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1章

不光奚伯逸, 池魚也發覺自己心理出現了問題。

自從知道奚伯逸是龍後,他開始變得焦慮。

這種情緒不是一直存在,但每次出現都讓池魚有些不知所措。

就比如現在, 池魚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困意,眼睛呆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胡思亂想。

想他一直喊着要飛升,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當初, 他父母都是修煉了三四千年的大蛟龍,可他們卻還是飛升失敗了。

池魚剛開始以為他們是因為有了自己,所以才那麽晚飛升。

可他現在遇到了李岳老師,對方同樣也一只三四千年的大蛟龍。

之前,池魚還好奇的問過對方, 都已經修煉的這麽厲害了,為什麽還不去飛升?

李岳老師說不着急, 在不保證一定能渡劫成功之前, 提升自己的修為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蛟龍飛升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 不是為了盲目的去送命。

池魚聽完, 覺得李岳老師說得好有道理。

對呀, 蛟龍飛升是為了成為更厲害的神龍。

換句話說, 妖獸的本能就是變強,只有自身實力強大了, 才不會受其他大妖的欺負。

池魚自小沒有父母的庇護,在深山裏被欺負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他想變強、想飛升的念頭會更強烈。

當初他跟身邊的大妖說自己想飛升時, 他們一個個都表示支持, 還說千年蛟龍的實力很強, 飛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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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也曾在這樣的誇贊裏迷失自我,覺得自己足夠能飛升了。

到了人界才發現,并非如此。

不管是奚伯逸,還是李岳老師,他們都會勸自己耐心修煉,說飛升不易,不能太過沖動。

因此,在人界這半年裏,他想飛升的念頭平息不少。

但在得知奚伯逸是龍之後,這股想飛升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

因為身邊的朋友都很強,他成了其中的弱者,總是需要被保護的那一方。

不論是生活上,還是其他方面。

就拿上次學校的事情來說,池魚與鱷魚精打架,學校又怎麽會一點處罰沒有,不過是因為奚伯逸在背地裏幫他處理好了而已。

“奚伯逸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池魚小聲呢喃,突然對自己發出質問。

是呀,奚伯逸說喜歡他,可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對方喜歡的呢?

珍珠寶石?

奚伯逸有,很可能比他的還多。

而且這麽久相處下來,池魚也很清楚奚伯逸不是一個貪財如命的妖。

武力?

那就更不可能了,對方是神龍,而且還是一只上萬年的應龍。

在龍族裏,黑龍的武力是最高的,一旦兇狠起來,跟那些金龍都能打成平手。

自己的這點修為在對方眼裏根本不夠看。

美貌?

自己的長得雖然清秀,但也談不上有多傾國傾城吧。

論好看,貓族、兔妖、狐貍它們化出人形,外貌更為出衆。

仔細算起來,自己好像算不得很優秀。

所以奚伯逸看上他什麽了呢?

池魚翻來覆去,怎麽都想不通,幹脆抱着布偶坐起來,給程嘉發去消息。

此時,正倚靠在床頭,一只手攬着自家老婆看電影,一只手握着對方的手來回摩挲。

牧柯只當做看不出對方的暗示,将注意力投放到熒幕上。

“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震動,程嘉立刻拿起手機查看,以免錯過局裏的什麽重要信息。

結果就看到一句【程嘉,你喜歡牧柯哪一點兒?】

這程嘉猛然坐直身體的動作将牧柯驚動,他緊跟着坐起身,疑惑道:“老公,怎麽了?”

程嘉将池魚發來的信息給牧柯看,氣哼哼道:“這話怎麽像是挑釁?”

這倆月裏,池魚和牧柯雖談不上天天黏在一起,但關系好到程嘉都難以加入其中。

這讓灰狐産生了極大的危機感。

畢竟池魚還是個情窦未開的剛成年小妖,這萬一跟牧柯待久了,相處出感情,那可怎麽辦!

這才短短兩個多月,他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程嘉自以為很霸氣的回複:【喜歡柯柯的全部!】

池魚:【具體呢?】

池魚:【容貌?才華?性格?】

程嘉:【你什麽意思?】

池魚:【我就想知道牧柯哪裏吸引你。】

程嘉不答反問道:【你喜歡牧柯嗎?】

池魚回答的毫不猶豫:【喜歡。】

看到這兩個字程嘉立刻炸毛:“你看!”

