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臨澤不動聲色:“讓他們進來吧。”

“是!”路德面容剛毅, 認真的對臨澤行了一個軍禮,挂斷了通話。

戶口管理局有一個規定:非幼崽直系親屬的人申請成為幼崽的監護人後,必須得接受戶口管理局的不定期回訪, 确保幼崽在此處未受到任何虐待。

不同意這條規定的人,根本不可能擁有收養資格,所以他們的來訪倒也不算意外。

不過,畢竟機械制造所涉及的有不少保密內容,對于戶口管理局這種既不在軍隊體制內、又沒有長期通行證的人,值班軍官處理的相當謹慎。

路德帶着一男一女兩位戶口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朝臨澤家走來, 看着他們進入臨澤家。之後,他并沒有離開,而是直挺挺的立在臨家門口,像一顆筆直的白楊。

——為了避免二人亂跑引發不必要的動亂和損失, 路德親自帶他們來到臨澤家, 等會兒也得親自看着他們離開機械制造所。

兩個工作人員不着痕跡的瞟了對方一眼,眼神相交後又立刻錯過, 極力保持鎮定。

獸人是很有領地意識的種族,特別是雄性獸人, 一般不會允許其他陌生的雄性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地。

來到臨家後, 男工作人員被猛獸的氣息逼的臉色發白,竭盡全力才能遏制自己逃出去的沖動。

他略帶驚恐的看向臨澤, 饒是提前看到過臨澤的申請資料, 對此有心理準備, 在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沒能控制住生理上的反應。

後悔,問就是後悔。

早知如此,他應該堅持讓那個人代替他過來。

女工作人員倒是沒有那麽深的感觸,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在客廳掃了一圈,緩緩的移到邱詩詩身上。

很顯然,剛開始女工作人員沒把邱詩詩跟那個被收養的特殊智慧生物聯系起來,但在這個方面,她的眼力比昆圖好的多,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你、你是那個被收養的幼崽?!”她震驚的擡手指向邱詩詩:“怎麽會長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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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的姿勢,臨澤不悅:“女士,請收回你的手指。你們回訪時的工作內容是什麽?”

用食指指人的姿勢很不禮貌。

“哦,回訪的內容……”女工作人員感知到他的情緒,讪讪的收回手指,從背包中翻出一個儀器:“鑒于幼崽變化太大,我需要先驗證被收養幼崽的身份。”

她手中拿的是精神力識別器,臨澤面色一冷,眼底閃過一絲懷疑:“女士,我家孩子從未将精神力錄入備案過,我需要查看你們的證件。”

精神力錄入并非精神力檢測,後者是純粹的科技作用,前者則需要當事人主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觸手,在精神力識別器上留下自己獨特的精神印記。

每一個星際公民剛出生時錄入的都是瞳孔和指紋,直到他們有能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時,才會将精神力錄入戶口管理局,繼而上傳星網備案。

瞳孔、指紋是識別一個人的初級方式,精神力才是一個人區別于另外一個人的本質。

但問題是,邱詩詩直到現在都沒有掌握精神力的使用方法,自然也不可能錄入過精神印記。前來回訪的工作人員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要麽嚴重的失職,要麽……就是他們本身有問題。

女工作人員尴尬的笑了兩聲,掩飾似的把精神力識別器塞入背包,将自己和男工作人員的證件拿出來,一同遞給臨澤:“哈、哈哈,不好意思,是我們工作不仔細。”

臨澤仔細翻開證件和回訪證明,将其與星網上公布的公職人員信息相互對照,又通話給戶口管理局的監察處确定二人的任務安排,沒有發現疑問。

挂斷通話後,他将手裏的證件還給工作人員,客氣道:“請繼續。”

“指紋識別一下可以吧?”女工作人員一邊問,一邊戳了戳男工作人員,轉頭對他快速的低聲說道:“快點,把那個拿出來。”

臨澤颔首。

在臨澤的示意下,邱詩詩伸出自己的食指,輕輕的在男工作人員手中的機器上按了一下,機器發出“嘀——”的一聲提示音後,顯示識別成功。

女工作人員帶着兩分掩飾不住的不甘,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半蹲着問邱詩詩:“小朋友,你在這裏生活的是否适應?是否舒适?有沒有受什麽委屈呢?”

“沒有。”邱詩詩貼着臨澤,并不太想搭理他們,她的第六感小雷達高速旋轉,直覺告訴她,他們對她有所圖謀。

“小朋友,如果過的不好的話可以直接說出來哦,我們會給你做主。”

“沒有。”

眼看邱詩詩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女工作人員尴尬的看了一眼臨澤,問他道:“你家是只有一個幼崽嗎?”

