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樓裏,紅紗軟帳,香氣缭繞。
因是下午時分,并沒有夜間那般喧鬧,姑娘們大多還在歇息,只有幾位侍女和鸨母親自給桌邊二人斟酒。
“李公子真是厲害,連趙大人這號人物都帶過來了。”鸨母笑道。
“那是,我人緣可不是一般的好。”李遇程朗聲大笑,見她準備去給趙夜闌倒酒,伸手攔住道,“趙兄他不飲酒,你去換杯茶來。”
“放心吧,我這可有上好的明前龍井,只招待貴客用的。”鸨母已經換了個壺,沖他風情萬種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下他的臉蛋,摸得李遇程傻笑個不停,心道若不是她臉上有道疤,這風韻也算得上是絕色了。
趙夜闌兀自別開眼,簡直沒眼看。
見狀,李遇程立即擺正姿态,不與鸨母嘻嘻哈哈,正色道:“大門都關上了沒有?”
“自然,既然李公子都已經包場了,自會為你辦到,絕不會有第三個客人進來。”鸨母笑道。
“那現在可以叫妙音娘子上來了嗎?”李遇程躍躍欲試道。
“稍等,她正在梳妝打扮呢,公子莫要心急。”鸨母在桌上的香爐裏點了熏香,一縷白煙從爐縫中飄散出來,不消片刻便香飄四溢。
“紅袖樓的香真是花樣繁多,你不是愛香囊嗎?可以問問她們都是從哪弄得這麽多奇香,一年四季總是有應景的,難怪樓裏生意越來越好。”李遇程不斷給趙夜闌介紹青樓的好處,好似他是沖着樓裏的熏香和糕點來的,“文人雅客不就愛點美酒小曲嗎?這紅袖樓要什麽都有,良辰好酒,美人佳曲,這才是人生一大快活之事啊!”
趙夜闌見他才喝兩口,就已然上頭的情景,自顧自飲起了茶,餘光在四周巡視一圈,瞥見鸨母從樓下經過,恰巧對方擡頭望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鸨母笑道:“趙大人莫急,你要的人,已經到了。”
李遇程興奮地往下面一看,便見那跟在她身後的女子,抱着琵琶緩步走了上來,掀開珠簾,委身行禮:“李公子安好。”
“安好安好。”李遇程臉上樂開了花,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阿裳,那位是趙大人,你快唱個曲子叫他聽聽,說不準就會替我給爹求情,把你娶回去了……”
阿裳不着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看向趙夜闌,颔首道:“小女子這廂獻醜了。”
“不醜不醜!”李遇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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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夜闌真是磨足了耐心才與這厮來聽曲,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推:“你能不能閉嘴!”
阿裳抿嘴偷笑了一下,李遇程看得呆了,立馬連喝了三杯。
琵琶聲起,如泣如訴,哀怨纏綿,再配上阿裳那副空靈的嗓子,相輔相成,恰到好處,唱到動情時,李遇程竟滾起了眼淚,無聲地飲起酒來。
趙夜闌:“……”德性。
一曲罷,李遇程還要再聽,阿裳起身與他一同喝了杯酒,又折回去繼續彈唱。李遇程聽着聽着,就覺酒勁來了,頭昏腦漲,“砰”地一聲栽到了桌上。
琵琶聲沒有停,等阿裳吟唱完一曲,才小心翼翼地收好琵琶,走到桌邊,探了下他的鼻息,喚道:“李公子,醒醒。”
“沒有兩個時辰,他是醒不過了,帶下去吧。”鸨母掀開珠簾,徑自走進來,身後幾個侍女扛起李遇程就往旁邊的廂房送去。
“是。”阿裳緩緩退下,去了李遇程的房間看守。
屋內就剩下兩人,鸨母端起酒壺,将摻了蒙汗藥的酒水悉數倒在地上,随後才從茶壺裏倒出一杯清茶,莞爾一笑:“還以為你今年喝不上我這兒的茶葉了。”
“若不是我親自來一趟,你是不是還得把這茶藏到來年?”趙夜闌道。
“哪能呢,存在我這也是浪費,原準備過幾日一道捎給你的,沒成想你竟主動來了這裏,外頭都安排好了?”
