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見鄭意
“何起,他不是在府中當差嗎,能出什麽事?”寧久微雖然不解,仍仔細問道,木李向來辦事周全,這次居然直接闖了進來,甚至急得忘記稱她娘娘,想來是真的出事了。
“何起他,他來了梁國,在傅統領手下當兵,負責日常巡邏保衛渭城治安。”
何起在梁國,她竟然不知情,不過眼下何起到底發生何事更加重要。
“木李你別急,地上涼,快起來說。”
“小姐,我昨日托何起幫我買了點東西,等他買好了請顧護衛轉交給我,本說好昨晚就交給顧護衛的,可顧護衛一直沒有見着他。今天一早我去城防營打聽,才知道何起因為盜竊財物,被府尹抓走了!”木李雖然着急,可描述事情仍極有邏輯,寧久微聽完便明白了個大概。
“可何起為何要盜竊?”
“何起性子倔強,出身貧苦卻極有骨氣,斷然不會做出盜竊這種事情的,奴婢敢以性命擔保。”
“竟以性命為何起作保,你和何起究竟有何關系?”
“奴婢父親病重,奴婢買了藥想要送回家,跑得太急崴了腳,是何起看到了好心幫我把藥送了回去,這才救了奴婢父親的性命。”木李急得快哭了,“所以請小姐幫幫奴婢,救何起一命!”
竟然還有如此淵源,可有一點寧久微不明白,“在梁國,盜竊如果數額不大,一般是做一月的苦役,罪不至死啊?”
見木李也說不清楚又心急如焚,寧久額果決地說道:“走,咱們去府尹府,有什麽事馬車上說。”又吩咐木瓜去告訴梁玄,下朝後去府尹府接她,一同拜見太後。
臨出門時,寧久微突然想起,吩咐木瓜禀告梁玄後,去驸馬府将此事一并告知傅時楚,畢竟何起是他的人。
木李已經跟了她快半年了,日日陪伴,何起也算她鎮國公府的人,她倒要看看是何起真的犯了罪,還是被人誣陷。
顧北将寧久微安全送到梁國已經返回了陳國,因此寧久微帶上木李木若和顧南,直奔府尹府而去。
寧久微乘坐的是王室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加上刻意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府尹府。
渭城府尹名叫黃光易,已經做了十年的渭城府尹了,斷案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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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久微趕到時,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了府尹府的大門,顧南以劍柄幫寧久微開出一條道路。
等三人進門時,何起正被壓在長凳上受杖刑,巴掌寬的青竹杖毫不留情地朝着何起打去,何起身上已是血跡斑斑,木李驟然見此情形,血液上湧登時暈了過去。
“住手!”寧久微呵道,“黃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寧久微年紀雖不大,但說話氣勢極足,衙役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看向寧久微。
黃光易在渭城當差這麽多年,名門世家的公子小姐幾乎了如指掌,卻從未見過寧久微,但仍謹慎地問道:“不知閣下是何人,到我府尹府有何指教。”
寧久微亮出昨晚梁玄交給她的王後令牌,冷道:“本宮乃梁國王後。”
這枚令牌自從先梁王去世後一直由太後保管,直到前天梁玄帶着她去拜見太後,太後才将令牌交回給了梁玄,方才算得上名正言順。
黃光易自然認得這塊令牌,只是他已許久未曾見過有人使用這塊令牌,難道這位真是昨天王上剛冊封的王後……
可這令牌确實貨真價實,黃光易連忙從高堂上下來,向寧久微行禮,“臣渭城府尹黃光易,參見王後娘娘。”
見府尹都跪倒行禮了,衆衙役也紛紛跪倒齊呼:“參見王後娘娘。”
此時何起終于緩過勁來,掙紮着想要起身,木李連忙上去安撫住何起,讓他不要動。
“黃大人可否給本宮講一下,這受刑之人所犯何罪?”
“回禀娘娘,鄭家狀告犯人何起盜竊珠寶,其中一樣還是先王禦賜的夜光杯。”
這渭城中能被稱作鄭家的也只有鄭意的母家了。
“既如此,原告在何處?”
跪在角落的一名男子擡起頭來,說道:“禀告王後娘娘,小人是鄭府的管家,鄭全,昨日鄭府有小賊偷走了我家小姐大量的珠寶首飾還有先王禦賜的夜光杯,小賊到手後翻出院牆在小巷中正好遇見了巡視的何起,何起便将賊子抓住送到了黃大人處。”
寧久微不解,若是如此何起不應該是立了功,為何反而被抓了起來,“既如此,黃大人為何要拷打何起,那名小賊現在何處?”
“禀娘娘,那名小賊被送到本官手上時沒多久就死了,經仵作驗傷是何起下手太重所致。”
“那小賊的身份黃大人可查清楚了,失物可有找回來?”寧久微越聽越不對。
“娘娘您問到點子上了,經鄭管家指認,那小賊名叫賈貴,只是鄭府中一個負責喂馬的奴才,下官已派人搜了小賊身上和家中都沒有發現失物,卻在何起家中發現了先王禦賜的夜光杯。”
賈貴疑是被何起殺死,盜竊的財物反而出現在何起身上,“所以黃大人懷疑是何起監守自盜,将小賊所盜財物據為己有了?
