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說完, 陸群就走到了實驗桌邊,在桌上的一個小書架上找到了一個類似于發射器的東西。
他面色凝重地在上面操作,同時, 大家的臉色都不算好。
塔尖轉移, 這個事件讓人細思極恐。
這座失落塔上到底存在過什麽樣的人, 珀西一號實驗室又是……
陸群淡道:“這個損害的程度甚至沒有U塔的厲害。”
這番話無異于雪上加霜。
十秒鐘後,一隊的隊員光腦和精神力恢複鏈接, 與此同時, 腦內響起沃瑪親切的聲音。
【恭喜你們完成此次的任務, 我們在等你們回家。】
這句話的語氣比以前都親快, 似乎需要一個回應。
可是機器不需要情感, 更不需要回應。
很快,他們進入到了躍遷通道內。
賀揚背着已經完全恢複的陳真帥,他們的背後是已經被銷毀得看不清原來模樣的實驗室。
頓時暴露在強光下, 審視者上前來檢查他們是否已經受到感染。
陳真帥通過了。
“來個醫生。”賀揚說完後就讓彭暢和蘇清流他們扶着陳真帥,他自己坐上了電梯要往頂樓去。
時間不能再以分秒計算,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賀揚才從頂樓來到醫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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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帥的身上插滿了散發着金屬光澤的管子, 醫務人員在他身體中抽取一管管血液後推着車離開這裏。
“哥,你說帥哥會有事嗎?”
“回來了就不會有事。”
賀揚看着陳真帥, 也看見玻璃上他自己的影子,神色森森。只是不經意一瞥, 就同站在一邊的時霁碰撞。
“都去休息吧。”賀揚說道。
人陸陸續續地走了,到最後只剩下時霁和賀揚。他們慢慢朝着寝室走去, 一路上無言。
時霁走得略微快一些,就在他開門的時候,賀揚問道:“有想問的?”
時霁問道:“你會回答嗎?”
“不會。”賀揚走進房間, 熟練地将身上的衣服甩到了髒衣簍裏,“不過我不是一直在對你全權開放麽?”
自從他們精神力完全連接後,他們甚至于已經成為一個整體。可是雙方都保持了一定禮貌的距離。
時霁很少遇到像賀揚這樣的人,甚至說是沒有遇到過。
“你也可以把這件事告訴第一發言人,看看他會對我做什麽。”賀揚半靠在廚房邊上的小桌上,單手開了一瓶碳酸往嘴裏倒。
時霁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來自另一顆心髒的低落将他整個人覆蓋。時霁無視了賀揚的話,問道:“你會做飯嗎?”
賀揚還是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他露出一個還算真心的笑,“會一點,想試試嗎?”
“嗯。”時霁點了點頭,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轉移話題的方法。
賀揚催促道:“去休息吧,今天多謝,我指手臂,還有這個。”
“不用謝。”時霁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還你的。”
賀揚看着時霁進了淋浴間,終于将他褲子口袋裏的那一管細小的采血管握在了手心裏。
時霁總覺得這一夜過得很長,怎麽休息都無法消除掉身體的疲憊,他才醒來洗漱完畢準備去訓練,就看到了那個本來雜亂的桌子已經被人收拾好,上面放着一個雞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又有一張被人龍飛鳳舞留下來的字條。
上面寫着“特殊關照”這幾個字。
時霁咬咬唇,在心裏作鬥争,終于還是拿起了那個三明治。頭發還有些濕意,時霁坐在床上一邊擦頭發,一邊啃三明治。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來的,還能做了這個再去訓練。
時霁去訓練室的路上遇到了蘇清流他們。
昨天晚上陳真帥就已經醒來,蘇清流他們心情好,話也多,看着時霁了就問道:“小花,你今天心情也不錯呗,到時候訓練結束了去看帥哥去,我剛還給他打了個電話,生龍活虎上了。”
“嗯。”時霁在隊伍中掃了一眼,走到訓練時門口的時候發現賀揚門口的燈是黯下的。
終于,時霁還是問了蘇清流,“他呢?”
