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見血!

習鑫沒想到大晚上會接到周沅的電話,他今晚沒有值班,白天的兩臺手術做的精疲力盡,回家洗過澡就像死狗一樣躺床上不能動彈。

接電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睜眼,原本還以為是醫院打來的電話,迷迷糊糊道:“哪怕是生産隊拉磨的驢也該讓它歇會兒了吧?”

“習鑫,是我。”周沅語氣焦急。

習鑫:“?”聲音怎麽有點熟悉,又莫名讓人覺得讨厭?

“我是周沅。”

習鑫瞬間清醒,面無表情将電話挂斷,低聲罵了句神經病。

他正要将電話拉黑,周沅又打了過來。

習鑫開口正要罵人,周沅卻道:“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尹禛跟我吵架了,他不讓我靠近,他的情況不太好……”

“你他媽的,周沅你就是個畜生。”習鑫只當他是知道了尹禛的病情,咆哮道:“發個地址過來。”

随後便穿上衣服風風火火趕去。

習鑫有想過尹禛是病發,卻怎麽也沒想過竟然是那處撕裂出血。

他恨不得出了卧室将藥箱砸周沅頭上,尹禛卻一改剛才跟周沅大鬧的模樣,冷靜地拉住習鑫的手,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尹禛發着燒,嘴唇別樣的紅,“他不知道我的病,別告訴他,今天是我故意跟他吵的,我想見你,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說。”

尹禛的表情是少有的冷漠,“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我跟周沅是回不到過去了,我想離開他,但他不願放手。”

習鑫聽得眼眶都紅了,罵罵咧咧道:“老子要跟他拼命,憑什麽啊,他敢這樣對你。”

“我不跟他鬧,他不會放松警惕,我想了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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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鑫授意低頭,尹禛在他耳邊小聲說到。

周沅在門外等候,他心情并不好受,煎熬地盯着卧室門,緊張又害怕。

像是産房外等候媳婦兒生産的老爺們兒。

他們吵得厲害,尹禛說了很多話,對他拳打腳踢,哭着鬧着說要分手,還罵周沅惡心,說自己厭惡他的親近。

周沅當時氣昏了頭,兩人身高體型差距都大,尹禛瘦瘦小小哪裏經得起。

周沅聽不得他說分手,更聽不得他說惡心自己的親近。

腦海裏想到的詞一股腦全說出來,他嘲諷尹禛,之前明明浪得不行,甚至提出讓他觀摩之前拍攝的照片與視頻,問他是不是忘了。

照片跟視頻無疑是尹禛現在的禁區,他氣得拿東西往周沅身上招呼,枕頭抱枕掉在地上,裝着水的杯子被砸在地板上,裏面裝着的果汁濺在毯子上。

屋子裏一片狼藉……

周沅想得頭疼,煎熬了一個多小時,習鑫才打開門出來,對着周沅就是一頓冷嘲熱諷,嘴裏的謾罵就沒停止過。

倒是周沅竟然破天荒沒有回嘴,甚至有點低聲下氣地問:“尹禛還好嗎?”

說到底習鑫跟周沅也是高中校友,那時候尹禛跟習鑫關系很好,周沅有時候甚至會吃醋,這些秘密尹禛告訴過習鑫,兩人還偷笑。

那時候跟周沅的關系算不上好,但走廊遇見也是會打個招呼的。

而今見面已是物是人非。

已是深夜。

習鑫見他比上次也瘦了些,嘴邊正要輸出的話停了,幹巴巴道:“讓他好好休息,近期都不好再做那事了。”

周沅點頭,因為太晚,便留了習鑫在家裏休息。

尹禛第二天醒來已經退燒了,習鑫因為醫院有事人也走了,倒是周沅像條哈巴狗一樣,不去公司守在床邊。

見他醒了以後放軟聲說,“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尹禛冷漠地看着他,漠然的眼神讓周沅心虛。

他已想好,不管尹禛怎麽發脾氣,他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等了半天,只等到尹禛輕飄飄道:“要喝。”

周沅聽見這兩字瞬間來了精神,手上本來拿着的文件刷的一下到床邊,上億的報表與項目被他丢到地板上,沖出去拿水的時候還不忘踩上一腳。

他去得很快,回來時尹禛已經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手裏拿着剛才周沅在看的報表。

他見周沅回來後,神情自若把文件整齊放在一邊。

周沅心說尹禛哪怕跟自己吵架冷戰,還是那麽賢惠可愛。

周沅像個讨好主子的太監,小心翼翼呈上水,見尹禛喝了半杯後,才問道:“我鍋裏熬了紅棗粥,喝點嗎?”