“嗯。”看她連這麽基礎的信息都不知道,臨澤眼中的思慮更深了。

女工作人員強行扯出一個慈愛的笑容,盡可能溫柔的問邱詩詩:“那你自己一個幼崽生活在這裏會不會感覺很孤單呢?小朋友想不想去慈孤院?那裏有很多與你同齡的幼崽,你們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分享小秘密,也能獲得很好的照顧哦!”

“不去。”

“那裏真的很好玩——”

邱詩詩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不好意思,我覺得與臨澤澤生活在一起,比去慈孤院要好的多,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您無需重複勸說。”

女工作人員身體一僵,讪讪笑道:“這樣啊,那此次回訪,我們就把你對被收養生活的滿意程度登記成‘滿意’了哈?”

邱詩詩:“嗯。”

女工作人員登記後将回訪信息上傳星網,直到星網顯示備案成功,臨澤才确定她是戶口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沒有被冒名頂替。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工作人員,猜測他們如此行事的原因——粗心、魯莽、目的性強,又竭盡全力勸說邱詩詩去慈孤院。這麽做的話,他們能獲得什麽好處呢?

眼看目的不可能達成了,兩個工作人員被臨澤盯得心裏一陣發毛,順勢提出了離開,臨澤将他們送到路德那裏,由路德帶領二人走出機械制造所。

“什麽破機械制造所,跟監管犯人一樣。”直到坐上戶口管理局的公用懸浮車,男工作人員才抱怨出聲。

女工作人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吧,就你那辦事能力,恨不得一進去就被吓尿了。”

男工作人員不以為恥,拿出指紋識別器擺弄了兩下:“這怪我嗎?我又控制不了。”

女工作人員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跟他拌嘴,嘆了一口氣道:“那個收養人的警惕性太高了,我們就弄到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指紋,這回……”

男工作人員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車上一片沉默。

兩人這一打岔,臨澤暫且放過了邱詩詩,沒有再繼續與她讨論體力訓練的事情,匆匆前往工作區,開始下午的工作。

但……逃是不可能逃掉的。

邱詩詩就放松了一個下午,當天晚飯後,臨澤舊事重提:“詩詩,你現在體力值只有F,很容易因為各種意外狀況受到傷害,我并不要求你有特別高的體力,可你至少要達到星際公民的平均水平。”

邱詩詩弱弱提問:“所以……星際公民的平均水平是多少?”

臨澤:“C–D。”

邱詩詩慫了:“就算是D,那也得提升兩級,這也太難了吧臨澤澤!”

臨澤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其實他給她定的目标是C來着。

“那、那我需要做什麽訓練項目啊?”邱詩詩試探。

“初始為單一的體力訓練……等你體力值到了C以後,開始在虛拟機甲訓練室熟悉機甲,達到一定的水平後進行機甲實操。”臨澤委婉說出了他對她的期許。

邱詩詩:“!”

她欲哭無淚,一時間竟不知是該為可以觸摸機甲感到興奮,還是該為臨澤對她的高标準、高要求感到心塞。

“臨澤澤,你對我是不是太有信心了?”邱詩詩掩面:“我們的要求可不可以低一點點……”

“小家夥兒,難道你不想駕駛機甲嗎?”臨澤摸了摸她的頭,誘哄道:“體力值達到C及以上的人才可以駕駛機甲。”

邱詩詩:“那C以下?”

臨澤解釋:“體力值在C下的人很難承受機甲帶來的壓力,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邱詩詩瞅着臨澤,眼中滿是糾結:“好、好吧。”

又一條鹹魚失去了她的夢想。

臨澤輕笑一聲,劃開光腦給邱詩詩傳送了一份表格,那上面是他下午抽空給她做的體力訓練計劃,邱詩詩瞟了一眼,整個人都萎了。

嗚嗚嗚,早上六點就要開始訓煉,訓練量每日遞增,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臨澤漆黑色的眼睛中氤氲出一抹笑意:“關于訓練量,先按照計劃表做,我會根據你的情況及時調整。”

“……好。”邱詩詩強顏歡笑。

臨澤行動力極強,說要鍛煉邱詩詩,第二天就絕不讓她睡到六點零一分。

邱詩詩宛如一個帶上了痛苦面具的假人,游魂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幸虧主城所在的位置沒有冬季,哪怕現在是一月初,氣溫依然有二十多度。不然的話,邱詩詩怕是會被寒冷的天氣火速逼退。

