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毀盡容顏
這林瑾自然十分不快,喚了幾聲‘夫君’,陸流觞才回過神來。林瑾那有些兇狠的目光落在孟将然身上,十分後悔自己答應林子禾帶他上山,自己就不應該顧忌什麽道義,應該直接殺了他。說起來那人真是陰魂不散,都死了這麽久了還不放過她。
待陸流觞看清了那張滿是疙瘩的臉,松了一口氣,又隐隐有些失望。
“師父,孟無顏被人所害,容顏盡毀,請師父幫助他恢複容貌。”林子禾道。
陸流觞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長袍,身材修長,除了臉那處,其他的皮膚十分白皙,頗為風流,心中便有些好奇這人若是沒有被毀了容顏,又是什麽樣?想着這孟無顏不是天生如此,也就是這容顏可以恢複,對于他那真容又有幾分好奇與期待。
“那先留下吧。”
陸流觞道,目光轉向這由林瑾與林子禾挑出來的幾人。
“天下修者,都為求道,心同意一,本為一家。你們願意入月行宗,實在是月行宗之幸。但凡修真,根骨為基礎,修法為輔。我月行宗也自有一套修煉之法,三日後在宗廳與各位道友談論一番這修道之法,若是相合,便留在我月行宗。若是有出入,月行宗也不能害了各位。子禾,帶各位道友到荷風院休息。”
見了這陸流觞,所有人都十分激動,有幾個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另外幾個卻是激動的有些顫抖起來了。
陸流觞一番話說得許多人都十分開心,心中感嘆這人不愧為月行宗掌門宗主,也是那入了元嬰期的修道者,行為舉止都是一副仙者之範。
孟将然冷眼旁觀,只覺得十分可笑,心中想着陸流觞确實是一個僞君子,這做出來的都是十分好的,誰又知道他背後做的那些事呢?這有用的對待的十分好,沒用的便扔的遠遠的。自己變老變醜,無法再做他的伴侶,他從來都不屑一顧,而自己的那些東西,有幾分用處,他卻還留着,實在是無恥之極。世間都道陸流觞天賦異禀,六十歲便入了元嬰期,卻從來沒想過這修者正常修煉又如何能達到?
孟将然毫無根骨,陸流觞自然沒有打算将他收在門下,這待選的弟子們都住在荷風院,卻沒有他的位置。
“萬仞,帶這位公子去披月院,尋個屋子住下。”
萬仞,萬仞,這名字聽着倒有幾分耳熟。
相比林子禾,這個萬仞就有幾分冷淡了,也不與孟将然說話,只在前面走着。孟将然跟在他身後,九曲十八彎,才到了那披月院,萬仞指了一個屋子,便轉身離去,留下孟将然自生自滅。
這披月院是與客人住的地方,院子很大,卻沒有幾個人住在裏面,顯得有些空蕩蕩。披月院之後便是月行宗後山,真氣充沛之處,向來适合修行。孟将然推開萬仞安排給自己的屋子,裏面的東西倒是齊全。
“唧唧,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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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聲聲響,孟将然就覺得這院子正中的草叢中有什麽東西在動着,那小小的聲音出了草叢,便落在了孟将然眼裏。
那東西極為迅速,瞬間進了孟将然的屋子,便看不見蹤影了。
一個黑影閃過,停在了孟将然面前,又是那個黑衣人,直接闖進了孟将然的屋裏,那眼睛四處掃了一眼,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那人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看了孟将然一眼,就轉瞬消失了。孟将然突然覺得自己小腹正中正是自己內丹之一所在處突出了一塊。那東西往上鑽着,然後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孟将然看。
“剛剛那人是找你的吧?”孟将然問道。這小獸想必是什麽珍惜的獸類,所以那人一直在找他。
而且這小獸最喜愛靠近自己靈根處,怕是本身也有靈性,喜歡往那真氣多的地方靠。
小獸綠豆般的眼睛有些迷惑地看了孟将然一眼,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師父找你說話。”萬仞不知何時站在門外,面無表情道。而那只小獸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孟将然收拾了一下自己,才起身随萬仞出去。
這霧山本就是靈山,後山處更是靈力充沛,向來适合閉關修行。陸流觞所居之處雖然不是靠近後山,但是卻在霧山靈眼處,此處靈力雖然沒有後山多,但是更為集中。
陸流觞居住的地方便喚作‘靜心居’,取自‘靜心去垢,方能與天地想通’。靜心居便是月行宗歷代掌門宗主所居之地。
當年孟将然嫁入這月行宗,月行宗掌門還不是陸流觞,後來陸流觞成了掌門,卻也是一人搬了進來,自己卻被扔到那最偏僻的院子裏,與這靜心居也離得最遠。
當年自己是陸流觞名門正娶的妻子,卻從來沒有在這靜心居住過,甚至一次也沒有進過,沒想到現在自己成了陌生人,反而在這地方得了陸流觞召見,實在是嘲諷。
