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一行人沒有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這小鎮從下午開始就一副繁華的樣子，晚上更是熱鬧非凡，所以慕清一行人也是被吵得很晚才睡着。到了早上這裏連個賣早點的鋪面也沒有，沿街沒有一家商鋪是開了門的，離開酒樓的時候那小二為他們開了大門之後便打着哈欠回去繼續睡覺。
“這小鎮果然很奇怪。”四啞有些睡眼惺忪，說話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慕清笑了笑看起來也是很沒精神：“這鎮上的人想來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下午開門慢慢準備，到了傍晚才是真正熱鬧起來的時候。”随後看向了席嶺，見他沒有一點沒睡好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昨晚睡好了？”
席嶺搖搖頭：“不過習慣了，有時候只能睡三四刻便醒了。”
慕清聽了一愣：“怎沒聽你說過自己失眠？”
“沒什麽重要的。”席嶺道。
慕清突然笑了起來擡頭在席嶺耳邊輕聲道：“要跟我一起睡嗎？指不定兩個人一起睡，你就睡的好了。”
原本只是開個玩笑，席嶺卻認真得點點頭：“也好。”
慕清将視線移開看向了車窗外：“席嶺，你也許不會懂我現在的心情。”
馬兒受驚的馬鳴聲傳來，接着馬兒擡起前蹄，便聽到了四啞的呼聲：“十五！快！救人。”
十五及時将馬兒快要踢到的女子救了下來，慕清在席嶺下車後也跟了出去，便看見一個男子背着背簍匆匆跑了過來從十五手中拉過女子着急的問道：“有沒有怎樣？”
女子像是還在驚吓中，随後看到男子時安定下來之後安撫的笑笑，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沒事，沒事。”
慕清等人這才看清那是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注意到了衆人的視線，女子走近了幾步：“是我驚吓到了馬兒，驚擾到各位趕路了，實在對不起。”
“對不起。”男子也開口道。
慕清這才看清了走近的男子，不由幾步上前拉住了男子的手：“冬兒。”
被拉住手的男子一愣，看到慕清時也睜大了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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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四啞也認出了男子：“管家呢？”
林冬眼眶有些微紅：“爹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倒是常常挂念老爺與公子。”
“這樣便好。”慕清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已經快做爹了。”
林冬聽到這時走到了自家妻子身邊：“這便是爹常常挂念的慕家的公子。”
洛青對慕清點點頭：“以前相公與公公受慕家照顧了。”
慕清搖搖頭随後讓四啞拿了些銀子遞給了林冬，林冬慌忙搖手：“林家受慕家照顧已多，現在又怎麽還能收公子的銀子。”
四啞将銀子硬塞入了林冬手中：“怎麽還是這麽婆媽？”
慕清也道：“收着吧，當是我對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的見面禮，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給了。”
林冬在慕清離開時問道：“公子，你過的好嗎？”
慕清聞言将視線放在了站在一旁的席嶺，随後笑了起來：“我很好。”
馬車繼續前行，慕清倒是一上馬車就對席嶺道：“那是慕家的管家的兒子，小時候常常跟在管家身邊來慕家，那時候四啞跟他感情很好，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遇見他們，看這樣子……是過的很好。”
“你很羨慕。”席嶺肯定的道。
慕清一愣，随後點點頭：“我一直都向往農家的生活，那時候被人取笑說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被說過那是因為我想要什麽都有才會無聊到說這樣的話，可是也許只有爹知道，他也是向往着這樣的生活的，至少我爹是在我娘在世的時候向往着的，而我，看到尋常百姓家的生活就很羨慕。”
慕清頓了頓接着道：“我想過的生活，是我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娘親跟爹爹都長命百歲，我向自己心愛的女子提親，之後等我們成了夫妻，某一天得知妻子有了身孕時會是怎樣的喜悅，待到孩子出生，妻子哺育着孩子，而我為這個家奔波回來之後有她抱着孩子等我回家吃飯……這樣的生活……”慕清說着擡頭看向了席嶺：“在遇見你之前是我一直幻想的，即使……不可能，但是我還是向往，遇見你之後，我才慢慢明白……該放棄了。”
不知道席嶺有沒有聽懂慕清話中的意思，他只是擡手摸了摸慕清的頭，終究還是沉默，而慕清也不指望席嶺能說什麽，也許，這樣沉默才是席嶺該有的反應，可是終究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嚣着苦澀。
席嶺以前便是這麽照顧着自己的三弟，那個早産的孩子一直都身子不好，可是那個孩子會用一雙惹人心疼的大眼睛看着你，讓你忍不住心軟，席嶺便是這麽照顧着他的，甚至還被老師嘲笑自己像個照顧媳婦兒的人，席嶺不懂，但還是認真的點頭。
他很喜歡給自己授課的老師，想要每天都看到他，想要聽他的聲音，席贏告訴他，那是因為他想跟老師做朋友，席嶺便當真了，可是後來十五曾告訴過他，那是因為自己敬重老師，然後那時的席嶺繼老師告老還鄉之後有了三弟，便把所有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三弟身上，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連這孩子喝水，自己都是親力親為，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弟弟，所以自己必須愛他。
那個孩子離開世上後，席嶺有過迷茫，那時候的他待在那孩子的宮裏看着那孩子最喜歡的玻璃球發呆，就這麽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席贏來了。
“你舍不得。”席贏道。
席嶺點頭：“他是我們的弟弟。”
“也只是你的，我從來不承認。”席贏說：“席嶺，一個人這一生總是要失去什麽的，有了失去才有成長。”
“你也有？”席嶺問道。
席贏笑了起來：“我有，所以我比你懂得多。”
“可是……我不想要這樣的成長。”席嶺說。
“那是人必須經歷的。”席贏在席嶺身邊坐了下來：“也許你以後還會遇見想要珍惜的東西，可是……如果你沒辦法保護它，那麽就會失去，你如果做不到，就永遠只能失去。”
“所以你才會變成這樣。”席嶺有些低落的垂下眼簾：“以前你都不是這樣的。”
席贏笑了起來，席嶺又道：“我也不喜歡看你現在的笑，一點也不真實。”
席贏便收起了笑容：“席嶺，我若不堅強，那麽我早會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失去你了。”
等到席嶺慢慢的長大，那個席贏越來越陰沉，後來萱寧出現的時候，他才看到了那個曾經放佛能融化冰雪般溫柔的席贏……但還是失去了，可是席贏沒有變回陰沉的樣子，他對席嶺說：“因為我現在有能力，我能奪回我的東西，所以我不害怕。”
馬車外的景象在一點點倒退，慕清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席嶺拿起了披風為慕清蓋上，看着慕清睫毛投下的陰影，道：“我不确定，這一次對你，不像是對老師與三弟的感情，所以我步履維艱。”
有時候不再只是想要看到，不再只是想要聽到，每次觸碰都不能填補心裏的空洞，甚至會因為看不見而焦躁不安……那樣的感情與席贏說的不再相同。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