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春日陽光正好,可府衙附近,府兵與衙役的氣氛着實劍拔弩張。

董知府捂着方才被痛擊的肚腹,揮了揮手讓那些虎視眈眈的衙役退去,含笑說道:“看來我這般行事似乎生出了些誤會,也罷,便先去王府與鎮北王說清也好。”

陳妤的目光掃過看起來頗為光明磊落的董知府,亦瞧過瑟瑟發抖的衙役,怎麽感覺兩邊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想着,陳妤的面色露出了些疑惑。

“孫統領,不若再将那蠻族人也一并帶去王府,”沈止旁觀着說道:“說來一切皆因那蠻族人逃獄而起。”

陳妤的眼睛亮了亮,他爹與蠻族打交道多年,總能看出些什麽的。

不過很快她又露出了些苦惱的神色,這事處理完,她爹估計又會想辦法将她與三殿下分開了。

怎麽勸爹接受三殿下呢?

陳妤很快便再度為這件事頭疼起來,故而她也沒有注意到,光明磊落的董知府一閃而過的難看臉色。

不過向來一心多用的沈止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稍微退後了半步,雙臂環着陳妤的腰際,将她整個人都護在懷中。

免得狗急跳牆的人,對他的阿妤再做出些什麽不好的事。

不過在府兵的押解之下,還是沒有給心懷歹意的人為非作歹的機會,他們順利地回到了王府。

鎮北王剛被大兒子氣了個夠嗆,轉頭便看見有人對他的小女兒圖謀不軌。

這可是青天白日,他們這是什麽姿勢!

“放肆!”

于是在孫統領還未彙報此行的情況時,鎮北王就已經盯着沈止先說了話。

在人精雲集的京城混了許久的沈止,自然能聽出鎮北王話裏對他的針對,他只能不情不願地放開陳妤,不過卻出聲提醒道:“王爺在北地鎮守十餘年,但北地府衙竟能夠讓一個蠻族罪犯逃脫,實屬不該。”

鎮北王聞言皺緊了眉,注意力終于轉移到,随着陳妤與沈止被押來的董知府,以及一直不敢擡頭的蠻族人身上。

孫統領這才得了機會,将來龍去脈一并說清。

“那蠻族人,你叫什麽名字?”

鎮北王恢複了平日裏的沉着冷靜,只是他發問,那蠻族人卻不敢答。

反而是董知府說道:“想必是此賊攝于王爺威勢,不敢吭聲,待下官回去查閱卷宗,再将此賊之名告知王爺。”

鎮北王完全沒聽董知府這說辭,只是一邊囑咐了身邊的人說了什麽,一邊又道:“但本王覺得,此人有些眼熟,擡起頭來。”

只見那蠻族之人一聽鎮北王這話,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說着沈止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不過這人不是會說大啓官話嗎?在這裝,豈不是心裏有鬼?

沈止轉瞬之間就想了個通透,側頭看向自己身側的陳妤,他的阿妤臉上也流露出了些許困惑與震驚。

“他這說的是人話嗎?”沈止聽見陳妤碎碎念着。

“阿妤能聽懂他在說什麽?”沈止低聲問道。

陳妤點了點頭,對沈止解釋道:“北地與蠻族極近,故而就算是尋常百姓也懂一點蠻族語言,我身為郡主,自然更是仔細學過的。”

“那他說了什麽?”沈止忽然有些好奇。

而陳妤的臉色一下子便黑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他在罵我父王,用的還都是下三濫的俚語。”

沈止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鎮北王懂蠻族語嗎?”

“自然是懂的。”陳妤非常幹脆地回答道。

一時之間,鎮北王府的氣氛變得尴尬了起來,而這種尴尬在陳川來到正堂達到了極點。

只見外表并沒有什麽異樣的陳川,走到了那個蠻族人的身旁,面容少見地露出了些許淩冽的神色,說道:“息烽?你偷偷潛入北地,是何居心?”

方才一直不肯擡頭的息烽終于擡起了頭,目光中夾雜着幾絲怨毒。

“世子是不是認錯了?下官也曾聽聞息烽之名,其為蠻族重臣,深得巫溪的信任,不可能會孤身前來北地的。”董知府似乎還想遮掩。

可是,息烽已經等不及了,電光火石之間,他抽出了藏于衣袖的匕首,直指陳川的脖頸,陳川一閃身便躲避開來,反手攻向其腰腹之處,将人制止住。

然而,董知府卻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的息烽的剎那,手中亦悄然出現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朝着陳妤走去。

“阿妤,小心。”

董知府本就存了幾分挾持人質的心思,故而并未直接攻向陳妤命門,但卻也是沖着重傷陳妤去的。

而陳妤心憂着兄長并未察覺到危險的來臨,直至那一瞬間,裂帛之聲驟然響起,沈止伸手攔下了行兇的董知府。

這些事情,說起來似乎用了許久,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周圍守衛的府兵一見情況不對,亦是立刻就走上前,将危險的人物隔絕開來。

王府正堂的氣氛忽然變得格外的安靜,以至于可以清晰的聽見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

鎮北王神色複雜地看着沈止,終于還是說道:“小妤,去将三殿下帶去旁的地方治傷吧。”

侍衛将沈止與陳妤護送去了旁的院落,陳妤這才有機會仔細地看着沈止身上的那一道傷口,那道傷在沈止的肩背上,将淺色的衣裳暈染得格外深沉。

“殿下,你怎麽不躲開?”陳妤手足無措,她想撕掉傷口處的衣裳布料,卻又擔心那會弄疼正傷着的沈止。

然而受傷者本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只是靜靜地看着陳妤,并開口說道:“只是看着有點吓人,其實他沒怎麽傷到我。”

“再說,我若躲開,傷到的不就是阿妤了嗎?既然如此,我又怎會躲開?”沈止漫不經心地說着,絲毫沒将這點小傷放在眼裏。

王府的府醫來得很快,也給了陳妤如沈止所說一般的答案:“只是些許皮外傷,每日按時上好藥即可痊愈。”

沈止聽完,正想再安慰陳妤兩句,卻感覺到傷口處破碎的布料被人小心地取出,并敷上了清涼的藥膏,傷口撕裂的火辣辣的疼痛一瞬間便被那股清涼的感覺覆蓋住了。

“可我擔心殿下。”

陳妤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将沈止的傷口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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