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天

有兔耳朵在,山洞逐漸被他弄得也有些能住,他總是沉默地走,又沉默地回來,然後帶來不知道從哪個妖精那裏借得人類必備品。

他前幾天帶回來一口鍋。

周然此刻蹲在這口過面前,用紫色菜葉比劃,其實感覺這菜葉都能生吃……算了,她還是先煮,就弄成一個拌菜葉得了。

在麻溜地生火,然後加水,有些不知道加多少水,周然板着一張小臉,嚴肅又認真,往裏面倒了小半盆。

嗯,差不多了。

她給這口圓鍋蓋上鍋蓋,蹲在火邊靜默。

怎麽還沒有燒開,周然已經有點煩躁了,手不停摳菜葉,摳出幾個不好看的小洞才收手。

然後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趕緊揭開鍋蓋,往裏面丢菜葉子。

紫色菜葉剛接觸到水,就縮成一團,焉焉的,變得又小又濕,白色的熱水逐漸染成紫色,而周然不停攪動,她覺得自己有點像一個巫師。

眼瞧着差不多了,周然放松,去找了雙竹筷和一個竹碗,她開始往裏面夾菜葉。

被煮熟的菜葉又軟又塌,而這鍋水的紫色特別深,說不出來的奇怪,不過本着一種嘗鮮的精神,周然湊過鼻子聞了聞。

還好,有點甜甜的感覺,嗯,能吃。

味道……怎麽說呢,也還行,反正能吃吧,或許是有自己做得buf加成,周然把碗裏的東西吃完了,剛到最後一口,她隐約聽見腳步聲,回過頭。

“止宴!”周然笑着過去給他看,“這個味道還行诶。”

碗裏還有最後兩根菜葉,止宴看了一眼,臉色突然有些不對勁。

“兩重紫?”他輕輕疑問,又看周然,“你吃完了?”

他臉色一不好,周然要慌死,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止宴:“你別這樣看我啊,有毒嗎不會吧完蛋。”

周然小手捧臉轉了一個身,自言自語:“什麽鬼,我不會要死吧?”

人類自言自語,止宴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心累,他無端嘆氣,又有些想笑,“沒毒。”

“啊,”周然拍拍胸口,“沒毒就好。”

“但是……你會感覺有些奇怪。”止宴垂眸,他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什麽奇怪?”周然無所謂,“沒事沒事,死不了就行。”

說完她過去收拾殘局,此刻的周然只是想着等下非要過去找小竹筍才對,真不靠譜。

嗯,她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

比如現在。

她手裏拿着兔耳朵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話本,說得是一個女妖精和男妖精的故事,話本子寫到兩人“纏綿”。

周然覺得自己也開始發熱,最明顯的莫過于她在這裏歇着歇出汗來了。

滿頭問號好嗎。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熱,馬上放下話本子去找止宴,有氣無力地往那邊跑,周然聳着肩膀看他:“止宴,為什麽我會這麽熱啊。”

她只感覺這周圍都像是燒了起來一樣,只有兔耳朵是涼快的,連聲音都是涼涼的。

“雙重紫,無毒性,不致命。味甜,吃下會發熱發冷随機一種,妖精在寒冬和酷暑下存儲它。”

他說完,看着周然極其燥熱的樣子,頓了下,伸出手指懸在半空,想要觸摸。

又有些猶豫,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一個人,連伸手主動這個動作,他都遲疑。

而周顏就不會遲疑這個詞,溫度的升高讓她連視線都模糊起來,眼前虛幻,只有一只白色的手給她當做焦點。

沒有遲疑,不會猶豫地抓了上去。

極熱之下,這只手的像一塊冰,細滑又冰爽。

周然下意識地跟上這只手,用臉蹭了兩下。

止宴渾身一震,瞳孔微微放大,人類兩只手緊緊扯住他,下一秒,更加獨特的觸感放大,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手縮了一下,像是被燙到的感覺。

剛收回手,周然就跟了過去。

QwQ她忍不住啊,為什麽兔耳朵會這麽涼快。

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他。

“止宴……”周然雙眼睜得更大了,沒說完的下一句話用眼睛表達出來。

眨巴眨巴。

“我…”止宴不知道能說什麽,他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但此刻卻低垂眸,不再看周然。

“止宴!”周然又叫了她一聲,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清醒,渾身上下都難受,湊得更近了,忍不住,往兔耳朵的地方磨。

“止宴!!!我好難受!!”

