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騎龍

百裏楹聞言笑了笑, “你為何想知道這個?”

時寧:“知道一下共同的盟友不行嗎?”

百裏楹直起身子說道:“當然可以了。”

“不過你得先吃這丹藥,我再告訴你。”

時寧磨蹭着不肯吃,說道:“你先告訴我是誰, 我再吃。不然你框我怎麽辦?”

百裏楹輕眯着臉, 沉默片刻後說道:“好,我告訴你。”

“不過我說了後,你最好趕緊吃了。”

時寧嗯了一聲, “你得讓我相信你說的,萬一你随便說一個人名糊弄我怎麽辦。”

百裏楹說道:“自然是真的。”

“你看看這是誰的傳音符, 我想你肯定認得出來。”

每個人的傳音符上都會有其特殊的标記, 比如說時寧的傳音符上會有一片綠色的葉子。而面前的傳音符上則是一條金色的魚尾。

“金葉?”時寧擡頭看向百裏楹, 似乎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情。

百裏楹點點頭, “不然你真的以為金葉只是偶遇玄武嗎?”

“金葉和姜橦音交好,乃是結拜姐妹。有這重身份在,騙取你們的信任容易了許多。”

時寧握緊手中的傳音符, 薄薄的一層傳音符被捏的皺皺巴巴。

“我夠有誠意了吧。”百裏楹看向時寧手中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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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寧緩緩舉起, 再次問道:“真要吃?”

百裏楹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時寧。”

“吃就吃, 怎麽這麽兇。”時寧慢慢地将丹藥放到嘴邊, 而後又放下手,追問道:“今天都十二了,你什麽時候給我這個月的解藥。不然我十五那日豈不是要疼死。”

百裏楹揮了揮衣袖,不耐煩地說道:“每個月十五號前我會給你當月的解藥, 只要我們兩合作愉快, 我百裏楹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 那我就吃了。”說罷, 時寧将丹藥扔進嘴裏。

“還挺甜。”時寧評價道。

百裏楹緊盯着時寧的咽喉, 看着她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時寧咽下去後張嘴伸了伸舌頭自證清白。

百裏楹淩厲的視線從時寧臉上掃過去,“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時寧:“藥我都吃了,我能耍什麽花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小厮通報的聲音,“大王,不好了。淩徹找過來了!”

百裏楹冷哼一聲,“動作到挺快。你在這裏好好待着,過幾天我會放你走的。到時候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清楚。”

時寧點點頭,給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說罷,百裏楹就匆匆離去。

看着百裏楹臨走之前還給屋子加了一道結界,時寧眉頭不自覺皺起。确定沒人後,轉頭躺在床上,将頭埋在枕頭上睡覺。将壓在舌頭下的丹藥悄悄吐出來。

正當時寧昏昏欲睡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時寧。”

時寧擡眼發現居然是景黎,此刻化成一條小黑龍的形态懸在枕頭上。

“景黎。”時寧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麽來了。”

景黎解釋道,“昨天夜裏我跟着玄武一同來的,只是到了千窟之穴後就不見你蹤影了。”

時寧坐直身子,問道:“昨天你和玄武一同來的嗎?”

景黎嗯了一聲,“對,沒想到千窟之穴後你們倆就斷了蹤跡。”

“玄武呢?”

景黎:“不知,但是肯定在這千窟之穴。”

時寧垂下眼眸沒有多問。

“你沒事吧?”景黎沉默半響後,別扭地問道。

時寧盯着景黎看了半響後說道:“有事。”

“什麽事?”

“我吃了百裏楹給的丹藥。每個月十五就會毒發,必須要他的解藥。”

景黎聲調變得急促:“你怎麽能吃這種東西?”

時寧不在意地說道:“我經脈都被封了,法器都被收了,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景黎:“也對。”

“我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時寧摸了摸景黎的腦袋,“你早點找到我,估計自己也要被喂丹藥。”

“這樣,我先去找解藥,你在這裏等我。”景黎想到自己還沒和時寧說清楚玉佩的事情,不能讓時寧就這樣受限于人。

“我給你的那片龍鱗,還在身上嗎?”景黎問道。

時寧摸了摸胸口,掏出那片龍鱗,“這個還在。”

景黎沒想到時寧居然把龍鱗放在胸口處,龍鱗和時寧的肌膚只隔了一層薄薄的青衫。想到這裏,景黎神情有些不自在,微微低頭,整個龍體溫都仿佛高了許多。

“只要對着龍鱗喊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

時寧驚訝地說道:“真的?”

