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人月光下俊毅非凡的臉越來越近,顧霖一時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

忽然──

屋外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有小厮驚懼道:“林嬷嬷,我剛才分明聽見有人尖叫着喊救命。”

“是啊是啊,千真萬确,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應當是在咱們瀾滄院中。”

“難不成是那剛住進人的偏室?”

幾個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又聽見林嬷嬷打着哈欠的聲音傳來:“你們瞎說什麽,咱們瀾滄院安全的很──”

“嬷嬷,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出了人命,誰也擔待不起。”

“是啊是啊。”

衆人越說越有道理,徑直就往顧霖所住的偏室而來。

顧霖尚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覺得腰間一緊,下一刻整個人騰空而起,跌入了充斥着松木與酒氣的懷抱。

陸熠起身将小姑娘身子攬進懷裏,用掌風開窗,瞬間将兩人帶離了偏室。

耳邊有呼呼的風刮過,将顧霖的滿頭烏發吹得飛揚,外頭涼意很濃,顧霖又只穿着件中衣,忍不住在男人懷裏蜷縮着抖。

索性男人很快就将她帶入一處溫暖的室內,并将她放到了地上。

顧霖如獲大赦般退開幾步,與男人保持遠遠的距離,她足上未穿鞋襪,此刻光着站在地面,雖然不冷,卻覺得十分尴尬。

這樣衣衫不整地與陸熠獨處一室,她着實不适應。

她悄悄環顧四周,估摸着這裏應當是一處連接溫泉的屋宇,只是不知道他突然帶自己來這兒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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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熠鳳眸沉沉地看了她半息,忽然撐開了雙手,淡道:“過來寬衣,我要沐浴。”

顧霖一頓,雖然不太情願,卻還是慢吞吞地繞到男人面前,開始替他寬衣解帶。

如此近的距離,讓她一下子就聞到了男人身上不同尋常的味道。與往常身上純正的松木香氣不同,此時陸熠身上除了酒香,還夾雜着一種惑人的甜香……

許是他白日裏見了哪位世家姑娘,二人待久了染上的吧。

顧霖笑笑,才發現自己此刻心如止水,竟然一點難受的醋意都沒有。

原來,是真的放下了啊。

她心中很是感慨,懊悔自己應該早些放下,手中卻不敢怠慢,不多會兒,男人的衣袍被件件脫下,只剩下裏衣。

顧霖将褪下的衣袍放到架子上,轉身便見到男人已經将裏衣都褪下,随意扔到了一旁的貴妃椅上,腳下不停往室內走去。

男人的背很寬,上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看着年歲已經很久,有些則透着粉,顯然是新傷。他背上沒有一絲贅肉,流暢緊繃的線條一路綿延,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顧霖楞楞地看了幾眼,驀的臉頰飛紅,她是第一次如此……如此坦誠地見到男子的身子。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顧霖趕緊挪開視線,退到了一個角落,只等着陸熠快點沐浴完,自己好盡快回偏室睡覺。

半晌,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內室傳了出來:“愣着做什麽?進來伺候沐浴。”

“是。”顧霖應了聲,心中萬般不情願,卻還是硬着頭皮踏入。

陸熠手中捏着顧氏一族的性命,無論讓她做什麽,她只能去做。

轉過紫檀木倒座屏風,她赤着雙足輕聲走進──

內室中煙霧缭繞,最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溫泉池,此刻陸熠正半靠在池邊假寐,他的下颌緊繃着,眼下也有一些泛紅,不知是酒勁使然,還是被泉水的熱氣熏的。

池邊搭着幾塊錦布,顧霖小心翼翼地走近,而後彎腰去夠其中一塊,想要用來為男人搓背。

猝不及防地,陸熠忽然從水中站起,一伸手就拽住了小姑娘的右肩,用力一扯──

顧霖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她整個人浸沒在池水中,一種窒息的恐懼蔓延到四肢百骸。

還沒等她撲騰幾下,她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環住,身子順着極速變換的水流浮動,很快,脊背就被抵在了池邊。

