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條院雅
等到病房裏沒有其他人，雅君将懷裏的人舉了起來，臉對臉的那種，眼睛錯也不錯的，盯着她。
“啊！雅君！”一條院雅猝不及防地被雅君這麽一抱，整個人輕飄飄的跪在雅君身上，不由驚叫一聲，巴掌大的小臉都紅透了。環着雅君脖子的小手緊了又緊。
“不要這樣抱我！”
小小聲尖叫的樣子也很可愛。
雅君嘴角抿起，笑了，剛才那種郁悶的心情終于緩了緩。
她不太喜歡剛才小雅的表情，也不太喜歡傷心的小雅。
現在就很好了。
雅君突然這麽想：只看着她很顯然沒有比這個再好不過的事實了。
對于她而言，只有小雅的存在……讓她覺得這個世界終于真實了那麽一點。
雖然雅君偶爾也覺得自己這麽在意一條院雅實在是太不對勁了，每次夜裏都有種想要将這個影響自己心情牽動自己心緒不穩定因素消滅掉，但是……
但是最終還是不忍心。
……
直到看到那個想要拐走一條院雅的混蛋。
居然敢用成佛這種理由來拐走來讓屬于她的東西消失？
你是想死還是想死還是想死呢？——這，就是當時雅君的心情。
——弄丢了一條院雅的着急、看見有人居然想要拐走一條院雅的火大，還有讓一條院雅幫自己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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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鮮明的情感，這麽鮮明的在乎心情，雅君不是蠢貨也不是自欺欺人的白癡當然也明白自己的心情。
雖然只承認你是我重要的東西。
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就看上了這麽沒用的你，但是感情這種東西完全就是無法用常理去解釋的吧——突然想起不知道是誰說過的話，雅君一下子就釋然了。
——是自己的就要緊緊抓在手裏。
所以我沒道理将你推開，不是麽。
想通了的雅君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剛好，你除了我，就一無所有了呢。
××
“你今天沒有介紹她們。”
雅君聲調沒有一點起伏的說道。平時都會介紹的……
如果一條院雅沒有對上雅君含笑的眼睛的話，她或許也會以為雅君不高興了。——一條院雅下意識忘記自己為什麽要為雅君的不高興而難受這個事實。她現在只是憋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解釋着，連自己也覺得慘不忍睹的解釋。
‘那是……我曾經的同學……現在的學姐藤原有枝子和同學德川藤紀啊……’
“啊，那是因為……”
支支吾吾眼神茫然又委屈的一條院雅直直地看入雅君的眼裏。
她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只是突然想問她：
“你相信……我嗎？”
相信……你？
雅君有些啞然失笑，真是一個呆瓜小白癡啊，她和她相遇了沒多久而已，居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果然是個小笨蛋嘛。
“相信。”
雅君眼睛含笑寵溺的回答道。
你想要我什麽答案，我都可以給你，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才有意義啊——
“真的，雅君真的……太好人了……”
眼淚滑落下來，卻笑得極為動人——一條院雅彎着眼睛笑了，眼淚卻從眼角落了下來。
明明是如同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卻讓人覺得哀戚。
雅君不由得全身一震。
“……太好了，還是有人肯相信我的……”
哭着笑了出來的一條院雅抱着雅君，冰冷的眼淚落在雅君的脖子上。
難道幽靈還有眼淚的嗎？
那麽……冰冷……
雖然這麽想着，但是雅君還是将一條院雅抱在懷裏，笨拙的溫柔着。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雅君突然對我這麽溫柔，但是還是很高興……小雅很高興……”
哽咽着，一邊哭泣一邊說着的一條院雅仿佛要将所遭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他們都不相信我……嗚……我……我從來都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為什麽……為什麽連哥哥也不相信我？”
