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哪兒不如葉行舟?

第二天郁溪是在一陣門鈴聲中醒來的。門鈴聲輕盈悅耳, 絲毫不像她聽過的一些那麽刺耳。

她睜開眼,眼前是潔白的被罩,黑胡桃木的裝修, 透出一種精致奢侈的調性。

她這是在哪?

昨晚和孟辰辰去吃燒烤, 她記得自己猛灌了幾杯啤酒後, 就斷片了。

不是長大了麽?酒量怎麽一點沒随人的長大而變好?

那江依的酒量怎麽那麽好?

想到江依,她就想到昨晚那個令人臉熱的夢,夢裏她緊緊纏着江依, 江依在她懷裏, 整個人軟得像沒有骨頭。

或許……那不是夢?因為她總覺得鼻端還淡淡殘留着一陣香,抛開那有些嗆鼻的昂貴香水味仔細去聞, 依稀能聞見江依栀子花般的清雅體香。

門鈴聲又響了一遍, 郁溪翻身下床時一陣劇烈頭疼, 雙腳觸地時一陣猛疼直竄她太陽穴,走得像用尾巴換雙腿的人魚公主一樣艱難。

門外站着穿制服的服務生,看到郁溪愣了一愣。

在她眼裏,來開門的少女, 穿着揉皺成一團的髒衛衣和牛仔褲, 一根馬尾辮在枕頭上已經蹭散得差不多了, 頭發毛茸茸的淩亂着, 臉上還有枕頭壓出的淺淺的痕。

她估計少女臉都沒洗, 可走廊裏清晨的微光透過來,少女青春無敵的一張臉帶着清冷, 怎麽就那麽好看?

她就是昨晚給江依送橙汁的服務生, 連續在這房間看到兩個大美人, 讓她有點兒澎湃。

職業素養卻還是讓她只能用冷靜的聲音說:“小姐, 您叫的客房服務, 早餐全餐送到了。”

郁溪:“我沒叫客房服。”

服務生眨眨眼:“那就是您朋友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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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昨晚誰和我一起來的?”

“您問我?”服務生笑了,心想這小姑娘不知是江冉歌的什麽人,助理還是什麽?這是在考驗他們酒店麽?

她義正辭嚴的說:“我們不能透露關于客人的半點隐私。”

郁溪:“……”

她接過早餐道謝,服務生走了。

她托着托盤放到房間桌上,看一眼,鹵蛋油條小米粥,吐司培根牛奶,也不知是酒店別出心裁的中西混搭,還是點餐人特意交代的,營養均衡,很适合宿醉的早上。

她一口都沒動,冷眼看着房裏的一切。

她沒有過什麽住酒店的經驗,唯一一次,是中學時到代表二中到市裏參加競賽,留宿一晚,學校老師帶她開一個小賓館的單間。

逼仄的小房間,上白下綠的牆,白色部分有不知第幾任客人留下的油污,而牆角牆皮剝落,被子裏有濃濃的潮味和汗味。

對當時的郁溪來說,那單間條件已經足夠好,卻和眼前的酒店房間形成鮮明對比。

精致的牆紙,黑胡桃木的吧臺,洗手間都有淡淡的昂貴的香味。

那是邶城大明星江冉歌的世界。

她一個祝鎮來的小孩兒,在這世界裏格格不入。

她背上雙肩包,臉都沒在這兒洗一把,幹脆利落的走了。

******

孟辰辰本想在宿舍等郁溪的,但沒等到,今早又是老古董教授的課,她琢磨着能不能幫郁溪簽個到。

正轉着筆看着其他同學簽到,忽然她手機響了,她摸出來一看短促的尖叫一聲。

旁邊同學問她:“怎麽了?”

孟辰辰趕緊擺手:“沒沒沒什麽。”

她捏着手機溜到走廊:“冉冉冉姐?”

