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電影院門口。

三三兩兩的小情侶相互依偎着等待着影片開場，這坐的東一對西一對的，甜蜜異常。不過，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角落裏的一對青年男女，一個手裏拿着習題冊研究，一個在旁邊看着男生做題。

在電影院這種暧昧氛圍下，這樣一對格格不入的“情侶”實在有點大煞風景，引來很多人的側目。樊沁兒覺得沒有什麽，她就是變态地喜歡陳白這種書呆樣，不帶世俗功利虛僞客套，只有直來直去。

“快輪到我們了，呆瓜。”

陳白不屑地擡頭看了看表，然後合上了試卷，扔下一句：“那還不快進去？”

于是，兩人随着人流擠進了燈光昏暗的影廳，這部影片是大制作，前期宣傳也是拼了血本的，所以都爆滿。雖然陳白對這些不怎麽感冒，但還是耐心地陪着樊沁兒，并再三囑咐要把這一項勾掉。

燈光熄滅，影片開始。

嚼爆米花的聲音、竊竊私語的聲音，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悉悉索索聲充斥着影廳，陳白有些煩躁地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擡頭凝視前方大屏幕。

突然，他感到手臂上略微一沉，手一摸過去，很柔滑，像某種乖巧的軟體動物，帶毛的。借着屏幕的光線，陳白仔細辨認了下，瞬間僵住了。

樊沁兒不由分手地把頭靠在了陳白肩膀上，看上去還很惬意。

“狗頭拿開。”

“不嘛，你看人家都這樣。”

陳白無奈地又環顧了下四周，果然這種姿勢非常普遍，而且還有更激烈的。于是，他僵直着身子看完了整場電影，看完感覺渾身肌肉都在酸痛。

離開電影院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兩人開始壓馬路，當然是樊沁兒提出來的。

“浪費時間。”

陳白覺得這種無聊的事情太耽誤他學習了，平時這個點他早就在瘋狂做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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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樊沁兒覺得對方能陪她出來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這麽點小吐槽也是可以忍受的。于是，賊兮兮地挨到陳白身邊，輕輕地将手往對方手腕裏邊穿過，她知道陳白這樣的接觸，但偏要逗逗他才覺得過瘾。

果然，不到三秒的時間，陳白選手及時将身體彈出一米之外，彈跳力瞬間爆發。樊沁兒都被吓得不輕，嘟着嘴有些生氣了：“你當我是什麽啊，怪獸啊還是僵屍？”

“男女生保持一定安全距離是高中生基本的禮儀，回去好好背背學生手冊。”

來自學霸的解釋總是這麽天雷滾滾。

第一次壓馬路兩人不歡而散，陳白發誓這個項目再也不想繼續了，而樊沁兒再也不敢“輕薄”這個嫩皮小男生了。于是，下一項戀愛項目經過兩人當場磋商，最終達成共識——周末去游樂場玩一天。

回到家後的陳白遭到了來自母親大人的一頓訓斥，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自打父親過世之後，陳白格外用功讀書，屬于那種“不令而行”的學生，根本不用操心。生活方面更是沒得說，回家還會主動幫媽媽分擔家務，油鹽醬醋柴米油鹽的事，他比隔壁大媽還了如指掌。

這麽一個孝順兒子，簡直就是單親媽媽們最得意的作品，雖也沒必要逢人必誇，但至少給更年期且勞累成疾的母親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安慰。

這下好了，陳白媽媽氣得身子直發抖。一個小時之前，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說這個向來乖巧的兒子竟然生活作風有問題。一開始她是不信的，還替兒子申辯。過程是這樣的：

“喂，陳白媽媽吧。這裏是學校教務處，打電話是通知你明天來趟學校。是這樣啊，你兒子陳白他早戀了，需要家長積極配合，咱商量個對策嚴肅制止這種不良行為啊。”

“什麽？餘處長，你是不是搞錯人了？我們家兒子絕不會早戀的，他連玩得來的女孩子都沒有。”

“陳白媽媽啊，這都是學校公開的事實了，你們家那小子也承認了。”

“這……好吧，那麻煩你了。”

“還有，別讓你家小子去酒吧上班了，未成年人呢還是，那種環境也不好。”

這個教務處處長最擅長的就是糾察早戀學生，這項工作已經做了有些年頭了，這一茬一茬的學生中有些都已經畢業自己當了爹媽了，每次開同學會都會調侃這位老處長：“哎呀，老餘啊，當初你那麽想拆散我們，看吧，現在咱兒子都讀幼兒園了！”當然啦，也有些鴛鴦被打散的，那些就只能感嘆：“老餘啊，我的青春留下遺憾可都是因為你啊，罪孽深重，好好反省吧。”

這些都是玩笑話，餘處長都不會當回事，該查的還是照查，該禁的還是該禁。

陳白這事雖然過去好多天了，況且樊沁兒也鬧得離家出走了，他本想着再緩緩，不能小事變大。可這樊沁兒一回來，他覺得自己又可以安心進行反早戀工作了，人都回來了，風險系數降低了嘛。到時候雙方家長叫來一頓訓，沒有他餘處長拆散不了的小情侶。

不過，他是爽了，陳白媽媽可是哭成了淚人。這樣的家庭特別敏感，平常被生活已經壓得喘不過氣了，稍微一點小事都會讓情緒大爆發。

“媽媽，你本來身子就弱，別哭壞了。”陳白一直沒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拿出來給媽媽添堵，本來操心的事也夠多了。但萬萬沒想到，那個餘處長竟然這麽具有八卦精神，非要通知到位才覺得爽。

沉默。

媽媽其實是了解自己兒子的，但是陳白向來是個省心的，這次老師親自打電話來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媽媽再去找份工作，可以跟保姆的工作錯開，這樣開支就不用那麽緊張了。”

媽媽沒有直接提到酒吧工作的事，只是想要加倍地賺錢讓兒子有安全感。看着兒子沒有搭腔，繼續說，“談戀愛的事還早，咱們家不比別人，這時間耗不起。你去做作業吧，學校的事媽媽會去處理配合的。”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兒子，別說了，媽都知道。”

說完，媽媽就催着陳白進了書房，只有兒子挑燈熬夜奮鬥，她心裏才踏實，生活才有盼頭。

而此刻的陳白卻什麽題也看不進去，試卷上一片空白，只留下了少年人的幾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