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意幫兇
時間很快地進入了11月。因為挫敗了淺野臨行裁奪的陰謀,直樹得以獲得一段喘息的時間,于是感恩節這天他便有了空前往東京陪伴忍過節。
去東京,第一站自然是他和忍的新家。那套他和忍花了六千萬日幣買的屋子已經讓忍打點地差不多了,其中忍還特意為工作狂的直樹空出了單獨休息室和書房,當然也有他自己喜歡的多功能伸縮鏡架和單獨的更衣室,這樣他可以從浴室出來後直接在大鏡子前臭美地整理他的頭發。
看過屋子的一切,直樹非常滿意,期間不乏贊美親密的話語,兩人還在大床上一起掰着指頭數搬進來的時間,然後繼續讨論了一下5億貸款的後續事情,比如對付淺野和東田滿的辦法等。相擁許久後,兩人一起去外頭吃了晚飯,挑選的是忍喜歡的和風牛排餐廳。
上次吃大閘蟹的日子離他們似乎很遠了,不過再碰面吃飯,還是那麽地愉悅和開心。期間忍問起小花、鈴木洋太和隆博的近況,直樹直言鈴木洋太近況一般,小花則一個字也沒提。
“你真不知道她的近況?”
“我最近沒回去,不很了解。”
忍将切好的牛排送到直樹面前,道:“那你兒子你也不關心了?”
直樹吃了一口肉,道:“沒辦法,她不肯讓我見隆博。”
忍微微一撅嘴,道:“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不可能小花不讓你見你就不去了解一下隆博的情況的。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直樹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有點心虛。
不過他對着忍只是苦笑道:“真的沒有啊,我有什麽事敢和‘老婆大人’隐瞞啊。”
“老婆大人”,這是一年前兩個人之中興起的稱呼。一開始只是直樹的戲谑,後來忍沒拒絕,漸漸地就說上口了。而這種親昵稱呼無疑是消除忍防備和疑慮的最佳武器,話才說完,他的臉上就爬上一絲紅暈。
他習慣性地又撅起嘴,哼道:“我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怕你那裏不好。萬一有點差錯,豈不都是我的錯。”
忍的責任心很強。不希望直樹為自己惹上麻煩。
聽見這話,直樹那厚實溫暖的手掌摸到了忍白皙細瘦的手,他溫柔的嗓音也響起:
“傻瓜小忍,就算有差錯也不是你的錯。我們也的确沒幹虧心事,有什麽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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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下直樹的笑容讓忍感受到了安心。正在這時,窗外忽而閃過一絲絢爛的色彩,卻見窗戶正對河邊有人正放煙花,似乎是有人在那裏結婚。火花燦爛地照耀着西餐廳的落地窗,美麗地不似凡塵之物。
忍覺得好開心。
還有比現在更快樂的時刻嗎?同他一起吃晚餐,看煙火,看他眼裏只有自己,這一刻煩心事、煩心人都不見了,祥和的光環,仿佛要将整個世界籠罩,讓孤獨永遠被這一刻的安詳吞沒。忍感覺被愛包圍,相當地幸福。
他展露了笑,覺得為了這樣的生活,未來的人生裏,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節日也就是這樣了。晚飯結束後,兩人去河邊商場随便走了走,這便回了家。坐電梯上樓的時候,忍有幾秒鐘的發呆,直樹瞧見了,笑問:“在想什麽?”
忍一眨眼,道:“剛才看見河邊有人結婚,就在想你的婚禮。”
直樹一愣:“我的婚禮?和小花的?”
忍嘿嘿一笑,道:“是啊。”
直樹好奇問:“想到什麽?”
“想起那天你很帥啊,還挺浪漫,抱着你老婆跑來跑去的。”
直樹恍然大悟:“咦,我明白了,你想我抱你了?”
忍哼一聲:“我這麽重你才抱不動。”
直樹笑到:“那不一定。”
忍笑道:“好呀,這麽厲害,那抱到家門口試試。”
話才說完,兩人電梯門打開了,直樹突然環住忍的腰,真将他抱了起來。
“喂,直樹,幹嘛!”
“新郎送新娘回家了。”
“笨蛋,我這麽重你怎麽抱得動。”
“知不知道我是體育部哪個社團的?”
“難道不是劍道部?”
“哈哈,猜錯了。啞鈴部的。”
話說完,他真抱着忍健步如飛,忍雖然臉上緋紅,哭笑不得,不過心中還是蠻受用的。
只是,這麽鬧着走到到家門口的時候,忽而兩人看見有一位老太太站在走廊等待。
卻見這老太太半頭銀絲,臉上有些不很明顯的皺紋,面容看得出年輕時候的清秀。雖然天冷,可她穿得不多,在燈下顯得有些瑟縮。
這位是……?
