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春的活力
“姑母,有意兒幫您揉肩捏背,活動筋骨,還不夠嗎。”鄭意柔聲向太後撒嬌道。
寧久微本來沒什麽主意,也不明白太後為何要如此問她,但能給鄭意找不痛快,她就痛快。
不就是适合老年人的運動嘛,太極、八段錦什麽的她倒是久聞大名可惜打不來,突然寧久微靈光一現,說道:“太後、周太醫,你們看這套動作怎麽樣?”
只見寧久微先是原地直立,随後原地踏步,踏步時兩臂屈肘,前後擺動。随後兩腿分開,左臂經胸前平屈至上舉,五指分開,掌心向前。再随後,兩臂叉腰,先向左轉,再向右轉……
大概過了一刻鐘,寧久微終于做完了。
周太醫喜道:“衛姑娘這套動作極好,全身上下都能活動到,同時強度又很低,很适合太後。”
“衛姑娘當真英姿飒爽,不似江南女子。”太後眼中一閃而過審視,再看時已只有笑意,“這套動作當真是極好,不知道是何人傳授,可有名字?”
寧久微自然不可能告訴太後,這套動作就是她從小做到大的第八套廣播體操,青春的活力。只能說道:“小女的祖母身體不好,父親特地為祖母編制的這套動作,尚未取名,若能得太後賜名,小女全家不勝榮幸。”
太後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衛姑娘這套動作樸實無華,卻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活力無限,依哀家的意思,就叫春曉術吧。”
“這名字可太好聽了,太後您真是學識淵博,才高八鬥,小女代祖母謝謝太後。”寧久微臉上的感激溢于言表,不放過任何一個拍馬屁的機會。
眼見着這一會兒功夫,寧久微就得了太後的喜愛,鄭意的心撲通沉了下去,面上卻仍是一副笑臉,“衛姑娘剛治好了姑母的郁症,這會兒又剛好知道這麽一套動作,可當真厲害,這枚镯子是姑母當年送給我的,現在轉贈給衛姑娘,以示感謝。”
寧久微眼珠一轉,不愧是把原主坑的這麽慘的人,看看鄭意這話說的,真是藝術。既暗示太後她來歷蹊跷,又用一個镯子抵消了她此次的功勞。
“能伺候太後是小女三生有幸,太後能允許小女日後時時侍奉,和您一起研習春曉術,已經是對小女最大的恩典,小女哪裏還敢要鄭小姐的東西。”寧久微萬分誠懇地說道。
鄭意:“???”
姑母什麽時候允許她以後還來的?
寧久微卻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梁玄孝順太後,那她可以從太後下手,接近梁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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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笑意慈祥,點了點頭,并未言語。
回宜春院的路上,寧久微又看到了那只小白狗。這次小狗沒有再跑,而是竄到寧久微身邊,搖搖尾巴,抱住寧久微的小腿,擡頭看着寧久微。
寧久微将小白狗抱在懷中,不由又想起自己以前養的泰迪,看着小狗眼睛說道:“你剛剛是故意把我往假山引吧,小小年紀就這麽壞,反正你也不是這山莊的狗,就罰你跟着本小姐。看你毛色雪白,就叫你西子吧,和我名字正好相配。”①西子歪了歪頭,沖着寧久微“汪”地叫了一聲。
次日早朝,鄭意的兄長中郎将鄭文,此次意欲出使陳國,将功折罪。其父鄭長河在函關之戰中,被陳國收買謊報軍情,致使梁國折損十萬兵士,先梁王也客死異鄉。
梁玄上完早朝,便前往上林苑和太後共進早餐,順便将鄭文此舉禀告太後。
梁玄走進禦宿院時,太後正在和寧久微一道跳春曉術。
寧久微今日穿的一身紅衣,一頭如瀑長發輕輕挽起,窄袖曳撒,腰帶緊束,好不潇灑。
梁玄從沒見過這種舞蹈,身段并不優美,技巧并不高超,可寧久微的腳步踏在金色的銀杏葉上,輕飏飄逸,鮮豔明媚,讓人在秋意中感受到了勃勃的生機。
看着寧久微盡情揮舞着雙臂,梁玄覺得自己被玉佩砸中的地方開始咚咚作響,律動漸漸和寧久微的腳步一致。
院中衆人的請安聲使得寧久微停止了跳動,世界瞬間安靜下來,梁玄盯着寧久微的背影悵然若失。
“兒臣給母後請安。”梁玄很快回過神來。
“玄兒你來得正好。昨日衛姑娘傳授了母後一套動作,周太醫說這套動作對母後的病症大有裨益,故而今天邀請衛姑娘來親自示範。玄兒依你看這套操如何?”
“衛姑娘跳的很好。”梁玄點了點頭,說完才反應過來太後問的并不是這個。
太後的眼光何其毒辣,體貼地說道:“今日跳得也累了,就先到這兒,衛姑娘同我們一起先用早膳吧。”
寧久微看到梁玄來了,自是樂意之至。
梁國王室自梁玄以下都克行節儉,以備軍資。
寧久微喝着面片湯,用糖蒜就饅頭,暗想這種純天然無污染的糧食現代哪裏還吃得到,于是也不着急和梁玄搭話,而是抓緊享用美食。
梁玄本懷疑寧久微是陳國人,但陳國向來奢靡,陳人更是從不生吃大蒜,看着寧久微吃得這麽香,現下也難以确定了。
梁玄的吃相極優美,一板一眼,不急不躁。在“食不言寝不語”中,三人很快結束了這頓早餐。
飯後,梁玄主動邀請寧久微去苑中走走。
寧久微內心狂喜。男生邀請女生去單獨散步,就好比說今晚夜色真美。
這簡直是自己攻略梁玄的最佳時機!
