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瑪雅和小狼

第三十三章瑪雅和小狼

那夜，部落舉行了盛典，他們終于擺脫了兇殘狼群的困擾，他們做出了一系列讓司空靈根本想不到的事。

牧民将被秦潇兩人打傷的一匹匹野狼開腸破肚，活生生的剝掉野狼珍貴的皮毛，任由驚恐慘叫聲劃破天際，他們圍着篝火載歌載舞，臉上滿是對虐殺狼群的興奮，他們将狼皮剝下，砍下狼頭插在家家戶戶的長木杆上。族長宣布這些狼皮可以讓部落換來豐厚黃金的時候，所有族人的眼中閃爍着興奮莫名的精光。

狼群只能無力的慘叫着，看着同伴一個個虐殺致死，他們灰色的皮毛一張張的平鋪在地上，鮮血沾滿了青色的草地，同伴的頭顱高挂在半空中，死不瞑目的仰望着夜空，鮮血順着木杆蜿蜒流下。

最讓司空靈感到心寒的是，牧民居然掏出了狼崽，将那些剛剛滿月的小東西狠狠摔向了空中，那些剛剛睜眼看見這個世界的小狼崽頭破血流的摔死在地上，嗚咽痛哭幾聲便斷了氣，那些可愛的小東西成了牧民們肆意玩弄踐踏的生命。司空靈看見那些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類摔死的母狼流下了一大顆的眼淚。

司空靈原以為被狼群捕殺的人類是弱者，殺了狼妖便可以還草原一片安寧，殊不知，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人類的殘暴血腥比野狼更可怕，沒有狼妖的庇護，狼群慘遭大肆捕殺，長此以往，狼群必将在這片草原上消失。

“狼捕殺羊，這是大自然的法則，人類打破這種平衡，必會受到自然的懲罰。”狼群數量驟減，羊群肆意繁衍，草地會漸漸減少荒廢，最後變成一片荒漠。這些載歌載舞的牧民根本不知道，此刻風景優美的大草原即将被他們的殘忍貪婪所破壞，過不了多久，他們不得不離開變成荒漠的家園，遷移到遙遠陌生的地方。

兩人即将離開時，牧民們還做了一件慘無人道的事，他們将瑪雅的雙手雙腿捆綁，丢盡了冰冷的湖中，司空靈跳進湖中救起了快被淹死的少女。

少女睜眼的第一句話是，求求你，帶我去看看她。

瑪雅的眼神是那麽的哀傷，司空靈根本不忍心拒絕。

小女孩的屍體還在冰涼的地上躺着，四周圍着幾匹年老虛弱的野狼，它們的眼中浸潤着濕漉的淚水。聽到人的腳步聲，野狼警惕的豎起耳朵，表情兇狠，當它們看到瑪雅時，一瞬間放下了所有的戒備，甚至友好的舔了舔瑪雅的臉龐。

瑪雅跪坐在地，抱起小女孩的身體，下巴抵在狼妖的額頭上，碩大的淚珠掉落在狼妖變得僵硬蒼白的小臉上。

“小狼，我的小狼，我最愛的小狼……”瑪雅就這樣一聲比一聲凄涼的哭喊着，那麽緊緊的相擁，像是要将狼妖揉進自己的血肉中一樣。

瑪雅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司空靈漸漸聽明白了這個凄美的故事。

十幾年前，瑪雅還是個生長在草原上無憂無慮的女孩，那一年牧民掏了狼窩，将小狼崽一只只的狠狠摔死，她動了恻隐之心，偷偷的藏了一只小狼帶回了家。她将小狼藏在自己的被窩裏，每天晚上抱着小狼入眠。她永遠忘不了小狼溫暖柔順的皮毛，還是那面團似的小小身軀。她省下糧食和肉喂給小狼吃，就算自己餓着肚子也一定要将小狼喂得飽飽的，看到傾注了她所有心血和感情的小狼一天天的長大，她又是幸福又是擔心。

小狼很依戀她，總喜歡纏着她，鑽進她的懷中撒嬌，有一次惹急了她，她踢了小狼一腳，小狼被踢到了床下，哀怨的輕輕叫了一聲，躲在蒙古包的角落裏，蜷縮着身子，像是犯錯的孩子。寒冬的夜晚，小狼獨自趴在地上，冷得瑟瑟發抖，她于心不忍，下床将小狼抱緊溫暖的懷中，小狼委屈的爬進暖暖的被窩裏，乖乖的縮在她的胸口，不敢再調皮惹她生氣，她當時愛憐的輕撫着小狼淺灰色的皮毛，只希望這樣快樂的日子可以永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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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長，牧民發現了小狼，将自家羊群的丢失怪罪到她私藏小狼的事上，他們要将小狼亂棒打死，看到小狼傷痕累累，垂死掙紮，她卻無能為力，心如刀割。那些所謂的族人将她關進籠中，扔進了湖裏，就在她以為自己和小狼快要死的時候，天地突然變色，一道妖光閃過，牧民們恐懼得連連後退，四處逃竄，變身狼妖的小狼救起了沉在湖底的她，并警告牧民如果膽敢動她一絲一毫，它将會血洗整個村莊。