“我就說他對你有想法了,他現在是想勸我放棄你嗎!”

“……”牧柯生氣的拍他一下道:“你胡說什麽!”

程嘉生氣的輕哼一身,宣誓主權道:【牧柯是我的,你倆只能是普通朋友。】

池魚反駁道:【不是普通朋友,我倆是非常好的好朋友。】

池魚将話題扯回來:【我就是想知道,牧柯哪裏吸引你?】

程嘉:【全部!】

程嘉:【優點、缺點我都喜歡。】

池魚:【可是外面有很多小妖比牧柯長得好看,性格也更好,武力也強,你為什麽只喜歡牧柯呢?】

牧柯看到這段話,也偏頭看向程嘉,附和道:“我也想知道。”

“……”

程嘉感覺到了來自老婆大人考驗的危險氣息,他大腦快速轉動,噼裏啪啦的打字,給池魚發去消息。

程嘉:【外面的小妖好不好,優不優秀關我什麽事兒,我就喜歡牧柯,在我眼裏,他就是最好看,最出色,最棒的配偶,我程嘉,非他不可!】

将這一段表白發出去後,灰狐立刻邀功似的把手機拿到牧柯面前,嘿嘿傻笑着問道:“媳婦兒,我這樣說行不行?”

牧柯丢給他一個白眼,不滿道:“裝腔作勢,說了等于沒說。”

程嘉委屈道:“可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呀。”

牧柯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下命令道:“你今晚去客廳睡。”

“……”

程嘉感覺自己被小蛟龍擺了一道。

大晚上為什麽要問這麽敏感的話題!

另一邊,池魚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問話,讓某個等着被媳婦兒寵幸的大妖瞬間被打入‘冷宮’。

他盯着程嘉發來的那句非他不可的話,蹙起眉頭,思索半天,回複一句:【可是應該沒有妖能拒絕一個更優秀的配偶吧?】

在深山裏,池魚也有不少妖族朋友,有能活幾十年的小妖,也有能活幾百、上千年的大妖,就連幾千、上萬年的老妖也見過幾個,他們身邊幾乎都沒有什麽固定配偶。

池魚記得有一個老海龜,活了幾萬年,池魚總共見過他四次,每次他身邊的配偶都不是同一個。

池魚還傻乎乎的問過那位老海龜,問他為什麽每次帶過來的雌海龜都是不一樣?

那海龜爺爺只是笑了笑,沒回答。

後來還是爺爺告訴他,那只海龜隔幾百年,就會換一個配偶。

倒不是之前的不夠好,而是他一直會遇到新的雌性海龜,總有一些雌海龜會比之前的更好。

除了那個海龜爺爺以外,其他小妖也會換配偶,只是沒有海龜爺爺換配偶換的那麽勤罷了。

所以奚伯逸現在喜歡他,等以後遇到比他好看、乖巧、可愛的,是不是也會喜歡上別的妖?

不知道為什麽,池魚想到這種可能,心裏突然發悶,感覺很難受。

網絡那端的程嘉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去忙其他事情了,之後就沒再回複池魚的消息。

池魚将手機放置一旁,摸了摸心髒處,小聲嘀咕:“我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覺得好難過?”

他将手機放置床頭櫃上,瞥見了放置一旁的保溫杯。

自從進入寒冬,池魚就不太喜歡涼的東西。

這保溫杯是奚伯逸特意為他準備的,只要蓋子不打開,裏面的水一晚上都是溫熱的。

池魚端起杯子,看着杯子裏冒着熱氣的水,輕嘆口氣。

如果他和奚伯逸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做好朋友,一直不分開。

池魚這麽想着,喝了幾口溫水,将杯子蓋好。

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塊靈石放在自己面前,盤腿坐直,開始打坐。

既然睡不着,那就專心修煉吧。

奚伯逸是龍,他也要争取快些化龍成功!

學習着怎麽照顧大妖,變得像對方一樣強大、優秀。

轉眼,又一周時間過去。

除夕夜來臨,第一次過人族春節的池魚覺得很新奇,趴在二樓窗戶上朝外望去。

和上次中秋節一樣,小區街道上挂滿了紅色喜慶的燈籠和彩帶,路燈杆上的廣播裏放着歡快喜慶的音樂。

池魚聽着這些歌曲,會不自主的跟着點頭,心情變得很好。

奚伯逸從書房裏出來,看到趴在玻璃上的小蛟龍,走過來溫聲詢問:“想出去?”

