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屬于我的,我為什麽要讓?

郁溪愣住。

輔導員解釋:“是這樣, 系裏了解到你家裏比較困難,雖然學費有資助人幫你解決了,但生活費實驗費那些都還要你自己想辦法, 所以系裏幫你申請了一份助學金, 是榮譽校友贊助的, 比特級獎學金還多五千塊錢,這個……更适合你。”

她越說越心虛,聲音低下去, 看着年輕倔強的少女, 嘴唇在她面前抿出一條薄薄的線。

天空灰霾,像一只巨鳥的翅膀壓下來, 有種透不過氣的悶, 不知何時會下今冬的第一場雪。

郁溪說:“不。”

輔導員:“不是, 你聽我說,這筆助學金多五千塊,而且會比獎學金更早打到你卡上。”

郁溪吐字清晰的又說了一遍:“不。”

說實話輔導員有點詫異。

她料到過郁溪會不太高興,但沒想過郁溪會這麽直愣愣不留餘地的拒絕她。固然特級獎學金是份很大的榮譽, 這會兒讓郁溪放棄不太好, 但她也為郁溪争取到了一份更多的助學金。

還有一點, 以後學生的畢業推薦、工作資源介紹, 在邶航尤其航天工程這種很專業的系裏, 輔導員話語權是很大的。

她沒想過一個快滿二十歲的大學生,會這樣不給她留面子, 完全不考慮如何當個圓滑的社會人。

她忍了忍, 又開口勸:“你放棄這一次也不算什麽, 你成績好, 大一又去過英國交換, 就算沒有這獎學金給你鍍金,以後你畢業時,老師多給你介紹一點好資源,你不缺這一份榮譽。”

郁溪:“老師,我已經拒絕你的提議了,你沒什麽別的事我要先走了。”

“郁溪你……”輔導員臉上有些挂不住,畢竟金小寧的媽媽找到她時,她已經滿口答應了這件事。

而金小寧的爸爸在高校教育系統裏挂職,職務不低,輔導員畢業了想留在邶城,連邶城戶口都搞不到。

郁溪轉身想走,她快走兩步攔住郁溪:“郁溪,你現在是個成年人了,應該懂事一點。這樣,助學金的比例我再去幫你申請一下,說不定不只多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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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不是錢的事。”郁溪一臉平靜:“而是本來屬于我的,我為什麽要讓?”

輔導員說得對,她現在是個成年人了。

而成年對于她的意義,就是那些本不該她忍受的,她統統不要再忍受。

這是從她成年那一天被逼婚、她狠狠把啤酒瓶子砸到自己腦袋上開始,就決定了的。

******

在圖書館學到傍晚,孟辰辰拉郁溪去食堂吃飯。

郁溪吃得很節省,炒白菜,炒土豆,外加一碗免費的湯。

孟辰辰把一個雞腿夾到郁溪餐盤裏:“我點多了,減肥吃不下,幫個忙。”

郁溪:“辰辰你不用。”

孟辰辰:“我真胖了!你看我最近這臉,跟圓規畫出來的一樣!”

郁溪:“你不胖。”

孟辰辰同情的看着她:“你說你好好一美女,怎麽眼神不好呢?”

兩人正推拉的時候,金小寧帶着嚴華從旁邊走過,身子一歪,郁溪和孟辰辰的餐盤咣咣兩聲掉在地上,那只雞腿骨碌碌在地上滾了兩圈,變得狼狽不堪。

“哎喲不好意思。”金小寧笑道:“今天我這大衣太寬了,不是故意的,大學霸應該不會跟我生氣吧?”

“什麽不是故意的?”孟辰辰急了:“你是螃蟹啊八條腿走路?走道那麽寬,不是故意的你能撞上?”

“誰還沒個不小心的時候?”金小寧退後一步,一副不跟孟辰辰計較的樣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我們一起去找輔導員調監控啊?”

