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回到京都後慕清便住在了皇宮中，席嶺每天會過來陪一會兒他便離開了王宮回了王府，席嶺前腳剛走，席贏便又來了，慕清跟席贏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自然的，做不到像在席嶺面前毫無戒備的樣子，席贏卻自然的環視了下四周，随後看向慕清：“缺了什麽就說，這窗也不要開太久，吹了冷風總是不好的。”
慕清只是點點頭，随後道：“這裏也沒有外人，皇上也不必這樣了。”
席贏笑了起來：“若做人什麽都要分得那麽清楚又有什麽意思，多一分糊塗總比太過精明的好。”
慕清搖搖頭：“慕清只是小老百姓，能精明一分便是一分，太糊塗怕是連命也保不住了。”
席贏看了看慕清，拿起了一枚黑子：“你倒是把糊塗當作了精明。”
不懂自家公子跟皇上再說着什麽啞謎，聰明人的話總是很讓人耐人尋味，四啞撇撇嘴。
“來一把？”席贏挑挑眉。
“樂意奉陪。”慕清說着将白子拈起。
“你的性子倒是跟席嶺口中的三弟很像，我跟席嶺自小便是不喜歡他的。”想到了什麽席贏又說了一句：“至少我是不喜歡他的。”
亭蠻得知席容的一個妃子誕下龍子的時候，手中的劍便斷為了兩截，睜着一雙眼看向了席容，明明剛剛舞劍舞得好好的，現在卻什麽心情也沒有了，心裏更是痛的無以複加，幾乎是要咬碎一口牙般的看着得知消息後面露欣喜的席容：“你騙我。”
席容便頓時從欣喜中回過神來，看着亭蠻，慢慢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不能讓皇家的子嗣斷在我的手裏。”
“有席贏跟席嶺還不夠嗎？”亭蠻的眼神越加不甘：“我忍了一個皇後，你便說從此不再臨幸後宮，你說你一個帝王已經甘于躺我身下，我便才答應讓那皇後為你生下皇子，你如今失信于我，那我便可殺掉你所有的孩子。”
席容撇開頭去看着禦花園中的花朵，過了許久才道：“只有一會兒。”
亭蠻嗤笑一聲之後手中的斷劍擲出便插回了旁邊挂着的劍鞘旁的樹上，留給席容的是亭蠻決絕的背影，席容有些悲涼的擡手捂住了臉。
席贏與席嶺知道自己将多個弟弟的時候來不及等授課的老師将作業布置便往麗妃的宮中趕去，比席贏小了五歲的席嶺自然是跟不上席贏的腳步，一個踉跄之後摔在了地上，席贏便猛地停下了腳步，而席嶺慢慢站起來來不及拍掉身上的泥土便跑過去拉住了席贏的手：“皇兄，我們有弟弟了。”
席贏卻皺着個眉頭對着席嶺搖搖頭：“你會很想要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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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嶺認真的點頭。
席贏卻只是笑笑：“我們走慢點吧。“
然而席贏再怎麽掐算時間，仍然沒有錯過，他看着席嶺已經徹底愣住的表情，無奈的嘆了口氣。
亭蠻一手提着麗妃的腦袋，而她的四肢被削成一節節的散落着，地上那一灘的血不知道是生産時的還是死時的……但總歸是這個女人的。
席嶺臉色蒼白的扶着柱子吐了起來，而席贏即使曾經見過，他也還是忍不住的發抖，那時候，席嶺出生時，他便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妃被這人殺死的場面，那時候的自己恨不得将膽汁都吐出來……原本以為父皇會為自己母妃讨個公道，最終他的父皇只是閉着眼告訴他，他跟席嶺都沒有了母親，以後也不會再有。
隐約猜到是怎麽回事的慕清從席贏口中聽到後更是震驚，原來他能猜到的殘忍竟然不及事實的十分之一，而席贏卻像個沒事人一般的笑了起來：“所以，我又怎能不恨，更何況，他還送走了我最愛的人，讓他幹淨利落的上路也是我對他的仁慈了。”
“那孩子怎麽死的？席嶺說是夭折了。”慕清問到。
席贏嗤笑一聲：“念在是父皇兒子的面上，亭蠻像是允許了我跟席贏一般允許了他，而那孩子怕是早産，身子便一直不好，父皇駕崩後沒多久，他的身子更是不好了。”
