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霁,時間的時,霁野的霁。”時霁摘下手上的皮制手套,露出了白皙且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指甲被修剪得整齊。

蘇清流想起來了剛剛賀揚的叮囑,把伸到一半的手放到腦袋上撓撓,說道:“很美的名字,我記得哪個行星塔上有天氣演習,之前隊長帶我們去看過,很好看。改天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時霁默默收回手戴上手套,上下看了蘇清流幾眼,溫聲道:“謝謝。”

旁邊的訓練室中傳來了重物落下時鐵器碰撞的悶聲。彭暢道:“賀隊其實人挺好的,可能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時霁又掃了一眼——

大個子黑背心,笑嘻嘻的是蘇清流;彭暢時常帶着一個仿生面具在臉上;陳真帥個子在Alpha衆算是比較小;至于陸群,他一直在角落中,看起來也比較冷,不說話的那種。

他在心中一一記下,也和所有人打過招呼。

這時,被賀揚拔了芯片的機械警員終于被人在角落中發現,修複後通過定位找到了時霁,就要帶着時霁去房間休息。

衆人和時霁打完了招呼各自進入了專項訓練室。

無名的煩躁侵襲着賀揚的神經,一場和機械的近戰搏鬥酣暢淋漓,臨到尾聲,那個特批下來模仿喪屍行為的那個機械陪練的指示燈只剩下了一個黯淡的光點。

賀揚從訓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天黑,然而城市上空亮着的燈光已經足以将黑夜照成泛灰的白,雲層過厚,看不見月亮。

即使是科技在發展過程中已經有足夠多的産物可以為人類補充體力,然而社會上依舊有很大一部分人還是選擇用最原始的和床貼緊的方式去恢複精力。

在訓練室那樣封閉的空間中還算良好,可是在呼吸過新鮮的空氣後,賀揚也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非常不美妙的汗味。

賀揚走向電梯,打算回到房間。

使用光腦打開房間的那一刻,賀揚就覺得有人來過。

不過他一向過得不算細致,大概是機械清潔工來收拾過。他一邊拖去上衣一邊走到冰箱拿了一瓶冰水,順便查看一下光腦因為訓練而堆積了良久的消息。

Advertisement

其中有一條消息來自蘇清流,先是幾個标紅加粗的大寫SOS,再是一段逼逼,大體意思是有些事他和彭暢、陳真帥和陸群都做不到,所以只好交給賀揚來做。

賀揚有點摸不着頭腦,還以為是蘇清流的惡作劇,正準備将這封信件删除,就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

來人似乎剛剛洗過澡,整個人都像是被霧水沾染過,呈現出細膩柔和的感覺。和第一次見他一樣,頭發披散着,只是這次又些濕漉,水珠順着發尾會落在地上。

他似乎也沒預料到會有人出現在這裏,只虛虛用毛巾裹住了下身。身體纖弱好看,确實是帶着瓷器古董一般清透易碎。尤其是那一截腰,沒有了任何布料的遮擋讓一切觀感都更加鮮明,細而柔韌,不禁想要是用大了力,會不會折了。

在那一刻,賀揚的腦袋裏瘋狂響起了當時文藝複興時期蘇清流一直在嘴裏哼哼的那段為他所不齒的古風歌謠——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

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

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奪命三郎的彎刀。

“你确定要在這樣的狀态下一直盯着我看嗎?”時霁率先接受現狀,并且先發制人,語氣還是一貫的冷。

“啊。”賀揚終于從魔鬼旋律中驚醒,穿上了那件已經被揉皺了的T恤。

後知後覺,“你怎麽在這?”

時霁找到了一件略微寬松的上衣蓋住了身體,回應道:“我也想問。”

為了加強團隊合作,各隊的隊員必須合宿,又照顧到所有戰鬥者的生活,軍隊總部實行兩人一寝的制度,而1隊只有五個人,隊長賀揚順理成章地占據了一間大的。

或許也可以協商讓他和團隊中的另幾個人一起住,但是——

賀揚突然明白了蘇清流那封郵件的內涵。

時霁注意到了賀揚為難的神情,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将光腦接入總部聯通處就收到的那個八卦消息,淡道:“如果您怕被誤會的話,我會向上提交申請離開。”

時霁一片好心,結果在賀揚聽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誤會?

他能和一個第一性征為男,第二性征為Beta的人有誤會?甜甜軟軟小美O難道不香麽?

賀揚嘴角微翹,用吊兒郎當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你沒意見我就沒意見,不過我過得糙,你多擔待。”

時霁沉思片刻,看得賀揚都有些發毛。時霁淡道:“那邊歸你,這邊歸我,賀隊,這樣安排可以嗎?”

房間很大,相對的角落裏擺着兩張床,一張上面也是到處擺着衣服,一看這個的主人就很随性。另一張床上擺的是雜物,再結合一下這個房間沒有得到合理運用的空間布局,這樣看來倒也合理。

賀揚起身去将那個床上擺着的兩幅便攜啞鈴率先拿走,思量了片刻又把上面那個看起來很重的機械狗抱了起來。

時霁淡道:“其他東西我先全部放到雜物間,如果你要用的話會很好找到。”

“還有,賀隊,你——”

“什麽?”賀揚總覺得這人叫這兩個字的時候特別不懷好心,懶懶應到。

“訓練室,我用一下會有誤會嗎?”

