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見成效
那是一起破敗的院落,大門前已經長起了一人高的雜草,高高挂着的牌匾半個已經挂在了半空中,那牌匾上的字也看不清了。
孟将然踏着雜草走了進去,一陣哭天搶地的聲音傳來,越往裏,那哭聲更強烈。
拐了個彎,便見三傻滿身是泥地坐在那裏,手裏還握着那個泥人,鼻涕和眼淚将那張臉完全糊住了。
“壞人,壞人!”三傻抽噎着哭道,“壞人弄壞了我的泥人!”
“這三傻是越來越傻了。”紮着沖天辮的強壯青年搖了搖頭道。
“師……師……父,三傻……癡……癡……”
老頭一個拐杖甩到了二頭的臉上:“還吃,你就知道吃!吃的那麽壯作甚!先把這傻子哄乖了,哭的煩死了!”
“乖,三傻,哥給你唱歌。”黝黑的漢子靈機一動道,說完便清了清喉嚨。
孟将然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老頭又是一拐杖落在大頭身上:“你再唱要把老朽唱死了!那麽大個子,天天知道唱歌,還唱的那麽難聽!”
大頭委屈的站在一邊,強壯黝黑地漢子扯着衣角,委屈道:“師父,唱歌是我的夢……”又是一拐杖,大頭便不敢說話了。
孟将然看着這一場鬧劇,但又無法再置身事外,只能往前走去。
三傻似乎明白了完全不能從那三個人那裏得到安慰,完全把孟将然當做最後一絲希望,見到他,便撲了上去,兩只手抱着他的一只腳,然後擡起那張鼻涕眼淚模糊了五官的臉:“哥哥,有人弄壞了三傻的泥人,泥人不和三傻說話了,他死了!”
三傻卻不知罪魁禍首正在他的眼前。
孟将然已經活了六十年,不算個老狐貍,也算上了年紀有些見識,自然是面不改色的,就算改了色,也沒有人發現。
孟将然蹲下身,認真的看着三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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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這世間的萬物皆有生命?你看我,再過幾年估計也就入土了。這泥人也一樣,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你也不必傷心。”
三傻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它死了!”孟将然道。
“死了?”三傻呆上加呆。
“死了便是永遠地睡着,安安靜靜地才能睡得好,你就不要吵他了,不要哭,知道嗎?”孟将然像哄小孩一樣哄道。
三傻努力抑制了哭聲。
“那我們去把他葬了吧?”三傻呆呆道。
孟将然接過了泥人,那泥人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手心,卻是再無一絲奇怪的感覺。孟将然的眼神黯淡下去,手中之物并非師父口中的世間修真三寶,看來是自己過于奢望了。
三傻拉着孟将然便要去葬泥人。
大頭和二頭一臉仰慕地看着孟将然,似乎他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當然,能哄得愛哭鬼三傻不哭,自然比神仙還厲害。
老頭對着孟将然豎起了拇指:“三傻以後哭了,都交由你來哄。”說完還鼓勵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将然起初還沒覺得什麽,越到夜裏,身體卻越發難受起來。
那泥人并非什麽法寶而恐是什麽毒物,看來這天也看不下去自己活下去了,要以此來取自己性命。孟将然迷迷糊糊地想到。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蔓延到全身,孟将然感覺到似乎有一股火正在他的肚子上燃燒,燒光了他的內髒。這火滅了,怕是他也死了。
四肢都已經麻木了,只有腦袋依舊清明,六十年人生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五歲時遇見師父,師父穿着一身紅衣,帶着一臉僞善的笑,用幾個糖果便将自己騙到偏僻處,提着自己将自己全身捏了個遍,絲毫未顧及自己年幼,年幼的孟将然包着眼淚,氣憤地看着他,卻不發一言。
“你這小孩,倒是固執,這樣的性格會受欺負的。不過以後,你便是我孟五的徒弟了,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師父一言九鼎,果然對他視為珍寶。
天行宗除了丫鬟小厮,便只有他們倆個人,日日同床,夜夜同寝,師父如父如母,年幼的孟将然終于忘記了初見時的仇恨,父母的影子也被趕出了腦海,那個時候,孟将然心中最親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師父。
從五歲到十五歲,孟将然從未出過天行宗,每天師父都會對他講一些奇門怪事。
“這些東西,于你有益。你尚未覺醒,道術如何修煉為師都無法教你,只有這些。”
十五歲那一年,師父給了自己一個包袱,便将自己扔下了山。
“若是別人欺負你,你便打他,打不過,也不能認輸,不能丢了天行宗的臉。”
這十年時間,孟五将孟将然養成一個驕傲又固執的人,初時自然受了不少苦,直到遇到那個人。
他身上沒有半分法術,一日見了那強搶民女之事便路見不平,最後被打地全身青紫,被那人從一群人身下救了出來。
陸流觞右手執劍,一身青衣纖塵不染,年少的臉張揚而俊美。
孟将然全身痛,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一身白衣現在已染上了各種各樣的顏色,狼狽的緊。
“在下月行宗陸流觞。”陸流觞說完便伸出一只手放在孟将然身前。
孟将然愣了一下,便借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我叫孟将然,感謝你救了我。”
“與天行宗孟五正好同姓。”陸流觞道,卻似乎只是偶然說出。
因為第一次便遇上他,那時的孟将然單純而天真,很快墜入了陸流觞為他編織的情網,以至于他看不見許多人。
“将然,我打算用五年時間游歷天下,可否有意一起?”
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他的生命裏便只有孟将然。
再到後來濃情蜜意。
他快樂的時光都與陸流觞有關,而現在離了他,似乎已經活不下去了。
一陣強烈的光突然從孟将然的身體裏冒了出來,孟将然睜着渾濁的眼睛看着那束光。
“這火真的燒起來了嗎?看來我的肚子保不住了。”最後一刻,孟将然沒有想到陸流觞,也沒有師父,只有這麽一個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