小狼回到了自己的種族，成為新一代的狼王。有了狼妖的庇護，狼群終于得以生存，在狼妖的帶領下捕殺牧民圈養的羊群，狼吃羊，這是它們的天性，牧民為了報複，趁狼群外出捕食，鑽進狼窩用匕首掏出小狼崽的心髒，失去孩子的母狼因為憤怒沖進部落将殺死孩子的牧民活活咬死。狼和人之間的仇恨越來越深，頻頻發生戰争和厮殺。

如今，狼妖已死，族長無所顧忌，将罪魁禍首的她下令處死。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最愛的小狼，”瑪雅埋在小狼的頸脖裏大聲哭泣，“你知道嗎，小狼，你是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沒有你，我的人生根本毫無意義！”

瑪雅突然抽出司空靈的白劍，司空靈警惕的後退了一步，原以為瑪雅要殺了她為小狼報仇，誰知道瑪雅将劍轉了方向，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下。司空靈根本來不及阻止，白劍已經貫穿了瑪雅單薄脆弱的身軀。

失去上仙之力的狼妖無法再維持人形，小女孩化身成了皮毛暗灰的狼，瑪雅眼中含笑的将小狼緊抱，閉上雙眼，時間倒流，她似乎又回到了兒時，那個清風吹拂的夜晚，小小的蒙古包內，她輕輕的唱着草原熟悉的童謠，哄着懷中的小狼快快入睡……

瑪雅死了，死在她最愛的小狼身邊，她死得很安詳，她的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一人一狼緊緊相擁，竟無法将她們分開。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小狼的眼角挂着淚水，那一定是思念瑪雅而流下的淚珠。

牧民将她和小狼分開了那麽久，如今，她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師傅，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司空靈拭去眼角滑落的淚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善惡是非又該如何分辨？

冰鳳鳥停在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裏，秦潇從冰鳳鳥的背上一躍而下，冷冷的看着司空靈笨拙的模樣。離地兩米，司空靈跳下來的時候差點崴了腳，幸好秦潇及時的拉了她一把。冰鳳鳥高傲的擡起頭，不滿的瞪了一眼司空靈緊抓住秦潇的手，秦潇打了一個響指，龐大威武的大鳥在原地消失。

兩人來到這片森林是因為聽說這裏有一處兇宅，怪事頻發，死了不少人，每夜都會鬧鬼。

寒風從森林深處刮來，司空靈打了一個寒戰，朝秦潇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師傅，你有沒有覺得這片森林陰森森的？”司空靈望了一眼即将變暗的天色，天邊的黑雲像是一把暗黑色的斧頭，冷不防就會朝她們頭頂劈下來。

“天快黑了，我們快走。”呱呱呱的刺耳尖叫從森林深處傳來，幾十只不詳的烏鴉騰飛在空中，像是受到驚吓般逃離了森林，秦潇伸出手掌，天空中飄下來一根黑色的羽毛。清風一拂，黑色羽毛朝着陰暗的森林深處飄去。

兩人借宿在森林的一處居民家中，家裏只住着一個佝腰駝背，獨眼古怪的老婆子，老婆子手臂上的皮膚擰成了一團，布滿了糾結可怕的小疙瘩，不知是不是兒時被滾開水燙過的緣故。

“你們這是要去兇宅啊？”老婆子的聲音太尖細，聽起來很是驚悚，司空靈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耳朵。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去了的人全都變成了布滿白蛆的硬屍，呵呵呵。”明明不是什麽好笑的事，老婆子卻特別開心的大笑起來，過深的皺紋讓她的臉變得像森林裏扭曲糾結的樹幹。

司空靈咽了咽口水，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明顯了，不知是不是山中寒氣重的緣故，她的雙手冷得像冰塊一樣。

“來，來，來，你們一路奔波而來，肯定是餓壞了，來嘗嘗我老婆子的手藝，山裏糧食不多，只有這兩盤菜，肯定比不上你們城鎮。”老婆子走路很慢，一邊端着菜，一邊蹒跚而來，她的腿有些跛，走起來很費勁。

三人圍成一桌，每個人面前擺着一碗白白的米飯，桌上有兩盤菜，一盤山中青菜，深綠色的蔬菜清香誘人，還有一盤是用肉塊炖的湯，肉塊切得很大塊，湯上面浮着一層厚厚的油。

司空靈餓昏了頭，盡管肉湯有些油膩，竹筷還是朝肉湯的方向伸去，剛伸在半中央，秦潇的筷子一下子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司空靈吃痛抽回了手，手背上多了一道紅紅的印子。

“多吃蔬菜少吃肉，你沒發現你最近都長胖了嗎？”秦潇的表情很自然，伸出筷子夾了些青菜放進司空靈的碗中。

“有嗎？”司空靈大驚，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肉，好像最近真的長肥了一圈。原來師傅大人這麽在乎體重啊，是不是自己長胖不好看了，師傅就會嫌棄自己了？

但是，這不像是秦潇會說的話，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說過。司空靈突然覺得這片森林有些詭異，就連進入森林的師傅都變得奇怪起來。司空靈環視了一眼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只看得見裸/露石壁上模糊的白色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