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喂喂喂喂喂
第四十二回：
猩紅的土地如同灑滿鮮血的戰場，卻又像炙熱岩漿蔓延的地方，仿佛烈風過後，就會凝固成堅硬的黑土。
這便是大荒之隅的惡人谷給人的印象大觀。
月小站在惡人谷內城的哨塔上，看着惡人谷的土地。
烈風帶着幹燥的熱，讓他的喉嚨澀得厲害。
故而不想說話。
王遺風輕輕落在月小旁邊：“你今天一直有心事。”
月小沒言語。
他是那種把心事二字寫在臉上的人，從小就這樣。
王遺風道：“走走吧。”
惡人谷這裏沒什麽好轉的，環境之惡劣大概能進劍三三甲。月小上次在惡人谷裏逛，還是王遺風帶着他和炮哥去見谷裏的大家。盡忙着認人了，也沒怎麽看風景。
如今擡頭望望，天上黑雲壓谷，确實不是什麽好地方。
好在人不錯。
王遺風攬着月小的腰，跳下去落在石門前。他拉着月小的手打算出城。月小拽着他的袖子說：“就，在內城走走吧，天，不早了。”
月小聲音啞啞的，還欲言又止的，王遺風沒問什麽，就道：“好。”
內城小，不比整個谷那麽悲怆大氣，但建在石上的建築也是起伏呼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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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在地面上轉一圈，就沿着棧道往上走，棧道沿着石座盤旋向，通往王遺風的住處，路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說窄也不窄，兩人并排走剛剛好。
月小每次和王遺風一起走路就覺得大王像座山。比他高，比他寬，也就更顯風姿。男人還是高一點好看，聚氣場，有氣度。
直到走到屋內，王遺風掩上門。
月小把頭一低，把眼皮放低：“大王，我有話說。”
王遺風道：“我在聽。”
“你要幫我保密。”
“好。”
月小擡頭，看着王遺風在看他，目光躲閃了一下，落在燒剩的半截紅燭上。
“大王，你知道月老吧，我是月老的孫子，紅線的傳人。”他頓了一頓，“沒有開玩笑。”
之後，一直都是月小在說：
“紅線的傳人是無情的，愛不上誰，也不能結婚。這是規矩，我拗不過命運，對不起。”
“你愛上我，是因為初見那天，我不小心把紅線錯牽在你我手上。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我和你結婚，是為了偷偷摸摸離婚。規矩不能壞，我也不能拿着家事到處聲張，一直瞞着你，對不起。”
“我本想瞞着你們離開，但我不想用死亡讓你們傷感，所以打算告訴你真相。我答應了炮哥要陪他直到滿級，在這之後，我就會離開。這些日子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對不起。”
月小的話，一句一句，王遺風認真聽着，一言不發。
月小說完了，靜靜等着王遺風開口。
王遺風轉過身背對着他，道：“我知道了。”
就四個字。
月小的心一跳，繼而沉寂如死掉一般。他無話可說，甚至連勸慰都不能。他虧欠王遺風的，是他親手種下的感情，現在還要j□j裸地把真相攤在他面前，他還能說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月小希望自己什麽也沒有說。就這麽瞞下去吧，至少他不用直面這樣的煎熬了。
月小咬咬牙。
長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分開，偷偷離開讓老王承受喪妻之痛才是月小最大的不忍。如果大王同意和平分開，那麽線斷之後，他就不會再受到痛苦。
無聲最是煎熬，還好只受了片刻。
王遺風轉身微笑道：“我怎麽樣做，你會高興？”
月小道：“休書。”
=3=
不同于婚書是柳公子偷來的，休書是王遺風親筆。
月小道：“寫了休書，紅線就斷了，你就不會再愛我了。”
王遺風道：“好。”
月小道：“這樣我離開的時候，你也不會傷心。”
王遺風道：“好。”
月小道：“我會和謝盟主炮哥他們說清楚離開的事情的，這樣對大家都好。”
王遺風道：“好。”
月小道：“我離開之後，就不再回來了。”
