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謠言四起

她豈是想見就能見的。寧久微擺弄着手中的花束,懶洋洋地說道:“本宮今日身子乏了,不見。”尾音幹脆,斬釘截鐵。

錢掌櫃聞言笑着說道:“娘娘好心思,這兩日閣中的訂單如雪花般激增,還好您一早就提醒過,這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還不是幫摩爾幹打工。”寧久微對錢掌櫃的吹捧不以為然,最後的贏家終歸還是摩爾幹。

“娘娘您這就說笑了,您的財富小的幾輩子都不敢奢望。”錢掌櫃不忘幫摩爾幹說幾句好話,“摩爾幹大人與您是朋友,承蒙您看得起才敢将半數收益贈與您。”

寧久微聽到“收益”二字,突然想起什麽,吩咐錢掌櫃道:“錢掌櫃,麻煩你有空時幫本宮算算,本宮一個月的收益有多少。”

“小的這就吩咐賬房算賬,必不會叫娘娘虧一個銅板。”錢掌櫃笑得忠厚老實。

寧久微若有所思地盯着錢掌櫃,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周夫人在昭華宮苦等無果,生生地吃了個閉門羹,回府便哭哭啼啼地找周天訴苦。

周天身形削瘦,背部略彎,顴骨挺拔,眼角外突,目如眯縫,仿佛随時會怒而殺人。作為廷尉,周天在渭城百姓心中一直是心狠手辣的酷吏,與鄭長海的溫敦儒雅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面對周夫人的眼淚攻勢時,周天也束手無策。

“老爺,王後今天竟然就叫了個小丫頭就把妾身打發了,連王後的面都沒見着。”周夫人将臉埋在周天懷裏,眼淚汪汪地說道:“那丫鬟說是王後身子乏了,可妾身聽鄭家人說,王後在宮裏吃了睡睡了吃,哪裏那麽容易就乏了,分明是瞧不起妾身,瞧不起周家,瞧不起您。”

平日裏潑辣的周夫人撲在周天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把周天的心都哭軟了。

“夫人別哭了,大不了為夫去回了鄭大人,賞花會不去便不去吧。”周天笨拙地拍着周夫人的背,希望能有所安慰。

鄭家不肯分她名額還非要她前去,打的什麽主意她心裏門兒清,無非是要幫鄭家的掌上明珠奪魁,若僅是如此,那賞花會不去也罷。

可周夫人早已打聽清楚,整個渭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只有周家沒有收到邀請。若是鄭家沒收到邀請,還有能力聯合整個渭城對抗王後,他周家卻沒這個能力,一旦缺席賞花會将會成為整個渭城的笑柄,就連以後兩個女兒的婚事也會受影響。

想到此處,周夫人哭地更厲害了,周天頓時手足無措。沉默了一會兒周天突然靈光一現,雙手握住周夫人的肩膀,嘴角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諾諾地說道:“此事就交給為夫,夫人你且去好生休息,明日為夫定然給你帶回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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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向來說到做到,從來不曾欺瞞周夫人,既然周天如此保證,周夫人終于止住了哭泣,紅着眼說道:“那老爺您先忙着,妾身去看看給您炖的杜蓉湯好沒好。”

周天溫聲說道:“這些事叫下人去做,小心燙手。”

第二日下朝後,梁玄正預備換身衣服就去看寧久微,高覺明入內禀告說,廷尉周天求見。

周天其人雖陰沉莫測,辦事能力卻是極強,尤其是面對敵國探子奸細時,周天與梁玄都秉承着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态度,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寧久微這一個例外……

“請周大人進來。”梁玄向高覺明吩咐道。

“臣拜見王上。”周天一臉嚴肅。梁玄年紀雖不大,氣勢卻極強,哪怕周天渾身戾氣在梁玄面前也弱了三分。

“周大人找孤有何事?”梁玄沉聲問道,梁國近日并無大案發生,周天此時為何急于見他,早朝之上為何又不上奏。

周天身子一彎,跪伏在地,“臣有事懇求王上。”

“周大人請講。”

“王上,過幾日就是夏巳節賞花會,臣不知何時得罪了王後娘娘,導致臣的夫人此次未能收到邀請。臣的夫人因此憂思難安,積郁成疾,臣心甚痛,特來請求王上垂憐,給臣的夫人一個機會,臣,必肝腦塗地以報。”

周天言辭懇切,态度誠懇,本以為梁玄定會動容,卻久久沒有聽到聲音傳來。周天試探地擡起了頭,卻發現梁玄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寒,連忙又低下頭去。

此時頭頂悠悠地傳來了梁玄的聲音:“此事既是王後做主,周大人該找王後才是。”

“臣的夫人曾去求見過王後,卻被拒之門外。”

