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比試(四)

相信它也會将我的那些好運帶給四皇子

翌日卯時初刻,西郊馬場,天色尚暗。

今年盛京城的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晚,已然三月半,晨起仍是寒氣逼人,馬場上的青草剛剛冒出個嫩芽,就被寒露打得蔫答答的,沒個好樣子。

允樂抱了個箭筒歪歪扭扭的站着,時不時打個哈欠,他抽了一支箭羽遞給蘇揚舲,小聲嘟囔:“主子都不睡覺的嗎?”

蘇揚舲接過遞來的箭羽,仔細的搭弓引弦,腳下習慣性的挪了挪,極為認真的瞄準之後才「啪」的一聲松手,之間那支箭羽破空迅疾而去,狠狠的插在箭靶上。

“活命和睡覺哪個重要?”蘇揚舲将發絲撩到背後,滿意的笑了笑,“看來我還是有射箭天賦的。”

允樂不屑的看了看遠處的箭靶,随口說:“主子從前可比這準多了。”

蘇揚舲瞪了他一眼,擡手用箭羽的尾端敲了敲允樂頭頂,道:“昨晚又去打架了?”

允樂抱着箭筒不說話,想起那個小孩兒就恨不得再抽出劍再幹一架,滿臉未盡興的意思。

蘇揚舲無奈的搖搖頭,天色漸漸明亮起來,馬場西北角那一片馬廄的戰馬也陸續開始醒了,他掃視一圈後問道:“明日比試用馬可是從這裏面挑選?”

允樂随着他的視線也向着西北望了望,點頭道:“是的,今日應該就有人來挑選馬匹了,主子可要我提前安排一只性情溫順的馬匹?”

蘇揚舲被這句話吸引到了,如若能提前安排一只性情好的馬匹,倒也不錯,可是這樣會不會就算是作弊了呢?如果真的如此,怕是有失了比試的公允性。

他緩緩搖搖頭,回神到手上那張拓木弓上,自言自語道:“還是把射箭練好吧。”

站在旁邊的允樂卻有些不解的問:“主子,明日比試還有樂,您要不要找陳司業學一首簡單的曲子?”

蘇揚舲擺擺手,不屑一顧:“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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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樂想了想也就明了,畢竟這樂器可不是一天就能學會的,四皇子最不善此道,與其浪費時間在樂器上面,還不如把自己拿手的練好。想到這他掰着手指算了算,這六藝比試他主子也就是射箭和騎術還勉強拿得出手,其他……

允樂無奈的暗自搖頭,看來只能求菩薩保佑了。

但是蘇揚舲卻并不着急,他又從允樂懷裏的箭筒裏抽出一支箭羽,左手握弓右手拉線,注意力集中起來。

——

盛京宮城朱雀門外,一座皇家規制、雕梁畫棟的觀禮樓巍峨伫立,名曰「迎章」,大姜國皇室的諸多慶典活動都在此閣樓中接受萬民朝賀之禮。

今日的兩國學子六藝比試,因為姜帝的參加而變得備受矚目,所以自然而然的這次比試的地點就定在了迎章樓。

月餘前,蘇揚舲便與工部官員在迎章樓前搭建了一座巨大的平臺,平臺四周搭了錦棚供皇親貴族落座觀賞,棚外則是簡易的木質長凳,是普通官員和一些有身份的人散坐,在外面則是平民百姓。

這樣的盛會自然吸引了盛京城裏大部分人的目光,尤其是四皇子親口承諾要參加這場比試。

于是大家便多了幾分期許,想看看「名聲頗差」的四皇子是如何把自己「夫人」輸給北遼人。

當事人蘇揚舲卻一點也不在意,沉靜的就像即将要上場的人是什麽不沾邊的人似的,他饒有興致的看着允樂在一旁踱來踱去,擰着眉頭緊張的要死。

“你這樣走來走去不累嗎?”蘇揚舲笑着問道。

“主子,你馬上就要上場比賽了,不緊張嗎?”允樂愁眉苦臉,捏緊了手心。

“有何緊張的?就這麽對你家主子沒信心?”

允樂擡着眼皮看了看,卻不敢說話,心道您這樣荒廢學業十幾年,誰能對您有信心呢?