王遺風道：“好。”
月小道：“自我來這裏，也并未做過什麽讓人記起的事情，你們都會把我忘記的。”
王遺風如若清風笑了，沒有說話。
月小捧了一下臉：“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無妨。我現在就寫了休書給你，你心裏的歉疚，可以放一放了。”
萬花有取之不盡的筆墨。
王遺風鋪了一張紙在桌面上，就扶袖寫了休書。墨跡未幹，就遞給了月小。月小忙接了。
在接過休書的那一刻，他看到兩人之間消失的紅線一閃而過斷成了兩段消失在空氣中。
就這樣，結束了。
命運中最讓人頭疼的麻煩，解決了。可是月小卻胸悶得快要瘋掉。他想躲一個地方把胸膛扒開吹吹風，他一刻都不想在游戲裏待着了。
夜落了，王遺風拿了兩只白燭點亮，跳動的火光把星鬥的亮擋在外面。
月小道：“我回五毒去住了。”
王遺風點頭：“小心蟲。”
月小道：“做了這麽久的毒經，已經不怕毒蟲了。”
王遺風道：“那就好，代我向曲雲問好。”
月小道：“我會的。”
月小神行千裏走了，他沒有去五毒，他去了萬花。
花海的背景音樂讓人着迷，但是卻不适合現在的月小。月小落地在三星望月，就坐在那裏，看着遠處的花海。這裏的音樂要清淨很多，很适合傷心的人。不悲也不喜。
在這樣一個問題解決的夜晚，月小以為自己會有如釋重負的坦然，但事實剛好相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來萬花。
他似乎對劍三的一切都沒有太多的感情，唯獨萬花。
月小坐了很久，還是決定回五毒。萬花哪裏都好，就是大王的影子太多。月小把自己的姻緣簿拿出來，把自己和王遺風的名字，用朱砂墨抹掉了。
月小給毒蘿密聊：
[密聊][五毒成男]：毒蘿，你在五毒哪裏住？
=3=
五毒本是月小的門派，可他并不熟悉這裏。
毒蘿本來都睡了，聽到月小密聊，就又騎了馬來村口接他。
“跟我來吧。”毒蘿說，“教主給我們安排了住的地方，也有你的位置呢。就是枕頭上落灰了，大概要拍一拍再睡喲。”
毒蘿明顯想逗他，月小也擠出了個笑容。
毒蘿說：“誰欺負你了，我去高價賣他真橙狠狠敲詐他一筆。”
月小搖頭，也沒說話。
毒蘿嘆口氣，伸出手想拉月小上馬。
毒蘿的馬是匹麟駒，屁股很大，一看就是可以雙騎的。那個時候還是大王教他怎麽分辨雙騎單騎。他騎的這匹和大王的一樣都是浮雲，很白很美有一雙溫順的眼睛和一個很大的馬屁股。不過他的馬沒有帶過人，他倒是經常坐大王的馬。
月小聳了下鼻子，拉着毒蘿的手坐在了馬後面。這小姑娘的力氣還是很大的，難怪可以把鍋頂在頭上醉舞。
毒蘿說：“手請放在肩上，不要放在腰上，我怕癢！”
月小應了聲好，毒蘿就策馬去了住的地方。
麟駒比浮雲跑得快多了，月小坐在後面扒着毒蘿瘦小的肩膀各種沒有安全感。毒蘿停在了一個建在沼澤邊的房子處：“到了，下來吧。”
五毒再怎樣多蟲多毒物，也比惡人谷适宜居住。月小進了房間，看到裏面有三間屋子。
毒蘿指指右邊的屋子：“來這邊，左邊那間是毒姐姐的，她已經睡了。中間的屋子還沒打掃，來來。”
月小走進右邊的屋子，毒蘿說：“你先和我湊合一晚上，明天我把堆雜物的卧室騰出來。”
毒蘿這間屋子不似王遺風那裏除了床什麽都沒有，這裏桌椅板凳梳妝臺一應俱全。床是大床，但只放了一床被子，地上鋪了榻榻米，應該就是給月小準備的了。
月小也不脫外衣了，把懷裏的休書塞在枕頭下，就睡了。
毒蘿看着月小搖搖頭，躺在床上睜着眼。她知道月小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大晚上的，指定是吵架了。
等到毒蘿覺得月小誰沉了，偷偷下床蹲在月小旁邊，看看月小的臉，也沒見有什麽淤青。看來他和王遺風還沒到打架的地步。毒蘿想着明天問問王遺風，看看怎麽勸勸。然後就看到了月小枕頭下的一角紅紙。
毒蘿咬了咬嘴唇，輕手輕腳把紅紙抽了出來。那是一張被心不在焉折起來的紙，毒蘿輕輕打開，頓時愣住了。
是休書，上下共一十六個字：
“剪燭西窗，更莫相忘。一別兩寬，望君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虐不虐？
柳小賊：我來賣個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