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位
已是後夜,高高的圍牆之內便是珞國天子居住的地方,從圍牆之內朦攝出的淡淡光暈與圍牆之外的漆黑全然不同。李奇小心地瞅了瞅雲可,他們在此已經守候多時,卻并不見有任何動靜,宮裏的叢侍衛已是等的不耐煩。
忽聽雜草叢中一道窸窣聲響,叢侍衛立刻警覺地提了刀看了過去,衆人只見一道灰影在草叢中穿過,待細看之時,只有那些草叢輕輕震蕩已無人身影。叢侍衛瞧了一眼雲可,哼笑一聲,便大聲道:“上。”
霎時,一衆人都立馬追趕了過去,李奇瞅了瞅雲可,見他只低頭想了一下,便也驅馬趕了過去。衆人追至山下的護城河邊,只見河岸之旁靜立了一位身着灰色麻衫不甚講究之人,那人頭上戴着氈帽,帽檐的紗幔輕輕飄動,待衆人站定,那氈帽輕動了動,聽那聲音略有些沉重,卻夾雜着些許戲谑,“老夫今日怕是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雲可眉頭一皺,這聲音确是徐子然,心裏不知怎的聽到這聲音,繃緊的神經慢慢地有些放松了,“前輩,可願同我們走一遭?”
那人轉了方向看向雲可,笑道:“你這小子,說話可真是和氣。老夫若是不願呢?”
“哼,今日必要拿下你。”叢侍衛大喝一聲,向手下使了眼色,衆人便圍攻了過去。灰色衣衫伸手摸了後腰一把,卻突地一愣,此時衆人已近在眼前,無奈地小聲嘟囔了幾句,赤手迎了上來。
李奇在一側看的清楚,這灰色衣衫明顯只是防衛,并不進攻,宮裏那些人與他纏鬥許久也都漸漸看的明白,可無奈不能近身,叢侍衛襯着空隙時間,向雲可叫道:“小侯爺莫不是忘了皇上的吩咐,只在一旁觀戰嗎?”
李奇聞言上前了一步,卻還是回頭看向雲可。灰色衣衫聽罷,嘴角也是嗤笑了一聲,卻是不再防衛,一人向他襲去之時也不再閃避,迎面探手握住那人臂膀,奪了那人手裏大刀旋身落在一旁,似是等着那些人商量。
雲可看了眼李奇輕點了頭,李奇受命也提了劍躍身過去。夜風吹起氈帽下的紗幔,露出一張秀氣微揚的小嘴。雲可眸光一擰,仔細觀察那人身段,自己也是見過徐子然的,那聲音雖對,可現下再細細觀察,這人身段明顯比徐子然瘦了許多,心中猛地一震,再看向那與衆人纏鬥的灰色身影,心裏也了然許多,握着馬缰的手不覺地緊了又緊。
正在出神之際,只聽李奇大叫一聲,雲可擡頭只見那灰色衣衫躍過衆人向自己襲來。雲可腳上用力,腳尖輕點馬背騰空而起翻身落在了一旁。
灰色衣衫也不停頓,直直地又是襲了過去。雲可打鬥之間也能感
覺到那人的怒氣,見他招招狠戾,也只能小心的接招,又要不着痕跡地為他避去他人的攻擊。雲可瞅準時機,一手抱住那人腰身摟在懷裏,灰色衣衫似是大怒,一個伸腿向上踢去,雲可無奈只能松開了手,灰色衣衫正要提刀砍了過去,後面的叢侍衛卻已經向自己襲來,雲可大驚,忙伸手去拉,灰色衣衫卻一個矮身避開雲可的手,恰恰迎上刺過來的刀尖。叢侍衛似是沒想到打鬥許久的人竟被自己刺中,怔愣了一下。
玉情娥眉輕蹙,擡腳踢開叢侍衛,拿刀回身劈開向自己靠近的雲可,猛地發力極快地竄過前面的衆人似是要向河邊逃竄。叢侍衛豈會容他逃竄,忙大叫到:“拿下。”
可終是晚了一步,只聽噗通一聲,河面濺起大多的水花,在月色下蕩起層層波瀾。叢侍衛盯着慢慢歸于平靜的河面,狠狠地揮了幾下大刀,憤憤地道:“給我沿着河岸搜。”
雲可盯着泛着幽幽冷光的河面,心裏也是一激,身邊傳來策馬背馳的聲音,雲可将手伸進冰涼的河水之中,閉眼感受許久,慢慢地道:“一個不留。”
李奇站在一側,想了想,如恍然般驚愕,“那人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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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可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并不接話,李奇抱拳毅然地道:“屬下領命。”
皇宮大殿之內,珞安有些煩躁地來回踱着步子,案幾之上的奏折七零八散地随意攤着,看了看夜色,眸中的不耐更是明顯,“來人。”
叫了幾聲卻無人回應,珞安煩躁的心情更是生起了怒,手拂過身旁的桌面,只聽啪的一聲,桌上的茶碗碎裂在地面。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對,珞安警備地退到一旁的暖炕邊,拿下貢在那裏的長劍放于身前。
只聽殿中一聲幽嘆,珞安大喝道:“是誰?”
殿中的簾幔曳地安靜,慢慢從簾幔後走出一人,那人一襲破舊灰色麻衫,散亂束着的黑發中有些許白發清晰可見,深邃漆黑的眸中含着無奈的笑,“多年不見,你可還好?”
珞安初見來人着實吓了一跳,雖然這麽多年一直知道這人活在世上,可百般想象終是沒有料到眼前這落魄之人會是記憶力那個風流俊逸的人。
徐子然呵呵笑了幾聲,徑自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壺就着茶嘴喝了幾口涼茶,喝後茶水的涼意激的他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你我叔侄多年不見,你是認不出我來了嗎?哎,也是,我這些年确實變化挺大的。”
珞安見此,警備也松了幾分,嘴角一笑也坐了過去,“侄子想見皇叔一面當真是不易啊!”
徐子然看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今日一見,此生便永不
相見了吧!”
“皇叔覺得,朕會放皇叔安然離去嗎?”
徐子然又飲了一口涼茶,道:“你找我,殺我,不過是因為當年那道密旨。”說到此,轉了身子直直地看進珞安眸中,“若我說,那道密旨只是一張空書,你可信?若我說那密旨是一個計謀,你可信?”
珞安眸光一聚看他許久,才輕笑了幾聲,道:“皇叔這是說笑的嗎?當年父皇在乾德殿當着百官的面說寫了密旨已定下儲位,後來父皇也曾當面對朕說那密旨之上定的是皇叔你,再後來父皇把密旨送到了你府上,若不是母後機警,如今,這珞城皇都裏住着的這個人怕就是您了。”
徐子然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似是自語,道:“皇後果真沒有告訴你實情。也罷!今日,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來此只對你說一句,皇位,我無意與你争。今日我來見你,答應了別人定會安然出宮,你若念我們之間的血親,就算叔叔求你,莫在為那無須有的事情困了你我。”
珞安手指拂過劍柄之上鑲着的藍寶石,嘴角一勾,道:“皇叔覺得這次還會有個雲楚嗎!當年他抗旨放走了你,若不是念及寧兒喜歡他,他又怎能活到今日。他如今已是一個殘廢之人,斷了筋脈,一身功夫散去,守着清州,一生背着寧兒的名號過活,想想也是好命了。”
徐子然薄唇緊呡,手掌也緊握成拳,“你就不念及我們當年情誼?”
珞安眼神微遠,聲音也飄渺了幾分,“情誼?那東西我似是很久沒有感會了。在朕決定要從你手中奪了皇位那刻起,一切的情誼便都淡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