忍疑惑地瞧着,可不及他問直樹,直樹卻不自覺地将忍放了下來,随後怔怔地道:“媽媽,你怎麽來了?”
媽媽?
忍大為吃驚。看一眼手表,現在晚上9點半了。
說來他是知道直樹父親去世很早,家中只有一位母親的,名喚半澤真理子。但是因為直樹母親住在老家,又加上身為同事沒有什麽借口去探望,忍便一直沒機會見她。沒想到直樹的媽媽自己找來了,還這麽晚趕來了東京!
“直樹啊,可算找到你了!”
見直樹出現了,老太太顯得很激動又很傷心,拉着直樹淚流滿面,仿佛闊別許久一般。忍非常懂事,見狀緊忙開門讓直樹把他母親請進去,随後又是燒水又是沏茶。只是,等将茶水點心端到廳上的時候,卻見直樹和母親兩人居然無人說話,只是一個抹淚一個沉默。忍見狀,忙笑道:“怎麽直樹你幹坐着也不給伯母拿點水果。”
誰想忍的話才落下,半澤真理子只是冷冷地打斷道:“不用了,我不吃你的東西。我又不是來你家做客的,我是來找我兒子回去的。”
這話冷漠無比,忍噎住了。再看老太太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排斥。
忍意識到老太太對自己有偏見。
對了,她或許知道他和直樹的關系了。
一般父母,恐怕很難接受吧。
“媽,不要那樣和忍說話。”直樹盡量耐心地道,聽見這話,老太太似乎想要反駁,可是最終只是一抹眼淚,哽咽起來。
直樹見了,無奈地道:
“現在這麽晚了,今天只能在這裏睡了。明天一早我送媽你去車站。”
“什麽,就我自己走?那你呢?和這個小妖精在一起?”
小妖精?
忍嘴角一抽,這是在說我麽?
直樹聽見緊忙止住他母親的話,正色道:“媽媽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我明天在東京有事,晚上回大阪。而且那天和你說得好好的了,我已經長大了,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誰知這話激起老太太的不滿。
她立刻哭開了,拉着直樹哀切地道:“你爸爸去世那麽早,是媽媽把你一個人拉扯大的。好不容易看着你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突然間你就要把自己老婆兒子掃地出門,和其他人鬼混。哪怕要混也跟個女人啊,你偏偏還選個妖裏妖氣的男人!小花很乖,她一點都不和我說,不是問了小花的朋友,我還蒙在鼓裏呢。可憐她那麽委屈也不提一點。”
這話落下,忍明白了。直樹的媽媽從他人那裏聽說了他和直樹在一起的事了,這才找來了。多半是也誤會了他和直樹,認為直樹抛妻棄子。同時直樹被媽媽纏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聽直樹的口氣大約幾天前就發生了。怪不得問直樹家裏情況他一言不發。
直樹見母親糾纏自己就算了,還對着忍盡說些不好的話,他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好。
“媽,原因我都告訴過你了,為何你不信我,卻要相信失去記憶的人。”
“呸,一個大活人你說失憶就失憶?你們一起糊弄小花,想把人弄成精神病後自己好随便亂搞是麽?你小時候不是這麽壞的啊,一定是……”
話落,半澤真理子的手指頭就指向了忍。
這一刻對于忍來說無比尴尬和窘迫。他想要解釋,可是從他的立場能夠解釋點什麽呢?
