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子然
太陽被蒙在雲層中發出淡淡的白光,天空也有些發灰,滿山的蕭瑟。玉情盤腿坐在山頂的一塊大石上遙看着半山的三間茅屋,雲可安靜立于一側也是瞧着那幾間茅屋,鳳眸微眯似在思考事情。
“怎樣,這裏景致不錯吧,放眼看去,玉城盡在眼底。”玉情得意地揚着嘴角看着玉城外圍的瓦灰高牆。
“是不錯,想必春天來的時候,滿山墨綠會更加的好看。”雲可收了心思,淡淡開口。
玉情撇撇嘴,道:“玉城本就幹燥蕭瑟,就算是到了春天也不會滿山墨綠,樹葉都被塵土蒙了一層,難看的緊,還不如現在光溜溜的看着氣派。”
雲可瞧她一眼,再看向滿山的荒涼,着實的看不出哪裏氣派。
“你還記得上山時的那間破廟不?”玉情依舊看着山下,語氣輕松地道。
雲可視線移了移瞧着山下那間破廟,道:“嗯。”
“我小時候就住在那裏,不過那個時候廟裏還沒有那麽多乞丐,只有我娘和我,倒像是我家。”
雲可不知她為何突然說起小時候,但看着玉情柔和飄遠的神情,不覺得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情愫,聽她接着道:“錢明志那日在定州說的是真話,我娘确是我殺的。”說到此處,玉情扭頭瞧着雲可眸中的震驚,雖然那震驚轉瞬即逝,卻還是讓玉情捕捉到了,玉情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接着道:“那時我不過六歲多,娘親死後我就被師父帶到了山上。這世上我只真心對兩人好,一個是我娘,另一個就是師父,娘親已經去世多年,現在這世上我只牽挂記惦一人。我雖沒那自信護所有人周全,但你們若是做了什麽事擾了師父清靜,我也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玉情嘴角淺笑,定定地看着雲可。
雲可移開視線,看着山腰的茅屋,緩緩說道:“這其中緣由多少有些讓人無可奈何,你我都有自己堅持。我也不知為何,每次決斷都會想着能繞過你的處境,想來真是喜歡着你的。”
玉情嘴角輕蔑一笑,直直地看着他。雲可見她神情,只澀澀一笑,接着道:“可這次似乎終是要從你這裏淌了過去。玉教主,你有要守護的東西,殊不知我也有我要保護的東西,我也曾想過與你關系,可我又不敢過多奢望。”
玉情起身拍了拍身後塵土,站在大石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石下的雲可,道:“以後的事以後說,眼下我的五髒廟鬧騰了起來,咱們回去吧,師父不是說會有人送飯嗎。”
玉情蹦下石塊,又道:“如此看來,玉城是真的有你要的東西了。既如此,我收了我之前會難過的心。以後,你還是做你的清州小侯爺,将來免不了公主小姐的嫁與你,軟玉美色在懷倒也快活,我做我的烏山教主,每日與顏之鬥鬥嘴,無事了回玉城陪陪師父,也是逍遙自在。将來若是我們起了沖突,各自守好自己在乎的就好。”
雲可微呡着唇半晌無語,玉情心裏忽地變的煩悶起來,沒好氣地道:“走了。”
“師父,可準備好了吃的。”玉情遠遠地就在茅屋外面叫着走了過去,剛至門下卻驚見王雨止正端了餐盤從廚房出來。
王雨止見是玉情也是一愣,随又極不自在地開口道:“玉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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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情神色微變,卻聽謝顏之從屋內走出笑道:“阿情倒是會撿便宜,我把美食準備好了,你就回來了。”謝顏之說着便走到了王雨止身側,又柔聲道:“你先把飯菜端進去吧。”
王雨止面帶尴尬地看了一眼一臉肅色的玉情便走了進去,玉情臉上一笑,道:“怎的,這就不舍得了嗎?”
“豈敢啊!”謝顏之說的甚是懼怕,又看向玉情身後的雲可,開口道:“小侯爺快請,阿情這一臉駭人神色,我見了也是害怕,還是看着小侯爺心裏舒坦些。”
玉情快步上前狠狠地踢了幾腳,看着謝顏之扳着膝蓋嗷嗷直叫,才輕撇了一下嘴角,雙手環胸壓近了身子低聲道:“那婚事,我可還沒說呢。”
謝顏之臉上神色一僵,起身自在地道:“阿情覺得如此我便沒有辦法了嗎?”
玉情冷哼一聲,心裏的那股難以言明的感覺似是沒以前那麽濃烈了,只是覺着見了如此場景應該是這般模樣才對,便斜他一眼轉身對雲可道:“咱們進去吧!”
雲可輕皺着眉頭瞧着他二人,聽玉情說話才舒展了淺笑對謝顏之點了點頭往房內走去。
方桌之上已擺滿了飯菜,王雨止正在桌旁填碗加筷,擡頭見進屋的是玉情便極快地低了頭有些慌亂地将碗筷擺好坐了下來。
玉情看向坐在桌子另一邊的男人,便笑着走了過去靠在那人的肩頭上,撒嬌道:“師父,顏之欺負我。”
男人打了一個激靈,不敢确信地看了一下玉情,又看向已經進屋的謝顏之,試探着問道:“丫頭,不是你欺負顏之吧?”
