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現在開始

千鈞只待一發,周然腦袋中閃過了無數個想法,她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況,也明白不能再回頭了。

她起步比另外兩人快,只是叢林裏,沒想象中好影藏,壓抑的樹林裏寂靜的恐懼,全部發散。

沒關系,周然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然後停下,手裏拿着石頭,故技重施。

刀尖抵上肩膀,石塊砸下,兩抹鮮血同時湧動出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但随疼痛感的到來,消失的無影無蹤,周然的視線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陳宇。

“還挺聰明?”陳宇不慌不忙地還能扶眼睛,刀尖往上翻,視線露骨的危險。

“你們想幹什麽?”周然還是沒有想明白。

“當然要你的命。”陳宇不在多說,一步一步逼近。

霎那間都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了,原來有耳朵的妖精遠比同類和善的多。

可是……周然也想不出來什麽可是了,微風散開碎發,絕望的過程裏,風停了。

什麽都停了。

周然擡眼詫異,有些不知所措,危險近在明明眼前。

她…在一片安靜到詭異的氣氛中,回頭。

眼前的一切好像與什麽重疊,畫面裏,黑暗只單獨遮掩了他的身影,而他像西方幻想裏走出來的反派巫師,一身黑袍,步步緊逼。

沒有什麽是鮮活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靜止。

黑袍之下,熟悉的面孔,身後,書中的三人組,幾戶是什麽感覺一瞬間疊加,可是他只像自己走來——

來人放下帽子:“為什麽要走?”

周然瞬間紅了眼眶,肩膀上是插進去的刀尖,疼痛感明明大于一切,可是。

她狂奔過去,來人卻停了,原本銳利如冰峰的視線一瞬間融化,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周然站在止宴面前,想抱他,卻因為肩膀上的傷口,最後只能看着他。

兔耳朵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周然無端慌張,又因為傷口,逐漸力不從心。

一只手扶上她臉頰,沒有隔絕任何東西的,極度溫柔。

止宴張合和唇,又問了一次:“周然,為什麽要走。”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可能是覺得自己也活不長了,周然反而沒什麽包袱,心一橫,嘴一快。

臉頰上的手突然收了回去,周然心快速下墜,直到那只手放在肩膀上,止宴不知道什麽情況,周然沒敢看,只聽見他問。

“疼嗎?”

周然委屈:“疼。”

止宴想教育人類,不應該亂跑,不應該亂走,不應該……不應該離開他,養好一個寵物需要恩威并施,可是,在看見她受傷的那一刻,止宴甚至無法開口。

所有的爆怒湧動,他冷靜不下來。

略微顫抖地,用靈力解決,傷口可以愈合到沒有傷疤的樣子,完好如初,人類可以像馬上忘卻一樣,驚訝地活動肩膀,然後誇贊。

止宴的心卻沒松下半分。

靈力可以磨滅傷口,但是無法磨滅那一瞬間的疼痛,止宴讨厭這樣,即便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卻還讨厭人類自己都不在意,沒心沒肺的樣子。

因為很疼,他也疼。

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走不出來。

周然笑着笑着才發現,兔耳朵完全不一樣了,不在有問必答,可是他的一切都有安全感,安全到周然此刻覺得,沒有什麽比呆在他旁邊更好。

不喜歡她也沒關系的。

“止宴,”周然怕自己剛才的話對他造成什麽困擾,很認真:“其實……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的。”

她本來就知道結果,所以現在看他不說話,也沒有多難受。

生活重新回到一開始,也挺好其實。

周然轉身,心口有些悶,想往前走。

下一秒直接被拉回去,周然自己都懵了,肩膀上的手收緊,她被牢牢擁入懷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鼻間是一股清香氣味環繞,熟悉的人帶來熟悉的感覺,讓人無法言語。周然怔怔地,有些緩不過來神。

止宴眼睛發紅,聲音輕悶:“你又走去哪。”

為什麽不能安分一點點,然後多心疼自己一點。

“???”

周然想說話,被止宴突然的動作弄懵了,緊接着耳邊卻又落下一道。

“我也喜歡你。”

不是當成寵物,在經歷漫長的尋找期間,止宴知道,是因為喜歡,是喜歡她才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

連他自己都還沒發覺,可是心髒的天平已經往周然那邊傾斜。

他所有的情緒,好奇開心不開心焦急……都是因為一個人在牽動着。

他伸手把周然抱得更緊了,頭壓在周然頸側,也不說話。

他可以輕易被周然帶動起暴躁的情緒,同樣輕易被她撫平。

周然臉頰燒紅,下一秒眼睛卻發亮:“那……止宴,我們現在這麽熟了,可以讓我摸摸耳朵嗎?”

……

耳側突然有了毛絨的觸感,周然笑容奕奕,忍不住戳止宴發紅的兔耳根。

某人本來就埋在周然頸側,這時更不說話了。

天氣晴朗,周然沉浸在止宴給她的喜悅裏,被他迷迷糊糊的帶到家時,她突然想起來什麽。

周然瞪止宴:“?你是不是故意的,後面那兩個人類呢??”

