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
“怎麽還不走?……這是怎麽了?”魯管事走了不遠,扭身卻不見張媽和林嬷嬷,便又找了回來,見院中這般場景不禁開口問道。
“老魯,你來的正好,你是府中管家,掌管府中各事,今日的事你來評評理,給雨止一個公道。”張媽瞪了林嬷嬷一眼,扶好王雨止,向走過來的魯管事說道。
“什麽事?雨止怎麽了?”魯管事看了一眼眼神怔愣的王雨止,問道。
“哼,林嬷嬷偷了雨止認親的東西,如今被我逮個現行,現在認親的玉佩也碎了,你倒是說說這事該怎麽辦?”
魯管事沉思片刻,看了眼王雨止,又看向一旁理虧的林嬷嬷,瞧着張媽對自己挑了一下眉,又想了想才道:“這事是得有個說法,不能讓人家出去了說我們王家的不是……”
林嬷嬷一聽,便不依道:“不就是個破玉佩嗎,有什麽稀奇的,有什麽說法好要的。”
魯管事皺了眉頭,正色看向林嬷嬷,道:“林嬷嬷的意思是任由我們王府賊子橫行?”
林嬷嬷迎上魯管事剛硬的眼神,不禁縮了縮腦袋,嘴巴嘟囔了幾句,便要轉身出去。張媽嘴角帶着得逞的笑,見她轉身忙上前扯住,大聲道:“你偷了人家玉佩,扔了人家書信還想走?今天的事一定要到前院找老爺說個理不行。”說着便要拉着林嬷嬷往前院去,林嬷嬷見此,更是掙着身子,嘴中叫嚷道:“我是夫人帶過來的,就算到了前院,夫人也會為我做主的,你們……你別拽我。你們這些沒張眼的東西,放開我……”
兩人掙掙拖拖地便往前院走去,魯管事走到王雨止身邊,看了眼王雨止手中的碎玉,輕嘆一聲,道:“走,到前院吧!我一定幫你找到你那親戚。”
王雨止低着頭,嘴角卻是輕輕地揚着,玉佩雖然碎了,但能鬧到那人面前,應該也是值得的吧!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能見到那人了,這次出來果然是順風順水,斂了嘴角的笑,再擡眼時雙眸卻似是浸着淚水,極輕地點了一下頭便也随着魯管事走了出去。
“何事吵鬧?”
院中站滿了府中下人,四處挂着的紅綢和地上鋪着的紅毯顯示着此處剛剛的熱鬧。王雨止進院便聽到一聲醇厚有力的男聲,那聲音中透着絲絲威嚴,擡眼瞧了一下臺基之上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暗紅色福壽錦袍,劍一般的濃眉下眼神微冷卻挂着點點喜意。此時,男子掃了一眼下面站着的衆人,院中便靜了
下來。
這就是王時任了?暗中打量他許久,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王雨止便又低垂着頭,注意着院中動靜。
“回禀老爺,老奴懇請老爺給下人們主持公道。”張媽松開掙紮着的林嬷嬷,上前跪下朗聲說道。
王時任掃了一眼站在張媽身後的林嬷嬷,濃眉輕皺,道:“何事?”
Advertisement
張媽叩了一頭,道:“林嬷嬷好賭,往日也常常偷拿些下人們的銀兩出去做賭資,時日久了,便沒人願意和她同屋,這在府中衆人都是知道的。今日老爺壽辰,府上人手不夠,魯管事便從府外找了個新人過來幫忙幾日,恰好府上又只有林嬷嬷房間空着,便讓這姑娘住了她那屋,誰知人家姑娘今天剛來,她便偷了人家姑娘認親的信物,如今這信物也被争搶間摔碎了。老爺,我們王府家規嚴明,今日出了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污了我府上的盛名。”
王時任輕皺的眉頭此刻緊緊皺成一團,還沒開口,院中便聽林嬷嬷細聲大哭了起來:“冤枉啊!老爺。”
林嬷嬷大哭着也跪了下來,道:“老奴是見那姑娘新來,不知底細,就去翻了她包袱,見那玉佩價值不少,料想不是她能買的起的,想着拿出來問問是不是誰丢了的……”
說着便大聲哭了起來,張媽見她如此惺惺作态便憤憤地瞪了她一眼,看向王時任,道:“這姑娘在府上辦事甚是用心,再說今日她一直在廚房幫忙,又怎會去拿別人的東西,請老爺明鑒。”
王雨止聽着兩人争辯,嘴角輕撇了一下,又聽魯管事道:“老爺,這姑娘是老奴今日領進府的,我看她是個本分孩子,不會做出那等事的……”又向王時任身後看了一眼,接着道:“林嬷嬷的這點愛好,也是府上衆所周知的,只是礙着是夫人帶進府上的,下人們也都是不敢多說,今日要是林嬷嬷拿了府上其他奴婢的東西,也只當是下面的奴婢們孝敬林嬷嬷的,回頭我把自個兒的錢再給那奴婢就是了,可今日林嬷嬷卻拿了府外人的東西,那東西還是人家認親的信物,如此便有些說不過去。”
王時任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抽噎着的林嬷嬷,眼神中微微露出厭惡,轉身卻是柔了聲音地問:“夫人看今日這事該如何是好?”