“嗯,多虧了這小子,外面只怕是都在傳我被李遇程拉着一道堕入風塵了。”趙夜闌哂笑一聲。
她眉眼一彎,手指摸索着茶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堕入風塵……你不怕旁人的目光和說辭,難道也不怕燕将軍嗎?”
趙夜闌微微一頓:“怕他做什麽?”
“怕他沖冠一怒,踏平我這小小青樓呗,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你就不怕他打翻醋壇子啊?上次可是當着大家的面,把你從這青樓扛回去,這次還說不準怎麽把你弄回去呢,萬一把你終身囚/禁起來……”
“顧袅袅!”趙夜闌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哎喲,還惱羞成怒了。”顧袅袅掩着帕子咯咯直笑。
“少胡鬧了,趕緊說正事。”
“難得相聚,也不知道多敘敘舊,當真是郎心似鐵喲~”
“你那叫敘舊嗎?”
顧袅袅笑了兩聲,随後斂起嘴邊的笑意,正色道:“牢頭現在在地窖裏,你想如何處置?”
趙夜闌手指縮緊,攥着茶杯,青筋突起:“你确定沒有認錯人?”
“錯不了,化成灰我都認得他。”顧袅袅沉聲道。
趙夜闌起身,忽聽外面有士兵們的馬蹄聲,他走到窗邊,往外瞧了一眼,是從校場們回來的。再看看天色,燕明庭也應當離開校場了。
“把人帶到這裏來。”
顧袅袅離開了片刻,再返回來時,身後的幾名侍女拖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将人扔下後就被派去大門口守着了。
“唔唔唔——!”
男人身上髒兮兮的,被五花大綁着,嘴裏塞了髒布,已經兩天沒進過食了,蒙在臉上的布條驟然被扯開,眼睛瑟縮了幾下,才适應亮光,睜開眼時便瞧見近在眼前的男子,年輕俊美,眼神陰郁,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剝一般,可自己卻壓根想不起來,到底何時招惹過這號人物。
“唔唔——”
趙夜闌看了顧袅袅一眼,顧袅袅扯出他嘴裏的布條。
“你是不是想問我們是誰?”趙夜闌蹲下,與他平視。
男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點點頭,正要說話,眼前卻突然亮起一道反射的光,随後一把尖銳的短刀抵住他的嘴。
“可我不想聽你的聲音,你只需要點頭搖頭,聽明白了嗎?”
“你……”男人剛發出一點聲音,就感受到那把刀往裏劃了一點,嘴皮子滲出了血,吓得連忙點頭。
“你曾經在诏獄裏擔過牢頭一職?”
男人繼續點頭,惶惶然盯着面前的刀,又不敢點得太猛,以免鼻子戳到刀刃。
趙夜闌厭惡地打量他半晌,起身問顧袅袅要了罐鹽巴。
“你們是誰?到底要幹什麽!”男人終于有喘口氣的機會,一臉問出幾個問題,“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綁我?!”
“讓你說話了嗎?”趙夜闌回頭看着他,目光陰鸷,慢條斯理地将把鹽巴抹在刀刃上,随後走到他面前,聲音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你聽好了,等會你若是敢出發出聲音,我便多劃一刀。叫得越慘,我便叫你越痛。”
那男人看着他和手中的刀,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麽,臉上冷汗涔涔,一頭栽倒在地上,匍匐着往前逃去,下一刻,腰就被女人的腳踩住,随後腳腕猛地一痛,腳筋被人挑斷,鹽巴沾着傷口和血液,是鑽心的疼。
“啊啊啊啊啊——!”男人慘痛出聲。
“噓。”趙夜闌輕言細語地安撫他,“不是讓你別出聲嗎?你怎麽不聽話呢?”
男人額頭青筋暴起,看着他又走到前面來,将他的手筋挑斷。
男人還是沒能忍住,厲聲尖叫了起來,整個人都在地上掙紮了起來。
趙夜闌聽得耳朵疼,道:“你若是再叫,我還有的是法子來陪你玩,剝皮、烹煮、插竹簽,還是五馬分屍?你最喜歡哪一種?”