手機裏江冉歌的聲音傳來:“辰辰,你早。”

天哪她要暈過去了。

從昨天晚上江冉歌奇跡般出現在她面前開始,她就有種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昨晚她和江冉歌合了照,而現在江冉歌不僅給她打電話,還親切的叫她辰辰!

現在她決定封郁溪為她的“神仙朋友”。

昨晚她不明白江冉歌為什麽要跟她交換手機號,現在她明白了,因為江冉歌要打電話問她:“郁溪小朋友回學校了麽?”

當女神用如此清冷的聲音說出如此寵溺的稱呼,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孟辰辰說:“還沒呢。”

“是嗎?”電話那端江冉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擔心,孟辰辰喝一聲:“來了來了!少年英雄小哪吒來了!”

江冉歌:“???”

孟辰辰:“少年英雄小郁溪,猛踩着她的風火輪在上課前一秒趕到了!”

郁溪回學校後,先回宿舍洗漱了換了件衣服,到教室的時間就有點趕,一路小跑過來,看到孟辰辰在走廊打電話,指着教室門口讓她趕緊去簽到。

郁溪剛跑過去簽下自己名字,上課鈴就響了,孟辰辰收起手機,溜回郁溪旁邊坐着。

這一節是公共基礎課,一班學霸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孟辰辰一邊心不在焉記着筆記,一邊猛瞟郁溪。

“?”郁溪:“我臉上沾東西了?”

孟辰辰憋不下去了:“說!你是怎麽認識我冉姐的!看首映的時候還問我冉姐叫啥名,裝得還挺像!”

郁溪:“你怎麽知道我認識她?”

“我不僅知道你認識她,還知道你們關系好得很。”孟辰辰哼一聲:“昨晚你喝多了,她二話不說就跑來接你了。”

她壓低聲音問:“你居然是去冉姐家當家教?不是說她沒孩子麽?難不成……”

郁溪默默搖頭。

仔細想想那個叫朵朵的小女孩,跟江依長得一點也不像。

孟辰辰又問:“你到底怎麽跟冉姐關系那麽好的?她還叫你郁溪小朋友,啊啊啊寵死了姐姐殺我!”她問郁溪:“難不成冉姐跟你家裏是好朋友?她認識你爸媽?”

“我沒爸。”郁溪說:“我媽也早去世了。”

孟辰辰呆了:“對不起啊郁溪,我不知道……”

郁溪平靜的搖搖頭:“沒什麽,很久以前的事了。”

******

孟辰辰覺得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比如郁溪,長得漂亮學習又好,大一就被學校選去英國當交換生,可原來她從小就家庭破碎。

如果人生真有等價交換這回事,孟辰辰寧願自己天資平平但家庭幸福,這麽想着,就有點同情郁溪。

可郁溪那麽倔那麽傲的人,天天一臉殺氣沖向圖書館跟要去打天下似的,怎會需要同情這東西。

孟辰辰只得不着痕跡對郁溪好,比如這會兒,她晃着兩張票對郁溪說:“最近邶展有個藝術展,都是國內一些著名藝術家的作品,學生會有贈票,去不去?”

郁溪這個理科生,看上去對藝術毫不感興趣:“不去。”

“去嘛。”孟辰辰勸道:“我聽說有個裝置藝術,展示的是天體物理不同星球間的關系,可有意思了,說不定你研究項目想不通的那些問題,借鑒一下藝術家的清奇思路就想通了。”

主要孟辰辰前天剛聽了一心理學的講座,說人的生活不能太單調,不然心理容易出問題。

她覺得郁溪就是,每天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她必須帶郁溪出去溜溜。

好說歹說,郁溪才同意去了。

進了邶展,郁溪看上去真對藝術一點興趣都沒有,尤其牆上挂的一些畫,眼皮都不擡就略過了。

她拿着介紹折頁看了一圈沒找着地圖,問孟辰辰:“你說那天體物理的藝術裝置在哪?”