這話問的小心,主要是每次尹禛生病後都會跟他鬧幾天別扭,不肯吃不肯喝,周沅想想就頭疼。

尹禛卻淡淡嗯了一聲,周沅又欣喜地搖着不存在的尾巴,噔噔蹬蹬跑下樓。

端了小菜跟粥上來,然後深情體貼地喂尹禛吃了半碗。

半碗過後,尹禛不肯吃了。

周沅提出想看看他受傷的地方,尹禛不答應,反而是用虛弱的聲音說:“我不想在家裏了。”

從習鑫哪回來後,周沅也不讓他去公司,就讓他待在家裏,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斬斷他與外界的聯系,手機電腦都沒沒收,就是不讓他出門。

周沅打算讓他在家好好修養,最好胖個三四十斤。

話音落下,周沅将碗放在床頭櫃上,把一旁的兔子玩偶塞到最尹禛懷裏,“我不可能讓你去外面工作,你這個念頭還是早點打消。”

兔子玩偶有些舊了,但依然幹淨,定期清洗。

周沅不喜這些毛絨絨的小玩意兒,但這只兔子是多年前兩人從游樂場贏回來的,一直放在尹禛床上。

這麽多年已成習慣,尹禛沒事兒就愛抱着玩。

正如現在,尹禛垂眸揪着兔子的耳朵,輕聲道:“我說的是回公司裏。”

他緩緩擡頭,眼裏又濕又亮,“我都這樣了,你還不消氣?是打算一輩子這樣軟禁我嗎?還是說昨晚你還不嫌夠……”

說來也是奇怪,周沅不怕尹禛跟他吵架,卻很怕尹禛不吵不鬧,用很淡的語氣朝他控訴。

他忙不疊道:“我沒有軟禁你!!!”周沅焦急解釋,“昨晚的事是我不好,但你明知我在氣頭上,還故意說話來激我。”

尹禛沒有說話,平靜地看着他。

周沅語氣緩和了些,像是在哄他,“你就好好在家休息,而且之前不是你自己說的要辭職?不想做就算了,現在天氣也不好,你早上也起不來。”

尹禛一把将兔子拍他臉上,翻身躺下不理人。

周沅還是惦記着他的傷,更記着習鑫說得“按時塗藥”可尹禛碰都不給他碰一下。

他剛伸手,尹禛就往旁邊挪,最後都快貼着牆了。

周沅一把将他撈回,打算用強的。

手剛放到他褲腰處,尹禛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掉,抽抽噎噎哭個不停,哭的太急還把自己嗆到,又幹嘔又咳嗽又嗚咽。

周沅頭都大了,最後只能妥協,“好了好了,本來也沒接受你的辭職,你想去就去。”

尹禛這才收了哭聲,也不掙紮了。

周沅摸了摸自己臉,心裏有點甜蜜,但面上卻抓住尹禛的手指兇神惡煞道:“你這爪子該剪剪了,撓的我脖子還有臉上皮都快破了。”

尹禛被他抱在懷裏不吭聲。

兩人安靜了片刻,周沅卻低頭親了一下尹禛的手指,“你別再跟我鬧了,我脾氣是不好,這麽多年你還不清楚嗎?控制不住的時候你也別激我,否則吃苦的還是你。”

“你也別想什麽六年分手,這不算數,就老老實實跟着我,我不會虧待你。”

尹禛心中毫無波瀾,本來是想當沒聽見,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我父親呢?你不恨他嗎?”

周沅沉默不語,尹禛又問:“那我呢?你真不恨我?你放得下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嗎?”

周沅沒有說話,只是蹙起眉頭。

尹禛點到為止,周沅摟着他的腰,岔開話題,“別說這個了。”

他們都沒有再開口。

周沅的懷抱依舊很溫暖,視線落在床頭櫃上的照片,那是盛夏時拍的,他跟周沅間的第一次旅游,他們去了海邊。

一個度假漁村小島,周沅騎着電瓶車載着他在環島路上行駛,太陽已經下山了,夕陽的餘晖落在海面上,打來的浪潮好像都變成了紅色。

他們在海邊看日落,周沅給他買了西瓜,兩人坐在海灘上說笑。

一位攝影師小姐姐路過拍下了他們的照片,并将照片送給他們。

那時候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尹禛最大的痛苦不是白血病帶來的折磨,不是想着我該怎麽活過今天,我能不能活到明天。

他只跟周沅抱怨這個西瓜并不甜,抱怨練琴太辛苦了,出來旅游真好,不用學習不用練琴。

周沅脾氣很好,聽他說西瓜不甜又起身重新去買,他含笑聽着尹禛的絮叨,沒有絲毫不耐煩,溫柔安慰他,輕聲鼓勵他。

往事如今回想起來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照片擺在床頭,依舊是他們兩人。

是同床共枕,也是同床異夢。

就像是天上繁星,看似兩顆星星挨的很近,實際上它們之間隔着遙不可及的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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