牢頭猛地瑟縮起來,一時忘了疼痛,只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你這家夥,不是最喜歡淩遲玩弄人嗎?”趙夜闌扯了扯嘴角,一刀沒入他的胸口,卻又不傷及要害,刀上沾了鹽,保管叫他疼得死去活來。
男人不敢再叫,死死咬住嘴,生生忍了下來,額頭青筋都快蹦出來了,渾身是汗。
“原來聽得人話啊。”
一炷香鐘後,樓下大門突然響起敲門聲:“趙夜闌,趙夜闌你在裏面嗎!”
“開門嗎?”顧袅袅看了眼趙夜闌,趙夜闌點點頭。
大門打開,燕明庭三兩步沖進大堂,大門再度合上。他環視一圈,整棟樓裏空無一人,十分詭異,下意識去尋找趙夜闌的身影,随後聽見樓上一陣陣悶哼聲,飛快地跑上去,掀開珠簾,便看見趙夜闌手持一把短刀,衣袖衣裳上都沾了不少血跡,白皙的臉頰上還有幾滴突兀的血痕,甚是妖冶。
地上躺了個奄奄一息的男人,被刺得千瘡百孔,血肉翻飛,似乎是不知痛覺了,徒留一口氣,雙眼無神地望着上空。
“你在做什麽?!”燕明庭三兩步上前,才看見被桌子擋住的大片血跡,有些已經幹涸,新的又覆蓋在上面一層,而趙夜闌踩在這些血跡上,微微笑了一下。
他明明在笑,燕明庭卻只覺得四周陰冷得很,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放開!”趙夜闌抽回自己的手,短刀對準了他,勾了勾嘴角,“你不是總說我的刀花裏胡哨沒有用嗎?今日就叫你看看它到底有沒有用。”
說罷,便蹲下去又在牢頭的腿上劃了一刀,地上的人抽抽了兩下,再次暈了過去。
趙夜闌将桌上的茶水潑在他臉上:“別裝死,給我醒來。”
“趙夜闌,夠了。”燕明庭伸手攔住他的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時候不早了,随我回去。”
趙夜闌神色複雜地看着他,眼神倏地一狠:“走開,你礙着我的事了。”
“跟我一起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趙夜闌道:“燕明庭,我倆終究不是一路人,你回你的陽關道去吧。”
燕明庭深吸一口氣,被他一把推開,而後繼續去折磨牢頭了。
燕明庭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身大步離開。
大門一開一合,重新回歸寂靜,趙夜闌頓了頓,扭頭看向樓下緊閉的大門,刀無力垂落在地,被顧袅袅拾了起來。
“你呀……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折騰這麽久,就為了等他來,好叫他斷了念想,到底對他是有心還是無心呢?”顧袅袅說着,一把抹了牢頭的脖子,沖屍首吐了幾口唾沫,似乎覺得不解氣,又往他心髒上插/去,見他徹底咽了氣,驀地眼眶一紅,眼淚奪眶而出。
半晌,她抹了抹眼淚,仰天長嘆,有氣無力道:“結束了,終于都結束了……”
趙夜闌有些累了,緩緩站起來,坐在一旁,拿起茶壺想倒一杯茶,卻是空的,他用力扔到一旁,撞到柱子後碎成一堆瓷片。
顧袅袅抹抹臉,整理好妝容,派人來收拾屋子,然後将頭上的釵子放到瓷器旁的暗格裏,嵌入縫裏,一道暗門緩緩打開。
“走吧,去拿藥。”顧袅袅道。
趙夜闌平複好心情,跟了上去。
十來年前,顧袅袅靠着趙夜闌,從打雜丫頭成了紅袖樓的新主人,一邊做生意,一邊為他拉攏消息。青樓魚龍混雜,不乏有高官貴客,很容易掌握到朝中不少人的把柄。還有南來北往的商戶和奇人異士,而顧袅袅也是在與一群西域人的交流中,得知西域有一種假死藥,服用後便如同死去一般,無息無覺,直至七日後才會重新恢複生機。
“這個藥并不是全然安全的,藥性很大,服用後記憶會慢慢衰退,腦子也大不如從前,簡言之就是你會變成一個蠢人了。”顧袅袅故作輕松地說着,打開一個抽屜,将裏面的盒子取出來,用步搖打開,裏面裝的是一個小一些的盒子。
她這次用釵子打開,裏面裝的還是個小盒子。
“你有完沒完?”趙夜闌揉揉眉心,“這麽藏的意義在哪?”