池水很深,如果筆直站立就會沒過她的頭頂,顧霖身後靠着堅硬的池壁,雙足失措下忽然踢到了男人微曲的腿,她顧不得其他,立刻就借力抵了上去。

腦袋冒出水面,顧霖接連咳嗽了好幾聲才回過神,水珠順着她的臉頰與濕透的黑發“滴滴答答”落回池中,一擡頭,她撞入了一雙布滿紅血絲的幽邃鳳眸。

那雙眼眸沉沉地盯着她,一瞬不移,顧霖甚至從裏頭看出了一絲嗜血的掠奪光芒。

“陸……陸熠,你怎麽了?”顧霖的聲音發顫,忍不住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男人眼底的情緒掠奪的意味實在太重,她真的有些害怕。

男人并未開口,而是用同樣濕漉漉的長指捏住了小姑娘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下一刻,他毫無征兆地強勢吻了下去。

顧霖下意識要躲,卻被他用另一手托住了後頸,一陣濃烈的酒味被納入口中,小姑娘難受地揮着手在水中撲通,卻根本無濟于事。

男人胸口噴張的肌肉與她嬌小玲珑的身軀緊密貼合,她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無比炙熱的體溫。

陸熠吻得用力,似乎要把懷裏人的氣息全部掠奪入腹,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長指一挑,顧霖立刻就覺得肩膀一涼。

“不……不要!”顧霖如夢初醒,飛快地摁住了肩膀上意欲往下的大掌。

陸熠動作一停,放開了她的唇,他的鳳眸比方才還要陰沉泛紅,鎖住了顧霖驚懼地臉。

他的酒氣在二人之間纏繞,嗓音也透着沙啞的冰冷:“顧霖,你不是一向都想要這個嗎?”

“陸熠,你放過我吧……”顧霖的聲音顫得不成樣子,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只能哀求地看着男人。

她從前的确總想與他行夫妻之禮,可現在如此境地,她只想保留最後的一份清白。

可陸熠卻忽然笑了,他的嗓音更加冰冷,還透着勢在必得的強橫:“顧霖,你不是說要為奴為婢,贖罪一生嗎?別忘了顧氏一族還在大理寺的牢獄生死未知。”

他的聲音如地獄傳來的惡鬼,每個字都能将她擊潰:“我可以放過你,但如此一來,就不能放過顧氏了……”

是啊,他手中還握着爹爹父親和全族人的性命,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就算她要自己的命,她亦沒有不給的道理。

顧霖渾身顫抖,頹然松開了摁住男人大掌的手。

陸熠今夜尤為不清醒,見她妥協,又重重地吻上了她細嫩白皙的鎖骨,在那幼嫩的肌膚上留下朵朵紅痕。

顧霖死死咬着唇,絕望地閉上了眸子。

她忍着身上的異樣感覺,雙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肩膀,想讓自己徹底去接受即将發生的一切。

可,當男人的長指在水下觸碰到她,顧霖忽然再也忍受不了似的低呼一聲,一口咬在了男人近在咫尺的側臉。

一絲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聽到男人陰鸷盛怒的聲音:“顧霖!”

小姑娘吓得臉大變,胡亂将半褪的衣衫重新裹好身子,翻身爬上水池落荒而逃。

──

顧霖穿着已經完全濕透的中衣跑出了溫泉室,一路上寒風烈烈,她赤着雙足拼命地跑,幾次跌倒都咬牙強撐着站起。

她害怕路上碰到瀾滄院的下人,也害怕黑夜中會突然出現令她害怕的鬼怪,一路提心吊膽,終于跑回了偏室內。

偏室簡陋的木門被她重重關上,好似已經将外頭所有的恐怖隔絕于外,她終于長長呼出一口氣──安全了。

顧霖已經筋疲力盡,此刻只想褪去濕透冰冷的衣衫,鑽到并不算暖和的被褥中歇息片刻。

她就着月光摸索着扯過被褥,卻忽然手中一停──

那原本柔軟幹燥的被褥,此刻卻被涼水浸透,寒夜下摸着比她身上的中衣還要冰冷。

顧霖鼻子一酸,忽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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