咚,咚,咚,寧久微聽到自己的心已經雀躍起來。
然而寧久微錯估了形勢。
雖說是散步,但是木桃、顧南、蕭衡等一衆随從都跟在兩人身後,相離不超過五步,兩人的一舉一動後面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雖已深秋,苑中生長着的參天古柏,依舊雄偉蒼勁,巍峨挺拔。一陣風吹過,路兩旁的銀杏沙沙作響。
“這兩日觀衛姑娘也是快言快語之人,孤今日便直言不諱了。”梁玄率先打破寧靜。
“孤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衛姑娘,還請姑娘如實相告。”
“王上您盡管問。”回不回答,怎麽回答,就看本小姐心情了。
梁玄并不執着于要寧久微許諾,單刀直入道:“衛姑娘當真姓衛,而不是姓——寧?”
歷代梁王統一六國的願望現在全落在他一人肩上,壓得他不敢有半刻喘息。
他怕自己辜負百姓的期望,怕自己不能繼承歷代梁王的遺志。他想要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
然而現在的梁國還沒有對抗陳國的力量,他只能忍耐,在黑暗中踽踽獨行。為此,他不允許有任何人阻礙梁國的大業。
梁玄明明聲音不大,寧久微卻覺得有如撞鐘般直擊心靈。
寧久微心頭一時思緒紛亂,腦袋嗡嗡作響。
梁玄為何會知道自己姓寧,他知道自己是鎮國公府的人了?難道是渭城中有人告密。
“非也非也,小女姓衛。”寧久微準備死不承認。
梁玄也不說話,默默地拿出了一枚玉佩放于手心把玩。
寧久微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這不是她昨天随手擲過去的那個玉佩嗎。
“王上私藏小女的玉佩,還細細把玩,怕不是心悅于我。”寧久微突然湊近梁玄,反客為主,笑嘻嘻地問道。
少女臉龐上還留有運動後的細細的汗珠,更顯得臉頰晶瑩剔透,眼神清澈明亮又略帶狡黠,若隐若現的酒窩好似漩渦,要把人深深地吸進去。
梁玄感覺自己要被寧久微眼中的熱意灼傷,卻仍針鋒相對道:“寧姑娘是承認玉佩是你的了?”
“玉佩是我的又如何。”難道從玉佩上就能看出她姓寧嗎。
梁玄冷道:“那寧姑娘是想和孤說,玉佩上的寧字不是你的姓?”
女子閨名豈能刻在玉佩上日日佩戴,必是姓無疑。
玉佩上有寧字?
寧久微看向梁玄手中的玉佩,中間的确有個圖案,寧久微越看越像是繁體的寧字……
原主日日佩戴這枚玉佩,寧久微也從未細看過,沒想到中間的圖案居然是寧字,寧久微暗惱,看來以後需得更加謹言慎行。
可是梁玄明知自己昨日是為了治太後的病,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還口口聲聲稱她寧姑娘,看來是想通過玉佩抓住她把柄。既然如此,可就別怪她了。
“王上,您可敢和小女下棋,誰贏了誰就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輸的那方必須如實回答。”
“可。”
梁玄自信算無遺策,哪怕面對國手也有一戰之力,何況寧久微這個小姑娘,下棋也不失為是試探寧久微的一種好方式。
衆人返回院中,蕭衡從房中拿出棋盤和棋盒。棋子觸手生溫,是由上好的玉石做成。
梁玄大度地揮手:“姑娘先請。”
寧久微左手托腮,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玉石做的棋子,瑩白的芊手和棋子相映成輝,泛着盈盈光華,卻不急于落子:“下棋之前,要先和王上将規則講清楚。”
“孤自三歲起就師從國手方謙學習下棋,規則了然于心,無需再講。”梁玄并非自傲,而是事實如此。
“圍棋的規則王上自是熟悉,可是我今天要跟您下的叫五子棋,不是圍棋。”寧久微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貍。
“何謂五子棋?”梁玄還是頭一次聽聞。
“一人執白,一人執黑,交替落子,誰先将五顆棋子練成一條線,就算誰贏。王上可敢一試?”
梁玄雖然驚訝,但仍沉穩如山,将袖子一撈手心朝上指向棋盤,示意寧久微先行。
寧久微也不客氣,執黑子下于天元處。梁玄不加思考,落在寧久微的右邊。
寧久微看着梁玄進套了,暗自得意,在不加限制的前提下,五子棋可是誰先行誰必贏。
果不其然,寧久微很快就贏了第一局。
梁玄盯着棋盤陷入沉思,寧久微也不着急,便坐在蒲墊上靜靜地看着。
過了幾息,梁玄便擡起了頭,朝寧久微說道:“第一局是孤輸了,姑娘請問。”
寧久微媚眼如絲,雙目靈動,直勾勾地看着梁玄深邃的雙眼,朱唇輕啓:“王上,您喜歡什麽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