孟辰辰:“我也不知道,我找找。”說着往展館裏看了一圈,眼神定在一個方向。

郁溪順着孟辰辰視線望過去,孟辰辰揮手叫:“冉……”

叫了一半才發現不對,立即噤聲,

江依站在那裏,穿一件淡藍色的大翻領海馬毛衣,一條淺藍包腿牛仔褲,腳上一雙及膝的平底馬靴,整個人又清麗又酷的。

她戴一頂黑白格粗呢報童帽,帽檐壓得低低的,還戴了副框架眼鏡,整個人特別低調,顯然不想被人認出來。

她旁邊是一個同樣打扮精致的年輕女生,應該是和朋友來看藝術展的。

郁溪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江依,馬上移開眼神。

其實江依也把眼神移開了,但跟在江依身邊的是舒星,這會兒一看見郁溪,就拉着江依向這邊走來,笑盈盈對着郁溪:“好久不見。”

孟辰辰見江依身邊的女生同樣漂亮,美女恐懼症都要犯了,但那女生挺親切的,笑着跟孟辰辰打招呼:“嗨,我叫舒星。”

孟辰辰:“你你你好。”

“你們也來看藝術展?”舒星問孟辰辰:“你是郁溪朋友?”

“是是是呀,我們是同學也是朋友。”她覺得自己嘴太笨了,沒話找話問舒星:“你也是郁溪朋友?”

她現在嚴重懷疑郁溪的真實身份。

她知道郁溪挺窮,小鎮考出來的,前段時間還找秦老師想勤工儉學,還找了家教工作去打工。

但郁溪居然認識江冉歌,江冉歌對她還很寵,還有現在這女生,一看就是那種家裏巨有錢的千金小姐,看上去跟郁溪也挺熟。

郁溪莫不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裝窮出來體驗生活的?

千金小姐舒星對孟辰辰笑道:“我不是郁溪朋友。”

“我在追郁溪。”

舒星這麽一說,孟辰辰差點兒沒嗆死。

她知道郁溪長這樣,腰細腿長,一臉清冷,特招女生喜歡,回國還不到半學期,除了上次在食堂遞情書那學妹,還有不少女生跟郁溪表白過,暗戀的更多。

郁溪半點興趣都沒有。

孟辰辰以為郁溪還沉浸在桃花眼姐姐帶來的黯然神傷裏,沒想到已經有質量這麽高的新對象了。

孟辰辰偷看了郁溪一眼,郁溪一臉平靜的沒什麽表情,就是飛快瞟了瞟江依。

她瞟江依幹什麽?

孟辰辰又偷看了一眼江依,江依垂手站在一邊,耐心的沒有催促,但跟她們三個年輕人之間好像天然隔着一段距離。

舒星問郁溪:“難得今天遇到了,一起看展?”

孟辰辰吞了下口水。

被三個大美女包圍着,她的美女恐懼症要讓她窒息了,難道還要這樣撐完全程?

她毛病挺多的,美女恐懼症、潮人恐懼症、電話恐懼症,但這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啊!

還好郁溪說:“我跟我朋友一起,她跟你們不認識,算了。”

江依這時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讓她們兩個小朋友自己逛吧,我們走吧。”

舒星也沒勉強:“行,改天再約。”

她和江依一起走了,孟辰辰松了口氣,問郁溪:“你老實交代你的身份。”

郁溪:“?”

孟辰辰:“你是不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出來體驗生活的?是不是我看上一輕奢包你會很不屑說配不上我立馬刷卡給我買一香奈兒的那種富婆閨蜜?”

“……”郁溪:“讓你失望了。”

孟辰辰嘿嘿一笑挽住郁溪:“那我也喜歡你。”

郁溪不想在這多留:“那天體裝置找不到就算了,我們走吧。”

孟辰辰:“別呀。”她好不容易拖郁溪出來散心的,想了想問郁溪:“你是不是怕又碰上舒星有點尴尬?你不喜歡她?”