“在于炫耀一下我的首飾。”顧袅袅得意道。
趙夜闌看了眼她滿頭珠釵,也不知道要開到什麽時候,索性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道:“有什麽好炫耀的,這些飾物随處都可買到。”
“還不是跟你學的,有點銀錢就要花了才作數,免得自己白白辛苦活了這一遭。”顧袅袅笑了笑,一邊開箱中箱,一邊問道,“怎麽,我聽你這意思,你還有買不到的好飾物?”
趙夜闌傲然地擡了擡下颌。
“在哪裏?讓我瞧瞧?”
“沒帶。”趙夜闌頓了頓,補充道,“是前朝遺物,僅此一根。”
“口說無憑,除非你拿來給我辨認辨認,我以前見的寶貝可不比你少。”顧袅袅不屑地嗤了一聲,聽見“咔噠”一聲,才說道,“好了。”
趙夜闌看向她,她拿起一枚藥丸走過來。
“你服用前讓小高帶個暗號出來就是,我好準備後續事宜。如果實在帶不出消息也沒事,将軍府肯定會為你操辦喪事,屆時我自會安排人将你接出來,你就放心去死吧。”
“……”會不會說話?
顧袅袅用錦帕包裹住,放到他面前,見他沒有立刻收起來,揶揄道:“怎麽?又舍不得現在的生活了?”
“沒有的事。”趙夜闌将它收進囊中。
這是兩年前的計劃了,彼時奪嫡正是最為激烈的時候,趙暄壓根無暇顧及到他已經在京中有了自己的産業和部署。他一邊命顧袅袅加派人手去尋找假死藥,一邊幫助趙暄登基,兩邊都留有退路,只是藥并不好求得,反倒是趙暄先登基。
鳥盡弓藏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在趙暄坐穩皇位後,他就有打算辭官去雲游四方的打算,只是官場還有幾個仇人需要解決,便耽擱了些時日。
卻沒想到夜長夢多,突然一道賜婚聖旨打破了他原來的節奏。
這道聖旨便也打消了他主動請辭的計劃,多年宦海沉浮,他和趙暄早已不複當年,哪怕他言辭懇切地去辭官,對方也只會認為他是在謀劃更大的陰謀,所以才一聲不吭地用聖旨來束縛住他。
趙暄早就忘了,他一開始的目的就只有報仇和活下去而已。
若是再不走,只怕往後也不得善終。
“這是我兌的各地銀票,宣朝境內都可使用,若是去了西域南疆或是更遠的地界……記得偶爾寄個信,也好叫我知道你是死是活。”顧袅袅道。
趙夜闌接了過來,笑了一下:“你不與我一起走?”
“不了,你這厮花錢如流水,我走了誰給你掙銀子花?”顧袅袅輕嗤道。
“多謝。”
“行了,咱倆之間說謝謝,是不是太奇怪了點?”顧袅袅無奈地笑了笑,“不過……外面是都打點好了,可是京城呢,你真的舍得離開嗎?”
趙夜闌睨了她一眼:“有話就直說。”
“燕明庭……你舍得嗎?”顧袅袅說道,“雖然他并不認識我,可我卻打聽出不少事呢。有日我在會春樓吃飯,親眼見他在喝多了酒,一直跟屬下們說你的畫多好看,你的字有多好看,你的衣裳多好看……句句不離你,就差把‘喜歡你’這三個字印在腦門上了。”
趙夜闌手指微動,道:“這又如何?難道心悅我的人,我都要去負責嗎?”