“……”

止宴難得不知道說什麽。

他一這個樣子,周然就知道自己絕對是被他蠱惑住了,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跑,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周然下一秒捂住心髒,話題跳脫的很快:“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說着她覺得心口都疼。

有人比她自己還要着急,周然沒反應過來,就被止宴抓着肩膀,一股暖流順着血液回到心髒,焦急被撫平不少,周然擡頭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指尖,視線莫名:“止宴?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止宴顫抖着收回手,沒有說話,轉而準備走,周然拉住他,眼神緊盯着他:“你就是知道吧,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這個字離止宴着實陌生,他忽然轉過身擁住周然,死死把她壓進懷裏,聲音輕微顫抖。

“沒有。”

他又說:“穿過四山後面的邊際,有一片星空,那裏有很多人類。”

他看着眼前的發絲,視線放空,聲音愈發的輕了:“你不是想問有沒有有人類,我帶你去看看,你想去嗎?”

周然吐出口氣,心裏沉重又難受,最後還是反抱住止宴,眼皮合上,半睜眼,賴在止宴身上:“想去。”

身前是熟悉的香氣環繞,她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只是溫存了幾天。

止宴這幾天沒以前靜得下心,眉間總有股愁意,看得周然也愁。

好不容易摘下的兔子,卻不能親親抱抱。

簡直比沒有表白以前還要不開心!周然皺着一張臉,有些憤怒。

兔耳朵這幾天忙,周然搬到了他的屋子裏,終于名正言順的看他,可是他總見不到人。

周然心裏難受,看見止宴回來,故意冷着他。

止宴到像是不知道一樣,徑直走過去,然後抱起窩在椅子上的周然,給她順頭發。

他把下巴壓在周然頸側,氣氛突然變了,往常只有周然黏着止宴的勁兒,這一刻,角色互換,害羞的人變成周然。

止宴第一次做這種親密的動作,确認關系以後,兩個人之間變了又沒變。

他此刻黏人,周然感受着他身上淡淡香氣,也蹭蹭了他,乖巧地被人抱着。

“止宴……”周然用氣聲說話:“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

止宴摸了一下她頭發,半睜着眼睛。

然後半響,他才開口:“我們…明天就走好不好?”

他聲音喪喪的,沒有以前的冷靜和平緩,周然好像明白自己是個什麽狀況了,她看不下去止宴這個樣子,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對着他笑:“那止宴還沒告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

止宴一雙墨色眸子,此刻其中風雲翻湧,盡是周然看不懂的情愫。

他聲音很輕:“想你,就找到了。”

周然心不可制止地一跳,笑着繼續問:“你還沒告訴我那些人怎麽了呢。”

說到這裏,周然皺着臉和止宴吐槽:“我給你說啊,他們好壞啊,一個勁騙我……”

說到最後,周然嘆氣:“也不知道都是人類,不帶我就不帶我,殺了我有什麽用。”

氣氛突然一頓,止宴神色暗下,聲音冷淡,不明不白的接話:“心髒。”

“啊?”他突然說這話,周然一瞬間沒聽懂。

止宴最近愈發沉默了,這種沉默和以為的不同,如果說以前只是寡言,那麽現在就是在故意克制。

他輕撫過周然發絲,就貼在周然耳邊說話:“山上有聞,同類的心髒可延長壽命,這也是一直有妖精在提起的。”

“你……”

止宴欲言又止。

“我什麽我,”止宴今天太粘人了,周然掙脫了下,代入了一下,然後非常自信:“我肯定不會和他們一樣。”

“你說……”周然視線放在竹屋外面,止宴的竹屋在半山腰往上,從這裏望天空,他們就是月亮蕩漾的倒影。

“你這樣說的話,我好想能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帶着我了,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想錯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止宴一樣願意帶着我這個小拖油瓶。”

“不是,”止宴擡起頭,也跟着周然一起往外面看,感受着懷裏女人的溫度,帶着淡淡甜香起,不斷撫平他的神經,他放松下來,然後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不是。”

“你不是拖油瓶。”

周然噘嘴,卻不認:“我感覺我就是,估計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會覺得我不是了。”

周然喪氣,止宴順着她的話思考了一下,一邊給她順毛:“所以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止宴就夠了。”

他終于能說出一直想說的話:“周然,以後,可以不亂跑嗎?”

止宴竹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片花海,大片大片的綠地在周然離去了幾天裏,被男人沉默地移栽上一堆顏色各異的花,都有一個特別,就是開得豔。

他們兩個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止宴一只手摟着周然腰,感受着她的溫度和夜裏隐隐散開的,不知道是花還是面前人的獨特味道。

月亮倒挂于夜空,周圍沒有星星。

止宴半合着眼,似是自語:

“大概還有很長的時光,這次好像,需要看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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