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天
“你也出去過嗎?”周然仰着腦袋看他,想到小竹筍那些話,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沒別的想法,就是很想問。
他……是不是也遇見過一株橙黃色花,或者別的。
周然突然更不開心了,心裏全是陌生的情緒,絲絲入扣,牽動着血液一樣,她理不清,也分不清。
世界那麽大對嘛,兔耳朵先生,應該也遇見過很多奇幻吧。
也許一個人類,在他眼底都不算什麽,他或許也和別人搭過火,當朋友,也一起生活過。
對啊,妖精都是幾百年的妖精了,什麽沒經歷過。
這應該很正常啊,她到底突然怎麽了,她不是在為小竹筍難過嗎?現在算什麽。
周然皺眉,陷入沉思。
人類現在一臉嚴肅。
止宴現在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想知道,她為什麽又不開心了。
人類總是這樣,情緒轉變如風一樣。
止宴也有些懊惱,只好努力回想怎麽讓人類開心起來。
他明明在皺眉,卻又想笑着說話。
“周然,我去過山的另一邊,你是有什麽想問的嗎?”
她對這些事情,總是很感興趣。
周然勉強扯出個笑,她自己都沒弄懂自己怎麽了,只是一句話,她何必想這麽多,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奇的事情,此刻卻有些打不起精神。
“那止宴,你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裏?”
“全是雪的地方,那座山基本沒別的顏色,那是我去過,最遠的地方。”
止宴有心想說的多一點,可無從回憶,他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你……”周然梗了一下,眼神飄忽不看他,“止宴,那你也見過橙黃色的五瓣花?”
止宴不知道人類為什麽要這麽問,可還是點點頭:“見過。”
“你喜歡她嗎?”
止宴沒有點頭,看了眼人類,表情迷茫,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想看去她?”
“沒有沒有,”周然搖頭,“就是好奇。”
“她叫五瓣雪,長于雪地,天氣越寒,她開得越豔。”
說完這些,止宴有些猶豫,看看周然,他覺得人類問這個問題就是想看的,人類以前說過,她喜歡不會枯萎的花,止宴莫名遺憾,“不過這座山應該是見不到了,或許也有,只是不是一大片。”
他成年那年,一個人去了遠方,而見到五瓣雪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那時候止宴對世界尚還存有好奇,見到雪地裏成山開放的橙黃色花,也曾覺得驚豔。
那是一整個山頭的橙花色,從天邊延伸過來一樣,伴随着夕陽,豔麗又嬌俏。
但放在現在,止宴對這個世界,早已經厭倦,無論是橙黃色的花還是別的,在他眼底已經激不起波瀾,他只覺得,人類笑起來,更好看。
可是,她總是有不開心的事情。
四周靜谧,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還有心跳聲。
周然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情緒,她低着頭,不在看止宴。
過了半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那你以前是不是遇見過很多人,也有很多朋友。”
像她這樣的。
止宴沒有聽懂,看着情緒莫名低落的人類,心裏有些慌亂。
他不知道人類怎麽了,對于這個問題,他更不知道怎麽回答,視線無處安放地放在自己手上,止宴眨了一下眼睛,他覺得人類是想聽別人的故事,可他沒有。
“以前……我更喜歡一個人。”
他不愛為別人停留,朋友會浪費時間,就如同去世界的邊際,一個人只需要十年,兩個人,就不止了。
周然不相信,“那你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他喜歡一個人呆着,看花,風吹雨落,然後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他可以一直在原地。
可人類不一樣,止宴有些不想回答。
周然扯了一下他袖子。
止宴嘆氣,看着周然,突然開口:“我喜歡現在。”
開始,習慣有人陪伴了。
天很亮,山洞裏也被照了個半明,周然卻不想起來,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規規矩矩的止宴,突然惆悵。
陪伴定律嗎?周然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離不開止宴了。
她沒有喜歡過別人,自然不懂喜歡是什麽,可是現在,周然覺得自己可能,有一點喜歡一個妖精。
但有可能是看久了,周然伸了個懶腰,下床,她決定今天去找老虎耳朵玩,她不想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止宴,”周然小跑到他身邊,“我今天去找老虎耳朵玩好不好。”
周然說到這裏,止宴很自然地站了起來。
“不不不,”周然擺手,“我想一個人去!我不想打擾你了。”
止宴站起來,人類的拒絕讓他愣在原地,他完全茫然,不知道人類為什麽突然這樣。
手指輕微的顫動,止宴盯着周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他不想這樣。
他想說這不是打擾,他很樂意陪在人類身邊。
可是話到最後,也只是低着腦袋點頭,站在原地聽周然的話不動了。
止宴不看周然,“好。”
靠。
周然不忍直視。
他怎麽一幅這種表情啊,真的有讓周然覺得自己很渣一樣。
就……周然呼出口氣,其實,她也很想和兔耳朵賴在一起,但是這不是怕自己耽誤人家QwQ。
就是說兔耳朵總這樣真的不怕被一個人類賴上嗎!!
