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婚約

翠翹上前一步,剛擡手,便被茜桃拉住。

“公主,聽說定國公有意過繼陸信,為其請封世子之位。”定國公如今雖深居簡出,可軍中不少将軍都尉都是他帶出來的,餘威仍在,茜桃怕蕭青鸾一時沖動,事後會後悔,“請公主三思。”

她聲音壓得低,蕭青鸾聽得清楚,陸信豎起耳朵也聽到零星幾個字眼。

茜桃話音剛落,他就順杆往上爬,哀求:“求長公主殿下看在草民伯父定國公的面上,饒了草民這次,陸信再也不敢了!”

“本宮自是敬重定國公,可是,本宮怎麽聽說,你的父親陸副尉曾向定國公提過數次,要把你過繼給定國公為嗣,皆被拒絕。”陸信父子的打算,蕭青鸾心裏明鏡似的,她并不認為陸信能入得了定國公的眼。

“你四處散播謠言,莫非是篤定國公府公子再也找不回來?”蕭青鸾眉眼含笑望着他,秾麗的容色更增妩豔,“你是怎麽确定的?若告訴本宮,本宮就免你掌嘴之刑,下回見着定國公,本宮也好說與他聽聽。”

一番話,說得陸信面色煞白,瞪大眼睛望着蕭青鸾,眼神驚恐,大聲嚷道:“我不知道!我沒說他找不回來!”

不過是吓唬吓唬他,沒想到陸信心比天高,膽子卻丁點大,吓成這般。

蕭青鸾擺擺手:“真是無趣,拖下去。”

望着陸信被拖走,齊辂腦中仍想着他剛才的反應,陸信的反應有些反常。

“擺宴!”蕭青鸾一聲令下,一衆宮婢施施然上前來,引着新進士們去攬香閣。

齊辂微微側眸,擡手拂去肩頭落着的皎白瓊花。

随即,同季長祿對視一眼,走到蕭青鸾近前,躬身行禮,風姿翩然:“齊辂謝長公主解圍。”

他走動時,蕭青鸾的眸光特意落在他腿上,似乎又沒什麽異常,難道她看錯了?

見她沒應,齊辂只當她懶得回應,僵持一瞬,便站直身子,準備同季長祿一道去攬香閣。

剛走一步,又被蕭青鸾喚住:“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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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鸾胭脂紅的裙擺翻旋如浪,急急站到齊辂身前,仰面望着齊辂,頤指氣使道:“本宮問你話呢!”

什麽話?

被她明燦的鳳眸盯着,那樣清晰,那樣近,齊辂有一瞬的怔愣和茫然。

繼而,思緒飛轉,很快明白過來,她在問他的腿。

她是怎麽發現他的腿有異樣的?她堂堂長公主,竟會躲在暗處觀察他?

齊辂想不明白。

他同她應是極陌生的,可她待他的态度,卻不那麽簡單,難以捉摸。

“有勞長公主殿下記挂,齊辂的腿并無不适。”齊辂拱手施禮,“草民先行告退。”

“走吧走吧,只要不是在在瓊林苑受傷,本宮才懶得管。”蕭青鸾一臉疏離道。

言罷,越過齊辂,沿着林間羊腸□□,大步朝攬香閣走去。

瓊花潔白葳蕤,皎皎如月華,春日暖陽穿過花枝,點點碎光灑落在她潋滟如漣漪的裙擺上,風華絕世。

“齊兄。”季長祿緩步走在齊辂身側,眸光從走遠的蕭青鸾身上收回來,落在齊辂面上,奇道,“你跟長公主究竟是熟,還是不熟?我怎麽看不懂呢?”

聞言,齊辂啞然,無奈一笑,“不瞞季兄,我跟你一樣,也只是第二次見到長公主。”

“是嗎?我還以為……”季長祿沒說完,轉了話鋒,“記得曾聽齊兄提起過,你是有婚約在身的,若不想被捉去公主府做驸馬,還是早早定下婚期,交換庚帖為好。”

長公主待齊辂,似乎比旁人多了一分上心,勸齊辂履行婚約倒是其次,他更怕齊辂被長公主搶了去,會斷送前程。

說話間,二人已出了林子,眼前便是攬香閣,齊辂微微搖頭,沒再多做解釋。

擺宴的空檔,蕭青鸾悄然召來燕七:“去打聽打聽,齊探花昨日可有受傷,是怎麽受的傷。”

比起齊辂的話,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簪花游街後,一定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宴罷人散,攬香閣中酒氣尚未散盡,不好聞。

瓊花林中,花香清雅芳馥,蕭青鸾仰着頭,細細打量着花枝,時而折下一枝開得最豔的,轉手便遞給茜桃替她拿着。

“公主,已經很多了。”茜桃抱着一大簇花枝,湊到蕭青鸾面前提醒。

蕭青鸾一側眸,見她懷中花枝實在多,遮去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走吧,左右也是躲不過。”

到了坤羽宮,沒說上五句話,果不其然,薛皇後便把話題扯到瓊林宴上。

“怎麽樣?今日瓊林宴上,青鸾可有相中的新進士?”

