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一早晨，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簾溜進來，目睹一室兵荒馬亂。
“哎我那條灰色的褲子呢？”沈照頂着睡得亂糟糟的雞窩頭到處找褲子，“誰看見我褲子啦？”
“誰知道你塞哪兒去了？你幹脆就穿大褲衩去上老嚴的課吧！”丁鴻宇火急火燎地在床鋪上摸手機，“我手機不見了，快快快誰打一下我電話！”
姜聿白已經收拾好書包準備出門了，聞言動作一頓，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來打吧。”
這時，陸錦延正好從衛生間洗漱出來，目光落在他臉上，發現薄薄的眼皮底下印着一層淡淡的青色。
腦海中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陸錦延神色赧然，略顯心虛地挪開了眼神。
大半夜擾人清夢，只為詢問自己和對方男友誰更帥，這個行為實在是怎麽看怎麽有病。
好在姜聿白并沒有追究他的意思，幫丁鴻宇找到手機後，就先出門上課了。
“小白。”陸錦延幾大步跟到門口，叫了一聲。
姜聿白背着書包轉身：“怎麽了？”
“今天中午我有點事，就不跟你一起吃午飯了。”陸錦延單手撐在門框上，腦袋差一點就要抵到頂，“晚上再約。”
這次姜聿白沒有多想，點頭應道：“好。”
周一上午是英語大課，藝術院好幾個班合并在一起上課。
姜聿白去得早，階梯教室裏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吃早點。
他挑了第三排中間視野最好的位置，放下書包後就掏出速寫本和炭筆，垂眸練習人物速寫。
随着時間的推移，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周邊的人聲也越來越嘈雜，但姜聿白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你好，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嗎？”突然，一道陌生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姜聿白條件反射般阖上速寫本，擡眸回道：“不好意思，這裏有人了。”
男生一身紅黑運動服，單肩背包，個子很高，笑眯眯地看着他說：“馬上就要打上課鈴了，也許你幫忙占座的人不來了呢？”
姜聿白不為所動：“他會來的。”
男生饒有興味道：“要不要打個賭？”
姜聿白蹙了蹙眉，顯然沒有興趣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打賭。
氣氛一時僵持住了，後座的女生開始竊竊私語，隐約能聽見“表演系”“系草”之類的字眼。
“小白！小白我來了！”上課鈴聲響起的前一秒，齊冬東極致踩點踏進了階梯教室。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過道上四處張望，很快，一只白瓷般漂亮惹眼的手從人群中伸出來，向他輕輕招了招。
“我贏了。”姜聿白微微擡起下颌，語氣冷淡，“你可以走了。”
男生也不生氣，離開前留下一句：“我叫徐航，下次再見。”
“小白，剛才那男的幹嘛的？”齊冬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小聲問道，“不是來找你搭讪吧？”
姜聿白搖了搖頭：“不知道。”
齊冬東壓低了嗓音：“我給你說，那男的是表演系的徐航，據說是個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肯定沒安好心！”
“放心吧，我跟他扯不上關系。”姜聿白收起速寫紙筆，又從書包裏拿出英語書，準備開始上課。
“也是，反正你誰也不愛搭理。”齊冬東自言自語道，突然發現自己又坐在第三排中央的風水寶地，不由失聲驚叫，“寶貝！我不是讓你別選這麽靠前的位置嗎？”
姜聿白筆尖一頓，神情無辜：“我忘了。”
齊冬東：“……”
兩節英語大課結束後，姜聿白收拾書包準備去吃午飯。
“餓死了餓死了……”齊冬東碎碎念着，“小白，我們中午去吃什麽呀？”
舞蹈生要注意保持身材，但是他又特別嘴饞，只能少食多餐，每頓只吃一點點，餓得也就特別快。
姜聿白想了一下：“去二食堂吧。”
他想給東東推薦二食堂的美食。
“好耶！”齊冬東歡呼一聲，熟練地摟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吃飯啦！”
下一秒，有人故意從後面撞了一下姜聿白的肩膀。