幸好直樹立刻摁住了母親的手,生氣打斷她道:“媽媽,你不要再胡說了。你不信我的話,你總信醫生的話吧?改天我帶你去醫院看她的病例你就知道了。我現在只是在幫她而已。”
老太太這下噎住了,不過她還是快快地道:“不行,你現在就和我走,去和小花道歉。她要回娘家了。”
“媽媽你不要鬧了。就算現在想去也沒有車了。”
“我們打車回去。”
打車從東京回大阪,那車費不知道要多少了。可見老太太是氣昏頭了。又或者她只是着急想要将兒子帶離忍身邊而已。
忍深深嘆口氣。他和直樹怎麽就這麽難呢。
不過為了兩母子不鬧僵,忍終于開口勸道:“不如這樣,伯母今天晚上先在這裏住下,明天一早,直樹帶伯母回去好了。反正直樹也有重要的工作要做。”
本來直樹是說要多陪忍半天的,現在看來只能讓他先走了。直樹看向忍,忍對他使眼色,示意他遷就他母親,直樹無奈之下只好答應。見達到了心理預期,半澤的母親也收起了眼淚,忍忙主動給她安排住所,将最好的主卧讓給了她。
不過,老太太的事還沒完。見直樹拎着枕頭要去側卧和忍一起睡,真理子忙道:“等一下,你們不能一起睡。”
“那我睡沙發,直樹你睡裏頭好了。”忍苦笑一聲,如此道。可誰知直樹瞪自己母親一眼,拉着忍就進房間,随後關上門。
“直樹!”真理子如此喊了一聲,可是屋子裏頭無人應答,真理子還想拍門,直樹卻竟然反鎖了。見狀老太太氣得罵了一句,可終究也只能轉身離去。
***
“這樣好嗎?你媽媽會很生氣吧。”
忍抱着枕頭,如此不安地道。可直樹只是摁着他坐在床上,随後躺了上去,無奈地道:“我媽媽一直這樣,父親去世後,她對孩子的保護欲空前膨脹,我的一切她都想要控制。小時候沒什麽,長大了還這樣,所以我學會了直接反抗,這樣的話她反而會退步。否則沒完沒了了。你也是,別總遷就我媽媽。”
這話讓忍笑開了。他躺下在直樹身邊,側頭看他,低聲道:“嘛,不得不說你這樣在乎我,我還是很開心很爽的诶。”
直樹嗤笑一聲,看向忍的同時,伸手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和臉頰。
“我說過很多次了,你這麽乖,我不能讓你跟着我只是吃苦頭。”
忍幸福一笑,依靠在直樹的懷裏。不過安靜一小會兒後,他道:“畢竟是長輩,我們沒有和你媽媽鬥氣的道理。你明天還是早點回去吧,順便帶你媽媽去醫院看小花的病例。讓她老人家明白前因後果的話,我想就不會這樣了。你媽媽會從老家跑來找你,也真不容易。”
直樹嘆口氣道:“我就好奇是誰告訴我媽媽的,我從來也沒說過。”
“你帶你媽媽去就是了。”
“沒用的,小花如果一直堅持說自己無辜的話,那我媽媽也不會信的,她只聽小花的,甚至還逼我搬回去,所以為了避免麻煩,我便一直沒有再去找小花過。”
忍苦笑道:“難為你苦心了。”
直樹輕輕一點頭,将忍抱緊。
“沒事沒事,別擔心。一切我都會解決好的,不要為我操心。”
忍沉默了,只是與他安靜偎依。雖然有諸多的不安,可他也只是靜靜地躺着,許久無言。
***
夜裏,半澤真理子躺下了,但是心中很亂。
她很擔憂。
沒想到直樹這麽喜歡渡真利忍,居然和自己頂嘴吵架甚至推自己出門。唉,兒子長大了不好管啊,可是往常他不是這麽不聽自己的,果然還是那個叫忍的手段厲害。
渡真利忍,長得倒是挺不錯。和直樹一般大的年齡,卻顯得年輕許多,眼睛也漂亮,鼻子也漂亮,說話做事挺有款的,笑起來也好看……
多好的一個男孩子,要是只是直樹的朋友,她一定特別喜歡。可現在這樣……半澤真理子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
如此想到好半夜,半澤真理子便睡不着了,直到打了個噴嚏才回過神來,這時候發覺居然有點冷。原來忍自己本身體溫不高,也不很怕冷,被子比較薄,可老太太老家很溫暖,受不了東京的嚴寒。摸索着到牆邊找暖氣,可這明明開了卻沒有反應,又不知道如何用遙控器打開衣櫃,只能将被子裹緊了,一個人發抖。
其實去隔壁屋子敲門叫兒子開暖氣,直樹哪怕是半夜也會爬起來,但是她放不下臉。
只是這麽捱着到半夜1點的時候,真理子有點受不住了,幸好這時候有人輕輕推開門。
“伯母,怎麽了,冷嗎?”