說來也怪,以前她每晚熬夜,早上沉睡不起可以理解,現在她每晚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清晨依然爬不起來。

鍛煉是一個不斷逼近自己身體極限獲得突破的過程,相當枯燥且痛苦。勉強堅持幾天後,邱詩詩不僅沒有從中獲得樂趣,反而開始懷疑人生。

“臨澤澤,啊啊啊啊我不想做了!”邱詩詩看到三樓那一整層的鍛煉器械就痛苦,她轉頭将臉埋在臨澤的腹部,嗷嗷嗷叫着瘋狂亂蹭:“我還沒成年呢!過度的鍛煉會讓我長不高的啊喂!我不做了不做了不想做了!”

随着邱詩詩快速蹿高,臨澤已經很少會将她抱起來了,被她一個猛紮子撲進懷裏後,臨澤不适應的擡起雙手,身體僵了僵才将手放到邱詩詩頭上:“沒有過度,不會長不高的。”

邱詩詩委屈擡頭:“我的胳膊腿都不是我的胳膊腿了,我已經失去了對它們的正常感知,這也太難受了吧!”

臨澤是卡着她的承受極限給她制定的計劃,将她的身體逼迫到了極致,以獲得最好的鍛煉效果。

起效是真的快,痛苦也是真的痛苦。

臨澤雙手略微擡高,無奈的看着她:“小家夥兒,你想怎麽辦。”

“我不想怎麽辦。”邱詩詩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就……起床可以晚一點嗎?訓練計劃可以輕一點嗎?你看,其實我也不需要多高的體力值,夠用就行了對吧對吧?”

六點起床,全年無休,她覺得他是想要她的小命。

臨澤點了點她的額頭:“歪理邪說。”

“好嘛好嘛~臨澤澤~你就答應我嘛!”邱詩詩松開臨澤的腰,拿起他比她大了一圈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頭頂讨好的蹭了蹭:“求求你了~”

臨澤嘆了一口氣,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好吧,小姑娘。”

邱詩詩得願以償,忽略額頭上細微的痛感,誇張的拍了拍胸脯:“太好了!”

“不過——”臨澤難得有點惡趣味,拖長腔觀察了一下邱詩詩的表情變化,方才慢悠悠的說道:“今天的訓練還是要照常做的,明日起調整計劃。”

邱詩詩臉色一垮:“……”

在體力訓練的加持下,平淡又快樂(?)的幾天很快就過去了,初賽的結果如期送到邱詩詩的賬號上,毫無意外,她成功晉級。

鑒于此次不僅邱詩詩要去泰勒星系海霞星參加星域畫協舉辦的晉級賽,臨澤也要去泰勒星系主星分別舉辦三場講座,耗費的時間較長,所以兩人需要提前出發。

關于由所長轉述的三場講座邀請,臨澤是這樣安排的:在邱詩詩晉級賽開始的前兩天,他先與邱詩詩一同前往泰勒星系主星,将泰勒軍校的兩場講座搞定。等邱詩詩參賽後,再去泰勒星系主星的機械制造所舉辦另一場講座。

也就是說,他們的行程安排是:啓程——泰勒星系主星——海霞星——泰勒星系主星——返程。

邱詩詩總共也只離開過科倫星系主星一次,還是上次去參加初賽時,但她坐星艦時的興奮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科技的發達以及對蟲洞的充分研究将交通運輸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星艦裏也大多裝有娛樂設施,可路途還是非常枯燥乏味。

邱詩詩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反複清醒幾次後,兩人終于到達了泰勒星系。

“也沒有什麽不同嘛。”邱詩詩在街道上東張西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相似的建築,相似的交通工具,相似的城市規劃,就連來來往往的種族也都很是眼熟。初來星際時邱詩詩覺得它們千奇百怪,熟悉後她可以淡定的評價它們為千篇一律。

臨澤牽住她的手:“如果想要體會各個種族特色,不能去城市,要往偏僻的地方、民俗的地方去。”

不過,雖然泰勒星系是虎族領導,與科倫星系的領主種族不同,但究其本質,他們都是獸人,擁有同樣的文化傳承,很難讓人有異國他鄉的新奇感。

邱詩詩随口應道:“嗷。”

此次出門,只有臨澤與邱詩詩二人同行,出于安全考慮,早在答應開三場講座的時候,臨澤就對泰勒軍校和機械制造所提出了帶邱詩詩進入教室的要求。

兩人休整一天,次日,臨澤帶邱詩詩來到軍校,在階梯教室開第一場講座。

第一場講座是針對學生的,講的比較淺顯易懂,但對邱詩詩來說……易懂?什麽易懂?簡直就是天書好嗎!