景黎鄭重地說道:“是的。”

“我去找解藥,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為上。”時寧微笑着揮揮手。瞬間,景黎就消失在屋內。

待景黎走後,時寧嘴角的笑容也不在了,神情瞬時變得嚴肅,眼神警惕地盯着那片黑色的龍鱗若有所思。

門口雖然沒有小厮看着,但是時寧卻依然走不出這道門,只能百無聊賴得躺在床上,回想着到底是誰有可能是百裏楹的內應。

雖然百裏楹手上有金葉的傳音符,但其實時寧并不相信百裏楹的話。她覺得真正的內應應該另有其人。

時寧不知道在房間內待了多久,遲遲不見百裏楹回來。不會被淩徹打死了吧,時寧腦子裏想着可能性,只覺得在房間內久了。整個人都昏頭昏腦了。只想打開窗好好透透氣。

開窗遠眺,寒冬臘月,不知什麽時候下了一場大雪。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融為一地,分不清方向和位置。

時寧想要将手伸到窗外,果不其然無法探出手。像是一個無形的玻璃罩将時寧困在了裏面。時寧無聲地嘆了口氣,想要将窗戶關上。只是這匆匆一瞥,時寧發現牆根下有一處凸起的地方。

時寧停下關窗的手,打算好好看下這凸起到底是什麽。沒想到一塊小包雪居然動了起來。時寧趴在窗戶邊,眼睛眨都不眨,想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一塊凸起的小雪包居然在一點一點緩慢的移動。時不時有雪塊因為移動而掉落在旁邊,露出一塊深綠色的龜殼。

“玄武!”時寧喊道玄武的名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結界隔絕了聲音,還是玄武根本沒聽到時寧喊自己,自顧自地往前走了許久。雖然走了許久,也只走了不到半步。

時寧不停地喊着玄武的名字,終于在玄武走了一步的時候,停下了龜爪。

時寧一看有希望,繼續喊着玄武的名字。

玄武緩慢地轉過身體,又以龜速朝時寧方向爬去。

時寧在窗邊等得瞌睡都要來了,玄武才艱難地爬到了牆角。

看着玄武癡癡傻傻的樣子,時寧篤定這肯定是沒有被魔修神識控制的形态。

“你能進來嗎?”時寧看着被凍傻的玄武問道。

時寧想要看看這結界是不是只能進,不能出。畢竟剛才景黎都進來了。

玄武慢慢地擡頭看了眼時寧,而後緩慢地向牆上爬,窗戶距離牆的距離雖然不算高,但是玄武卻爬得很費勁。時寧也不能拉一把玄武,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爬半步又掉下來,爬半步又掉下來。

終于在半個時辰後,玄武終于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進了屋內。

“辛苦了。”時寧摸了摸玄武。

玄武到了屋內後就張着嘴,時寧愣了下,“你不會餓了吧?”

“我這現在可沒有魚給你吃。”時寧話還沒說完,玄武嘴裏就一下一下吐出一堆東西。

引魂鈴,芥子,以及聞風藤。

時寧驚訝得捂住嘴巴,盡量不讓自己出聲,趕緊将引魂鈴這些全都藏在懷裏。時寧回想起遇見玄武的整段經歷,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每次百裏楹用神識控制玄武後,就會處于一段時間休眠期。而這段時間就是玄武自己的意識主導身體,癡癡傻傻的樣子。

想必昨天夜裏來到千窟之穴後,操控玄武的神識就進入了休眠期。而真正的玄武盡管十分癡傻,但意識裏也知道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時寧。

想到這裏,時寧再次摸摸玄武,心疼地說道:“以後帶你回家。”

“對了,玄武。你知道百裏楹在承天門的內應是誰嗎?”

玄武睜着綠豆大小的眼睛看向時寧,緩緩地搖搖頭。

“好吧。”時寧惋惜地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再次傳來景黎的聲音,以及砰得一聲響動。

時寧看着滿地的瓶瓶罐罐,“這?”