被她眼淚滴到的地方仿佛會灼出個洞來一樣火辣辣的痛，雅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心疼這個女孩，但是不妨礙她想要保護這個女孩。
是的，她想要保護她，她相信她，相信一條院雅這個女孩。
——即使對着奪去她身體的人都如此和顏悅色到愚蠢，明明看見過她狠心的一幕（特指一開始想要直接滅了一條院雅靈魂的那一刻）但是還是會幫助她适應現在一條院雅的人；不是騙人，不是矯揉造作，而是真的真心想要幫助她……
這種笨蛋世界上都絕種了。
這是……愚蠢的女孩啊。
明明看得見她對生還有留戀，明明看得見她對親人還有留戀，明明知道是自己搶了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卻依然沒有扭曲變味。
真的……太愚蠢了。
這麽的，柔弱，這麽的溫柔啊……
果然沒有我就無法活下去麽？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個，雅君就詭異地感覺到愉快。
“沒關系。我會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
一條院雅呆了。嘴巴傻傻的大張，哭的整張臉都髒兮兮的。
“你忘了？我用的，可是你的身體呢。”
想了想，不想說出甜蜜的話，雅君這麽別扭的承諾道。
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相信你，保護你。
所以，你也會一直一直呆在我身邊對吧。
“雅君……”是因為這個原因，雅君會一直一直相信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起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這樣現實到醜陋的回答，但是一條院雅卻哭着笑了。
“這樣也好……”這樣雅君就不會背叛她了吧。
會一直相信她的，雅君啊。
不過到了最後，一條院雅也沒有說她為什麽會有這樣子的反應，對着藤原有枝子那麽奇怪的反應。雅君沒有問，卻是暗暗記下了，此時她還不認為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對于她而言，唯一讓她覺得真實就是一條院雅。
所以，其他人都和她沒有關系，她只要知道一條院雅……讓她愉悅的笑着就好。
××
小雅快要出院了，可是學校裏有關她的流言這件事情還沒有解決，紛紛擾擾還懷了小雅的名聲……為此無法不感到煩惱的一條院弘神色凝重起來。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活潑歡笑完全沒有陰霾的同學，眼神暗了一度。
“你啊，真是太勉強自己了。弘”從門外走進來的藤原有枝子一擡眼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她走進一條院弘，擔憂的撫上一條院弘皺着的眉“小雅她，只是到了想戀愛的年紀啊。”
“小雅，一直都是很乖的。”一條院弘先是覺得很莫名其妙，然後卻是想到了最近那一起據說是小雅将另一個女同學推下樓梯的事故，為此小雅還被扣除學分處理，因為惡意傷人事件而讓小雅在家呆着——一條院弘神色晦暗，很想反駁，可是漸漸和他疏離的小雅，還是女孩子心事……眉間染上苦澀的一條院弘看着窗外，或許連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吧，他是真心相信自己妹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人證卻又是不會撒謊的同學……左右為難的一條院弘喃喃自語卻連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好。
“她……”
“這也是沒辦法啊，弘，人……總是會長大的，你總不能永遠看顧她”笑着溫柔卻帶上憂郁的有枝子分外迷人，一條院弘定定的看着有枝子，雖然很想反駁她，他可以一直照顧小雅，可是想到小雅……一條院弘微微嘆了口氣，神色落寞又欣慰“有枝子……也長大了啊……”
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只是想着從前孤兒院裏的那個女孩，徒然升起一股寂寥。
“時間……過得可真快。”
回想結束，緊張握着門把的一條院弘另一只手緊張握拳放在唇邊輕咳幾下，才緩緩，又遲疑的敲門。
而門裏，早就發現有人呆在外面的雅君神色無異的和小雅聊天。