她坐在臨澤的正對面,聽的兩眼發昏、暈頭轉向,又不好光明正大的點開光腦跑神,只覺得度日如年。

聽完第一場講座後,邱詩詩有了經驗,她提前買了紙筆,準備在第二場講座上畫她下一個腦洞的人設圖。

轉眼間《狂瀾》已經連載到了第十二話,完成第一條打臉小支線,進入下一個地圖,邱詩詩的創作激情期也宣告終結。

她的熱情向新腦洞轉移,忍不住想盡快将新腦洞變成漫畫。

很快到了晚上,第二場講座是針對各位機械制造院系的教師的,他們有老有少,年紀相差甚遠,但看到邱詩詩時,進來的教師都不由頓了頓腳步。

哪裏來的幼崽?!

臨澤對他們八卦的眼神視而不見,等人到齊後,立刻開始講述自己對機械制造的理解。

教師們白天時要麽這個有課,要麽那個有工作,很難同時聚集起來,第二場講座不得不安排在晚上。如此一來,只要稍微一拖堂,就得超過邱詩詩平時睡眠的時間點,臨澤第二天就更難叫她起床鍛煉了。

好不容易養成習慣,不能讓她前功盡棄。

衆人效率很高,臨澤用一半的時間講解自己的經驗,另一半時間回答提問,在雙方的配合下,他得以準時帶邱詩詩離開泰勒軍校。

與臨澤告別後,教師們也三三兩兩的結伴同行,朝教師公寓和各個家屬院走去。

“真是浮事新人換舊人啊。”

“老了老了,教了一輩子的機械制造,竟然還沒有一個小輩的理解深刻。”

“不愧是大師級的人物。”

“說起來他帶來的那個幼崽是?看那幼崽的模樣,也不像是親生的啊。”

“不知道。”

“這個我知道,我聽家裏人說過,熊族臨家前段時間在家族內部聚會時介紹過一個本家的小姑娘,應該就是她。”

“怎麽只在內部家族聚會時介紹?本家的小姐不該正式介紹到社交圈嗎?”

“嗐,你懂什麽!這是珍視,小小年紀就涉足複雜的環境反而不美。”

“行行行,就你知道。”

“可惜了,不知道下次再聽到臨大師的講座是什麽時候。”

一群人輕松的談笑幾句,在岔路口分別。

另一邊。

在臨澤的監督下,邱詩詩的體力訓練計劃風雨無阻,哪怕是她參加晉級賽當天,也沒能逃脫掉。

海霞星比主星多了些許閑适,生活節奏要慢上許多,臨澤目送邱詩詩進入晉級賽的考場,在場外的咖啡廳內等她出來。

她這一去,起碼要花上6個小時,臨澤打開光腦,開始處理一些可以遠程指導的工作。

臨澤剛進入工作狀态沒多久,一個通話跳了出來。

“哥?”

臨淵吩咐:“臨澤,找一個安全的環境。”

臨澤眉頭一皺,迅速連接耳機,與店家溝通後來到店內的員工休息處,排查後确定沒有安全隐患,方才道:“哥,您說。”

“昆圖那裏出事了。”臨淵語速飛快:“昨天十三點零七分,第一星域先遣軍隊在與指揮中心聯系的過程中,突然中斷聯系,此後指揮中心多次嘗試連接先遣軍隊,無果。在聯系中斷之前,先遣軍隊那邊有打鬥聲與炮火聲,估計情況不太好。”

“迄今為止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臨澤心頭一跳,果然出事了:“是第一星域全部的先遣軍隊嗎?”

“是。”

臨澤的大腦飛速運轉,報名參加先遣軍隊的人,大多對自己有極強的信心,其中有不少都是大家族的子嗣。

現在第一星域的先遣軍隊離奇失蹤,應該會有很多家族出動軍團,不論生死,最起碼要找到他們的蹤跡。

他問臨淵:“失事地點的坐标是否精确?”

“可精确到失去聯系的那一秒鐘。”臨淵答。

先遣軍隊的出行目的就是探索新星域、跟新星域建交,自然會帶有精準的定位裝置。

“大概有幾個家族會出動軍團?昆伯父打算如何?”