齊冬東回頭一瞧，瞬間柳眉倒豎：“好你個矮矬窮！看到你齊爺爺不躲着點，還敢撞上來？”
楊文傑低聲罵了一句：“死gay！”
“你說什麽？”齊冬東松開好友的胳膊，往前站了一步，“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但顯然楊文傑并沒有種，逞了口舌之快後一個箭步就蹿到教室門口。
齊冬東氣得雙手插腰：“孬種！”
姜聿白拉了拉他的手：“去吃飯吧。”
吃完午飯後，兩人暫時分開，姜聿白回到畫室準備上下午的課。
下午的主題是人物寫生，老師斥巨資從隔壁體育系請了個身材健壯的體育生過來做模特。
體育生模特一進來，底下的同學就開始起哄，搞得一米八多的大男生面紅耳赤，最後還是在老師的強勢鎮壓下，畫室裏才漸漸安靜下來。
衆目睽睽之下，體育生一咬牙，擡手脫掉了上半身的球衣。
“哇！身材不錯嘛！”
“幾塊腹肌啊我數數……”
“小帥哥別害羞，姐姐一定把你畫得賊帥！”
……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體育生尴尬得無所适從，連姿勢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
過了好一會兒，人物寫生才正式進入正題。
正是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分，窗外的光線打在模特的身體上，将每一塊肌肉的紋理打得纖毫畢現。
姜聿白以一種平靜且嚴苛的目光，審視着對方的六塊腹肌。
肌腱分布不夠完美，體脂率不夠低，肌肉隆起的形狀不夠好看，也沒有漂亮的人魚線……
但人物寫生只需要将眼睛看到的事物忠實地畫下來，無關于這件事物究竟完不完美。
一堂人物寫生課結束後，體育生模特整個人都快僵硬成一塊石雕了。
離開前，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突然走過去跟姜聿白打了聲招呼：“你好，你還記得我嗎？上次籃球社聚餐時我也在。”
姜聿白從記憶中搜尋無果，誠實回道：“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體育生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笑道：“沒事，下次籃球社再聚餐就認識了！”
姜聿白微一點頭，并沒有跟對方過多交談。
下課後，他照舊留在畫室繼續畫畫，等到其他同學都走光了，外面的天色也黯淡下去。
“咚咚咚”，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姜聿白回過頭，正對上一雙溫柔含笑的眼睛。
陸錦延站在門口，禮貌地詢問：“小白老師，我可以進來嗎？”
姜聿白微微睜大眼眸：“你怎麽來了？”
“不是說好最近負責接送你來畫室嗎？”陸錦延踏進門檻，修長的手指轉着一串鑰匙，“剛剛喜提一輛新車，小白老師賞個臉？”
姜聿白有些詫異：“這麽快？”
這行動力是不是有點太強了……
“哪裏快了？”陸錦延唇角含笑，信步走到他身後，目光落在畫紙上時，唇畔的笑意驀地僵住，“你畫的是誰？”
姜聿白也轉回臉：“一個模特。”
“模特？”陸錦延皺了皺眉，仔細打量着畫紙上半裸的男生，隐約覺得有一絲面熟。
“嗯，寫生模特。”姜聿白時刻謹記自己有男朋友這件事，有意無意cue了一下，“他也是體育生。”
陸錦延的眉心擰得更深：“也是體育生？”
“對了，他還是籃球社的成員。”姜聿白微微仰起臉看向他，“你不覺得有點面熟？”
這麽一說，陸錦延終于想起來了：“是他，程孟康。”
姜聿白的寫生功底毋庸置疑，紙上的男生形神兼備，連緊張僵硬的神态都精準複刻了出來。
只是他剛才一時想岔了，竟然沒能認出來這是自己社團的成員。
“平時我們畫女生比較多，今天難得來了男模。”姜聿白擡手擦了一下畫紙，回想起課上同學們的表現，不禁有點好笑，“大家都很激動。”
那只被顏料染髒的手按住畫上的腹肌，力道溫柔缱绻得像是在對待心愛的情人。
陸錦延盯着蜻蜓點水般掠過的指尖，低聲問道：“激動什麽？激動他身材好？”
姜聿白一怔，回道：“可能吧。”
雖然在他看來，模特的身材頂多算是合格。
“他才六塊腹肌。”陸錦延微一停頓，語氣格外認真，“我有八塊。”
姜聿白有些發懵：“所以？”
陸錦延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作勢要掀開T恤下擺：“所以你想畫我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白白：攀比的範圍逐漸擴大……
陸哥：我身材頂好，老婆快來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