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又是三日，朝堂上的衆臣已經心向南祁，即使有少數大臣也随波逐流，南羅親征黎國的事情便是真的定了下來，而那時的慕清什麽都做不了，除了聽南羅傾訴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他做些什麽。
挺着個大肚子的女子腳步匆忙的跑來，就這麽闖進了屋內，看到南羅的那一刻終于流下了眼淚，最後哭聲漸漲……一雙眼更是紅的跟個兔子似得。
南羅嘆了口氣走過去撫摸着女子的頭：“都快為人母了，怎還不知道個輕重？若是肚裏孩子出了什麽問題可怎麽辦？”
女子只是哭着，南羅又是一聲輕嘆将女子擁入懷中，便聽見女子啜泣的道：“王兄……這一去，可是關乎性命……”
“樂筱，我的姑奶奶，可別摔了……”一個高大的男子便緊接着跑了進來，看到南羅懷中的自己妻子後松了口氣：“一個轉身就不在了，還好，還好……”
南羅撫着樂筱的後腦轉頭對男子道：“怎的過來了？”
男子有些無奈：“聽說了王兄要親征黎國，她啊……飯也吃不下，夜裏睡不着，知道她擔心便也只能帶她來了。”
聽南羅說過，樂筱是嫁給了錦國的富商鄭尤，這男子一看竟不像個商人，更像是個舞刀弄槍的武夫。
樂筱漸漸收拾了情緒，鄭尤忙遞了手帕過去，樂筱接過手帕擦了擦臉，神情還是委屈的看着南羅：“王兄，你不能去。”
南羅無奈的搖搖頭：“小筱是覺得王兄不厲害？會打不贏那小國？”
樂筱忙搖頭，随即又道：“王兄連戰事都未親眼目睹，更不用說是親自帶兵出征，而且……我聽說，二王兄只借五萬兵馬與你，這不是送死是什麽？”
一時整個屋子便陷入了沉默，一國之君竟然連調動兵力的資格也沒有，臨打仗之際竟要向他人借兵馬，樂筱這話着實有些讓人尴尬，倒是鄭尤開口打破了這氛圍：“這人是？”
南羅一聽便看向了慕清笑了起來：“這是我朋友。”随即又對慕清道：“我妹妹性子直爽單純，讓你見笑了。”
慕清便對着樂筱與鄭尤要行禮，卻被南羅擡手阻止了，便也只是道：“關心則亂。”
南羅又道：“這都快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小筱好久沒跟王兄一起吃過飯了。”
“王兄！”樂筱瞪了南羅一眼：“若是想我，可以告訴我，待我生下孩兒帶着他來王宮陪着你。”
Advertisement
這一說可不得了，惹得鄭尤着急了起來：“你要帶着孩兒住在王宮？”
樂筱瞥了一眼鄭尤：“怎麽？不可以？”
鄭尤便在一邊抓着後腦，一臉苦惱，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憨厚。
“好了，小筱逗你呢，你又不是不了解她那性格。”南羅笑了起來。
一頓飯倒是吃的簡單，樂筱孕症不大，該吃吃該喝喝，也不見吃了油膩便會想吐之類的症狀，放下碗筷的時候，四啞将熱茶端了上來：“聽宮人說，這天是快下雪了。”
南羅也點點頭：“快了，看這天氣也許就今晚的樣子了吧。”
樂筱吃了飯就有些犯困，南羅便道：“小筱，這段時間宮裏不太平，你還是回家去吧，等……等王兄回來之後親自去看你。”
樂筱這一聽便清醒了不少，被自家王兄一忽悠都快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于是道：“不行，我還是要找二王兄去。”
“小筱……”南羅忙拉住樂筱：“沒用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樂筱一愣，随後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南羅：“你自願的？”
南羅點頭：“自願的。”
“為何？”樂筱抓住南羅的手：“明明……明明……不是好好的嗎？”
鄭尤擔心自家妻子的身子，聽了南羅的話後也強硬的帶走了樂筱，自樂筱走後，南羅便一個人陷入了沉默中，慕清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南羅面前的窗關上：“這天冷，吹多了頭疼，心裏不痛快便與我說，這樣折騰自己，不好。”