臨淵沉聲道:“目前其他族群信息不明,據我所知,熊族各大家族的主家中,只有昆圖和莫家老三參加了先遣軍隊。昆家打算出動第三軍團一半的武力,前往那一片星域地毯式搜索,昆樯親自帶隊。”

昆樯是昆圖的大姐,武力值可以吊打昆圖,冷靜理智,氣場強大,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但她的志向并不在軍隊,一直以來,昆樯都帶領着自己的隊友在外流浪,是衆多星際探險者中的一員。

臨澤揉了揉額頭,嘆了一口氣。

昆圖完了,這頓毒打怎麽着都跑不掉了,昆樯估計會教他重新做熊。

“哥,昆圖離開之前我給過他一個小工具,覆蓋範圍為方圓十裏,一旦昆圖的生命信號在它的覆蓋範圍內消失,它就會将他生命信號消失前最後的畫面拍下。”

臨淵抓住重點:“拍下之後是否會自動上傳星網?”

臨澤搖頭:“如果這樣設置的話,我肯定得因為窺探機密行動上軍事法庭。我給它的設定是:它會将畫面轉換成特有的密碼存儲起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破解。”

臨澤頓了頓,又說到:“而且,一旦找到它,如果不能在十分鐘內破解密碼,它拍出來的畫面就會被銷毀。”

臨淵劍眉蹙起:“……那你的意思是?”

臨澤捏了捏眼角:“我得跟着一起去那片星域。”

他給昆圖做的這個東西,主要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的能用上。

臨淵:“你現在還在泰勒星系,不便細說,軍團出發最少需要三天的準備時間,等你回來再詳談。”

“好。”臨澤挂斷通話,再無心工作。

邱詩詩參加完晉級賽的第二天,臨澤匆匆完成機械制造所的講座,與其他大師略微讨論了幾句,立刻帶邱詩詩趕最近的一艘星艦返回了科倫星系。

眼看先遣軍隊下落不明,且各族的指揮中心都束手無策,臨澤臨時起意做出的一個小東西竟然成了找到先遣軍隊消失原因的最大希望,作為發小、作為一個獸人,臨澤必須跟随軍團去那一片星域尋找那個可能存在的線索。但于他而言,邱詩詩的安全同樣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問題。

邱詩詩的能力足夠通過晉級賽,過不了多久她就得去象族參加決賽,如果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臨澤也無法就此離開。

回到機械制造所後,臨澤先将邱詩詩安頓好,随後立刻拐到書房,打開與臨淵的視訊:“其他種族是否有計劃?”

“一同前往的有虎族……”臨淵一口氣報出來了數十個軍團:“由于軍團衆多,每個軍團/派出的人數不得超過萬人,昆家正在重新篩選此次出行的軍隊。”

臨淵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将自己的計劃告訴臨澤:“我們家有四個旁系族人參與先遣軍隊,我打算帶一個機甲團和兩個艦隊團與昆家同行,如有突發狀況,盡量相互支援。”

“可以。”

“你的想法是什麽?”

“我必須得與你們同去。”臨澤揉了揉額角,深感頭痛:“可詩詩兩周後需要去芬特星系的星際畫協參加‘聯合藝術大賽’決賽,她對一些地下組織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也必須得保證她的安全。兩者于我而言有沖突。”

臨淵下颌線收緊,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母親有提過此事。”

兩周前邱詩詩初賽時是臨夫人帶她參加的,臨淵知道此事,臨澤并不意外。他嘆了一口氣,不放心将邱詩詩交給其他人。

想要保護好邱詩詩,既要有足夠的武力,又得人品有保障,能處理好一切突發情況,不被威逼利誘恐吓動搖。

最重要的是,要足夠親近,足以信任。

如果不是臨夫人最近忙着出差,着實騰不出時間,臨澤一定會去拜托她幫忙。至于臨族長……等臨淵離開後,他必須去坐鎮第七軍團,估計得适應好一陣才能習慣沒有臨淵幫忙分擔工作的日子,更別說去陪邱詩詩參賽了。

臨淵低笑一聲:“倒也不必如此糾結,昆伯母必然不能同行,不如跟她商量一下。”

昆家與臨家是世交,互相知根知底。再加上昆母是科研院內的人,且有一定的等級,她身邊配有數個勤務兵保證她的安全。如果她願意陪邱詩詩同往,一切問題将迎刃而解。

臨澤覺得臨淵的主意甚妙:“好,我跟伯母商量一下。”

“等等。”臨淵朝左下角瞥了一眼,喊住臨澤:“昆伯父發來了通話,我與他說吧。”

看到臨澤點頭,臨淵順勢挂斷了視訊,與昆族長商議起來。

臨澤被挂斷視訊後,并沒有離開書房,而是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果不其然,片刻後他的光腦發出了震動的聲響。

“臨澤!”昆母的身影出現在光幕中,她神色憔悴,盡管已經極力掩飾,還是能夠看出她泛紅的雙眼和萎靡的精神,昆母急切的問臨澤道:“你說的那個小工具好找到嗎!會不會被別人撿走導致裏面儲存的信息消失?!”

