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來接你回去（4）
“嗯。”趙俊倉促地回了一句，把最後一口壽司吞下肚，然後連忙站起身，伸手把嘉尚拉到另外一邊去，不讓小茶聽見他們的對話。
小茶始終一臉花癡地看着嘉尚的背影，完全沒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也是認識的。
“臭小子，你跟劇組請假了嗎？有像你這樣當偶像的嗎？”趙俊有時候覺得自己在素雅跟嘉尚面前，沒有一點兒前輩該有的模樣，反而處處小心，生怕自己說出口的話會影響到這兩人的情緒。
“趙哥。”趙俊比嘉尚矮半個頭，嘉尚微微垂下眼，用最正常不過的語氣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懂得拿捏好分寸。”
嘉尚的話把趙俊一肚子的郁悶堵住，一時之間無處發洩。
“她在哪？”趙俊明顯看到，嘉尚一夜沒睡，兩只眼睛通紅通紅的，像一只柔軟無害的小兔子。但他心心念念的，始終只有一個人。
趙俊覺得自己是敗給他了，苦笑嘆氣。
素雅的房間在四樓，走廊的盡頭，本身就是一個雜物房，沒有陽光，終日陰暗，房間特別小，放下一張單人床後就擺不下其他家具。幸好素雅的東西本來也不多，只有這個房間她沒有做裝修，平日給客人看到的都是最好最精致的一面，反而背轉身就把最不好的住宿環境留給自己。她一開始也不喜歡這麽小這麽暗的房間，後來也慢慢習慣了。
像現在，她發現自己病态一樣的迷戀黑暗，每一天最珍貴的時間，就是忙完一天的活、看到客人們都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後，她再心滿意足地回到這個小小的卻是屬于自己的房間，她通常也不會開燈，任由黑暗像溫柔的水流般包圍自己，反而成了她身上最堅固的保護罩。
嘉尚緊緊跟在小茶的身後往四樓盡頭的方向走。
小茶吱吱喳喳地說着話，也不管嘉尚有沒有聽，今天可以見到他，她打從心底覺得興奮。她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目光膠在他俊美但蒼白的臉上，“先生，我是不是在電視上看到過你？”
嘉尚愣了一下，随即不動聲色地說，“也許。”
“所以，你是明星咯？”小茶一聽，語氣忍不住高昂起來，她覺得自己也太幸運了吧。他們很快來到素雅的房間，小茶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嘉尚已經不耐煩地催促，“直接拿鑰匙開門吧。”
小茶一臉愕然，總感覺這個帥哥跟素雅姐的關系非同尋常。
“用鑰匙打開吧，有什麽後果我來承擔。”嘉尚的話莫名有威脅感，小茶很聽話地掏出備用鑰匙開了素雅房間的門。
下一秒，她只感覺一陣風刮到臉上，嘉尚推開門閃了進去，反手就把門重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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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反鎖。
小小的房間一片漆黑，還有一股潮濕的氣味，嘉尚花了幾秒時間适應突如其來的黑暗。他伸手往牆上摸索，終于摸到電燈開關。
啪——
然而，預料中的光亮沒有出現，房間依然漆黑無比。嘉尚忍不住深深皺起眉頭。
素雅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只身一人在一片荒蕪混沌的地方裏，有一只無臉怪在她身後拼盡全力地追趕她，她不清楚這只無臉怪為什麽要追她，她又要做什麽才能逃開它。她也只好拼了命地跑，奇怪的是，夢裏的世界始終混沌，不論她怎麽使盡力氣奔跑，身邊的景色始終不變。
給她的感覺，就好像她一直在原地跑着，做着無用功一樣。
“趙素雅。”
忽地，素雅聽見有人叫住自己，是誰？她倉皇地張望着，除了那只無臉怪，她并沒有瞧見任何人，但她還是真真切切聽到對方的聲音，并且一下子認出來。
是嘉尚嗎？不可能是他吧！她痛苦地搖着頭，臉上的表情也是扭曲的怪異的。
“趙素雅！”
終于，她離開那個可怕的噩夢，猛地睜開了眼。
小房間黑漆漆的，但她分明感覺到身旁坐着另外一個人。
“啊！”素雅條件反射地對着空氣掄了一拳，直直地打中嘉尚的下巴，他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嘴上發出一聲尖叫。
下一秒，一直沒有亮的燈泡像個遲暮老人一樣，終于微微亮了起來，燈光昏暗，一圈淡淡的黃色足以讓素雅看清面前男生的臉龐。
“嘉尚……”是他，真的是他，剛剛夢裏聽見的聲音，也是他沒有錯。原來不是做夢啊，尤嘉尚真的來了。
尤嘉尚抿着唇角不發一言地站起來，他皺着眉看了一眼這個小得可憐的房間，大概只有七八平米，素雅睡覺的單人床正對着房間門，裏面也沒有多餘的地方放別的東西。嘉尚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咆哮，“趙素雅，你有沒有搞錯？幹嘛委屈自己住在這麽窄小這麽昏暗的房間裏？！”
素雅的房間幾乎沒有別人進去過，客人們大多不關心她住在什麽地方，像小茶這樣的學生義工通常都會安排住在多人床位房。民宿的客房一共有七個，兩個單人間，兩個情侶夫妻間，還有三個多人床位房，床位房男女分開，是上下鋪的床，但房間足夠寬敞跟明亮，每個床鋪都安置小燈跟床簾，衛浴間也是每天整理打掃，素雅花了心思布置每一個房間，讓入住的客人感到舒适。
然而，她似乎忘了一點，她并沒有好好關心過自己。
嘉尚像一頭暴躁的小獸離開民宿，十分鐘以後提着一袋子東西回來，素雅已經簡單洗漱過，換上幹淨明亮的衣服，長長的黑發用膠圈紮了一個馬尾，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她卻覺得臉龐很熱，兩邊臉頰浮上一團不尋常的紅暈。趙俊有點手足無措地看着她，一時間也找不到話跟她說。
嘉尚直接走到素雅面前，開門見山地說，“去你房間。”