“你……”孟辰辰還要上前,被郁溪伸手拉了一下。

金小寧笑着端着餐盤,帶着嚴華走了,她倆的雞腿倒是好好待在餐盤裏,油光澄亮的。

嘲諷的笑聲鑽進郁溪的耳朵:“食堂都吃不起上什麽大學啊?打翻一份飯都要斤斤計較,窮就乖乖去領助學金啊……”

孟辰辰一拍桌子:“這你能忍?你是這麽能忍的人?”

桌上還剩兩碗湯,郁溪推給孟辰辰一碗,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一臉平靜。

“去找輔導員沒用,金小寧讓輔導員找我,叫我放棄獎學金,我沒同意。”郁溪慢慢喝着湯:“食堂攝像頭挺多的,你剛要真跟金小寧起沖突,看上去就是你先動得手,輔導員不會幫你的,別臨期末了背個處分。”

“我靠,還有這種事?自己實力不夠拿特級獎學金就叫別人讓?”孟辰辰義憤填膺的:“你憑什麽讓她啊,你偏不讓。”

******

三天過去,郁溪覺得金小寧的行為很幼稚。

比如郁溪從圖書館回宿舍,發現自己應急燈被放完了電。比如用了一半的牙膏,不知怎麽全漏在杯子裏。比如研究項目改了開會地址,不知怎麽就沒通知到她,後來找到組長,組長說剛好碰到她們宿舍一同學讓幫忙帶話來着。

無非是篤定了郁溪告到輔導員那裏沒意義。

這麽幼稚的行為讓郁溪想起一個高中同學,叫什麽來着,秦小涵。

她倆行為模式都一個性質,說給人造成多大傷害吧也談不上,就是蒼蠅式的惹人心煩。

并且沒完沒了。

孟辰辰看不過去:“你真能忍?”

其實郁溪不是能忍,只是這特級獎學金,她一點也沒打算退讓,不管金小寧能多煩人,她都不打算退。

不知為什麽,那時她腦子裏突然蹦出江依的一雙桃花眼,晃啊晃的。

下課後輔導員又找到郁溪:“考慮得怎麽樣了?我把你家困難情況跟學校反應了,學校說可以考慮調高助學金等級,再多三千……”

“老師,我說了這不是錢的事。”郁溪很平靜也很堅定。

“郁溪,不要讓老師為難。”

“我不要讓老師為難?”郁溪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冷冽的溪,少年人的世界黑白分明,沒那麽多暧昧模糊的中間地帶:“老師,你又是為着什麽原因來讓我為難?”

她背着雙肩包走了。

這天金小寧很安靜,沒做出任何讓人惡心的事,郁溪倒覺得有點意外。

郁溪跟研究項目的組員開會到深夜,背着包走回宿舍時,剛好遇到黑眼圈掉到下巴上的孟辰辰。

“你也剛回?”郁溪問:“這兩天夠拼的。”

“平時在宿舍追劇太逍遙了,這都是在還欠下的債啊。”孟辰辰哀嘆:“我不求什麽獎學金,總得沿着及格線低空飛過吧。”

兩人一起往宿舍裏走,孟辰辰怕室友睡了壓低聲音問郁溪:“我找一個大三學姐,要了一份她們去年考試的範圍,她記本子上的,你要麽?我借你。”

郁溪:“可以看看。”

“你需要啊?”孟辰辰還有點驚訝:“我還以為大學霸不需要這種東西呢。”

郁溪:“我幫你結合今年老師講課的重點,看看你那範圍還準不準,你複習時間挺緊的,別做無用功。”

孟辰辰:“……”

她的腦子也是腦子,郁溪的腦子也是腦子。

她的臉也是臉,郁溪的臉也是臉。

怎麽就差距這麽大呢!