王雨止倒是不知王夫人也在,便小心擡了頭看向王時任身後,見那婦人也是一身暗紅福壽對襟錦袍,高高挽起的長發斜斜插着一支金色鳳釵,神色溫柔,聽王時任問話,便上前道
:“那位姑娘何在?”
聽着柔柔和善地聲音,王雨止微垂着腦袋,鄙夷的撇了一下嘴角,走上前施了一禮,道:“夫人。”
“林嬷嬷年歲已高,這世上她能仰仗的也只有我了,今日的事是她的不對,我定好好訓斥她一番,姑娘的玉佩,我也找家好的玉器鋪好好修補,還請姑娘不要和她計較。”
王雨止本就厭惡奪了別人丈夫的女人,更別論這男人還是自己這次要認親的爹爹了,聽她如此說,心裏無由地竄出一團怒氣,擡眼铮铮地看向一臉溫和笑意的王夫人,嘴上冷笑一聲,道:“我倒是不知道這王府如此的仗勢欺人。也罷,這玉佩我也不要了,倒是我那封書信,還請府上的這位老嬷嬷還我。”
聽出王雨止語氣中的譏諷,王夫人臉上的笑意有些僵住,尴尬地看向一旁的王時任,王時任安慰地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背,厲聲道:“林嬷嬷?”
林嬷嬷一聽,身軀一顫,卻是偷笑着上前道:“老奴這就去找。”說罷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張媽也起來吧。”王時任看向地上跪着的張媽,緩了聲音說道。
張媽見此事如此了結,不免長嘆了一聲,也只能無奈的拜了一拜,起身站在一旁與魯管事互看了一眼,兩人臉上都是無奈神色。魯管事對林嬷嬷也是忍讓多年,林嬷嬷仗着自己是夫人娘家的人平時并不把魯管事看在眼裏,魯管事在王府做了多年的管家,卻處處被林嬷嬷壓着,心中怎會沒有怨氣,今日鬧出了這事,魯管事與張媽都是想着能把林嬷嬷趕了出去的,若趕不出去最少也除了她身上職務讓她做個閑人也好。
王雨止冷眼瞧着臺基之上恩愛有加的兩人,嘴角輕嗤,心裏盤算着接下來該如何打算。忽聽一道略帶慵懶的男聲在暖暖的夜風中響起:“姑娘那玉佩可否讓在下瞧瞧?”
院中衆人都是齊齊回頭看向站倚在合歡樹旁的男子,那男子一襲藍色的衣袍在夜風中輕輕的揚起衣角,長發用玉帶束起一撮随着散着的黑發披在身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緩緩走了過來。
“賢侄怎又回來了,可是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王時任看向走過來的人,含着笑問道。
那人淺淺一笑,滿臉的溫和,好看的鳳眼微微揚起,淡淡回道:“伯父客氣了。小侄閑來無事在院中散步,聽着這處熱鬧就不知覺地到了此處。”
王時任面上一僵,慚愧笑道:
“倒是讓賢侄見笑了。”
那人微微垂首,嘴角始終噙着淡淡笑意,走到王雨止身前,說道:“若是在下将姑娘的玉佩修好,還請姑娘不要為難那老婦,可好?”
王雨止瞧着面前之人,他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中是淡淡的笑意,語調也似泉水般讓人聽了心情舒暢。暗暗打量了片刻,猜不得那人身份,卻還是将手中的玉佩遞了過去,那人細細查看了一番,語中有一絲極輕的嘆息:“怕是不能與原本的一樣了。”
王雨止心裏咯噔一下,張口卻是笑道:“公子盡力就是了。”
那人挑眉看了王雨止一眼,見她眼中一絲失望,待要張口忽聽門外傳來林嬷嬷的叫聲:“找到了,夫人老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