“正是,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可何起死不承認,下官只好命人用刑。”
合理,合理個錘子。
“黃大人可有派人去鄭府探查過,賈貴作為喂馬的奴才,是如何潛入鄭小姐的房中,又順利地偷了東西翻牆出府的嗎。”寧久微嚴厲質問黃光易,“另外,麻煩黃大人把失物清單給本宮看一下。”
“這個清單鄭府還未報給本官,但單只一件禦賜的夜光杯,已是死罪了。”黃光易心中也有些忐忑,鄭家在整個渭城可謂權勢滔天,鄭家的事黃光易哪裏敢置喙,況且何起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普通士兵,鄭家沒有要求他找回財物,只是希望能将何起判刑,黃光易只希望盡快讓何起招認,他好結束這個燙手的案子。
寧久微怒極:“連失物清單都沒有,黃大人你就意圖屈打成招麽。”
說完也不再糾纏,直接吩咐道:“黃大人,還有鄭管家,你們随本宮一道走一趟鄭府吧。木李,你就留在這兒照顧何起。”
既然寧久微說了一起,鄭全也不敢先行回府通報,只好随寧久微一道返回鄭府。
鄭府的位置極好,寧久微的馬車沒走一會兒便到了。落轎後鄭全向寧久微請示:“王後娘娘,麻煩您稍等一下,小人這就進去通傳。”
鄭家的家主本是鄭文的父親鄭長河,鄭長河叛國後,本該是鄭文掌家,可由于鄭文年幼,經鄭氏族老商議,由鄭文的叔父鄭長海暫代家主之位。
鄭全進來通傳時,鄭意正在向鄭長海哭訴自己被下人盜走了大量珠寶首飾,聽到鄭全說新任的王後正在門口,都愣了一下。
“王後為何會來我鄭府?”鄭長海很是困惑。
“回禀老爺,王後想要咨詢小姐幾個關于昨日盜竊案的問題。”
“叔父,意兒聽說那個王後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假公主,不足為懼,正好意兒也想見識見識新王後的風采。”
鄭長海沉吟道:“意兒,叫上你兄長,随我一道前去迎接王後。”
寧久微早在鄭全前去通報時便帶着木若悄悄走到了鄭府的後門附近,顧南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娘娘,臣已問過何起,他正是在此處遇到的賈貴。”
“何起家在何處?”
“何起到渭城後一直住在城防營內,離這兒大概還有五裏路。”這些情況顧南已向何起打聽清楚。
“顧南,你留在此處不要動,待我——”
“什麽人在外面鬼鬼祟祟!”鄭意的聲音突然從牆內傳來。
鄭意居然沒有去正門迎接,而是還在府內。
寧久微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鄭意帶着家丁團團圍住。
“怎麽是你!”
鄭意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嬌軀甚至肉眼可見地在顫抖,“你…你不是我害死的!我不認識擄走你的人!要索命你也別找我!”
寧久微一臉懵逼,這才多久不見,鄭意變腦殘了?
鄭意慌不擇路地跑回府中,命人将門牢牢拴住。
正驚魂未定時,小人前來通傳:“小姐,老爺請你現在去大門迎接貴客。”
小人說完擡頭看向鄭意,卻被吓了一大跳,小姐面色怎麽如此蒼白。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鄭意驚恐地說道:“你去後門外看看,可有一名女子?”
下人一頭霧水地去後門轉了一圈,回來禀報道:“回小姐的話,門外空無一人。”
鄭意聞言松了一口氣,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她是想衛九靈死沒錯,但她的鬼魂可千萬別來找自己。
鄭意還是不放心,生怕寧久微的鬼魂陰魂不散,疾聲吩咐:“你去找個靠譜的法師來做法事,現在就去!”
鄭意整理好儀容,便又是那個端莊的鄭家大小姐。
等鄭意到門口時,鄭長海和鄭文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見鄭長海面色不悅,鄭意柔聲解釋道:“叔父,我回屋稍加梳妝了一下,抱歉來遲了。”
鄭長海暗自點了點頭,這才像鄭家的女兒,面對王後不卑不亢,首先氣勢上就不能輸。他倒要看看這個王後乃何許人,搶了鄭家的王後之位,還公然造訪禦史府。
“王後娘娘請。”黃光易恭敬地朝寧久微說道。
“臣鄭長海,攜女鄭意,侄鄭文,拜見王後娘娘。”鄭長海攜鄭文鄭意,僅是向寧久微九十度作了個揖,并未下跪行大禮。
“請起。”寧久微走近幾步,眼底寒意蔓延,淡淡說道。
“謝王後娘娘。”
三人平身後,鄭長海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寧久微。
寧久微今日因為要去見太後的緣故,穿的比往日要素淨許多,只着一襲鵝黃色長裙,淡施脂粉,猶如一珠出水芙蓉,只是一雙明眸黝沉如夜,眼角上揚,帶出幾分不怒而威。
相較之下,鄭意之美多了幾分媚意和嬌柔。
鄭長海閱人無數,暗想這寧久微不愧是武将之後,有股子英氣,不過論長相出身都比不得鄭意。
而且梁玄身為男子,應當更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
鄭意早在聽到“請起”兩字時,心中已升起詭異的感覺,待擡起頭時,正看到陽光照在寧久微臉上,整個人籠上一層薄薄的金輝,整個人都有種透明的感覺。
鄭意忍不住“啊”的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