“伯母,您不要太擔心了。”臨澤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才解釋道:“我這裏有與它匹配的探查儀,所以還算好找,其他人應該不會注意一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物品。”

“好、好的。”昆母下意識的摸了摸眼角,強做鎮定:“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昆圖才去那片領域的,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你家詩詩。”

臨澤确認:“您有足夠的空閑時間嗎?”

昆母苦笑一聲,原本維持在骨子裏的從容消失不見,不過一天的時間,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有,有時間的,反正這段時間我也無心工作。”

“伯母,您不要太擔心了,現在消失的是第一星域所有的先遣軍隊,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臨澤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自己也知道這幾句話有多蒼白。

昆母沉默不語,整個人都很壓抑。

她手掌緊握,指尖用力到發白,匆匆對臨澤道:“謝謝你臨澤,你盡力就好,如果實在找不到……也只得如此了,我先挂了,需要将詩詩接走時你跟我說一聲就好,我會立刻找你。”

“……再見。”

“再見。”

昆母挂斷視訊,面色蒼白的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臨澤靜靜地坐了好長一會兒,直到聽到客廳傳來的動靜,才起身離開書房。

“詩詩,怎麽了?”一走出門,臨澤就看到邱詩詩在撓頭,一副十分狂躁的模樣。

邱詩詩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但又說不出具體不适之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怎麽着都不對勁。

“臨澤澤……”邱詩詩莫名委屈,看着臨澤澤嘴巴一癟:“我感覺我被什麽奇怪的力量控制了!我好煩啊,超煩的那種煩。”

“生病了嗎?”臨澤快步走來,上下打量她一圈,沒有看出什麽異常:“被磕到了?身上有沒有傷口?”

“沒有生病,沒有傷口。”

邱詩詩低落的将頭抵住他的胳膊,神情恹恹。

從她考完試後,臨澤就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做事不失條理但很是匆忙,邱詩詩看在眼裏,以為他是工作上出了什麽狀況,盡量不讓自己去煩他,可今天她的情緒特別糟糕,看什麽都不順眼,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怎麽了?”臨澤半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發現她唇色慘白:“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去治療儀裏躺一會兒。”

“沒事。”邱詩詩不欲多說,喪喪的轉身從二樓抱下來一個小毛毯,躺在沙發上蜷成一團:“臨澤澤,你坐在這裏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好。”臨澤應聲,随着邱詩詩的動作坐在了她的旁邊。

邱詩詩滿意的挪了兩下,拱的亂糟糟的絨發抵着臨澤的腿側,心情逐漸恢複平靜,悠然進入夢鄉。

臨澤垂眸看她,邱詩詩小小的臉蛋有一大半都被毛毯和頭發圍了起來,長而卷翹的睫毛頑強的橫穿碎發,根根分明,在燈光的照射下打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邱詩詩皺了皺小鼻子,往毛毯裏一縮,只剩一個頭頂露在毛毯外。

臨澤失笑,打開光腦開始處理工作,室內一片寂靜。

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臨澤的鼻子突然動了一下。

——不對!哪裏傳來的血腥味?!

他最近可沒有受傷,那只能是……

“詩詩,醒醒!”臨澤輕輕拍了拍邱詩詩的背:“詩詩?詩詩!”

邱詩詩不耐煩的哼唧兩聲,蜷縮的更緊了,臨澤叫了幾分鐘,才将人喊醒。

她小臉委屈的皺成一團,頭發亂七八糟的堆在頭頂,小眉毛恨不得皺成“八”字形:“幹嘛啊……”

“你哪裏受傷了?”臨澤嚴肅的問她:“剛才怎麽不跟我說?”

邱詩詩:“?”

邱詩詩:“受傷?可是我沒有受傷啊!”

你是在說什麽胡話.jpg

臨澤幫她順了一下頭發,催促道:“你身上有血腥味,肯定有傷口,快起床,我們去三樓。”

邱詩詩:“……”

她石化在原地。

卧槽!她突然悟了,是某個親戚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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