孟将然看着大門處的‘靜心居’三個字,深吸了一口氣,待自己這臉色也正常後,才進去。
這書房裏堆滿了各種修仙類的書籍,陸流觞一身白衣,負手站在床旁,聽見聲音,才轉過身來。
那臉上神色雖然溫和,卻帶着一股高高在上之感,笑意也未達眼底。
“坐下吧,萬仞,上茶。”
孟将然坐在這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男人,裝出一副局促的樣子:“陸掌門,客氣了。您肯幫我我已是十分感激。”
“天下道者本是一家,你根骨雖一般,但是也有修為,算是道友,我幫你恢複容貌也是應當。只是你這臉?”陸流觞笑容裏露出一絲疑惑。
“我有一好友,兩人也是真心相交,平日裏修煉作息都愛在一處。我那好友有一房妻子,十分善妒,以為我與那好友有茍且之事,對我下了毒,就成了這麽一副樣子。我本以為我那好友也不會在意,誰知好友見了我這麽一副樣子,不僅不責怪他的妻子,還覺得我這樣貌太醜,污了他的眼睛,将我從他家中趕了出來。我如今無家可歸,心中也咽不下去那口氣。那毒婦害我,好友原來也未待我真心,實在心寒,只想恢複了容顏,回去找他們好好理論一番。”
孟将然一番話說完,陸流觞卻似回想起什麽,臉色有些不好看。
孟将然似乎毫無所覺,繼續說道:“莫非世間的人都這般愛皮相,陸掌門您覺得呢?我這心實在難受。”
陸流觞勉強擠出一個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樣的人自然是有,卻也十分無恥。我會助你恢複容顏,我替你看看這個臉,看看是否有法子。”
陸流觞突然靠近,溫熱的呼吸落在孟将然的臉上,孟将然忍受住厭惡努力讓自己不轉頭,雙眼冷冷地看着陸流觞。
陸流觞又看了一下孟将然的脈象,卻是看不出異常,轉眼又去看孟将然的臉,那疙瘩由肉起,裏面還有一些膿液,看上去十分惡心。
“看來這毒只是傷了樣貌,對你身體卻沒什麽傷害。待我想想是否有法子,你先回去歇着。”
“多謝陸掌門。”孟将然轉身離去。
孟将然一走,陸流觞臉黑了下來,只覺得剛剛那人有些怪異,那話裏總覺得三分真七分假,話裏句句藏針,似乎有什麽東西堵在自己喉嚨處,都讓自己感覺到十分難受。自己與那人不曾相識,卻又想不出對方用意何在。
“萬仞,去查查剛剛那個人的身份。”陸流觞吩咐道。
再說這孟将然回了住處,想着剛剛陸流觞險些維持不住的宗師形象,心中便有一些扭曲的快感。
自己剛休息不久,這林子禾便來找他了。
“你根骨太弱,師父不收你為徒,我也無能為力。”林子禾道,“不過你這容貌,我定會求師父幫你。這後山也是個修真的好地方,你雖然根骨差,但是也可以試試。”
自己與這林子禾本無什麽關系,最多是很久以前,自己将他撿了回來,不過這是他的機緣,自己不過成了他修真路上的一股助力罷了。只因為自己的樣貌,現在林子禾這般幫自己,确實是仁至義盡。孟将然并非不知恩仇的人。
“我這身根骨我自己知曉,也多謝你。”孟将然道,也是真心。
林子禾走後,孟将然對這鏡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猶豫了許久。孟将然向來對藥物十分敏感,他現在用的是一種可以塗在臉上,有了那種滿臉疙瘩、疙瘩中含着膿血的效果,以假亂真,就算元嬰期高手陸流觞也看不出來。
但是這東西弄在臉上也十分難受,自己皮膚不透氣,還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十分想要把這東西洗下來,只是洗下來之後又怕露了餡。他還不想這麽早就讓陸流觞看見自己的真實面目。這張臉是孟将然手中的一張牌,要留在适當的時候用,給陸流觞最大的打擊。
忍了許久,孟将然還是無法忍受,将門窗都關緊了,然後将藥粉放進早就打好的水中,洗去自己臉上那惡心的疙瘩。銅鏡中的人細眉彎目,皮膚白皙,清秀至極便有些豔麗了。孟将然輕輕皺了一下眉,鏡中的人卻似帶着無數憂愁。
“這樣子真是妖孽。”孟将然道,又想着這就是自己現在的樣子,也就有些無言了。
三日很快過去,這天對于莫如樂那幾位修者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一天,因為這是決定他們能否留在月行宗的一天。林子禾對孟将然十分好,即使知道無希望,還是讓他去了宗廳。
十個人坐在這大廳中,除了孟将然之外,其餘人都十分緊張。
陸流觞依舊是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他。
陸流觞微微一笑:“昨晚諸位休息的可還好?”
“很好,多謝陸掌門。”
“謝謝陸掌門。”
“……”
“掌門,火行宗有人求見。”一弟子急匆匆往裏走來,走到陸流觞身邊禀報道。
“請他進來。”陸流觞道。
一衆人都十分好奇,火行宗與月行宗同為修真大宗,現在見了這月行宗掌門,不知這火行宗是誰來了,若是見了位宗師,也算是見識了許多。孟将然也十分好奇。
“火行宗曲瑞風見過陸掌門。”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來人也是一身白衣,少了陸流觞的仙風道骨,倒穿出一股風流倜傥的味道,身材修長,容貌秀美,不愧被稱為‘風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