池魚點頭:“想。”

但不太可能。

這個寒冬,他一直待在奚伯逸、牧柯家裏,別說小區,連他們這條街道都沒走出去過。

以往在洞穴裏無意識冬眠,也沒什麽感覺,可清醒着就感覺時間過的很慢。

特別是看着外面街道上人來人往,勾得池魚也想出去了。

奚伯逸道:“走。”

池魚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震驚的扭頭看向男人,不太确定道:“你是說我們出去?”

奚伯逸:“嗯。”

池魚眼睛猛然一亮,但轉瞬又暗淡下去,拒絕道:“不行。”

他畏寒,現在外面的溫度,不出半小時,他的身體就能徹底凍僵。

奚伯逸道:“試試。”

池魚見他語氣這麽篤定,猶豫半秒,還是決定跟他下樓。

臨出行前,池魚還特意回房間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下樓時奚伯逸已經在小門處等着了。

池魚走過去,推開小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讓池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他抱緊懷裏的暖玉,硬着頭皮往外沖。

只感覺這寒風刺骨,吹的他臉生疼,讓池魚忍不住将下巴往外套裏縮。

這時,身側傳來後車門打開的聲響,以及奚伯逸的提醒:“上車。”

池魚聞言照做,一進車裏,他就明白奚伯逸的心思了。

車子已經提前啓動,裏面開了暖氣,暖烘烘的。

池魚一進來,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緩和了他微僵的面容。

後車門阖上,将寒氣隔絕在外。

奚伯逸坐上副駕駛,透過後車鏡看向坐在後座的小妖,問:“冷嗎?”

池魚搖頭,開心道:“不冷。”

奚伯逸揚唇,駕駛車子退出車庫朝街道上駛去。

男人開的速度不快,帶着池魚四處閑逛,池魚一只手抱着暖玉,一只手扒在車窗上,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望望右邊,看着喜慶熱鬧的大街,開心的不得了。

池魚:“奚伯逸,你快看那個熊貓!”

池魚:“它是真的熊貓嗎?”

奚伯逸:“假的。”

池魚:“奚伯逸,那個人族手裏抓着的是什麽東西,好多動物腦袋在天上飛!”

奚伯逸:“氫氣球。”

池魚:“奚伯逸,那個廣場上好多人族,還有小妖,他們那是在做什麽?”

奚伯逸:“雜技表演。”

“奚伯逸……”

太久沒出門,池魚就像是空中鳥放飛大自然,開心的叽叽喳喳個不停。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為他解答,倒也不覺得厭煩。

車子行駛了一上午,漫無目的的轉了半個秘勝山,最後在一家飯店裏開了間包廂吃了午飯。

下午,他們又将另半個秘勝山大致轉了一遍。

直到天快擦黑,程嘉打來電話,邀他們去白熊家吃飯。

原來他們每年都會輪流聚會,今年正好輪到白熊家裏。

奚伯逸帶着池魚開車過去時,白熊家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打麻将,鬥地主,組團游戲,看電影,下棋……做什麽的都有。

池魚進入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角落裏的牧柯,程嘉正在旁邊陪着看電影,應該是看到了精彩之處,他正湊在牧柯耳邊低語。

“牧柯!”

池魚一路噠噠噠的小跑過去,跟好友打招呼。

牧柯瞧見他過來,面上也露出驚喜之色,小聲打招呼道:“池魚,你來了。”

“嗯。”

池魚看了眼四周,見牧柯坐的是雙人椅,旁邊沒了其他位置,

他的視線不由落在灰狐身上,商量道:“程嘉,你的位置讓給我呗。”

程嘉:“……”

不等他開口辯解,牧柯也出手推了推他,趕人道:“讓池魚坐這裏,你去跟其他妖玩兒。”

怎麽回事?

明明他才是正宮,怎麽池魚一來,兩只小妖這麽齊心協力的将他排擠走了!

程嘉不情不願的起身,朝着剛進門的奚伯逸走過去,告狀道:“逸哥,你家的小妖太霸道了,一來就讓我騰位子。”

奚伯逸瞥他一眼,語氣淡淡的嗯了聲。

程嘉生氣道:“你都不管管嗎?”