兩人輕手輕腳走進宿舍,宿舍已經關燈了,孟辰辰打開一點應急燈,從書架上把寫着考試範圍的本子翻出來。

郁溪站在她身後,聽到金小寧床上有翻身的聲音。

“啊!”孟辰辰沒忍住驚叫一聲。

郁溪看過去,原來她本子上被潑了大片大片的紅墨水,在黑夜裏看上去像血,吓人一跳不說,本子上的字都被浸得看不清了。

身後床上又有翻身的聲音。

郁溪一臉沒表情,走到金小寧床下搖搖鋼架:“知道你沒睡,下來。”

金小寧不出聲,躲在床上裝死。嚴華床上也傳來窸窣的聲音,顯然她也沒睡,躲在被子裏看戲。

郁溪走到門口把燈按開了又走回來,搖搖金小寧床的鋼架:“下來,不然我就上去了。”

也許是上一次沖突時,郁溪那幹脆利落的上床讓金小寧記憶猶新,她猶豫了下,還是從床上下來了。

郁溪指指潑滿紅墨水的本子:“道歉。”

金小寧挑着眉毛:“你憑什麽說是我幹的?你有證據麽?”

一幅反正宿舍沒監控的樣子。

“沒證據,但我知道是你。”郁溪一臉沒表情:“道歉。”

孟辰辰這段時間熬夜複習本來壓力就大,突然出這種事徹底急了:“金小寧你怎麽這樣啊?你這樣我怎麽拿去還學姐啊?”

她擋着金小寧的路不讓她回床上。

金小寧是那種家境特好的女生,跋扈慣了的:“都說不是我了,你煩不煩?”伸手在孟辰辰肩上推了一下。

孟辰辰眼睛都紅了:“你怎麽這麽無賴?!我沒見過你這麽無賴的人嗚嗚嗚……”

她是那種平時嘴巴特厲害的人,但有個毛病,就是真動氣吵架情緒上頭了,就會不受控制的哭出來,發揮得一點不好,跟個弱雞一樣。

她讨厭自己的這毛病!但她控制不住!

“辰辰別哭。”郁溪在孟辰辰肩膀上按了一下,擋在孟辰辰面前,面向金小寧:“你要動手是吧?”

金小寧趾高氣昂:“動手怎麽了?”她算準了宿舍沒監控,也絲毫不想受郁溪的氣,擡手就去揪郁溪的馬尾。

郁溪忽然就笑了一下。

******

孟辰辰紅着眼看着郁溪,當她還沒明白郁溪在笑什麽的時候,郁溪已經出手了。

孟辰辰吓了一跳。

以前,郁溪把啤酒瓶子往自己頭上砸這事兒,只存在于郁溪自己簡短的講述,像電影或者電視劇一樣,是一個值得人驚嘆或膜拜的遙遠的故事。郁溪平時冷靜,淡漠,自持,孟辰辰甚至沒看她有過情緒波動的時候。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麽犀利的郁溪。

本來剛開始郁溪是在格擋的,金小寧這人打起架來吧,和她本人一樣聒噪,一直往郁溪臉上撓,完全不顧“打人不打臉”的武德。孟辰辰哪兒能看美女破相,忍不住上前就想幫忙。

金小寧尖叫:“你們兩個打一個要不要臉啊?嚴寧你是死的啊?”

嚴華不出聲躲在被子裏裝死。

孟辰辰直接被金小華給氣笑了:明明是金小華做了特別不要臉的事,這會兒反而來說她們不要臉?!去她奶奶個腿兒!

跟一吵架就會被氣哭一樣,孟辰辰這會兒一打架被氣得手直哆嗦,弱雞中的弱雞。

不過郁溪沒有任何讓孟辰辰卷入這件事的意思,在金小寧開口以前,她已經擋在孟辰辰面前,低聲說了句:“辰辰你別管。”