這人還真對自己有信心。賀揚想到。然後又沒忍住回頭看了時霁一眼,應道:“随便。”

說完,他就去洗簌。等到他再次出來的時候發現時霁正在收拾,他沒管,将精神調頻器調整到适合的頻率後躺上了床。

淩晨四點,就算是已經徹夜狂歡的人也已經疲累。燃燒了整夜的燈也有些陷入失靈的困境中。

而在此刻,伴随着光腦設定的鬧鐘,賀揚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整齊幹淨到令人發指的房間,就連空氣中都帶着絲絲白茶的香味,讓人聯想到第一縷晨風。

不難想象有人收拾這個花了多長時間。

然後成功地讓賀揚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啊,大老爺們誰用香水啊……

然後他看到了香味的來源地,時霁的床。

他連床都他媽地跟總部裏這些老爺們不一樣。

居然!用了!床簾!還有!熏香!

賀揚黑着臉離開,過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關上了燈,想了想又把燈打開,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直接刮了自己一個耳光,氣沖沖地去了訓練室。

賀揚發洩的方式就是高強度的訓練,可他到達訓練時的時候才發現裏面有人了。

不同于賀揚那種粗暴的訓練體能,那個人是柔和的,就像是在重鐵上拂過的絲綢一般。

他先是有些驚奇想他那樣的關系戶會特意早起訓練,随後喉頭湧起了一陣腥甜味道。

這裏是他的領地。

是一個處于青壯年級別到達3s級的Alpha的領地,而裏面闖進了一只小兔子。

不可不說,時霁關于訓練體能的動作都很标準,而又因為是他,像是在進行一項神聖的藝術活動。

然而賀揚現在沒有心情去欣賞藝術。

只見一道黑影閃進了訓練室,頓時紅光大作,下一秒時霁已經被他壓制在了牆上,還未刺出的刀已經被賀揚奪走,甩到了幾米之外。

賀揚挑眉問道:“這就是你擅長的單獨行動和近戰?”

他瞥了一眼周遭那些已經端起武器的機械臂,陳述,“你這種反應速度,适合留在你原來的地方。”

時霁沒有說話,只是那兩瓣唇微微張開着緊促呼吸。賀揚靠得太近,壓迫感卷土重來,還有濕熱的水汽,一切都讓時霁感到不安。

賀揚簡直比他高了一個頭,他需要仰視。這也是不安之一。

時霁偏開了腦袋。

而此刻,汗水粘着在他白皙的皮膚上。賀揚再次嗅到了那股淡淡的白茶味道,他下意識地看向時霁的頸。莫名的焦躁再次襲來。

就在他皺眉的時候,時霁直接擡起膝做勢要攻擊,賀揚臨時讓所有意識回籠,及時推開應對,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直接攻擊的打算,而是直接騰起一個後空翻聽到了賀揚的身後。像一條蛇一樣緊貼住了賀揚的後背,刀刃抵在了賀揚的喉結處。

“這就是我擅長的單獨行動和近戰。”

“賀隊,我不是被吓大的。”

時霁的語氣依舊冷淡。可他也深知他也只是乘人之危,賀揚所擁有的是絕對戰力,還有那種無名的壓迫感。

賀揚用微微撥開那截鋒利的刀刃,淡淡問道:“我有說過允許你進這裏嗎?”

時霁将刀收回暗袖中,道:“文主任說我可以暫時使用這裏,昨天也向您提過,可能是正式通知還沒有送達。”

正在這時,賀揚的光腦中出現了一條來自總控制室的信息,來自艾莉茲,和時霁說得八九不離十。賀揚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那回事。

再者說,現在的人工智能已經脫離了智障的範疇,不至于連人都分不出來,應該是這裏的大門已經自動植入了時霁的身份ID。

他潦草看完通知,一低頭就看到了時霁那雙蒙着水霧的眼睛,就像他也知道這條消息會在這時到達一般。

在這個角度下,賀揚不可避免地可以看到時霁後頸處那塊若隐若現的皮膚。他用舌尖抵了抵齒尖,懶懶道:“練練?”

尾音上揚,屬于問句,可是說話者的力量卻讓這句話成為命令。

他早就發現了擠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蘇清流一行人。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權限被打開,一夥人直接撲進了訓練室裏。

他們一行人睡覺睡得好好的,卻被賀揚波動到腦內蹦迪的精神力給弄醒,這才會來查看。

精神力的直接鏈接傳遞信息會比光腦傳遞更快,所以戰鬥時基本就是用精神力相連,因為鏈接需要雙方确認的過程,所以平常也不會斷開。但是這東西太耗費心力,一般就是由團隊中精神力最強大和穩定的人承擔主腦責任。

蘇清流從入伍的時候就跟着賀揚混,第一次碰見賀揚這樣,還真以為人碰見了什麽夢中情O了,火急火燎拽着人來了。

他吃瓜的願望最迫切,靠門靠得最緊,飛也是飛得最快的。沒先到新來的時霁也在這兒,趕緊在地上撐了幾個俯卧撐挽尊。

蘇清流無視了隊友的嘲笑,站起來後看了看身上還浮着一層薄汗的時霁,問道:“賀隊,上頭還沒說要團隊練習啊?”

賀揚又靠在了牆上,反問:“上頭讓你別一放假就去酒吧你怎麽不聽。”

嘶。

還沒等蘇清流說話,賀揚撩起眼皮,臉朝向時霁,淡道:“我們這裏不養閑人,你怎麽看?”

“可以。”

可就在話音落下之時,整個訓練室都被極具穿透力的紅色光線所覆蓋——

【T塔出現不明襲擊,T塔出現不明襲擊,請各部做好準備,請各部做好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蘇清流:你說話好鋒利噢!

賀揚:哦。

時霁:你說話好鋒利噢。

賀揚:不敢,我沒,真沒,你聽錯了。

——————

歌詞源于歌曲《姐姐的腿不是腿》,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我寫文會引用這個!怪就怪小時太誘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