奚伯逸:“不管。”

程嘉:“……”

奚伯逸:“幫你陪着牧柯,你正好清閑一會兒,有什麽可抱怨的。”

程嘉想了想,覺得也是,回頭看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兩個小妖,嘀咕一句:“我就怕池魚把媳婦兒給我拐跑了。”

奚伯逸懶得搭理他這杞人憂天的心思,轉身去了地下室桌球室。

程嘉诶了一聲,緊追上去。

今晚白熊家來的妖很多,可能是每年都聚會的緣故,大部分的妖都互相認識。

一樓的小妖裏,有雄性,也有雌性。

可能是覺得池魚陌生,周圍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朝他們投過來。

池魚已經習慣了被其他妖或者人族打量,并不覺得有什麽。

有時候擡眸不小心與那個妖視線相撞,池魚還會回對方一個友善的笑容。

但牧柯就沒那麽從容淡定了,因坐在池魚旁邊,他也被那些目光波及。

不一會兒的功夫,池魚就感覺到旁邊妖整個人在發抖,牧柯的手緊緊攥着池魚的衣服,壓低聲音道:“池魚,我……我想回家。”

池魚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小聲問:“你怎麽了?”

牧柯:“我……我太不舒服。”

池魚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問:“哪裏不舒服?”

牧柯:“他們一直在看我們。”

池魚見牧柯眼眶泛紅,額頭上有汗珠沁出,猜出是他的社恐症又犯了。

池魚将他整個人摟住,胡亂安撫道:“沒事沒事,不用怕,他們是在看我。”

“要不然我去旁邊坐?”

牧柯搖頭,緊緊攥着他的衣服,小聲道:“你別走。”

池魚安撫的拍着他的後背,掏出手機給程嘉撥去電話。

負一樓,程嘉夾着煙,露出吊兒郎當的神情,随手拿起球杆,對旁邊幾個大妖放狠話道:“看嘉哥我給你們來個單杆清臺!”

他說着拿起巧克摩擦了幾下杆頭,擺好姿勢,正打算開球,聽到手機嗡嗡震動。

在得知牧柯害怕的消息,程嘉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放下球杆,丢下一句你們先玩,就朝樓上跑去。

奚伯逸站在一旁觀戰,見他神色慌張的離開,微蹙眉頭,跟着上了一樓。

程嘉上樓後,看到牧柯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滿臉汗珠,心疼不已,默不作聲的将牧柯摟抱進懷裏,從陽臺走出客廳,去往後院。

池魚擔心牧柯,剛想跟上,被奚伯逸眼疾手快的拉住:“別出去。”

寒冬的夜裏,溫度達到零下十幾攝氏度,小妖只穿了件針織毛衣,出去用不着半小時就能把他凍僵。

池魚聞言,轉身想去拿自己的外套,再次被奚伯逸阻止:“別擔心,程嘉會處理。”

後院亮着路燈,但池魚并沒有看到程嘉和牧柯。

他愧疚道:“都怪我。”

如果他剛才不坐牧柯身邊就好了。

奚伯逸察覺到四周不斷有看戲的目光投過來,幹脆帶着池魚去往負一樓。

下樓梯時,奚伯逸問他怎麽回事?

池魚把剛才自己被周圍小妖不停打量,吓到牧柯的事情講了一遍。

奚伯逸見他很是自責,安慰道:“沒事,不怪你,牧柯面對妖多的時候,就會緊張、害怕,往年這種事情也發生過。”

池魚嘆氣,小聲道:“那明年我不來了,在家陪着牧柯。”

“這事也怪程嘉,明知道牧柯有嚴重社恐,還要帶他過來參加聚會。”

奚伯逸看他很是氣憤的模樣,輕笑出聲,安撫的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解釋道:“來參加聚會是牧柯要求的。”

池魚蹙眉:“為什麽?”

牧柯都怕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要強撐着來參加聚會呢?

池魚很清楚,牧柯不是個喜歡聚衆玩樂的人,反而喜歡獨自待着。

奚伯逸沉思半秒,說道:“因為他們互相喜歡彼此,所以想為對方盡力去改變自己。”

池魚眼眸裏突然露出一抹慌亂:“那……那朋友呢,可以為了朋友改變自己嗎?”

奚伯逸盯着他看了許久,淡淡嗯了聲。

池魚長松口氣,小聲呢喃一句:“那就好。”

可以為了朋友改變。

所以他想快點飛升,想讓自己學會照顧別的妖,變得更加優秀,是因為他在乎奚伯逸這個朋友。

對,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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