那聲音和她的臉一樣,又冷又酷,孟辰辰都有點被A到。

而且她這個弱雞一加入戰局,郁溪還得護着她,轉眼眼睛旁邊就被金小寧撓了一爪,一道紅紅的血印子。

郁溪叫她:“站一邊。”孟辰辰只好站一邊。

後來郁溪的眼神就變了,當金小寧還像蒼蠅一樣惹人煩、又要拽頭發又要撓臉的時候,郁溪直接撲過去,按住肩膀,把人死死按在地上。

地上有一箱孟辰辰網購的衣服,這會兒快遞盒子還沒來得及拆,膠帶和瓦楞紙在地上劃出“嘶啦”一聲。

不知今晚誰關的宿舍窗戶,沒關嚴,風揚起窗簾,讓宿舍頂燈變得影影綽綽落在郁溪臉上,秀麗的眼尾旁一道殷紅的血痕,眼神裏幾乎有一種可以稱為“狠戾”的東西。

像日劇裏那種經典的惡女主角,平時清冷或溫柔,沒人料到她們被欺負時能幹出手起刀落的事兒。

金小寧怕了,像條死魚一樣用力撲騰還想去掐郁溪的脖子,郁溪躲了,死死按住金小寧的肩,一臉清冷居高臨下看着金小寧。

郁溪說:“你惹我就算了,惹我朋友,不行。”

郁溪平時就話少,打起架來更是人狠話不多,看得孟辰辰想在一邊海豹式鼓掌,她一個直女,都想對郁溪高喊“姐姐我可以!”

怎麽這麽酷!怎麽這麽A!

那一刻孟辰辰腦子裏生出一個疑惑——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被這麽A的郁溪喜歡?曾經郁溪找了很久的桃花眼姐姐,到底是誰?

地上的金小寧不敢動了。

她沒想到郁溪打起架來力氣這麽大,更重要的是,她怕了郁溪的眼神。

郁溪那麽冷冷看着她,讓她毫不懷疑她要再敢惹郁溪,郁溪就敢做出特別狠不顧後果的事兒。

她低而慫的小聲罵了一句:“瘋子。”

郁溪居然低頭又笑了下:“或許我就是呢?”

那一瞬間,粗線條的孟辰辰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一貫清冷的郁溪臉上,幾乎有種可以稱為哀傷的東西一閃而過。

******

孟辰辰本以為打架這事兒就這麽完了——金小寧不占理先挑事兒,郁溪教訓她一頓後也懶得跟她計較。孟辰辰看郁溪眼尾那道傷口,被金小寧挖得還挺深,要陪郁溪去醫務室,郁溪非不去。

沒想到第二天下課,郁溪被輔導員叫辦公室去了。

孟辰辰不放心,偷偷跟去了躲在走廊外面看,辦公室裏一個泡面頭的女人,滿臉的趾高氣昂跟金小寧一模一樣。

泡面頭:“反正我女兒被欺負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學校要是不管就我們家來管。”

孟辰辰這才想起,金小寧她爸好像是教育系統的,還挺牛,難怪金小寧平時那麽嚣張。

不過金小寧那嚣張勁兒,可沒用在她媽和輔導員面前,揉着眼睛在那哭呢,裝得跟小白兔一樣。

那十級綠茶演技,孟辰辰都想沖進去給她一巴掌。

而郁溪只是一臉淡漠站在那兒,手插在牛仔褲兜裏,一邊肩膀上挂着她的雙肩包,冷眼看着這一切。

輔導員對郁溪說:“你給金小寧好好道個歉,再寫個檢讨由學校公示,我就幫你跟學校争取不給你記過了。”

孟辰辰快炸了:這輔導員和稀泥和到一定境界了吧?!金小寧全須全尾的站在那兒,郁溪眼尾那麽長一道血痕,是個人都知道誰受欺負了,她讓郁溪給金小寧道歉?!

郁溪:“她欺負我朋友,往我朋友筆記本上潑墨,我為什麽要給她道歉?”

金小寧特不耐煩一揮手:“都說不是我幹的了,你有證據麽?”

又想起忘了自己的小白兔人設,嘤嘤嘤重新低下頭去。

輔導員偏幫的很明顯:“你今天肯定得給金小寧道歉,這事才能過去。”

郁溪:“不可能。”

“不可能?”泡面頭冷笑一聲:“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就是讓我女兒受委屈。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懂事,你家長呢讓你家長來。”

郁溪手指在牛仔褲兜裏曲出一個倔強的形狀:“我沒家長。”

泡面頭:“你怎麽可能沒家長你和孫悟空一樣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啊?”

郁溪擡頭,眼尾和那道傷痕一樣泛着點血紅:“死了。”

泡面頭又一聲冷笑:“難怪你這麽沒家教!你沒家長我們小寧可有家長,既然我在這兒,就不可能讓你欺負我女兒!”

