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賀揚還沒有來得及品察到這句話的含義，就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你醒了？”
他偏頭，正好看見時霁将刀收回刀鞘中，後頸的那塊皮膚被他生生劃開。時霁沒有任何表情，可顫動的睫毛似乎在提醒賀揚。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任務結束，歡迎回家，請各位配合檢查。任務結束，歡迎回家，請各位配合檢查。”
下一秒，所有人都暴露在了強光下，與之同步的，還有一圈已經裝備好武器的機械臂和審視者。
一群穿着防護服的人走上前。他們還算和藹。“請擡起手來。”
審視者可能不是精神力最強大的人，但直覺敏銳，還有一雙比鷹還要銳利的眼。低級審視者可能只能辨認傷口是否由喪屍啃咬造成，而高級的甚至能通過回溯器确認傷口是如何造成的。
時霁隔着那個審視者的眼鏡看到了那雙帶着一些綠色的瞳孔，他看到了窗外懸浮古老中國城的倒影。
“是否發現問題？”
“報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好的，孩子們，歡迎回家。”老者摘下了他的面罩，大廳內的紅燈變作綠光。
不遠處，幾名不起眼的行政人員簇擁着艾莉茲·文來到了大廳。隔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對着賀揚他們招了招手。
賀揚随手将兜裏最後一個傷口恢複器丢給了時霁，随後大步邁開朝艾莉茲走去，臉色不是很好。
彭暢對着時霁使了好幾個眼色沒被搭理，走上前說道：“哥。”
賀揚繞開了彭暢的手，眼睛緊緊盯着艾莉茲，淡道： “回去該上藥的上藥，該洗的洗，該吃吃。等休息完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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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主任！”這次說話的是陳真帥。
“回去。”賀揚把手搭在陳真帥的後頸上，“好好休息。”
艾莉茲·文的笑容依舊平靜，一如她衣領上的杏樹徽章，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她伸出手和她的戰士們一一握手，“好好休息。”
“是！”
等到蘇清流他們都走了，時霁還留在原地，艾莉茲笑着問道：“你有事要跟我說嗎？”
賀揚也偏頭看了看時霁。
而時霁也什麽都沒說，只是向艾莉茲鞠過一躬後離開。
送咖啡的機械警員站在頂層辦公室外遲遲不敢進去，距離他的同僚被拆解成為一堆零件被丢出來才僅僅過了五分鐘。
辦公室裏注定是一場狂風暴雨。
可是裏面遠遠沒有那些辦公人員想的那樣吓人。
賀揚将兩條長腿搭在桌上，神色冷峻。
“在和你們失聯的第一刻沃瑪系統就開啓了搜尋模式，可是這件事是所有人都不能預料到的，你們去了失落塔U塔的主塔。這一點，我代表整個軍部向你道歉。”
賀揚仰頭躺在椅背上，椅背上安置的力場枕正在以一種極高的效率緩解賀揚那一陣尖銳的頭疼，聞言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躍遷你們沒有責任？”
“我沒有這樣說。上級會為每個人頒以功勳和給予相應獎勵。”
“然後呢，為社會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是我們的最高榮譽？”
“不。”艾莉茲露出一個微笑，沉着地回應道：“自蛛網計劃提出後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保守的，在這樣的狀态下，盾永遠只能是盾。而現在，我們有了矛。”
賀揚的表情繃住了，忽覺一陣戰栗不由自主傳遍全身，随後又偏開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
“有些事不是蒙眼往前沖就可以的，有時候我們也需要講一些……策略。”
艾莉茲背靠在辦公桌上，将一杯咖啡味的營養劑推到了賀揚腿邊。
賀揚将腿折起收回翻起，臨走之前拿起杯子将營養劑倒進了喉嚨裏，就在瞬間他帶上了一個痛苦面具，指控道：“下次換一個牌子的，這個，不好喝。”
“一身痞氣，不知道跟誰學的。”
“天生麗質，渾然天成。”
“給你慣的。”艾莉茲嘆了口氣，“辛苦了你們了，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給我。”
門口已經變成了綠燈，可賀揚只是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
艾莉茲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怎麽了？”
“時霁他……·”
“嗯？”
“他和第一發言人是……”
賀揚頓了頓，沉浸在了回憶中，話沒說完。
“是。”
“史蒂芬是誰？”
“抱歉，我沒有權限告訴你這件事。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時霁本來應該就留在A塔，只是因為某些其他不可控的原因才會離開，你應該學着接納，學着往前走。”
賀揚平靜的臉上露出些許怒意，大步離開了頂層。
賀揚一言不發從頂層回到了房間，房內的空氣中還是像之前一般彌漫着淡淡的香味，但是現在他弄清楚了香味的來源。
房間裏沒有人，賀揚不知道一個剛剛分化成為omega還被臨時标記的人能去哪兒。