人類總喜歡這樣說話,止宴低垂眸看自己手,過了兩秒,他把手擡起來,也不看周然,動作緩慢。

周然憨笑了下,假笑一秒: “謝謝止宴。”

她也不管那只手也多不情願,笑了下直接給手拉過來,滑潤冰涼的手感入懷,周然忍不住用它貼臉,神志都些不清。

好涼快啊…她忍不住就這個動作停下,半蹲在地上,然後又忍不住,直接坐了下來。

止宴被她拉得一抖,身體前驅,人類閉着眼睛,頭上的碎發翹起。

人類睡着了,于是他想動也不能動,只能乖巧地,蹲在原地,又試探性擡眼,視線好奇的放在周然身上。

人類露出半張臉,臉頰紅彤彤,和山上的野蘋果一樣,安靜挂着,她很少這麽乖巧。

止宴忍不住擡起另一只手,他伸出手,用指尖将周然的碎發撩起來,她露出完整的側臉。

熱度好像也牽連到止宴身上,他莫名想起,後山上的野蘋果,好像成熟了。

嗯……有點想吃。

周然打了個哈欠,疲倦地從竹床上起來,只覺得身體好累啊,倒也不熱了,就是好累。

仿佛上一秒上過火山。

雖然沒上過,但估計也差不多。

等等,起身的動作一停,她低頭看手。

不是????

回憶突然全湧了出來,她怎麽又,又,又亵渎兔耳朵啊。

真的是,周然咬唇,自己砸自己頭。

恨鐵不成鋼。

她總愛賴着兔耳朵,唉,真是一個不美好的開端。

她下床,又愣了下,因為想起這張床是兔耳朵搬過來的。

妖精好像都不用睡覺,兔耳朵坐着坐着就是一天,可人類不一樣,她坐在那裏,睡不着。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沉默的小兔子看了眼人類,默不作聲地出去,然後抗回來了一張竹床。

周然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麽多東西給兔耳朵借的啊!

還都還不過來了。

不過反正不是她借的,拍拍手,周然下床,她要去找止宴科普了,都怪那個小竹筍,煩死它,因為這讓她!黑歷史又增加鮮明的一重。

還吃人家豆腐,周然回憶那種觸感,視線忍不住又放在止宴手上。

然後某只兔子,非常明顯地顫動了下爪子。

好像也想起來了。

周然手指繞衣服,視線飄忽飄忽,落在止宴另一只手上,那裏有一個紅色的大蘋果。

周然目光總是很容易就被吸引,“止宴,這是蘋果嗎?”

“野蘋果。”止宴手腕轉了一下,蘋果也跟着轉了一下,落在周然面前。

“吃嗎?”

修長的指尖下,紅色果皮甜脆的樣子,看着,好甜。

周然拿了過來,随心咬了一口,然後小臉一皺,語氣抱怨:“酸死了止宴。”

止宴顯然愣了一下。

可是,他吃的那一個,明明就很甜。

人類手裏抱着大蘋果,咬下一個小缺口,牙齒的痕跡印在果皮下方,她皺着眉,表情扭曲,被酸極了的樣子。

止宴有些懵,視線放空,因為他知道,人類很讨厭吃酸的東西。

可是……

“你是不是不相信!”周然不容許止宴在心底有一點點質疑,“來,你必須試試。”

她把蘋果往止宴那邊遞。

止宴看了一眼,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他猶豫半響,在周然的目光下,還是伸出手,接了過來。

在周然更加炙熱的目光下,他把蘋果送到嘴邊,目光放在人類留下的小缺口旁右邊一點。

“你快吃啊。”周然催他。

止宴點頭,聽周然的話,張開嘴,咬了一口。

愣住,嘴裏清甜散開,哪有人類說得酸,相反,止宴甚至覺得這個蘋果,比上一個還要甜,還要脆。

他詫異地擡眼看周然。

而周然已經笑死,手拍大腿,聲音也清甜:“止宴啊,你怎麽,什麽都信啊哈哈哈哈哈哈,我騙你的啦,可甜了。”

止宴不說話,看了一眼蘋果,沉默着伸手遞了回去,然後換了一個地方站着,有些不想看周然了。

他背影看不出情緒,一身白衣如春雪,重新凍起來。

周然摸摸蘋果,笑容僵硬,然後最近撫平。

春日一片花紅,難得也有了白雪的冷感。

她好像,把止宴惹生氣了呢。

兔耳朵第一次這個樣子,明明平常脾氣都特別好的,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得寸進尺。

……

周然皺眉,反省自己。

唉,她拍拍衣服,走一步停一步地磨蹭到止宴身邊。

兔耳朵的背影,給周然一種特別陌生的感覺,她讨厭這樣的止宴。

低着腦袋,伸出手戳了戳他肩膀。

人沒動。

明明以前每次,不管她怎樣,一戳他他就轉頭的。

才只是這樣,周然就有些難受,發誓以後再也不逗兔耳朵了,她覺得自己千萬不能在得寸進尺。

山洞口,光影風割的交界處,兩人站在稍暗一點的洞內,外面是一片花紅,微風襲來,花香肆意。

粉衣少女又伸手扯前方白衣男子的袖子。

“對不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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