收拾了今日在課堂上用的書本後，席贏走到了席嶺面前：“你今天還要去？”
席嶺點點頭。
席贏便有些無奈的道：“父皇都不管他生死了，你還管他做什麽？”
“他是我們的弟弟。”席嶺道。
“呵……”席贏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我的弟弟就你一個，他？你流着跟我一樣的血，他是嗎？”
“怎麽不是？”席嶺站了起來：“我們都是父皇的兒子。”
“但始終不是同一個母妃。”席贏道。
席嶺便看着席贏，許久後轉身離去，随後想到了什麽轉過身：“今日是他七歲的生辰。”說完之後也不管席贏，邁着步子離開。
“席嶺一直以來就是個認真的人。”席贏端起了茶抿了一口，随後道：“茶有些涼了。”
慕清點點頭：“這茶都放了有一會兒了。”随後看向了四啞：“去換壺熱茶來罷。”
“不用了。”席贏說着将茶杯放下：“偶爾喝喝涼茶也不錯。”便不管慕清還想說什麽繼續道：“他七歲生辰那日，我終究只是讓書童送了禮物過去，結果沒過幾天父皇便駕崩了，亭蠻瘋了一般要闖進皇陵，席嶺帶着他出現在了皇陵将父皇留給亭蠻的書信交給了亭蠻，大概便是讓亭蠻輔佐我之類的話罷……然而自那孩子出生之後，我算是第二次見到他，已經七歲了，但被席嶺抱在懷中卻那麽瘦弱。”
“那大家都知道他是先皇的第三個兒子嗎？”慕清問道。
席贏卻又笑了起來：“我想，若不是那次席嶺抱着他出現在衆人面前，這個世上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還有這麽一個孩子，可惜……那孩子終究還是死了。”
“是亭蠻殺的？”慕清道。
席贏搖搖頭：“他既然已經忍了下來便不會再拿那孩子怎樣，因為那孩子身子弱行動不便又不像受寵的樣子，被派去照顧他的宮人心裏不甘便掐死的了他，席嶺像往常一樣去看他的時候，便正好看見在那孩子宮中的亭蠻，亭蠻也不打算解釋，或許在他看來，既然曾在他面前分過妃子的屍，那麽現在的情況，解釋也是徒勞，即使很快我找出了殺害三弟的人，也沒有告訴席嶺，便是想讓他就這麽恨着亭蠻吧……”
“我将事情隐瞞了下來，除了我們三人之外，當天目睹三弟死的人都被秘密處理了，而只是對外稱三弟失蹤了……”席贏道：“亭蠻的确有治世之能，一直以來跟雪國交戰不斷的錦國若是得知父皇剛駕崩，三皇子又死了，現在的朝廷一定很不穩定便會借機攻打雪國，所以亭蠻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你這樣……對席嶺很不公平，他說……他是一直都敬佩着亭蠻的。”慕清道。
“是麽。”席贏仰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像……自那孩子出生到死——也沒有個名字。”
席贏走後，慕清一個人站在窗前，四啞不由走上前将窗戶關上：“公子，今日風挺大的，小心着涼。”
“四啞……”慕清喚道。
四啞轉頭看向慕清，慕清便搖搖頭回到了桌前坐下，随後便聽到了四啞的聲音：“公子，其實我覺得我也很敬佩丞相的，他愛上了一個男子，甚至還是一國之君，一輩子都在為了這個男人的江山操勞，反正像我這麽笨的就一定做不到。”
慕清卻道：“那你覺得三皇子呢？”
四啞卻沉默了，過了許久後才說：“我終于知道為什麽皇上會說他跟王爺都不喜歡他了，像他這般可憐的短短幾年，還不如不要來這世上走一遭，是我，我也不想去喜歡，終究還是就這麽輕易的離開了。”
原來，四啞也知道了那樣的悲哀，若是知道那人命不久矣又怎麽會去喜歡他，遲早會死，喜歡了就要面臨失去，還不如不喜歡來的痛快，而自己……慕清便又覺得自己至少是比三皇子幸運的，畢竟多了那麽多個年頭，但終究不過是要化為塵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還有很多，本來是每周一三五更新的，不過這章內容不多，所以今天就雙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