周然忍住貼上去的沖動,擡頭想直接走,可是,她現在看着止宴,看着他因為低頭而順下來的頭發,總覺得那裏應該有一對聳下來的耳朵的。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完了。
在慢一秒,她可能又忍不住貼上去,只會狠心轉頭。
然後被止宴叫住了。
回頭的這一瞬間,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周然竟然松了口氣,可止宴只是遞過來兩顆白色的透明石頭。
“周然,你要是害怕,就捏捏靈石,我……”止宴耳根有些發紅:“我會來找你。”
“還有,另一顆給靈娘用,她會陪你說話。”
交代到這裏,好像已經沒什麽說的了,可是止宴,第一次這麽想多說幾句話。
周然手心捏着兩顆透明靈石,覺得它很軟,和某只兔子一樣,而現在,她緩慢地轉過去,心裏莫名失落,嘴角下垂,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
“還有…”止宴突然拉住她。
周然一頓,整個人也停住,她又有些期待了。
“等下……我可以來接你嗎?”止宴問得小心翼翼,怕人類不開心。
周然突然就笑了,是整個人瞬間開心的程度,方才失落的情緒消散,她用力點頭:“好!!”
留下一個雀躍的背影,丸子頭一顫一顫,止宴不知怎麽,也覺得很開心。
手裏的東西叫靈石,周然拿它對着表情呆滞的靈娘,學着兔耳朵的動作一扔。
莫名有風起。
靈娘“活了”。
一切都是那麽的神奇,周然看了眼鮮活起來的靈娘,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麽問題。
就比如……
“靈娘,你是因為修煉不精才這樣嗎?”周然問出自己想問的話,可心裏一陣慌亂。
其實只是來找靈娘聊聊天的,可是看她這個樣子,周然就想起了小竹筍,總覺得,她好像沒理清什麽東西。
她把妖精歸結于修煉不精,她刻意冠上去的理由就真的對嗎?
還有她遇見的妖精都喜歡說以前這兩個字,讓周然茫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修煉不精?”靈娘沒有想過,周然上一次不是在客套,她真的來了,眼睫一垂,突然想到了什麽,拿着花瓶晃悠:“你好朋友這麽給你解釋的?”
“不是,”周然小小地解釋:“我還沒有問他呢……”
“哈哈哈,”靈溪眨眨眼,不知道想起了啥,一個人又自言自語:“止宴那個妖精,現在已經能這麽縱容別人了嗎……”
“什麽??”周然沒聽清,就聽見了止宴兩個字。
靈溪順手把花瓶放周然手裏 ,眉毛一挑:“小周然,你想聽什麽?”
周然就吧啦吧啦把自己的疑問都說出來,從遇見小竹筍這件事開始,“靈娘……你們到底怎麽了啊。”
她稍微串通了一點點,小竹筍說自己在退化,靈娘又何嘗不是。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靈力了啊。”靈娘看不出有什麽難過,說話的時候既自信又傲氣,“然後我們這些修煉不精的老妖精,消磨完靈力,就開始退化咯。”
“消磨?”
“就是把以前吸收的靈力用完,用完了我們還能怎麽樣?用完就沒了,沒了就只能變回原樣,以後說不定就沒有妖精咯。”看着周然表情越來越不對,靈溪又往裏面添了把火:“我之所以能說話還是因為你好朋友給的靈力呢。”
“啊??”周然懵了,她只說自己想和老虎耳朵說話,止宴幹什麽事都順着她,從來不和她說這些事情。
不是吧,那她不是在害兔耳朵嘛。
“怎麽?”靈溪摸摸周然毛燥的頭發,“你心疼了?”
周然沒有猶豫,直接點頭。
怎麽可能不心疼啊!她來找老虎耳朵三次,不就浪費了止宴三次靈力嘛,照靈娘說得話和周然的理解,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不是再說,遲早一天,大家都會退化一樣。
艹了,周然捏捏手心裏的石頭,又擡起頭看靈娘,眼睛瞪大可憐巴巴的眨了眨,刻意賣萌。
“所以靈娘,你可以把兔耳朵的靈力都吐出來嗎?”
“兔耳朵?”靈溪愣了下,笑得更開心了:“你是說止宴啊,怎麽,現在就後悔了,以後不來找我玩啦?”
周然想了想小竹筍又想了想老虎耳朵,又想了想小說套路,已經後悔死,馬上點頭毫不遲疑。
“不來了不來了。”
“小沒良心,吐出我的衣服。”靈溪佯裝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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