“他是誰?”
蘇清流話音剛落就被彭暢一個手掌心削了腦袋。
蘇清流直呼怎麽了!用“你幹嘛随便打我嗚哇嗚哇我好可憐”的眼神看了彭暢一眼,彭暢回應了一個“你覺得你皮不癢你就繼續問你今天要是問得出來他是誰我就叫你爸爸”的眼神。
“他是誰?!”蘇清流被激發了鬥志,又重複了一遍。
“賀——”
時霁話沒說完就被彭暢打斷,“你說賀隊啊,他請假了,說出去三小時,待會兒就回來,沒事兒,你不用擔心。”
時霁:我沒擔心。
蘇清流:彭暢,我看你這個人濃眉大眼的,怎麽你也背叛了我!
時霁看着彭暢和蘇清流打打鬧鬧進了訓練室。
陸群打過招呼後也走進了他的,“去訓練吧,誰有事,賀隊他都不會有事。”
另一頭。
第三社會最高科學研究大樓內,藍色的熒光覆蓋着這棟高樓的每一層內,給所有來往的人的面目鍍上銳利和嚴肅。
所有人都在為那管從U塔中帶出來的針劑而忙碌,賀揚就坐在一個偏僻的排椅上,穿着軍部的服裝,卻顯得有些懶散,與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賀先生,您的申請已經通過,請将您的光腦關閉,你進入的地點必須是确保和外界完全隔離的。”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近賀揚,臉上帶着剛剛醞釀出來的微笑。
賀揚輕嘆一聲,站起,淡道:“已經關了。”
“那請您跟着我來,讓您久等了。”
賀揚跟着男人登上了前往更高處的電梯。
和底下的樓層相比,這裏顯得冷冷清清。
“您往前走。”
“我知道。”
賀揚大步走進空無一人的走廊內,停在了一間門口印有DR.賀&DR.常的實驗室外。
高度智能的門鎖檢測到了主人的接近,默默為他打開了大門。
實驗室裏幹淨、整潔,裏面擺放着的各類儀器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改變位置。賀揚清晰地記得,幼年時,父母會在這裏工作,他們會給他一個培養皿。
光是觀察培養皿裏的小植物,他就可以在這裏待很久。
賀揚無言看着這件實驗室,走到了賀戎安常坐的那個地方。他是當時最年輕、最有天賦的科學家,為人儒雅,一直保持着勤儉的好習慣。那個他經常坐着的椅子中間已經有些凹陷起球。
不抱着什麽希望的,賀揚打開了抽屜,在裏面開始翻找。記憶在這個時候變得零碎,終于,他在一只用舊了的的鋼筆筆尖上找到了他此行要找的東西。
是是一個圖形。
兩個菱形交錯在一起。
這不是什麽奇怪的圖案,甚至在商業街上售出的服裝上都會有。
可是這個圖案出現在了珀西一號實驗室裏的那張紙條上。
賀揚揉了揉眉心,将所有的東西放回原處,離開之前,賀揚看到了桌面上擺着的那張全家福。
那是賀戎安和常婧在去Z塔之前特地去學校裏找了賀揚拍的,賀揚還穿着球衣,常婧的懷裏抱着一個小嬰兒。
賀天也才剛剛被他們家收養。
為世人所稱道,現在依舊是名譽最高奉獻獎的賀戎安博士和常婧博士到底在研究什麽。
賀揚不知道。
光腦倏的恢複了通訊,光腦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逐漸構形結束。
小時霁就一直躲在角落裏。
賀揚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一雙小手手緊緊抓着聊天框,上面什麽都沒有。
“回來了。”賀揚撂下一句這個,不再看他。
賀揚進到病房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瘦小的女人,正在給陳真帥削蘋果,蘇清流正在當氣氛王,一張嘴叭叭個不停。
陳真帥看着蘇清流笑,見到賀揚走進來後感覺要從床上翻下來,賀揚揚了揚手,說道:“差不多的了啊,別裝,躺着。”
陳真帥嘻嘻哈哈地打趣了一番。
賀揚穿過了一群人坐在了床頭櫃上,說道:“陳姨,我跟你說,真帥真就受了點皮外傷,就那些醫生弄得大驚小怪的,還麻煩您來了一趟。”
“啊,是我們家小帥的隊長是吧,小賀。”女人摸索着将臉朝向賀揚,說道:“來,吃蘋果,從家裏帶來的,很新鮮。”
“行啊。”賀揚撚了一塊放進嘴裏,笑着說道:“吃蘋果就得吃姨送來的,外頭的那些蘋果叫什麽蘋果啊?一個個又酸又澀的。”
女人臉上發了紅,又摩挲着拿了幾個蘋果上來往賀揚手裏塞,內疚道:“聽說小帥有事,我趕緊就來了,也沒帶多少……”
“之後休假了咱們一起去,您別嫌棄我們就好。”
女人的臉上洋溢出笑容,“不嫌棄的,歡迎都來不及。小賀呀,你要是喜歡就再多吃點這個。”
“媽——”陳真帥握住了女人的手,女人一愣。
陳真帥接着說道:“你看,我都說了,我沒受傷,在這兒磕磕碰碰那不是常事麽?”