景黎看了一眼玄武,“他怎麽在這。”

時寧說道:“我晚點再和你說。你這是什麽?”

景黎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藥,所以我把能找到的丹藥都拿來了。”

若說時寧剛才還懷疑景黎可能是內應,但是看着這滿地的瓶瓶罐罐疑慮也消了不少,畢竟內應做到這個地步,百裏楹估計也要氣死。

時寧秉承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則,把這些丹藥全都裝進芥子裏。

“我們先走吧,被百裏楹發現就不好了。”景黎提醒道。

“我經脈被封了。我出不去。你怎麽能出去的?”時寧問道。

景黎一時沒想到托辭,難道說實話嗎?說這個結界對他而言一點用都沒有,可是一個剛成年的龍怎麽能對修煉千年火狐的結界視若無物呢。

看着景黎吞吞吐吐的樣子,時寧也不再追問了,畢竟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能帶她出去就行。

“先帶我和玄武去找淩徹長老,回去再說。”時寧已經将所有的丹藥收好站起說道。

“等等。”景黎說道。

“怎麽了?”時寧問道。

景黎龍尾輕輕在空中虛點了一下,玄武頓時整個龍陷入了昏睡狀态,與此同時身形也逐漸變小,最後只有巴掌大小。

景黎解釋道:“免得他突然壞事。”

時寧在一旁看着景黎,對景黎真實身份更加産生了懷疑。就這本事,修煉一百年怎麽可能做到。

“走吧。”景黎考慮到淩徹還在千窟之穴外,并不打算以人形見面。反正現在說自己只有一百年修為,時寧肯定是不信的,幹脆破罐子破摔。只見景黎身形變得越來越巨大,由手腕粗大小逐漸擴大,直至時寧伸出雙臂都無法圈住。整個房間似乎都快容不下景黎了。

景黎偏了偏頭,放低了身子,對着時寧說道:“上來。”

眼看着景黎身形變化如此之大,時寧一時有些愕然,在聽到景黎催促上來時,連忙扶着龍角爬上了龍身。

自從景黎降世以來,時寧還是第一次坐在龍身上的人。時寧坐在景黎身上,只覺得龍鱗硬邦邦的,硌得身上疼,怎麽調整姿勢都不舒服。

景黎只覺得整條龍都不對勁了,時寧一手摸着龍角,龍角本就敏感,加上時寧在龍背上亂動,這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不要一直摸龍角,坐好。”景黎低沉的聲音提醒道。

時寧也不想亂動的啊,可是哪裏都很硌人啊,可憐地說道:“我不扶着龍角,我就要掉下去了。”

聽着時寧委屈巴巴的聲音,景黎也只好忍着了,“扶着可以,不要亂摸。”

“好。”時寧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偷偷摸了一把龍角。

景黎雖是黑龍,但是龍角确是黃色的,不是那種很刺眼的金黃色,是很溫和的顏色,像是暖黃色的玉石。摸起來滑溜溜的,手感特別好。時寧自以為做的隐秘,偷偷摸幾下也不會發現,但是龍角是龍最敏感的地方,就算是輕輕碰一下,景黎也能感覺到。

對于時寧偷偷摸摸的行為,景黎只當她是因為喜歡自己才克制不住,忍了,誰讓他是男人。

确認時寧坐好以後,黑龍形态的景黎沖破屋頂,直沖雲霄。出來以後,時寧才覺得寒風如此刺骨,之前有結界在,寒風都刮不進屋內,沒想到出來後卻如此之冷。況且如今的時寧身上沒有一點靈力,更是覺得寒氣逼人。只能整個人緊緊抱着龍身,将臉藏在龍鱗之下,避免寒風的侵襲。

因為時寧一直摸着龍角,景黎本就心猿意馬,想着接着寒風冷靜冷靜。沒想到時寧身子全部靠在自己身上,柔軟的身上靠着硬邦邦的龍鱗。

景黎更加冷靜不了了。

淩徹跟着神識一路來到千窟之穴,這裏是火狐一族的老巢,易守難攻。來到這裏,淩徹頓時明白了,玄武這一切就是拜百裏楹所賜,憋着一肚子火,新仇舊恨恨不得火燒狐貍洞。

盡管淩徹攻不進去,但大發雷霆,洞穴邊緣的狐子狐孫都被淩徹打成重傷。若不是淩徹還顧念最後一點慈悲之心,恐怕死傷更多。

面對這種情況,百裏楹也不得不當面出來和淩徹說兩句。總之就是一個意思,這事不是我幹的,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就是故意挑起承天門和火狐一族的争端。以弱欺小,日後說出去,看你們承天門還好不好意思自稱天下第一宗。

