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周沅道歉

回過神的尹禛連忙将手上的刀扔下,身體劇烈發抖,額頭布滿了冷汗,後退兩步盯着地上的刀看。

他攤開手心,好在水果刀并不常用,算不得太鋒利掌心只有些紅,還未破皮。

尹禛也被自己的舉動吓到了。

他剛才因為絕望而喘不上氣,冒出的念頭便是要出去,如果不能出去那不如死了好,死了便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可緊要關頭腦海裏卻回想起了母親跟父親說過的話,他們都要自己好好活着。

尹禛按在門把手上按下,門卻紋絲不動。

周沅從外面将門反鎖了,他不讓自己出去,他要自己在這兒反思。

腿跟那處還疼的厲害,他以極別扭的姿勢與極慢的動作慢慢挪進浴室裏,打開水給自己洗澡。

混着水流下的濁液與血絲疼的他幾乎站不住,手撐在瓷磚上,嘶嘶喘氣。

從十八歲到現在他跟周沅發生過多少次關系他自己都記不得了,可尹禛卻不太會做事後的清理。

基本上都是周沅弄的,每次吃飽餍足後,周沅脾氣都格外好,對待自己十分有耐心,會溫柔将尹禛抱去浴室,放在調好水溫的浴缸裏。

尹禛每次做完脾氣都很不好,他一難受就不會給周沅好臉色看,有時候更會伸出爪子對着周沅又掐又撓。

周沅此時總會任由他洩憤,好脾氣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有時候實在被尹禛吵煩了,也不過是将浴室的臺子上買沐浴露送的軟膠小黃鴨玩具丢進浴缸裏,以這樣哄小孩兒的形式讓尹禛安靜。

尹禛自己做清理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跟周沅大吵一架後才會有的。

他極別扭生疏的動作,好不容易洗完澡卻連給自己上藥的力氣也沒了。

但撐着疲憊也還是找出吹風機給自己吹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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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周沅這次要把自己關多久,尹禛的藥沒有帶在身上,他不能按時吃藥還不知道之後會是什麽情況。

他如今抵抗力太差,很容易便會發燒或引起病情惡化。

躺會床上後尹禛心裏還是像被石頭壓住般喘不過氣,想着想着便紅了眼,将臉埋在枕頭裏,然後看也不看從被子裏伸出手将周沅的枕頭抓起來,嗖的一下扔在地板上。

中午周沅沒過來,他請了高皓軒來給尹禛送飯。

大老板親自下了命令高皓軒甚至都不敢跟尹禛說話,眼神也不敢看他脖頸上露出的星星點點,将飯菜擺在桌子上後寬慰道:“周總中午太忙了所以讓我來的,他說讓你好好休息。”

其實周沅的原話是“看着他吃完,警告他老老實實待着別耍花招,否則有他好受的”但高皓軒看見這樣凄慘的尹禛,哪肯讓他更加傷心,便安慰了幾句。

尹禛機械般坐在餐桌前,高皓軒感覺他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垂着眼眸的可憐樣仿佛随時都會哭出聲來。

他吃得很勉強,也吃得非常慢。

高皓軒看不太下去,又道:“你不想吃就算了,去睡會兒吧,你臉色不太好。”

“謝謝你……”尹禛緩緩開口,嗓子沙啞的不像話。

高皓軒給他倒了杯水,尹禛喝了點,又對他說了句謝謝。

兩人沒敢對視,昨天還是同事,今天就讓對方窺破自己跟周沅的真實關系,這實在太尴尬了。

屋子裏靜的連根針落在地上估計都能聽見,氣氛過于凝重,高皓軒沒敢多待,然後便離開了。

熬了一夜未睡,早上情緒又太過緊繃,飯後尹禛心緒穩定些了,便也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外面華燈初上,室內卻昏暗不清,尹禛慢慢起身只見床頭坐了一個人。

直接将原本還懵着的他給吓清醒,尹禛呼吸一窒定睛一看是周沅。

他不知道周沅在這兒坐了多久,但對方見他醒了便打開燈,面容有些疲憊,但依舊冷厲,淡淡道:“醒了就起來吃飯吧。”

早上的記憶還清晰着,尹禛可不敢再惹他,一刻也不敢耽誤,慢慢掀開被子下床。

因為身體不适姿勢怪異又別扭,動作也很慢很慢,周沅沒有看他,只是也沒催促,很耐心的在一旁等他。

尹禛穿着拖鞋慢慢跟着他下樓,躍層公寓的樓梯此時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周沅看着他搭着扶手慢慢下樓,沒有開口說話,更沒有伸手去撫着尹禛。

