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南轅北轍
孟将然便坐在那軟墊上,冷眼旁觀着曲瑞風那颠颠傻傻的樣子。
馬車突然一個颠簸,外面傳來長歡急切的聲音:“公子,有人偷襲!”
曲瑞風瞬間回神,看着手裏的花,凝視了片刻,那瞬間似乎作了許多掙紮,最後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孟将然的懷裏。目光落在孟将然身上,就危險了幾分。
“這花的命比你重要許多,你想要活下去就先讓這花活着。”
說完走了幾步還不放心,留戀地看了一眼那花,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将然,才拉開車簾跳了出去。
“這人甚是唠叨。”
這人世間大部分人都是看重這外貌的,陸流觞抛棄他是因為他容顏老去,曲瑞風讨厭他是因為他又老又醜,自己年輕時曲青衣也總嫌棄自己長得醜。
孟将然抱着那花坐在這馬車裏,曲瑞風的威脅他并不在意,在他看來這曲瑞風是十分蠢的,自己說了一個荒唐的謊言,這曲瑞風便信了。靠着手裏這花,曲瑞風乖乖和他雙修,這般風流的曲瑞風自然不是童子之身,和他雙修失了功力,做了那冤大頭還喜滋滋的。
孟将然心中不屑的很,這長得好看的腦袋都不是那麽靈光,尤其是這曲家的。
孟将然十分淡定地坐在這馬車中,外面的打鬥聲也越來越大。孟将然拉開車簾,外面黑壓壓地一片,各種銀光閃地他眼花缭亂,那兵器碰撞的聲音也十分刺耳。孟将然仔細看了看,才從一片黑色中找到曲瑞風那雪白的身影。
那些黑衣人大約有二十個,每個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銀絲,那根銀絲如同樹木般開枝,竟是分出千萬縷,将曲瑞風圍在了中間。曲瑞風右手執劍,沒了那風流不羁,嘴唇緊緊抿着,一臉嚴肅,這個樣子倒與那曲青衣有幾分相像。
“這點伎倆就想困住我?”
曲瑞風冷笑一聲,手中的劍挽出一抹銀花,鐵絲網被割裂,侍女乘着風出了包圍,朝四方攻去。
那些黑衣人訓練有素,曲瑞風割了銀網,那些黑衣人随後還有那許多手段,孟将然目光一直跟随着曲瑞風,黑衣人的攻擊步步緊逼,銀絲刺進了皮肉,帶出一股股血絲,曲瑞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孟将然不禁皺起了眉頭。
“都傳曲瑞風根骨極佳,是修真界的奇才,這樣看來卻并非那麽厲害,難道是因為雙修被我吸了功力?”孟将然難得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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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鬥萬分兇險,孟将然有些擔憂,隔着那些黑衣人,看見了曲瑞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人已經是撐着最後一口氣,那目光卻是孟将然從未見過的,直直地落在了孟将然的身上。孟将然低下頭,懷裏的海棠花開的正旺。
曲瑞風拼着命殺開了一條路,聲音冷靜地下着命令道:“長喜,你帶他走。記住,一定要護住那盆海棠花。”
“公子!”長喜顯然不情願,在她看來,公子已經是萬分兇險,就算要死,她也是要留下來陪葬的。
“我讓你去便去!”
曲瑞風的話裏已經沒了轉圜,長喜咬了咬牙,便飛掠到了馬車前的馬上,說了聲‘小心’,便驅動了馬往前跑去,遠離了那戰場。
孟将然懷裏捧着花,手緊緊地抓住馬車的圍欄,才沒有被甩下去。可憐了他那老腰,還有身後不斷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卻是死去活來麻木了。
過了許久,馬車才停下來,那些黑衣人目标在于曲瑞風,對這逃離的馬車也沒有太在意。長喜靠在馬車上,小臉慘白,艱難地喘息着。那目光也是無甚波動地落在孟将然身上。
孟将然過了許久才恢複了過來,靜了一會,便想着這前因後果。
火行宗掌門被魔修偷襲,曲青衣也一直受傷,現在再到曲瑞風,很明顯也是魔修所為。這火行宗最重要的三個人都不再的話,作為三大宗之一的火行宗就會群龍無首,這才是魔修的目标。
“無顏說過杜因安曾要和他一起偷襲陸流觞,現在火行宗曲家相繼受傷,那麽師父……”孟将然臉色瞬間蒼白。
只是至今尚未聽說關于師父的不幸的消息,那就說明火行宗的偷襲尚未開始或者尚未成功,至少現在,師父是安全的。孟将然輕輕舒了一口氣,就算師父有危險,自己也是一介廢人,無能為力,這樣的無力的自己讓孟将然覺得有些厭惡。
馬車便停在這樹林裏。
孟将然活了這把年紀自然懂得察言觀色,這長喜就算是個修者,年紀也不過孟将然年歲的一半,在孟将然看來不過是個小姑娘,這小姑娘的心思自然逃不了孟将然的眼。
長喜臉上的猶豫和掙紮孟将然看得十分清楚。自己雖然對這曲瑞風沒有所謂的愛慕,但是也相處了這麽段時間,現在曲瑞風有難,自己離開,與那修真界的道義相悖。長喜是曲瑞風的貼身侍女,自然知道自家公子對于海棠花的重視。所以即使長喜選擇回去救曲瑞風,也不會帶上自己回去送死的。
孟将然懷揣着這樣的心思,那臉上卻是一片擔憂,聲音十分虛弱地說道:“這花對曲公子來說比他性命還重要,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便是護住這花。我現在回去,也只會拖累大家。只是現在曲公子有難,這逃離之事我卻做不出來。姑娘不必攔我,我現在回去,與曲公子共生死。”孟将然一番話深明大義,卻是打定長喜不會讓他回去。送死的活他可不幹。
自己是絕對不能這樣抛棄公子逃跑的,從成為公子侍女那一刻起,自己的命便和公子留在一起了。長喜複雜地目光落在孟将然身上,她也看出了這個老頭對自家公子那種感情,本來覺得這老頭自不量力,長得那般醜那般老了還妄想和公子在一起,現在看來這老頭對公子真的是一片真心,竟是連死也不顧了。長喜竟是有些感動,公子雖然将這花看得很重,但是萬一公子……這老頭想必也會十分傷心。
長喜猶豫了片刻,聲音裏帶着同情道:“我往日裏竟是錯看了你,現在看來,你果然對公子一片真心,若是我不讓你去見公子,将來你定會恨我。随我去吧,只是盡量護住你懷裏的花。畢竟……”長喜頓了一下,“那才是公子的最喜愛的。”
孟将然:“……”
孟将然只覺得眼前一黑,這種回去送死的行為并非他孟将然所為,他只是斷定長喜姑娘不會答應自己這個拖油瓶跟她一起回去啊!
“我們這就往回趕吧。”長喜重新上了馬。
孟将然勉強扯出一個笑。
“駕!”
“啊!”
一聲慘叫,長喜連忙勒住了馬,看向了馬車裏,只見那老頭在馬車裏打着滾,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你怎麽了?”
孟将然滾了兩圈,勉強道:“我這身體已經廢了,姑娘快……快回去救曲公子……”說完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長喜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花,轉身離去。
“那姑娘已經走了,快起來。”
無顏踢了踢馬車上裝死的孟将然。
孟将然睜開眼睛,臉上一片淡然,剛才那副模樣顯然是裝出來。
“既然不想回去,又要裝出那副深情地樣子,真是找死。”無顏唾棄道。
孟将然老臉一紅。
“剛剛确實痛的難受。”
“哪裏痛?我能想得出來的只有你那處了。”
孟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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