寧久微雖霸道但并不是不講理之人,為何如此針對周家,難道是因為吃醋……

前些日子寧久微從河壩回來後,莫名其妙地對他說了一句:“王上的魅力真大,想做您王後的人怕是能從渭河上游排到下游。”

寧久微說此話時只是覺得想要實現原主的心願可真不容易,有那麽多人對王後之位虎視眈眈。

原書中鄭意為了這個位置可謂卧薪嘗膽,表面一派和氣實則背地裏機關算盡。陳闵姝原書中一直認為她和梁玄才是天作之合,只是被母兄阻攔,既然口口聲聲是真愛,為何在趙國享福時不說,要等趙國被梁國攻破後才站出來呢。還不論渭城中那諸多貴女,單因為她嫁給了梁玄就處處看她不順眼,有的哪怕做不了王後也不死心地盯着梁玄的後宮。

當然,這也是原書中為何鄭意一直沒有除掉原主的原因,畢竟一個名存實亡的王後總比一個家族強勢作風強硬的王後的更容易對付。

梁玄聽寧久微如此說,表面雖然絲毫不顯,內心卻是一喜……

如今見寧久微不肯邀請周家,難道是因為惱恨鄭家卻不得不顧着母後面子,只好遷怒周家。

王後果然愛孤。

“孤正要去王後宮中,周大人可要一起。”寧久微不願做的事,梁玄自然不會勉強,可周天已如此懇求,也不好再落人臉面,只是見與不見,卻是寧久微說了算。

周天聞言喜道:“多謝王上!”

昭華宮中,寧久微見梁玄來了,笑道:“王上可是知道今日我宮中準備了新鮮時令的吃食,特地前來蹭飯的?”

不管一天有多累,到了寧久微的宮中梁玄總能放松下來,看着寧久微清澈的眼眸,仿佛世間再無什麽紛擾之事。

“微微,你知道周天嗎,他在外面想要見你。”

“我知道,他肯定是為了賞花會來的。原也不是什麽大事,”既然梁玄求情,寧久微淡淡地吩咐木李,“木李,你去告訴周大人,周家可以去,但周家二房不行。”

說完馬上臉色一變,笑嘻嘻地抱着梁玄的胳膊将他按在木椅上,十指柔軟靈活地給梁玄按摩,邊按邊問:“王上舒服不?”

梁玄惬意地閉着眼睛,既然寧久微不願說,那他也無需問。

這廂周夫人雖然納悶,卻仍喜上眉梢,能參加就好,正好她也不愛搭理二房的人,寧久微這句話正中她下懷。

周天雖冷酷,但卻是個好兄長,見周夫人不願出面,周天只好親自去問周瓊,“二弟,你可是得罪過王後娘娘。”

周瓊心中百般不解,王後娘娘以前從未來過梁國,他能有何處得罪過她。周天也了解自己的弟弟,雖然平日橫行霸道,但是欺軟怕硬,面對惹不起的人還是極為規矩。

周家将得以參加賞花會這件事如實報告了鄭家,包括寧久微這句讓人不解的命令。

周家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鄭意卻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美麗的臉龐染上絲絲猙獰,“母親,寧久微這是上趕着送了個把柄給我們。”鄭意越說越得意,“我們甚至不需要出面,只需要将這件事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我看她這個王後之位還能不能坐穩。”

謠言無跡可尋,比洪水更難堵的是悠悠衆口,到時候渭城人盡皆知她寧久微是個失德之人,還如何當得了王後。

鄭夫人并未同意,而是反問道:“意兒,你當時指使周盛闖入太清池,可有留下把柄。”

“母親您放心,事發時整個太清池僅有寧久微和周盛兩人。”鄭意低頭溫婉地一笑,語氣卻越發陰森,“即使有人懷疑我又能如何,無憑無據死無對證,而到時謠言已經傳出,寧久微就是百口也莫辯。”

木李這幾日跟随寧久微出門,總覺得大街上老百姓看王後銮駕的表情很不對勁,不再是仰慕和尊崇,而是無法掩蓋的鄙夷和不屑。寧久微卻仿佛絲毫未覺,照樣我行我素。

小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很快就到了四月初四,夏巳節。

蕭府中的後苑中,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時不時地聽到歡聲笑語,氛圍很是融洽,隐約聽到有人問賞花會何時才開始。

直到蕭夫人扶着寧久微從屋中緩緩走了出來,衆人的談話聲為之一滞,紛紛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寧久微。

寧久微今日身穿王後冕服,黑色長袍及地,雲紋紅衽,頭戴翡翠珍珠冠,眉心勾勒牡丹花色,面容豔麗無比,華貴端莊,氣勢攝人。寧久微不理會旁人的表情,一步一步地踏花走來,仿若神明。

衆人不由地讓開一條道路,寧久微走到正中間的位置坐下,朱唇輕啓,聲音清冽,“本宮既到,賞花會便從此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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