女人點點頭,空洞的眼裏溢出眼淚。她用手背擦了擦,說道:“媽媽這是怕你出事,媽媽只有你了。”
陳真帥看着心疼,趕緊給陳安然擦眼淚,說道:“媽,你回去休息去。”
賀揚覺得嘴裏的蘋果發澀,“姨,您來都來了,在這兒待兩天,讓真帥帶着玩玩。”
“不、不呆了,家裏還有事。”陳安然對着所有人都鞠了一躬,“小帥他鬧騰,平常多虧你們照顧他了,改日來家裏玩。”
“蘇清流、陸群,送送。”
“哎!陳姨您慢點走,來扶着這兒。”
“謝謝你呀,小流。”
“我小蘇。”蘇清流摸摸腦袋,“得了,小劉就小劉吧,我媽姓劉。”
等到他們都走遠了,賀揚坐在了剛剛陳安然坐過的位置上。
“哥,謝謝你。”
“別謝我,你謝謝你命好,能找着這麽個東西。”
“你別生氣啊?”
“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氣了?”賀揚塞了一塊蘋果進陳真帥的嘴裏,說道:“以後再別這樣了,誰難受,大家都跟着揪心。”
陳真帥只保留了少數在變成喪屍後的記憶,能交代的全部都交代了,賀揚也沒什麽好問的,他道:“好好休息。”
彭暢也在陳真帥的被子上拍了拍,要走。
賀揚叫住了彭暢,問道:“幹什麽去。”
走了反方向的彭暢:?
彭暢:我餓了,領營養液去。
“哦,那你去吧。”
賀揚一走,時霁就跟上。
他沉聲問道:“只有陳真帥有變異精神力。”
“他随他爸。”
“他爸爸是誰?”
“皇室裏面的一個官。”賀揚開門,随口解釋了一句,“就是天天跟你爸打嘴炮的那種官。”
時霁不自覺地鼓起了腮幫子,似乎是對賀揚的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陳真帥他媽以前是E塔的一個護士,被他爸看上了,反正就是挺不正當的關系吧,後來就有了陳真帥。他媽覺得在A塔才能給他更好的教育,就放棄了挺多的。他爸不想要陳真帥,關鍵就在于陳真帥是他那一堆孩子裏最他媽優秀的。”
“搶了好多年了沒搶回去,他爸把陳真帥他媽弄殘了,精神受損,用機械眼都不行。現在就住在一個衛星塔上,在開一個小農莊,日子總算過下去了。”
“這樣不會受到懲罰嗎?”
“所以你以為為什麽第一發言人一定要收複失落塔?”
時霁愣了愣,看着賀揚。
“奪回屬于我們的土地,将所有的流毒驅逐出這個社會。”賀揚重複了一遍第一發言人當時競選時的口號。
忽然,他又偏頭看着時霁,“有人是為了跟親人報仇,有人是想要維護秩序穩定。”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