她逼近郁溪:“你的檢讨書必須寫滿三千字,要是道歉态度不好,我就讓你直接退學。”

郁溪:“我不會寫的。”

泡面頭:“你覺得我做不到讓你退學是吧?”輔導員跟在一邊勸:“郁溪你就跟金小寧道個歉吧,不管怎麽樣你也出手打架了就是你不對啊。”

郁溪被這兩人逼在牆角,一手抓着肩上的雙肩包帶,手指都倔強摳緊。少女個子高,卻瘦,這會兒被兩人圍着,就顯出勢單力薄的孤獨感,孟辰辰忽然有點想哭。

郁溪沒家長,茫茫天地間,就沒人為她出頭嗎?

泡面頭指着郁溪鼻子罵:“你這沒人管的小野種……”

孟辰辰準備沖進去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幹嘛,但她準備沖進去了。

然而在她沖向辦公室門口以前,辦公室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了,她只聞到香風一陣。

從窗口往裏看的時候,孟辰辰呆了——怎麽是江冉歌?!

江依今天是下了一個活動直接來邶航的,本來是因為快期末了,學生處秦林老師找江依過來辦下學期繼續資助郁溪的事兒,江依裹着大衣戴着帽子挺低調混進邶航,簽了繼續資助的合同,不忘叮囑秦林:“別跟郁溪透露我身份。”

“放心,學校保密制度很嚴格的。”秦林笑笑:“不過江小姐真的好低調啊,我知道很多明星做慈善都要宣傳的。“

江依輕聲道:“我不是為了做慈善。”

江依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對自己的能力有清醒認識。

她從沒高看自己到認為自己能拯救衆生,她所想的,只是護好她重視的人而已。

茫茫天地,她重視的人不多,寥寥數人。

即便這樣,她也不知自己的能力夠不夠。

在合同上簽下自己名字時,她透過辦公室的一扇窗扉,望向藍天。

邶城的天在冬天都透着茫茫的灰,但在冬日肅殺的氣氛下,仍然顯得高遠,鴿子振翅飛過,發出鴿哨的鳴嘯,那是低矮屋頂上衰敗的草,一輩子無法企及的高度。

那是郁溪本該屬于的藍天。

“希望郁溪不要辜負你的期待。”秦林把合同收起來時說:“郁溪成績好,就是有時候性子倔,昨天還跟宿舍同打架了。”

江依一愣:“什麽?”

她追問:“怎麽回事?”

秦林沒想到江依這麽大一明星會對這事感興趣,怔了下才說:“我也不是很了解,是她們班輔導員在處理這事,不知道為什麽事打起來的,應該不嚴重,就是同學家長今天到學校談這件事怎麽處理……”

話還沒說話,江依已經匆匆向辦公室外走去。

******

出了學生處,江依才發現自己連輔導員辦公室在哪兒都沒問。

還好學校導向清晰,她很快找到了,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她對祝鎮的事有些淡忘了,有些卻記得很清楚。比如郁溪舅媽的那張臉,怎樣在飯桌上對人賠笑,逼郁溪退學結婚,好讓她把郁溪像商品一樣賣出去。

其他小孩兒有家長護着,而郁溪,什麽都沒有。

果然她一推門進去,就聽一個泡面頭指着郁溪鼻子罵:“你這沒人管的小野種……”

“誰說她沒人管?”江依直接走過去擋在郁溪面前:“我不是人啊?”

泡面頭愣了。

面前的女人一身奢侈羊絨大衣,一看就很貴,腰間一條同樣材質的腰帶松垮垮挽個結,腰肢盈盈一握,更顯得整個人纖長如柳樹。

一張白玉般的臉,化着精致的妝,眼妝不複雜,但雙唇暗紅的唇膏,襯得一雙眸子冷若寒星,手裏捏着頂羊絨帽。

泡面頭愣了:“你是不是那個江……”

她身後本來一直嘤嘤嘤的金小寧也傻了,接過她媽的話頭:“江冉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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