玉情憤憤起
身,怒瞪了一眼門口的謝顏之,見他得意一笑,玉情杏眼一轉,可憐兮兮地一手握住一旁坐着的王雨止手腕,另一首托着下巴,道:“雨止,顏之知道我喜歡他,還總是欺負我……”
不待玉情将話說完,謝顏之便大叫着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拍過玉情手背,臉上也是怒紅成一片。玉情柳眉一挑,甚是得意了轉了身子端起桌上的瓷碗,看向站在那裏的雲可,見他神色隐隐有些僵青,煩躁地炸了眨眼,卻還是開口含笑道:“小侯爺怎的不過來。”
雲可雙手在衣袖中緊了緊,慢慢走了過來落座在玉情對面。男人看了看衆人,開口笑道:“小侯爺這次可是見着阿情的厲害了吧,我這老人家也不敢輕易得罪她的。”話鋒一轉,男人又道:“不過,若是有誰真的讓阿情受了半分委屈的,管他是誰,我也定不會輕饒了他。”
謝顏之緊抿了嘴唇坐在一旁,王雨止雙手攥成一團深深地低着頭,玉情倒是無所謂地吃着盤中的美食,又往男人的碗中夾了一塊肥肉,笑道:“師父,你看看,你那模樣說不上來的滑稽,沒事板着一張臉給誰看呢。”
男人嘿嘿一笑,捋了一把胡須,道:“你這丫頭好不識趣,我替你出頭,你倒反過來數落起我了。”
玉情撇撇嘴繼續吃了起來,男人看了看桌前衆人,又看向雲可才道:“小侯爺可願與我對弈一盤。”
雲可手中木筷一頓,點了點頭。玉情瞅他一眼,又嘟着嘴看向男人,道:“師父,人家臉皮可比不上顏之的,你可別為難人家。”
王雨止和謝顏之聞言都是擡頭看向玉情,只是謝顏之眸中的是憤恨的委屈,王雨止只看了一下就極快地低了頭。
男人笑了笑道:“雨止丫頭将這飯後殘局收拾收拾,阿情那丫頭我可不敢指望,顏之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也不會做這事,想想你們也定不忍心讓我這老人家來收拾,只能使得動你了。”
王雨止柔柔一笑,開口溫婉,“是。”
飯桌上都是各懷心思,氣氛有些沉悶,玉情将碗中白米拔完,将筷子一放,道:“我吃完了,到外面消消食,你們該幹嘛幹嘛。”
說罷打了一個飽嗝,揉着肚子走了出去。男人看着玉情身影也放了碗筷,衆人一看也都是放下了碗筷,男人嘆道:“哎,這丫頭不會又出去惹事了吧!”只聽謝顏之,道:“還是我出去看看吧!”
王雨止抿着嘴唇看着
謝顏之離去,男人輕嘆一聲,道:“小侯爺随我到那屋吧!雨止丫頭好好收拾了。”
房內只簡單的擺着一張床和一張木桌,男人坐在木桌一側,看向跟進屋的雲可,道:“寒舍簡陋自是比不上那些有錢人家的講究,小侯爺也委屈一下吧。”
雲可淡淡一笑,随意坐在了另一旁,只聽男人開口道:“老朽在這玉城隐居十幾載,近些日子頗感這裏有些不太平,想着出去清靜清靜吧,可又擔心阿情他們回來了尋我不到,也就在這裏又待了些時日。沒想到這次她和顏之回來還都帶了生人,哎,孩子們長大了,許多事情也都不是我們這些長輩能掌控的了。”
男人看了看雲可,接着道:“阿情和顏之也算的上是我自小帶大的,我與顏之爹娘雖沒有明說,可孩子們還有我們都是以為他們長大了是要定親成婚的。那雨止丫頭相貌自是不必多說,顏之換了心思我也能理解,畢竟從小到大他認識的女子也就他娘和阿情,他娘對他總是冷冰冰的,阿情吧,哎,那性子我看着也有些愁人,哪裏有半分女子的溫婉,也就你吧對她那劣行還能笑的出來。”
男人目光飄向木窗之外,聲音中似是有幾分悲涼,“阿情這丫頭過的甚是苦,當初我便發誓定要好好照顧于她,現下她與顏之又成了這樣。”男人又直直地看盡雲可眸中,道:“你若是對阿情有意,我也不加阻攔,你家世也稱的上顯赫,将來免不了要三妻四妾的,雖說你若不願,你爹娘可能也不會強加于你,可那些尊貴之人怕是容不下阿情的,你爹一生受制于人,你娘又是個天真性子,哎,想想也真愁人,我不知你是不是也背負了東西,但是我只望你有你爹的性情,能終身的保護着阿情,又想着你不要如你爹那樣過的那般窩囊。”
雲可心中一顫,半晌才擡頭問道:“晚輩冒昧,敢問前輩姓名?”
男人臉上淺淺一笑,道:“徐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