原來,忍夜裏去洗手間,經過主卧的時候順便來看看真理子,聽見真理子抽鼻子的聲音就忙進來看了。真理子見是忍,憋着臉不說話,只是自己縮成一團,忍見她這樣子是冷了,忙去檢查暖氣,這才發現這屋子暖氣有點問題,他忙先給她找被子蓋上,又去外頭修開關。期間有些工具找不着,忍白忙碌好半晌,真理子披着衣服瞧他修。
說來忍雖然長得陰柔美麗些,卻完全不像真理子想的那麽妖裏妖氣娘娘腔的,幹起活來還是明明白白像個男人。真理子過去最佩服的就是自己丈夫修理東西的本領,冰箱、電視、下水道,通通都能弄好,她覺得那樣的男人很帥。現在忍便在做這樣的事,真理子見他能夠将零件仔細歸類,又一一套上,還略微有些佩服他。
大約一個小時後,暖氣才修好。等屋子通熱了後,真理子好受了許多,随後忍還不忘體貼地給她泡了杯熱姜茶。
“還好過來看了,不然就糟糕了。伯母,喝了這個吧,不要感冒了。我去睡了。”
忍溫和地說完,回頭就走,自己還打了個噴嚏。這期間,真理子沒和他說一句話。不過他離開的時候,真理子瞥一眼那姜茶,皺起的眉頭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喝了一口,甜甜的熱熱的,心中略微受用。
這小鬼頭還行。
不過她才不會這麽容易被收買。他勾引自己兒子,幹了虧心事當然要讨好自己。這樣的想法湧上心頭。
只是,忍似乎也不是壞人,這樣的印象也留給了真理子。
***
有了半夜的經歷,一早起來,真理子悶悶地坐了一小會兒。受到讨厭的人的恩惠多少不太高興,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要讓兒子回家。
收拾好衣物她去找直樹,但是看見兒子在房間裏頭,忍沒起床,屋子裏還有咳嗽聲。
嗯?怎麽了?
正疑惑着,屋子裏傳來了對話聲。
“你半夜修東西幹嘛不叫我,你又不會修。”
“你都睡着了,總不能拍你屁`股起來吧,那裏有設計圖,瞧瞧還是挺容易的。”
“那着涼了怎麽辦?你看看,39度。”
聽見這些,真理子走到門口,卻見自己兒子坐在床邊,而忍正躺床上咳嗽,他的嘴唇有點幹,臉色有點紅,看樣子是感冒了。
直樹放下溫度計,眉頭一緊道:“去醫院。”
忍看一眼門口站着的真理子,對直樹苦笑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好了。而且家裏有藥,我吃了躺一下就好。今天又不要上班。別讓伯母等急了。”
直樹見狀,有些難以定奪。可是忍堅持讓他回去,他只好答應,和母親一起收拾東西。忍一時将他們送到門口,對直樹囑咐不要和媽媽怄氣,直樹一一答應,和他說好回頭給他電話。
***
坐上新幹線,車行一小時中,直樹和母親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好半晌真理子道:“媽媽也是為你好,媽媽不讨厭他,但是你和他在一起這要被人笑話的,絕對不行。”
直樹嘆聲道:“忍為我做的事媽媽你都不知道,我和小花的事你也不明白。再說,就算今天和你回去,我改天也會再去找忍的。”
真理子被這話氣得不輕。
“你要你兒子知道自己爸爸喜歡男人嗎?”
“隆博已經知道了,還非常喜歡小忍。小花離開我的時候都是小忍在照顧他。”
真理子噎住了。直樹直接問:“話說是誰告訴媽媽我和忍的事的?是小花?”
真理子哼一聲道:“你問這個幹什麽,要找小花算賬?”
“問問而已。不說也無所謂,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真理子見兒子如此堅決,幾乎要捶胸頓足,拿出過去看家本領逼直樹就範,可直樹就是不接招,下午,車快要到大阪了,不過就在這時候,直樹的手機突然響了。
直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120的。
【您好,這裏是120急救中心,您的家人渡真利先生不久前哮喘發作被送到醫院了,不知道您現在能來一趟東京國立醫院嗎?這位先生手機上其他親屬都是忙音。】
直樹心中猛然一揪,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怎麽樣?”
【還在治療,狀況不明。】
“那現在他身邊有誰?誰送他去的?”
【這位先生自己爬到走廊求救的,後來被樓層管家發現送來的。現在只有你們樓的管家在這裏。】
這話讓直樹腦海裏一片空白。
“媽,不好意思,拜托你先回去。我下一站就下車。”
“什麽,直樹你不和媽媽回去?”
可話才說完,下一站很快就到了。直樹把錢包裏的現金都留給了母親,随後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就下了車。
他一路狂跑,心急如焚。
忍!
作者有話要說:
TIPS:^^周末大家玩得開心不開心呢?悲催的作者感冒在家裏窩了兩天,于是讓小忍也咳嗽啦,哈哈。大家也注意保暖喲。順便,聽說拿花花賄賂一下作者,小忍就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