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舞坊

玉情一路走至城外,沿途路人紛紛避行,謝顏之抱着王雨止跟在後面,到了街道上王雨止才從懼怕中緩過勁來,兩人都是擔心地緊跟在玉情身後。

山頭之上太陽已經西斜,玉情止了步子茫然地看着腳下懸崖,身子被人從後面一扯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玉情胳膊被握的吃痛,便使勁踹了一腳,聽到謝顏之悶哼,才兇兇地瞪着他,道:“占我便宜?”

謝顏之疼的呲牙咧嘴,沒好氣地嘆道:“真是自做多情了,你那性子怎麽可能會難過,罷了,也省的我別扭着去安慰你。”

玉情眉梢一動 ,輕哼一聲,不屑地道:“那事過去多年,他當着武林衆人的面說起又如何,還想着那些老斑鸠替天行道不成,真是不自量力。”玉情杏眼轉了幾轉,氣呼呼地道,“顏之,我要去找那死老頭,他在那裏逍遙快活,讓我來這裏受苦受難,這次我也要攪得他不得安生。”

謝顏之心中哀嘆,看來她還是将那話放在了心上,面上卻還是淡淡一笑說道,“好。”

玉情看了一眼謝顏之身後的王雨止,心中的怒氣瞬間化作一聲哀嘆,退了怒氣看向謝顏之,道:“那婚事,我會處理。”

謝顏之呼吸一滞,許久才從喉間發出一聲悶音,“恩。”

玉情擡頭,嫣然巧笑,“那我走了。”走到王雨止身側時,又道:“有些事,麻煩的緊,你不必在意,我知道你喜歡顏之,我應該也是喜歡顏之的,可是現在總覺着我這喜歡好像行不通了。那玉佩和書信,是我對你不起……咱們都慢慢來好了。”

玉情又扭身瞧了瞧背部挺直的謝顏之,扯了扯笑,便錯開呆愣在原地的王雨止朝着山路走去。

謝顏之微低着頭想着玉情的話,連玉情離開也沒發覺,直到王雨止立于身前,說:“謝大哥,你能把我送回王家嗎?”

謝顏之驚愣擡頭,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中緊握成拳,高高的山頭之上早已沒了玉情身影,想起多年來與玉情的點點滴滴,再看着眼前淺淺盈笑的王雨止,良久才道:“好。”

王雨止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卻還是笑着。王雨止不知玉情冒着自己的名與雲可定了婚事,剛剛瞧着玉情與謝顏之,聽着玉情說她也喜歡謝顏之,只覺着自己才個那個局外之人。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算的上是青梅竹馬,自己委實不該壞了那麽好的一對人,可自己又不能讓他們擔心,思前想後,也只能讓謝顏之把自己送到王

時任那裏,以後,自己再做打算。

天色漸暗,山中冷風習習,玉情踩上一片枯葉,清脆地碎裂聲從腳下傳出,步子頓住,腳下一躍便消失在林中。

李奇快步跑到玉情消失的地方,四下尋找卻是無果,正暗惱之際忽聽上方傳來女子鈴音般脆耳的笑聲,擡眼就見玉情一襲黑衣坐于樹枝之上。

“你跟着我做什麽?”玉情瞧着樹下之人,低頭問道。

Advertisement

李奇臉上尴尬,一路暗追沒想道如此輕易就被發覺,現下還是抱拳行了一禮又擡頭回道:“屬下奉命而行。”

玉情略一思量,道:“你家主子現在何處?”

李奇為難半晌還是如實回道:“主子只命屬下小心跟着姑娘。不過,主子還命屬下沿途做了記號,想來也會跟了過來的。”

玉情擡眼看了看天色,良久似是有些失望的自喃:“若是他這刻在的話…”

山中的清風伴着玉情的輕嘆似是飄着的酒香在林間久久醞釀不散,直到一聲柔潤飄遠的聲音道:“那便如何?”

玉情沉吟許久終是不知自己為何有這随意一嘆,耳裏傳來雲可和煦聲音,心中微動,看向樹下不遠處翩翩而立的人,眸中有些許困惑,那人單手背後,長發玉帶,藍色的衣衫在風中輕輕揚起衣角,白褲緞靴,當真是玉樹臨風,天然風流。

“屬下見過主子。”李奇铿锵有力地聲音在樹下響起,沒有那道聲音的飄渺,真真的讓玉情感覺到确是雲可來了。

雲可鳳眸還是一如既往的似水含笑,走至樹下微仰着頭,笑道:“你還沒有說若我在此便要如何呢。”

玉情看着樹下俊顏,耳際閃過謝顏之那句:阿情,他似是喜歡你。心中一處不覺的一軟,瞧着雲可淺笑溫潤,心頭漸漸泛起點點澀意。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輕輕躍下樹枝走到雲可身前,玉手撫着下颔繞到雲可側身,擡眼笑道:“我便請你游山玩水好好享樂一番,如何?”