——雅君表示，紅着小臉小小聲輕笑的小雅比起門外注定會打擾自己的人而言更值得她投入注意力——話說哥哥（不悅重讀）什麽的……那是小雅的可不是她的。
“叩叩叩”
很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不會太急促也不會太頻繁，顯得敲門的人很有禮貌。
“請進。”
雅君瞄了一眼小雅，緩聲道。這麽溫和的說話方式……她略有點胃疼。不過看到小雅期待又歡喜……還帶着怯生生的小臉，雅君撇過頭，嗤，哥哥什麽的……
走到妹紙房間的一條院弘面色頓時凝重起來，雅君瞥了一眼神色黯然又隐含期望的小雅又認真打量了好幾眼一條院弘——一臉嚴肅就好像有什麽人欠了他好幾百萬似的……
“你……明天就要上學了。”
拜托只是上學而已用得着這麽……壓抑麽。雅君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說實在她打心底看不順眼這男人——沒有理由！
“……”雅君沉默的望着一條院弘。
“安純同學的那裏我已經解決了。”一條院弘的臉色略冷硬，如同帶着寒風一樣的口吻，頓時叫小雅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但是處分還沒消，這個我會想辦法解決。”
‘沒有……哥哥我沒有推她下樓我沒有……’小雅一聽到一條院弘的話眼眶頓時紅了。
“你，在學校還是……”一條院弘雖然想說的委婉一些，但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話來叮囑。對上雅君雖然沉默但是卻是冷淡的眼睛，方才說不出的話卻是脫口而出“安分……”
這樣直接而莽撞的說法自然不是想來有着月光貴公子的一條院弘正常狀态下能夠說出來的話，只是面對一條院雅——他一直很在意的妹妹，不知從什麽時候就開始疏遠他的妹妹，饒是現在在外開公司而且境況不錯的一條院弘也拙計了——親情什麽、在意什麽的……總是讓人變得無比愚笨。
要知道小雅轉來冰帝不久，流言什麽，推人下樓什麽的，還有被他們家緊緊封鎖的自殺……這些事情層出不窮，自然叫一條院弘緊緊鎖眉，面色沉黑，為小雅擔憂不已。
可是小雅又不是一條院弘，自然也不明白臉色變得極差、口中又毫不留情說着那些刺痛她的心的話的哥哥……其實在關心她。這下卻是真的淚珠滾滾，落下眼淚來。
這廂小雅傷心以及連言語也無法說出的慘然，而唯一能夠目睹這無比狗血的一幕的雅君心中升騰起無比焦躁的情緒——叫她不想懂也不明白。
雖然她明白一條院弘真正的意思，可是看到小雅的神情，無比煩躁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麽又不能發洩在小雅身上，自然……只剩下另外一位了。
“沒有做！”
雅君冷冷的說，眼裏冷芒如同利劍刺進一條院弘的眼裏，叫一條院弘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你……”雅君危險的眯細她漂亮的眼睛。
“不相信小雅？”
很神奇的，一條院弘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對着和以往表現完全不同的一條院雅。一條院弘下意識忽略了這些不對勁。
“我……相信小雅。”
略略遲疑，但是小雅卻是笑了。
這樣的笑容叫雅君更加不耐煩起來。她狠狠鎖眉，別過頭去。
“我知道了。”
完全不耐煩在說多一句話。
一條院弘看着這樣子的小雅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略略站了站，然後推門出去。
“你……好好休息。”
‘哥哥……欸！’眼眶還是微紅的小雅微微鼓了鼓腮幫子，看起來就像一只不敢太用力生氣的肥河豚。‘雅君！不要這樣對哥哥’
雅君低頭看書，垂下的頭發遮去了她的神情“他又不是我的哥哥。”
聲音平直聽不出喜怒。
‘……雅君！’不知道該怎麽勸說雅君的小雅除了徒勞無功的包含嗔怒叫着自己給雅君起的名字卻是無法奈何她。
從書中擡眸，看了氣鼓鼓的小雅，心中情緒越發複雜難辨的雅君卻是自從那次發覺自己很在意小雅之後第一次不理睬小雅。
這廂勉強算是溫情脈脈，另外一邊有個人卻是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了心。
“幸好沒有死……”
“可是……為什麽還要讓他那麽擔憂你、全心全意落在你的身上呢小雅……”
詭谲的低語，是無比缱绻的語氣，就連撫上相片的手都是溫柔的，只是被這人溫柔撫摸的相片卻是被筆狠狠地劃過，看不出原樣，依稀能夠看見的，卻是那一頭比仿佛陽光還要燦爛的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