郁溪說:“我跟她就是朋友。”

孟辰辰:“其實這展館這麽大,我們都分開走了,不會再遇到她們的。”

但孟辰辰忽略了一件事,這展館是挺大的,但洗手間就那麽兩個。

而且郁溪在裏面遇到的不是舒星,而是江依。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江依正在洗手,看到她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不常見的黑框眼鏡讓江依有了一種距離感,跟祝鎮那個活色生香的女人很不一樣。

郁溪也不知道自己被什麽刺激了,反手就把洗手間門鎖了,雙手背在背後握着把手,背抵着門口。

江依纖長手指上還滴着水,盥洗臺上方氣窗投進的秋日陽光,在她身上打出一層不真實的光暈,她問郁溪:“上次喝醉後沒再不舒服了吧?”

郁溪看着她問:“你不怕我?”

她覺得她恨江依。

江依又笑了一下,舌頭微動,從內側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郁溪知道那兒有一個小傷口,微鼓出來一塊,像凝着一顆血珠。

那是她幹的,上次和江依正面相遇,她狠狠咬破了江依的唇內側。

江依說:“小孩兒你是挺能鬧的。”

“反正我在你眼裏一直是小孩兒是吧?”郁溪說:“那我們現在都在邶城,舒星追我,你也不介意是吧?”

江依沉默一瞬。

然後她笑着問:“我為什麽要介意。”

郁溪搶上一步攥住江依,低聲問:“因為你有葉行舟是嗎?”

江依靜靜看着她。

郁溪不知在邶城的江依為什麽總是這樣,周身像罩着一層淡淡的霧,眸子像一汪哀傷的湖。

郁溪一瞬看得有點失神,可她提醒自己清醒過來:“我現在一點不想和你在一起,我連看都不想看到你,我就想問問你,我哪兒不如葉行舟?”

她只遠遠見過葉行舟一面,葉行舟對于十九歲的她而言,是一個活在人們口中的傳說。

她去搜過葉行舟。

商界奇才。律政鬼才。狠戾決絕。銀質手杖。除了這些很片面的關鍵詞以外,就再搜不出什麽信息了。

她攥緊江依的手腕:“因為她比我有錢是麽?”

江依手腕白皙,是一種接近于瓷色的冷白,郁溪手一用力,上面就淡淡一圈紫紅的手印。

可江依還是靜靜看着她。

郁溪狠甩開江依的手腕:“以後我會比葉行舟有名也會比葉行舟有錢,一定。”

江依笑了笑:“我相信。”

郁溪瞥一眼江依:“但那都跟你無關。”

江依柔和的看着她:“我知道。”

那柔和的目光似乎有萬千缱绻,看得郁溪渾身不自在,她狠狠拉開身後的門:“我走了。”

逃跑一般的步伐,有些快。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只是心裏有股直覺——如果再在這裏待下去的話,她對江依就不是單純的恨而已了。

******

郁溪從洗手間出來,才想起自己根本沒上廁所,可她一點也不想回洗手間了,給孟辰辰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

找到孟辰辰的時候,孟辰辰站在一幅巨大的畫作前,看得挺投入。

郁溪走過去,只看了那畫一眼就移開眼神。

那畫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令她不安。

過分熱烈的色調。過分淩亂的筆觸。過分強烈的視覺沖擊。

讓整幅畫有種鋒利的攻擊性。

郁溪不想再看那畫,就對着畫邊的名牌看了眼。

上面寫着“釉迩”兩個字,偏中性,但郁溪覺得應該是個女畫家的名字。

“你也覺得這畫不錯?”孟辰辰發現郁溪在看釉迩的名牌:“你知道釉迩麽?”

郁溪搖頭。

“釉迩可是中國現代畫界的當紅炸子雞,随便一幅畫都能拍出天價,可惜英年早逝。”

郁溪有點意外:“她已經去世了?”