“慕清，我打算明日啓程……這樣就能越快逃離這地方。”南羅有些苦澀的看着慕清，随即将頭埋在慕清頸間，環抱住慕清，越來越用力：“只要有他在，我就是強顏歡笑也做不到，這樣的我不快活，一點也不快活……”
慕清只能靜靜的陪着他，被抱的太緊連擡手安慰的力氣也使不出來，終究還是輕嘆了口氣。
“小筱，在你出嫁之前也許我是快活的，但之後……他變了，我也變了，我跟南祁無論怎麽走，都不會繞回去的，這次是王兄自己的選擇，等王兄回來後便為你的孩兒取個名字可好？”
想起南羅明明壓抑的像悲泣的神情對樂筱這麽說的時候，樂筱閉上眼輕輕點點頭不情願的被鄭尤拉着離開了。
第二日慕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剛剛見亮，卻比平日裏冷了許多……心裏像是被石頭壓着一般喘不過氣來，上次送別席嶺時也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知道自己還能與席嶺相聚，可是換了現在……那種壓抑找不到宣洩口。
慕清走出房門的時候，見到的是漫天的白色……還有四處飄然的雪花，樹上，房頂上……都是入目一片雪白，原來這便是雪……
“醒了？”南羅站在一片雪白中轉過身對慕清笑着。
這樣的南羅虛幻得像是要消失一般讓慕清一顫，南羅嘴角的弧度笑愈發大了起來：“怎麽大清早就發起呆來了？”
“南羅？”穿着戰袍的南羅有一種說不出的淩厲，束起的長發更是露出了那雙總是被額前碎發遮住的眼眸……原來一向懶散的他也是如此俊朗耀目。
“嗯？”南羅應到。
慕清道不出為什麽總覺得南羅像要消失一般的感覺，只是對他笑了笑：“沒什麽。”
“下雪了。”南羅道。
慕清點點頭：“第一次看見，原來這麽美。”
“你是害怕我走了不能為我送行了嗎？”南羅突然問到。
慕清迎上南羅的目光道：“對啊，最怕的不過是不告而別。”
經過一夜，地面已經鋪上了雪，與南羅并肩走着，在小路上留下了整齊的腳印，直到跟着南羅上了樓臺之後被眼前雄偉的景象震懾住了腳步。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在雪地裏靜立的将士，南羅在樓臺上出現的時候，下面頓時跪了一片，南羅拿起了腰間的佩劍對着樓臺下的将士道：“衆将士聽令，黎國侵我山河，欺我子民，若不将之驅逐殆盡，妄為我朝戰士！”
“驅逐！驅逐！”下面齊聲道，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出發！”南羅說罷将手中的佩劍舉高。
“一切聽從王的號令！”下面的将士也應和道，頓時呼聲整齊響徹雲霄。
南羅将佩劍別回腰間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慕清：“慕清……等我回來，便送你回錦國，這是我唯一能為席嶺做的事了。”
“南羅……”慕清出聲叫住南羅，最後只是道：“活着回來。”
“這是自然，可不要小看我。”南羅笑了起來，這一笑意氣風發，在冬日裏像暖陽般照進了心房。
宮門大開，浩浩蕩蕩的軍隊出發，整齊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震耳，慕清站在樓臺上目送着騎在馬上的南羅，直到身邊響起了腳步聲，等腳步聲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走了。”慕清道。
身邊的人不說話。
“滿意嗎？”慕清又道。
身邊的人仍然未有只言片語。
“南祁，相信這并不是你想要的。”慕清對着南祁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縱使你再聰明也忘了一件事——物極必反。”
南祁一雙眼眸沉的可怕，臉上卻不露一絲神色，垂在兩旁的手卻是緊緊捏了起來，直到手背上青筋像要沖破皮膚而出……
明明好好的……明明好好的……明明說好，待他征讨黎國回來便許諾于他，為何出爾反爾？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