正在這時，有一條消息投送到了他的光腦裏。
“那個，哥，我聽說那個之後，o都會缺乏安全感，需要伴侶陪在身邊。”
“不是伴侶。”
“嘶，那……”
“這件事你們別往外說，報告撂着之後再寫，不說了，洗澡。”賀揚煩得很。
說完，賀揚就挂了光腦。他沒注意到，他洗澡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直接操了一聲囫囵把T恤套在了身上。
他走出洗手間，直接躺在了床上，這才發現他要找的人正在陽臺上使用公用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聲溫柔清脆，“請問先生，您是否提前預約過會面？”
時霁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些愧色，輕道：“沒有，可是——”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抱歉，時先生，第一發言人剛剛回到辦公室，已經有一場會面正在進行，我會在會面結束後将電話轉入辦公室，還請您稍等。”
時霁還未說話，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不久之後響起了兩人争論的聲音。
“那些人嘴裏嚷嚷着複古，回到機械科技年代，卻還用着維西公司剛剛研制出的永動高頻光牌做電子條幅，簡直是無理取鬧！”
“每天都在大樓外鬧，我簡直是無法理解！他們還需要怎麽平權！現在，內憂外患，他們卻只顧着自己享樂！一點都不把公共安全委員會和您放在眼裏！要是您倒下了，我們可怎麽辦呀！”
留着齊肩銀發的男人身上還留有着戶外熏香空氣的氣味，風衣還未脫下，他端坐在辦公桌旁的重力椅上，臉上是溫厚的笑容，一雙寶石藍的眼睛格外出彩。
“朗西斯，弗拉曼柯，這件事我已經提交至發言人會議讨論。必要關頭我會聯系軍部。”第一發言人點頭颔首示意他們離開，随後用一種柔和的目光看向了從剛剛起就站在一邊的山下小姐。“怎麽了。”
等待兩位議員離開後，山下真佳淡道：“您的私人電話。”
“好的，謝謝。”第一發言人拿起手中的電話。一種能順着電話信號傳遞的安寧情緒通過聽筒傳遞到了時霁的耳中。
剛剛的對話時霁全部都聽見了，即使是那兩個人走了，他還是能聽見翻動紙張所發出的沙沙聲。能想象到第一發言人在接聽電話的同時在處理公務的模樣。
時霁握住電話的手指尖已經變成泛着銀色的青白色。
“小霁？”
“嗯。”時霁輕道：“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說。”
“什麽？”第一發言人剛說完，就有一個人沖進了辦公室，嚷嚷道：“剛剛埃爾斯親王将從C塔運來的糧食直接扣押在了長灣一號躍遷區，第一發言人——”
辦公室很大，來人走近辦公桌需要一些時間，可是在他走到可以看清第一發言人表情的距離後，他停下了說話。
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溫柔，可是在這份如有實質光輝的溫柔下潛藏着一些其他隐含的情緒。
第一發言人用手心虛虛扣住了話筒，做了個“稍等一下”的口型。
“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
“父……”時霁做了個口型，卻沒有叫出聲來，他停頓片刻，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沒有了。”
“阿姨已經将家裏收拾好了。哦，對了，和新朋友相處還算好嗎？我聽艾莉茲說你們第一次見面不太愉快？”
“沒有，那只是一個意外。”
“抱歉，我最近有些忙，但是我會盡力回家”
“沒事的，父親，我明白。”
說完，對方已經挂斷，在忙音響過三聲後時霁也講話筒扣在了公用電話上。他等了一小會兒才回到了房間。
時霁撥打的電話是001，賀揚遠遠看見了電話上顯示的數字。
現在都會使用光腦作為通訊連接的裝置，可是一些公務機構依然會使用原始的電話裝置，便于記錄和處理大量源自四面八方的文件和反饋。
001則是統領所有塔的公共安全委員會的接聽編碼。
賀揚閉上了雙眼，一邊的情緒調節器已經開到最高的頻率，他額上的青筋依然不斷顫抖着。
時霁盡量放輕動作，可是身體似乎還不熟悉這種新變化。他自己不知道的是，白茶特有的甜香從還未愈合的傷口中湧出，致使空氣都沉重至搖搖欲墜，頻臨破碎，撩撥着人的神經。
賀揚睜眼，看到了那個在腺體皮膚上的傷口，用舌抵住了齒尖。他翻身下床，直接拍門離開。
許是因為拍門的聲音過大，時霁覺得腦內撩起一陣眩暈，這陣醞釀已久的眩暈讓他不敢貿然行動，站在原地深呼吸，目光定在了賀揚随手搭在椅上的衣服。
又在察覺到腦中滋長的瘋狂想法後閉上眼。
沒過多久，門又從外面被打開，一個小盒子被迎面丢了過來。
時霁看到小盒子上印着一行小字。
Omega專用高效抑制貼。
他先是愣了一下，再去看賀揚。
他又已經躺在了床上，背對着自己，似乎做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只有手心還發着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賀揚被踢下床了嘛？】
賀揚醉酒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完了爬上床抱着時霁呼呼大睡。
時霁本來睡得好好的，結果就被人捏着哪哪揉來揉去的，非常忍不了！
他醞釀好了脾氣準備翻身揪賀揚的耳朵，結果發現賀揚睡地比豬還沉，嘴裏砸吧砸吧蹭蹭後頸，手上倒是非常不客氣。
時霁：……
時霁（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