他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出燕明庭那點心思。
顧袅袅笑了起來:“心悅你的人是不少,可你上心的人卻只有那一個啊……”
趙夜闌瞥了她一眼,卻道:“人心都是會變的,即使是趙暄,早年說着此生永不猜忌,現如今又如何了?我與燕明庭才認識不過小半年,趁早離開,于我于他,都是好事。”
“嗯,有理,看來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肝的家夥。”顧袅袅拍拍他的肩頭,“換身衣服吧,全是血,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是髒了我漂亮的雙眼。”
“……”
樓裏平時有備用的衣裳,以便客人們需要,趙夜闌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從暗門出去,經過地窖,從一家小戶裏走出去,就近雇了輛轎子回去。
落轎後,才發覺到了将軍府,估計這會燕明庭并不想看見他,他也不想再與對方争執,便又坐回轎子,道:“去趙府。”
街上還熱鬧得緊,他坐在轎子裏,都能聽到外面的讨論聲,說什麽趙夜闌今日和纨绔一道去青樓,燕将軍怒闖進去,卻只身出來,顯然是捉/奸在床,氣急敗壞了。
轎子停下後,他站在趙府面前,兩名侍衛正要說話,他擡手止住他們的話頭,不欲聽他們的客套廢話,此時只想回房躺下。
誰知他剛踏進大門,就聽見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還知道回來啊。”
趙夜闌一驚,側頭看過去,燕明庭從黑暗中走出來,不由詫異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回去。”燕明庭扣住他的手腕,“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回去做什麽?”
“當然是睡覺了。”燕明庭二話不說,就将他扛起來。
趙夜闌躲閃不及,一陣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了馬背上,身後又多了一個人。
燕明庭騎着馬從鬧市經過,頓時吸引了無數道目光,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着他們偷笑。
燕明庭忽然厲聲道:“好你個趙夜闌,都被李遇程那厮帶混了吧!他逼你去青樓,你就去青樓啊?雖然那唱曲的姑娘賣藝不賣身,但你也不能去那種地方消遣啊,同樣的茶得貴好幾倍呢!我遲早要改改你這鋪張浪費的習慣,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一頓!”
趙夜闌回頭看着他,低聲問:“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這時,遠處響起一個老百姓的叫喊聲:“将軍威武,好好教訓他!”
“還有那李遇程也一道收拾了,纨绔分子,人人喊打!”
“紅袖樓茶貴,但确實好喝啊!”
“好喝個屁,我看你滿腦子都是姑娘了吧!老娘我今日就打斷你的狗腿,看你還敢往那地方跑!”
老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似乎就沒什麽人在意趙夜闌去青樓呆了一兩個時辰的事了,全當他和李遇程一道聽曲喝茶的。
趙夜闌一路沉默着,待到僻靜之地時,他才說:“你沒有必要刻意去這麽說,反正我……”
“你少跟我說話,我現在還在生氣呢。”燕明庭冷哼一聲。
趙夜闌住嘴了。
片刻後,燕明庭不爽道:“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何生氣?”
“你讓我不說話的。”
“現在許了。”
“哦。”
“……快問我啊!”
趙夜闌嘆了口氣:“那敢問這位大哥,你何故如此生氣?”
“我氣某個人,明明答應了我會什麽事都告知于我,結果卻食言了!”燕明庭擲地有聲道。
趙夜闌一愣,原以為他會怪自己心狠手辣,又或者是濫殺無辜,無論如何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原因,道:“你想知道什麽事?”
“你殺的那個人是誰?”
果然還是問到這個了。
趙夜闌自不會告訴他,索性沉默不答,良久,卻聽他說:“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情嗎?我若是想查,此時那人的家世履歷已經呈現在我眼前了。當然,還包括你的。”
趙夜闌眸光閃爍了一下,狐疑地回過頭看向他。
“夢亭,趙夢亭,這根本不是你的表字,而是你的原名吧?”
趙夜闌臉色驟變。
燕明庭垂眸看着他的眼睛,低聲道:“我不會去查關于趙夢亭的事,我等你主動告訴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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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虐的哈,只是會順便挖一下前文埋的一些線,最重要的是,咱們趙大人需要一點契機來改變心态,我管這招叫“置之死地而後愛人”!噗,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