雲可看着身前的笑顏,道:“好。”

李奇看着看着便有些癡迷,眼前兩人相視輕笑,衣擺在風中吹亂疊在一起,竟讓自己移不開眼,直到雲可淡淡開口,“我不在的時日,家中的事你多留意些。”

李奇頓了片刻,抱拳道:“是。”

雲可轉身走到倚着大樹的玉情身前,淡淡笑着。

情兩手環胸,按捺住心頭對雲可莫名的感覺,只挑眉問道:“交待好了?”

雲可颔首,只見玉情正身将吹至身前的黑色冠帶撩向身後,手中握着玉竹率先轉身走向山道。雲可看着玉情背影目光雖也如往常一般柔和,卻多了幾分流光。

玉情與雲可并立于山頭,看着山下燈火。玉竹在身後輕輕晃着,玉情單手托着下颔似在猶豫,轉了身子問向雲可:“聽說秀陵是個好地方,咱們去那裏瞧瞧?”

雲可英挺的眉毛輕輕地挑了一下,緩緩開口:“你沒去過?”

玉情嘆道:“聽說那裏的舞坊在珞國很有名,我以前也想着去瞧瞧,可是顏之不讓我去,我的銀兩也都是顏之管着的,他不給我,我自然哪裏都去不了。”

雲可微垂了眼眸,再擡首時只淡淡笑道:“你若想去那裏,我陪着你。”

玉情心頭一顫,按下心中錯亂,大笑着重重拍了一下雲可肩頭,“夠義氣,這次你付錢,下回我再請你。”

雲可瑩潤的薄唇緩緩揚起,移步跟上已經走了幾步開外的玉情。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夾雜着酒香的濃濃胭脂味彌漫在大街小巷,一串串的大紅燈籠挂滿了各家屋檐,行在熱鬧的街道上,隐隐能夠聽見街巷深處傳來的絲竹彈唱之聲。

玉情看着自己一身裝扮,覺得無不妥之處,便轉身看看雲可,笑道:“ 秀陵最大的舞坊是哪家?”

雲可淡淡道:“一舞坊。”

“好,咱們就去一舞坊。”

“玉教主……”

玉情轉身看着站在原地的雲可,聽他緩緩開口道:“玉教主能否告知在下為何要去那裏?”

玉情神色一頓,避開雲可那淡淡似水眸光,呵呵笑道:“聽說那裏的姑娘個個美豔生姿,我沒見過多少人,就想着去瞧瞧。怎的?小侯爺不願前去,那裏不是男人們最想去的地方嗎?”說到最後玉情也控制不住自己語氣裏的賭氣。

雲可眼睑微垂,半晌才淡淡笑道:“我說過,你想去哪裏,我都會陪着。”

玉情心裏一陣煩躁,那時謝顏之說他當了自己的銀質刀柄到了秀陵快活,玉情雖不相信謝顏之會做出那等事,但也知道他定是到過秀陵舞坊的,而依着謝顏之個性定是到了秀陵最大的舞坊,此次路徑此處,玉情心中不覺地想要看看謝顏之口中的那個地

方。

心緒盤結,終歸是把他放在心上的,所以才留意他說的話,玉情不知道對于謝顏之是不是喜歡,對王雨止說喜歡謝顏之,也不過是順着那時的心意才說的,因為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也都覺得自己便是對方要相守相護終生到老的人,是什麽時候這種關系變的不一樣了呢,玉情一直在夜深無人之時,暗自思量,應是王雨止出現以後吧,謝顏之眼中的關心在乎不再只為自己一人,他看王雨止時的神色多了一份疼惜,那份疼惜與他對自己的關心截然不同,這讓玉情覺得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玉情心中惱怒,也因這惱怒深深鄙夷自己的沒有氣量,對王雨止也是忽冷忽熱,這種感覺讓玉情抓狂崩潰,不知所措,似乎做什麽都是對的,又似乎做什麽都是錯的,心裏堵塞難受,終是決定冒了王雨止的名字到定州走一趟,找了個借口讓自己得以喘息。陰差陽錯,當王明儀挑釁自己時,玉情便裝作黑衣人襲擊了碧心,使計讓王雨止與雲可有了婚約,雖然那時舉措大多是意氣用事,可玉情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有這種結局的,以雲可身份,婚事公布便是定下的事實,清州侯府的少夫人只能是王雨止,就算王雨止不願,謝顏之也不能說什麽,這樣一來,自己又可以和謝顏之恢複到以前的關系。

瞧着眼前的雲可,玉情覺得他的心似明鏡,把自己看的徹底,這種感覺很不好。掩下心中情緒,玉情含笑着走至雲可跟前,擡眼瞧進雲可平靜的眸中,緩緩吐氣道:“顏之說你喜歡我,那你喜歡我嗎?”

玉情溫熱的鼻息吹到雲可臉頰,雲可微垂着頭也看着與自己極近的玉情,面色淡淡含笑,“我若說喜歡,你便如何?”

玉情眸光一定,随即撤開身子,輕嗤一聲強自忽視心中悸動,道:“還是去看姑娘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