蘇揚舲向錦棚裏望了望,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睛猛地一亮站起身來,就往錦棚那裏走。

原來是衛南尋和尹川二人,蘇揚舲疾步走到二人面前,只見衛南尋今日穿着藕荷色的新衣,長發用銀環束起,銀環外還綁了一條紅綢發帶,顯得十分俊美,只是站在那裏便吸引了很多目光關注。

蘇揚舲由上到下掃視一圈,笑道:“質子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衛南尋颔首笑笑,“四皇子可準備好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會盡力而為。”蘇揚舲拱手施禮,望向衛南尋的深色眼眸,嫣然一笑。

忽而,衛南尋擡手從自己頭頂解下紅綢發帶,握在手中探索着摸向蘇揚舲的發髻,他将那條紅綢發帶系好,又順着發帶捋了捋蘇揚舲的發絲。

衛南尋的手指上有常年練武留下的薄繭,順着發絲向下時無意間觸到蘇揚舲的臉龐,蘇揚舲感覺如同被滾水燙到一般,快速閃躲向後退了半步。

“從前,我每次出征都會系上這條發帶,相信它也會将我的那些好運帶給四皇子。”

尹川在一旁咬緊了後牙,恨恨的瞪着蘇揚舲,小聲嘟囔:“這可是殿下的幸運之物,給了這個草包真是浪費!”

衛南尋眉頭一皺,呵斥:“尹川,慎言!”

尹川噘着嘴漲紅了臉,暗暗把手中的新換的佩劍抱緊,不再說話。

“謝謝質子。”蘇揚舲根本不在意這些,注意到允樂看向尹川的冒火的目光,趕緊拉了一把,笑道:“允樂,把質子帶到二哥那邊去,讓二哥代我看顧一二。”

允樂領命後,便帶着衛南尋往更高處的閣樓裏走。蘇雲杪是皇子地位超然,自然是坐在迎章樓裏姜帝旁邊,衛南尋是蘇揚舲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坐在迎章樓裏當然也是應該的。

安排好衛南尋之後,蘇揚舲徑自走向了平臺後側,這裏是比試學子的休息地,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稀疏平常的白衣,并不顯眼,走到休息場地後,幾個早就等在那裏的人也只是對他拱了拱手,并未看穿他的身份。

其中一灰衣學子左右張望後,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一個青衣學子,小聲竊語:“聽說今天四皇子也會來比試,到底是不是真的?”

青衣學子卷了卷手中的書,并未擡眼,“真與假都和我們沒關系。”

“怎麽沒關系?”灰衣學子眉頭緊蹙,頓了頓:“他霸占了一個名額,還只能扯我們後腿,最後要是輸了比試,受罰的肯定是我們!”

青衣學子側頭看了看他,淡淡一笑道:“你若能得第一名,還怕別人扯你後腿嗎?”

灰衣學子撇撇嘴,啞了聲音,覺得與他說話無趣,便轉頭想要找他人繼續說話,他看了看蘇揚舲,大約是被他的冷冽氣質吓到了,于是向後面又找別人聊天去了。

蘇揚舲看了看那個青衣學子,生了幾分興趣,湊到他的身畔問道:“敢問兄臺名諱?”

“回四皇子,臣叫唐廣陌。”青衣學子拱手施禮,對着蘇揚舲側顏一笑。

“咦?”蘇揚舲暗暗驚異,“你知我是誰?”

唐廣陌垂頭道:“臣在國子監讀書,曾見過四皇子。”

蘇揚舲笑着點點頭,沒再問話,他倒是對這個學子有了幾分欣賞,看他年紀很輕甚至不比尹川大幾歲,但是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沉着表情,十分冷靜。

巳時初刻,迎章樓上突然鐘罄聲響起,九長五短,皇駕到來,廣場上一片肅然,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司禮官高亮的聲音赫然想起,命令着衆人向着迎章樓上行禮跪拜。

從後臺這休息地向外望去,只見迎章樓上宮扇華蓋,宮娥釵環,錦袍珠冠叮當作響,基本看不出任何人的臉龐。蘇揚舲一個一個掃視過去,想在一片繁華中尋找熟悉的人,卻毫無收獲,心裏頓時有了一些些小失落。

這時有人進來,要将姜國這十個學子領出去,來人是南齋管事,蘇揚舲看着眼熟,他也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蘇揚舲,想要行跪禮,蘇揚舲擺擺手示意作罷,他道:“今日我與衆卿一樣,只是代表姜國的普通學子之一。”

南齋管事垂首點點頭,甩袖引領衆人向外面平臺走,一邊走一邊介紹比試規則道:“上臺後抽簽決定比試的對象,第一輪是論禮,我們姜國的國子監兩位司業和北遼的兩位使臣,再加上二皇子和北遼的淳華郡主,一共六位監考官。”

作者有話說:

有點卡文,要好好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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