也讓她感到很害怕。

心憂只是瞬間,便見激烈的戰,很快就在暗雲瘋狂湧動間。以兩尾蛟龍獸共戰一猴的場面,駭人且殘暴的展開。蛟龍聲聲吼嘯震雲霄,翻卷得流雲碎盡,罩氣浩瀚如海般散開,氣魄懾人。

但孫悟空已獲新生,體內的力量更上一層的源源不絕澎湃升起。縱使在如此的力量對決中。仍透出一股自信,輕盈的翻騰身體與兩只蛟龍獸酣暢的大戰。此心,僅剩對天地所有一切的恨!

既是生無可憐,還不如一切都毀掉!含着如此的黑暗狂念,他知道自己由妖晉升至魔了。

不過他已什麽都不在乎了,什麽也都不要了。妖也好,魔也罷,全都毀滅,只求心不再疼。

整個九霄雲層,為此肅殺之氣濃郁得化不開。衆仙位列都歸攏的防備,也因此呼吸大緊。

陳玄貞倚在如來的蓮花座上,第一次見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對決。心緒微妙起伏了一陣,便仰首朝如開笑開:“如來身為佛者,一貫是弘揚善念。難道眼下,不該出手消滅了這只猴子?”

如來收回觀望戰況的視線,輕嘆:“孫猴子已晉升為魔了,力量比起妖更甚了諸倍。為師也許已非他對手了,更可況他乃女娲補天的靈石之一。可在戰中,吸取天清地戾的補給元氣。”

聞聲,陳玄貞大感愕然,不禁迅速反問:“那這孫猴子豈非天地間再無誰能制約于他了?”

“非也,一物升起,自有一物能降。愛別離,怨憎會,不過是一片空等的苦楚罷了。既然他心中的怨恨是因你而起,自然由你來滅。金蟬要是不信,可與為師再來一次小賭的試試看。”

在如來的這句淡笑言語裏,陳玄貞嗅到了不好的味道。還沒等醒悟過來,她便被如來至袖中伸出一只手來的提住了衣領,朝遠遠的雲端抛落了下去。因急速的墜落,被風割破了肌理而痛。

同時,心中居然響起了如來很淡然,仿佛根本不視孫悟空為禍的話音:“金蟬,你還不睜開眼看看。為師敗了第一局,似乎也小勝了一場。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心若是自由的,即使身在囚牢之中也會有自由。心若不自由,即使身在浩瀚宙斯,也會感到如有枷鎖在負。金蟬,你可懂得。”

陳玄貞在閉眼抵禦着強勁的風,感覺自己被誰給卷入懷中鎖住的一同往下墜落着。

心中有憤,卻也緊緊攬着這人的脖頸,扭頭朝天一聲怒喊:“如來,咱們走着瞧……”

此聲落滅時,她耳畔有笑:“阿貞如此受不得欺辱,卻總是愛欺辱他人的性子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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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了這麽幾個月,再次下落到凡間。寒冷的冬雪已經過去,滿山的蔥翠碧綠。

陳玄貞是被提着落在了一片非常陰郁,且妖氣彌漫的山脈洞府的正門前,被圍困了。

她是由後被抱着的,自然無法看清身後的孫悟空是什麽神色,卻看清了前邊圍聚着的一群百來只小妖們的眼神,全都是嚴陣待敵。無聲靜默了片刻,便有一只看似頭領模樣的走上前來。

閃動的眼神晶亮,嘴角流着哈喇子的擡手朝陳玄貞摸了過來:“你聞起來的味道,好像很好吃一樣。”語畢,似回神過來,扭頭朝身後的小妖們一聲狂喊:“小的們,抓了這個小女子。”

陳玄貞默然的沉嘆了嘆氣,眼看着一掌怒張的,朝說話的小妖伸長過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咯嘣”一聲響,小妖的頭已被扭斷。血都還來不及流出,便被化為了一堆灰燼散落于地。

其餘的一衆小妖,見此一幕全都吓傻,回神過來忙集體丢開手中的兵器顫抖的跪下,齊聲的喊着恭迎新的妖大王。只是某猴卻不屑的一聲冷笑而過,提着手中的人便往洞府裏走了進去。

一只妖魔要占山為王,需要理由嗎?答案是不需要的,所以孫悟空堂而皇之的侵占了洞府內布置最奢華的,原妖怪頭領的居所。将手中提着不吭一句的人,朝那軟塌重重的扔了上去。

因此一舉,陳玄貞被松開了。自然扭頭望去,然而這一眼,她卻略微的有些被怔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孫猴子這家夥,有一雙很勾人的妖瞳。但此刻,這雙妖瞳半眯着,其內灼灼流光,魅如桃夭。呈菱形的唇在笑着,彌漫着一股撩人意味的同時,也有很危險的味道散開。

又或許,他根本沒有在笑。因為他的唇即使是在很暴怒的時候,也都慣性是呈微微上揚的。

不由膽顫的往後退了退,試探性的啓開唇齒輕輕的喊了一聲:“孫……孫悟空?”

豈料,對視的猴卻沉默不語。揚起的眼神,很直白的是在享受着她隐隐流瀉的懼怕。

片刻後,似乎終于感到滿意。這才将顏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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