幾分鐘的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周沅的視線就像是冷箭一般紮在尹禛身上。

食物都是清淡卻營養為主,兩人全程沒有一句交流,尹禛毫無胃口。

白血病會導致人厭食,尹禛喝着營養豐富的魚湯,卻只感到反胃惡心。

對于尹禛“貓吃食”般的動作也不催促,周沅耐心的給他夾菜盛飯盛湯,溫情的場面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以為兩人是感情穩定的老夫老妻。

飯後周沅繼續處理工作,尹禛沒有手機沒有電腦,唯一的消遣只能在書房裏找了一本書靠在床頭看。

晚上九點,周沅放下工作起身去洗澡,出來後便抽走尹禛手上的書關燈上床。

昨晚兩人都沒睡,尹禛白天還在家裏補了覺,但周沅可是在公司忙了一整天。

窗簾的遮光效果很好,哪怕是在市中心的商務區,也能将外面的燈光給隔絕在外。

尹禛背對着他,周沅仰躺着。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周沅才轉過身,像過往幾年裏入睡時一般伸手摟住尹禛的腰,然後挪過去,讓尹禛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

尹禛瘦了很多,抱在懷裏都有點硌人。

周沅的呼吸打在的白皙脆弱的脖頸上,鼻息間是尹禛身上好聞的馨香。

懷裏的人沒有掙紮,只是過了幾分鐘後周沅聽見他的呼吸聲變了,将人板過身來一摸,果然溫熱的眼淚浸了他一手。

大概是因為被發現了,尹禛也不再壓抑,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那破碎般的哭聲讓周沅的心髒仿佛被毒蛇纏繞,眉頭在黑暗中緊緊蹙着,他閉了閉眼。

過了好久還不見尹禛有停下的趨勢,終于擡手,輕拍着尹禛的後背,喑啞着聲道:“別哭了。”

尹禛發着抖,哽咽道:“你想打我……你還關我……”

之前周沅也将尹禛關過一次,那次後他便清楚知道尹禛是個很沒安全感又很恐懼孤獨的人。

當時确實是下定決心不會再這樣做,但昨夜的事實在讓他生氣所以才狠下心又關他。

但周沅這次沒像上次那樣将人關起來便不聞不問,他叫人來送飯都不敢找陌生人,而是找了尹禛熟悉的高皓軒,下午工作一結束推了晚上的活動便回到這兒看他。

幾年時光,周沅心也軟了不少。

尹禛只說了這八個字便将他一顆心攪的七零八落,周沅的手還放在尹禛的後背與腰上,他輕輕一提便将尹禛抱起,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尹禛像個孩子一般将頭擱在周沅的頸窩處,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将周沅的睡衣衣襟都給哭濕。

周沅嘆了口氣,一下一下地撫摸着他的後背,尹禛最近真是瘦太多了,抱在身上一點重量的壓迫感都沒有,輕飄飄的宛如一根羽毛般。

到底是放在心上多年的人,周沅雖然氣他,卻見他這幅模樣又控制不住。

他出聲辯解,“我什麽時候對你動過手?”

今早也是氣糊塗了才伸手,可不過是吓吓他而已,周沅可舍不得真打。

他十來歲就開始練拳擊練散打,常年健身訓練,真要動起手來尹禛哪裏禁得住。

尹禛還是哭個不停,也不回答他這句話。

漆黑的屋子裏只有尹禛斷斷續續的嗚咽聲,甚至哭到幹嘔咳嗽,周沅抱着他坐起身,将床頭的燈按開。

尹禛哭的眼皮通紅,眼睫濕潤,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周沅轉移話題問:“洗過澡後給那塗藥了嗎?”

尹禛想到自己的窘迫下意識咬了咬唇,輕輕搖了搖頭,周沅用指腹給他擦眼淚,哄道:“我給你擦點藥再睡。”

他邊說邊伸手,尹禛卻不願意,伸手攥住自己的褲子不給他扒。

“禛禛……”周沅無奈喊他。

尹禛模糊着視線睜眼,抽噎道:“昨晚我是一個人,你不信我,還想打我……”

周沅今天派人去查了這件事,調取酒店走廊監控後确實只有尹禛一個人進入過。

他後知後覺這件事是馮祁在背後搞鬼,一場誤會引發至此周沅也有些心虛。

早上氣昏了頭,只顧着宣洩,走的時候也沒管尹禛如何了。

周沅當時可沒有所顧忌,下手不輕,現下才真正着急起來。

尹禛搖頭不願給他看,周沅摟着他的腰,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耳朵上放,“沒有要打你,我從來就沒打過你,別哭了好不好?讓我看看成什麽樣了。”

他低聲誘哄,“我也不關你,不喜歡這兒明天咱們就回家,好不好?乖,給我看看。”

尹禛迷惘地看着他,放在周沅耳朵上的手沒有動作,而是吓着一般縮回來。

他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揪周沅的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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