淩徹嘴皮子說不過百裏楹,又拿不出實際證據證明就是百裏楹擄走了玄武和時寧。但是又絕對不可能放百裏楹走,正當二人膠着之時。突然警覺遠處天空似有異動。

二人同時望天上看去,只見一條身形巨大的“黑蛇”盤旋在空中,朝他們這個方向駛來。

景黎遠遠便看見了淩徹,提醒道時寧,“淩徹在下面。”

時寧将頭擡起,朝下面望去。從這個高度看下去,簡直宛如萬丈深淵,時寧生怕掉下去,夾緊雙腿,死死地抱着景黎。

景黎細長的龍須在空中煩躁地動了動,沙啞地聲音提醒道:“不要亂動。”

“太高了,我害怕。”時寧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握着龍角的手攥得更緊了,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龍身上。只有這樣才有安全感。

景黎覺得自己在給自己找罪受,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忍着。整條龍往下飛了許多,看着離地面越來越低,時寧漸漸情緒也平穩了一些。

看着遠處的淩徹,大聲喊道:“淩徹長老,我們回去了!”

淩徹敏銳地察覺到龍身上的就是時寧,雖然不知道時寧怎麽逃出來的,但是總歸是好事,立刻回道:“你們先走。”

百裏楹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讓時寧離開,急忙想要出手攻擊景黎,但都被淩徹一一擋下。

由淩徹殿後,百裏楹簡直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時寧他們離開,氣得狐貍尾巴全都冒出來了。正在這時,小厮急忙通報道:“大,大,大,大王。百草閣被,被洗劫一空了。”

百裏楹覺得自己馬上要被氣暈了。

承天門內,景黎一路帶着時寧回到了随雨院內,而後又化成了手腕大小的黑龍。

山柰和金葉眼睜睜地看着一幕景象,兩個人嘴都合不攏了。

“景黎你好厲害。”山柰認識景黎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誇景黎。

景黎此刻完全沒有聽誇獎的時間,整個腦子裏還在想怎麽和時寧解釋這件事情。萬一時寧覺得自己騙了她,一氣之下不喜歡自己了怎麽辦?雖說時寧不喜歡自己,是景黎一直希望的。但是不能因為覺得自己騙了她,而不喜歡自己。

這是兩件事情。

但是如果讓景黎就此承認自己就是玄真道祖,那豈不是也很丢人。一想到整個修真界都會知道玄真道祖居然是一條龍,景黎也做不到。從降世一來,他就很排斥龍的身份,他要不斷修煉,修煉到人,再到成仙。将曾經是龍的屈辱歷史藏得幹幹淨淨。

但是景黎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麽和時寧解釋這件事情。淩徹也緊跟其後到了随雨院。

時寧從芥子裏掏出巴掌大小的玄武遞給淩徹,淩徹雖然奇怪,但還是下意識施咒想要恢複玄武原本的大小。

随着淩徹施咒的過程,景黎同時悄悄解開了玄武身上的禁制。畢竟淩徹是無法解開玄真道祖下的禁制。

玄武慢悠悠地醒來,茫然地看了看時寧和淩徹,挪動着緩慢的步子朝時寧埋去。

眼看淩徹臉色越來越難看,時寧趕緊說道:“這次多虧了玄武,不然我的芥子和聞風藤都找不回來了。”

淩徹很快被這個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忽略了“兒子”不認爹的事情。

“怎麽回事,剛才那條蛇又是什麽?”

時寧看了眼景黎,解釋道:“其實景黎不是蛇,是龍。”

“龍?”淩徹懷疑地看向景黎。

作者有話說:

景黎:由時寧不要喜歡我,到時寧不能因為這個不喜歡我。

山柰:人的本質是真香,龍也是。

感謝在2022-07-17 21:57:31~2022-07-18 23:03: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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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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