相中?蕭青鸾笑靥明燦,拿起桌上內務府新送來,給薛皇後腹中皇兒的小玩意,不在意道:“沒一個能看的。”

其實,她根本沒留意,不相幹的人,是扁是圓她一點都不關心。

“滿園才俊,就沒一個能讓你喜歡的?”薛皇後很是詫異,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別的且不說,狀元郎季長祿清儒睿智,相貌雖不算極出挑,可也不差,家中已有妻室也不打緊,只要你能相中,我讓聖上下旨,賜他們和離,再給你們賜婚,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

一席話,聽得蕭青鸾心口砰砰直跳,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張揚跋扈了,沒想到皇兄皇嫂為了快點找個人管她,能這麽豁得出去。

前世,齊辂只是有婚約在身,她壞了人家的姻緣,都落得傷身傷心。

眼下季長祿可是成了親的,她要是強令人家和離,想必季長祿提劍殺了她的心都有,關鍵是,她也不喜歡季長祿啊。

“皇嫂,能管住我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蕭青鸾哭笑不得,“你和皇兄就別替我操心了,我現在是長公主,将來是侄兒的皇姑姑,沒有驸馬,過得還更逍遙。”

聞言,薛皇後下意識摸摸小腹,甚至能感覺到皇兒在腹中踢了她一下。

是被皇姑姑的話吓着了嗎?

這小姑奶奶讓聖上頭疼還不夠,他日若沒了聖上約束,她的皇兒哪裏治得住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姑姑?

不行,驸馬還是早定早好,興許等青鸾成了親,做了母親,便會收斂。

“你一日沒定驸馬,聖上惦着,我這心裏也不踏實,幾日不曾睡好,你就當體諒一下皇嫂身子重,不宜思慮過重?”薛皇後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你不喜歡季狀元,那探花郎齊辂呢?我聽說他曾撿了你的玉簪,今日你為了替他出氣,還讓人打了陸都尉的兒子陸信。”

“皇嫂,您別亂點鴛鴦譜了,齊探花已有婚約,我對別人的東西可沒興趣,打陸信只是順手的事兒,他總往公主府湊,我早想教訓他了。”蕭青鸾義正言辭,半點沒心虛,鳳眸明澈望着薛皇後。

心下想起一人,若找到那人,她願意将就,暫時就不會再讓皇嫂操心了。

蕭青鸾挽住薛皇後的手臂,笑靥如花,嬌聲道:“皇嫂,其實我心中已有人選,只是他躲着我,等我找到人,立馬帶來給你看看!”

上元夜,那位戴狐貍面具,身形酷似齊辂的人,她一定要找到。

“當真?”薛皇後眼前一亮,眸中滿是欣喜。

眼看有眉目,她稍稍放下心來,輕拍蕭青鸾的手背,提起一件舊事:“若定國公府的小公子沒走丢,你的親事呀,在就該定下了。”

蕭青鸾微微挑眉,沒聽懂,愣愣望着薛皇後。

“當年甄家,哎,不提也罷。你應當知道,定國公府上沒有正室夫人,只一位妾室,乃是甄家女,罪臣之妹,這些年母後一心禮佛,許多人都不記得,國公府妾室甄氏是母後的手帕交。”

說到此處,薛皇後有些悵然,對上蕭青鸾好奇的眼神,她淺淺飲了一口花茶。

望着案上花觚裏新供養的瓊花,繼續:“母後不介意甄氏身份,懷着你時,曾同甄氏約定,若生下公主,便将你下嫁于甄氏膝下的小公子,也是國公府唯一的子嗣陸修。”

後面的,不用她說,蕭青鸾也知道,她一歲那年的上元夜,小公子陸修,定國公準備請封世子的承爵之人,走丢了,極有可能被拐子拐了去。

前世,直到定國公去世,國公府一朝沒落,陸修也沒找回來。

只是沒想到,她與那位小公子,也曾有過婚約。

從坤羽宮出來,蕭青鸾還帶走了一疊畫像,皇嫂對于她是不是真的要找人,還是将信将疑啊,顯然不容她糊弄。

帶着畫像回到公主府,蕭青鸾立馬給丢在一旁,召來燕七:“打聽得如何?他的腿,到底有沒有事?”

“禀公主,屬下已打聽清楚,齊探花的腿并未受傷,只是昨日他向齊夫人請求,取消同謝姑娘的婚約,被齊夫人責罰,在祠堂跪了一日一夜,早上赴宴前才起身。”

取消婚約?

蕭青鸾狠狠吃了一驚,他中了探花,不是該歡歡喜喜求娶謝冰若嗎?為何寧肯被責罰,也要退親?

正思忖着,又聽燕七繼續禀報:“還有一事,屬下探查之時發現,齊探花的武功路數,同上元夜戴着狐貍面具,替公主燒掉香囊之人一樣.那晚屬下跟丢的人,正是齊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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