孟辰辰點頭:“好像跟什麽感情糾葛有關系,也沒詳細報道過,挺神秘的。”她突然啊一聲:“對了你知道嗎,釉迩大部分畫都是收藏家私藏的,根本不在市面上賣了,最近賣的一幅還是一年多以前的一場拍賣會,有人傳言是葉行舟拍下來送給冉姐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問郁溪:“你知道是不是真的嗎?”

郁溪:“我不知道。”

她忽然心煩意亂起來,拉着孟辰辰走了。

******

接下來幾天,江依很忙。

沒人想到,江依十年後突然回國拍的一部文藝片,會火出圈到這種程度,成為她的又一部代表作。

說起來,江依已經很久沒在國內拍過片了,上一部她的代表作還是剛出道的時候,一個叫觀山的女導演拍的,那女導演拍武俠片很有一套,有種蒼涼飄逸的美感,很多人把她譽為一個華裔奧斯卡導演的接班人,可惜也是英年早逝。

那之後,被她一手挖掘的江依演了兩部不溫不火的電影,就跑美國拍劇去了。

江依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以前是學跳舞的,中國古典舞,十幾歲時一曲仿古的《霓裳羽衣舞》不知驚豔了多少人,到現在截圖還在微博廣為流傳。很多人對她放棄跳舞大感可惜,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跑去演戲。

說實話江依的演技很容易受人诟病,很多人覺得她演技太木,眼裏沒魂,演什麽角色都像木頭美人。她在美國演的那些劇和電影,大多也是靠顏值和氣質出圈,而非演技。

除了觀山拍的那一部《劍靈》,江依在裏面演一個失去一切的俠女,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一雙眼似天邊寒星,憑劍氣已經可以殺人,一身灼灼紅衣,穿行于碧綠的竹林和蒼茫的大漠,簡直靈氣逼人。

那時還有人把江依看作天賦型的下一任“影後”,後來才發現不是她演技好,而是觀山調*教得好。

但喜歡江依的還是大有人在,畢竟美成這樣的人間無多,粉絲舔顏都舔得理直氣壯,孟辰辰就是一個典型,都說江依是女神一般的存在,高嶺之花就是很容易美出距離感,哪兒那麽容易跟角色融為一體。

沒有任何人想到江依能演《撞擊》裏沈桃這樣的角色。

一個小鎮臺球廳的球妹,灰敗落魄卻也明豔逼人,露着白花花的胳膊亮出一切武器,有一種不問将來的破碎和決絕。

一頭蓬松的波浪卷發,塗着斑駁的漆紅口紅抽着煙,跟平時矜貴清雅的江依判若兩人。

這天江依參加一個訪談節目,主持人問她:“為什麽要接這麽一個角色啊?”

江依:“因為劇本。”

主持人:“是不是因為劇本角色跟你本人反差很大,覺得挺有挑戰的?”

“不。”江依說:“因為劇本是觀山寫的。”

滿座嘩然。

觀山去世已經快十年了,前兩年還有粉絲寫文悼念,可演藝圈疊代太快,觀山的代表作又只有《劍靈》一部,漸漸提起她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現在“觀山”這名字突然從江依嘴裏說出來,觀衆都有感慨。

主持人說:“您真是個戀舊的人。”

江依今天一襲白裙,飄飄欲仙,有一種歲月沉澱的美感,纖長的睫毛沉郁的垂下,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憑一身劍氣大殺四方的紅裙少女了。

戀舊?她想,或許最戀舊的人并不是她。

舊事像一枚琥珀,美得熠熠發光。但舊事也像一個牢籠,困住曾經有生命力的小蟲。

這時葉行舟坐在嘉寧集團的會議室裏看直播,戴銀戒的手指一下下敲在掌心,對助理說:“她真美,是不是?”

助理畢恭畢敬的說:“江小姐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就算失去了生命力,也還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木頭美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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